“現在怎麽辦?”我看著麵前光禿禿的山壁和洞穴,不明白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你不是很能耐嗎?”鶴道,靠在石壁上很是愜意的躺著,不緊不慢地挑動著眉毛,也不急著回答我的問題,兩手在身上左撓撓右撓撓,就是不說話。


    我看著他那樣,也知道說什麽都沒用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突然有了主意。


    伴隨著“撕拉”一聲,一股香濃的味道從我的手掌之中流進了鶴的鼻腔。他的鼻翼煽動了幾下,猛地睜開眼睛。“丫頭,你帶糖了?”


    “對啊。”我瞪著大眼睛無辜地望著他,“有點餓了,想吃一顆。”


    鶴舔了舔嘴唇,雖然不好意思開口,但眼神早已沾上了我手裏的糖,眼皮子都不帶眨。


    “想吃?”我舉起手晃了兩下。


    “……對。”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銜糖老男人一邊嘖著奶香味,一邊仔細地開始跟我講接下來該做的事情。


    “丫頭我跟你說,這尼絕對不是普通的山洞。”鶴指著一旁的山壁,把嘴裏的糖從左邊滾到了右邊,“這很明顯是人工鑿過的痕跡,一個雪山之中有這樣巨大的山洞,你覺得是什麽?”


    “墓……墓穴?”


    “對,就是墓穴,但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墓穴。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這個墓穴防禦係統的中心,也算是個旁門,這裏應該養著很多三屍蟲,用來抵擋外物的入侵。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從這個山洞裏出去,尋找馴養地。”


    我抬頭看了看四周清幽幽的洞壁,有些頭大。這裏基本上看不到能出去的方向,想要離開有些困難。


    “你來的比我早,有沒有什麽頭緒?”


    鶴嘖嘖嘴,習慣性地反綁著手。若有所思地說道:“要說頭緒,也不是沒有。你想,假如一座城市需要一隻軍隊駐守,同時又不能把他們分散開來。隻能放在一個地方,你放在哪裏?”


    隻能放在一個地方?“那就放在……最薄弱的地方,或者最重要的地方。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距離墓穴的中心很近。”


    “也不能說很近。反正不會太遠。這個地方的地勢大概是個半坡型,一邊是山穀一邊是雪山的腹地,如果能找到風聲的來源,應該就能找到正確的方位。”


    如果是在平時,在雪山內部聽外麵的風聲簡直天方夜譚。但我剛好發現自己有了能夠聽到其他地方聲音的能力,一下子來了勁兒。


    “我來!”我立馬在地上盤腿而坐,閉上眼睛專注想象巨柏林的樣子。從一個點,一點點向四周擴散。


    入口、半坡、頂端,直到最後,耳邊真的響起了“呼呼”的風聲。仿佛身臨其境。我享受般地在雪地上靈魂飛出的感覺,雖然看不見,但依舊能察覺出四周的溫度,想著想著,突然有些入迷,精神變得飄忽起來。


    “丫頭!”


    “丫頭!醒醒!”鶴在我腦後用力一拍,我登時就從地麵上跳了起來。自己不是在雪山上,而是在山洞裏。耳道有些熱乎乎的感覺,伸手一摸,殷紅色的血絲滲了出來。


    “別太用力去聽。你還是新手,”鶴幫我擦了擦耳朵裏的積血,“聽出什麽來了嗎?”


    我扶著腦袋想了想,睜開眼睛指著一麵石壁道:“是這邊。”


    墓穴中墓室與墓室之間一定會有連通。我們順著風聲的反向一寸一寸摸著石壁。試圖找到通往另一個墓室的入口。


    一開始沒注意,直到現在近距離觀察這麵石壁才發現上麵其實是畫的。這些畫不是敦煌莫高窟那種鮮豔的彩繪,這些都是石雕。在這種濕熱的環境之下,彩繪很快就會變質,不如石雕長久。


    我拿出手電打著光一寸一寸看著,雖然年代距今已久。但刻畫的手法卻十分嫻熟,整幅畫栩栩如生。如鶴所言,這裏是養三屍蟲的地方,花種無一例外都是些毛烘烘的蟲子,它們生活、繁衍、覓食的圖案,甚至還有一些三屍蟲擁有人的身體。


    “這是什麽妖怪……”我看得直犯惡心。


    “三屍啊。傳說三屍的祖先長得跟人類很相近,人首蟲身還是蟲首人身的太麻煩我不太記得了。就是因為這樣,從古至今一直都有人馴養三屍蟲,以作己用,哎,特別是你們夢師,經常玩這一招呢。”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繼續問道:“馴養三屍跟貘一樣嗎?”


    “那哪能一樣,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啊。”鶴嗔怪,“就像你看人家養貓養狗當寵物的,你有見人養熊貓當寵物的嗎?找到一隻野生的食夢貘都難於上青天,馴養一隻有殺戮性質的食夢貘,那得花多少氣力啊。不過話說回來,馴養三屍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用起來也很殘忍。”


    “是不是在人瀕死的時候放入人的身體之中,就能夠操控對方了?”我低聲說道。


    鶴拍著石壁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狐疑地看著我:“你怎麽知道?”


    我歎了口氣,心裏不免有些悲戚:“上輩人傳下來的書裏麵看到的,說是有個夢師想要用某種手段操控一支軍隊,但過程太過血腥,被君王否決了。”


    鶴聽我說完,很是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們那一支也養這種東西呢,操控這玩意兒是很厲害,但是風險也很大。我以前見過許多不是夢師的人煉三屍蟲的,最後都被啃個精光。夢師也是,專注夢境就好,不要搞些歪門邪道,省的死不瞑目。”


    鶴說道死不瞑目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鍾起,他就是煉三屍的一支夢師,會不會就是由於這件事,讓他最後首身異處呢。


    “哎,我說,你別偷懶啊,繼續找。”鶴低吼了我一句,自己蹲下身子一點一點扣著石頭縫,“現在幾點了?”


    被他這麽一問,我突然想起來手機還在口袋裏,連忙掏了出來。信號自然是沒有的,但電量還剩百分之十的樣子。“下午六點多。”


    “快點吧,被你嚇跑的蟲子們說不定就會回來,你總不能一直放血嚇它們吧。”


    我點了點頭,立即加入了鶴的摸壁大本營中。看他仔仔細細一塊一塊地敲擊推摸,我卻對岩壁上那些畫愈發的感興趣。


    畫麵中有一幅雕刻的是三屍護主的圖案。層層疊疊的三屍蟲一下子用到了地麵上,對麵軍隊中的人麵露駭色,後排的將領還沒有走過來,就丟盔卸甲了。想想也是,這些血糊糊毛烘烘的東西堆疊在一起,比什麽武器都厲害。


    就在這一片血紅色的海洋之中,有一個蟲子密密麻麻堆疊的部分,應該是三屍蟲的中心。那些蟲子隻是匍匐在那裏,並沒有去啃咬,可見這應該不是地方。隱隱約約的,我能看到三屍蟲堆疊下有一雙鞋子一樣的圖案透了出來,像是一個人。


    那人的臉龐被蟲子覆蓋著看不清楚,但肢體動作卻能窺一二。不過這動作又不像跳舞,又不像睡覺,怎麽看怎麽怪異。


    我趴在牆麵上,先是站著,最後蹲在地麵上,半趴著,將手臂和身體的姿勢盡量像岩壁上那個人學。因為姿勢的怪異程度十分高,許多次我都想放棄,但卻有種莫名的力量在牽引這我,讓我去學。


    鶴見我半天沒有動靜,回頭看了看我。當發現我以一種難以名狀的姿態躺在地上時,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


    “你在幹什麽!”他幾乎是在低吼,我愣了一下,剛想回答,卻突然聽到麵前的岩壁發出“吱嘎”一聲,整體向後退了一整步。


    我和鶴麵麵相覷,這個結果令我們有些措手不及。


    “快起來!”鶴看我依舊保持著那個動作,有些厭煩地過來拉了拉我。


    “嘿,你看,我厲害嗎!”我拍了拍身上的水漬,有些激動,“你幹嘛擺著一副臭臉啊,這牆壁是我打開的啊。”


    鶴沒有說話,半眯著眼睛看著我,右手慢騰騰地拎起一塊石條,在我眼前晃了兩下便一把丟到了地上。


    “看見沒有?你當自己是我嗎?什麽都行?下輩子吧。”白眼當然是緊接著出現的,我也沒生氣,隻是有些疑惑。


    “我剛才做那動作,你為什麽那麽生氣?”


    鶴眉頭一蹙。“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麽動作?看著東西就學,你長不長腦子?”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這家夥,憑什麽突然就罵我啊。


    “那我現在告訴你!那是集魂!集魂懂不懂!有些專門煉魂作惡的人,會被自己煉成的邪氣牽引,久而久之就會做出這個常人根本沒法描摹的動作。很多瀕死的人看到這個動作,靈魂不由自主地就會被吸引過去,簡直就是邪術!妖術!旁門左道!”鶴一連說了好幾個形容詞,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麽生氣。


    “你怎麽對這個事這麽反感?”我不敢大聲說,卻又忍不住好奇。


    鶴不說話,徑直往另一個墓室走去。我立馬跟了上去,忍不住問道:“跟碧瑩有關係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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