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還沒有接通,屏幕伴著最後一抹餘光黑屏了。


    手機自動關機了。


    最後一線希望被掐滅,簡然絕望幾乎崩潰。望著人群,她焦急的緊蹙眉心,捏著手心的一枚硬幣,三步兩回頭的跑到自動存包處。


    候機廳人多,在這裏不能把她怎麽樣,關鍵找她的人怎麽才能找到她。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偷偷摸摸的塞進儲物櫃,之後悶著頭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不知不覺,她發現自己被那兩個人逼到了人少的地方,如果那兩個人強來她要怎麽脫身斛?


    心一橫,簡然想到了負二層的停車場。那裏有車,可以讓她隨便砸,砸壞了自然有人救她。


    爬了兩階樓梯後,簡然覺得不對勁,原本黑漆漆的安全通道下麵居然有燈光,從下往上逐一亮起來的,寂靜的通道裏麵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抬頭看頭頂的燈,簡然站在光下,覺得不寒而栗,她回頭望自己來時的那扇門,已經距離很遠。


    這裏的燈紅外線感應燈,隻要感應到人就會亮,說明下來已經有人朝她襲來。


    吞了口口水,簡然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被人抓到,她就說東西被寄存在存包處了,這樣一來,她能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和逃跑的機會。


    她停留在這一層,下麵的光也一直停留住。


    簡然悄悄移步拉開負一層的安全門,用手裏的硬幣將門別住,人又迅速的跑回剛才站的位置。


    燈光持續亮著,猛不丁她拔腿跑進安全門裏麵,在她跑了有一二十米遠的時候,燈光一下子熄滅,光芒一點點傳遞上來,她曉得,有人逼近她了。


    ……


    梁景卓帶著黃敏靜去搭王彬鬱的私人飛機,兩人計劃先去南邊找個小城,然後轉去國外。


    王彬鬱勸他別用假護照,查出來羈押,別說私奔,黃董這輩子都不可能同意他們的婚事,不如大大方方的去黃董家裏提親。


    如果不是怕黃董堅決反對,依梁景卓什麽都不怕的性子早跑到黃家繞一圈回來了,可是就因為他是認真的,反而怕的要命。


    來機場的路上,他猶猶豫豫,想要吳淺深幫自己出這個頭。吳淺深拿著他的手機給簡然打電話,這妞不知怎麽就是關機,惱的吳淺深臉色發沉,嚇的他也不敢多問。


    因為自己的手機被沒收,梁景卓的手機沒有定位功能,吳淺深查不到簡然的下落,jessie還被管著也沒法聯係定位設備的製造方。


    到了機場,梁景卓硬著頭皮帶走黃敏靜,從他劫走黃敏靜到現在有兩個小時,動作再慢就走不了。


    吳淺深顧不上他,正聯係楊承翰,要他匯報安排。


    楊承翰打斷他的話,說簡然給他打過電話。


    “吳總,很抱歉我沒有第一時間接聽太太的電話,我猜太太的手機可能沒電了,根據現在的時間推斷,她人說不定已經到達機場。”


    “我知道了。”


    聯係不上簡然,他的心一下子空突突的,除了簡然的下落,他什麽都不想知道。


    失神的將電話掛斷,吳淺深將手機塞還給梁景卓,攆他走。


    這樣一個不怒自威的帥氣男人,失神的站在人群中間,異常的突兀,想不發現他都難。可是他站了這麽久,簡然還沒有看到他?


    英挺的下頜骨是一道嚴肅的弧度,努力整理好自己外泄的情緒,輕抬倨傲的下巴,片刻的功夫,吳淺深恢複了一貫的沉靜。


    “吳總!”接應他的人趕到。


    他倏然將臉轉向身後的人,眼神犀利。


    收到吳淺深質問的視線,為首的人歉意的垂頭,他們並沒有發現簡然的行蹤。


    鋒利的眼眸飛快的從幾人臉上掠過,吳淺深再沉著的心也泛起了波瀾,置身險境的是他的妻子,他最想要保護的人,他們抓簡然幾乎易如反掌。


    “淺深、淺深、”


    梁景卓喘著氣跑回來,他指著候機廳一角。


    “剛才敏靜說、說在那邊看到兩個男人,感覺像在找人……”


    黒眸一縮,吳淺深犀利的眼盯過去,大腦嚴謹的思索著,同時,腳下的步子已經飛起來。


    ……


    簡然憋足一口氣,像隻沒頭的蒼蠅往前跑。這一層到處黑黢黢的,除了每隔幾十米一個綠色的安全指示燈。


    那兩道敏捷的腳步像幽靈一般,飄渺的跟住她,她害怕又不敢出聲。


    不知跑了多遠,她一邊回頭一邊往前跑,猛不丁,她撞上了一個溫熱的物體,接著被那件物體捂住了嘴巴,支吾著被拉了過去。


    “救、”


    她含在嗓子眼子眼兒裏的聲音發不出來,嚇的脊背都濕了,雙手死死的霸住勒緊她的胳膊。


    “然,是我。”


    男人身上是她熟悉的味道,還有他壓的無比低沉的嗓音,簡然頓時眼眶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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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到他懷中的女人軟下來,吳淺深鋒利的眼眸敏銳的掃了眼跟蹤簡然的人,悄無聲息的抱著簡然隱藏起來。


    ……


    簡然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看吳淺深站在洗漱台前,邊刮胡子邊講電話,從他將自己帶到這裏,他的電話沒有停,似乎在籌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半小時前,吳淺深意外的出現在地下停車場,想起他的突然出現,簡然心底劃過一瞬暖流,這種感覺很微妙,每次她遇到什麽困難,他都會出現,如同算計好了一般。不過,從他見到她那刻慌亂的眼神,簡然知道,吳淺深擔心了,他掐住自己的胳膊很用力,仿佛怕箍不住她就丟了一般。


    他粗糲疲憊的臉頰經過簡單的洗漱,看起來神采奕奕,簡然還是從他帶著血絲的黑眸間瞧出倦怠。


    發生的什麽事,她能從別人嘴裏拚湊出大概,但是,吳淺深隻字不提。她問,他捏她的鼻子反問,她是不是擔心了。


    對了,她是他的妻子,怎能不擔心。


    簡然走過去,忍不住去幫他係領帶,臉上埋怨著,嘴角卻露出笑意。


    吳淺深歪著頭,手機夾在脖子和肩膀之間,邊衝著鏡子將領帶繞在脖上,突然多出一雙細柔的小手,拽住了套在他脖上的領帶,一帶,將他麵對著她,他的小妻子溫溫柔柔的站到他身前,替他打理。


    邊嗯著,吳淺深眼睛熠熠生輝,用下巴蹭了蹭簡然的額頭,意思是讓她檢查一下他的胡子刮幹淨沒有,剛才他胡子拉碴似乎被她嫌棄了。


    也不受他幹擾,簡然瞥了眼仍在講電話的吳淺深,打了一個漂亮的結後由雙手抻住,輕輕的推到他襯衫頂端,食指不小心碰到了他說話的喉結。


    滑動的那一粒,慢慢的不動了。從簡然的角度仰視他,這人帥的讓人移不開眼。


    就在簡然看的臉色紅怔,覺得彼此之間的氣氛有些曖昧,她低頭。


    突然,她額頭貼到一片濕濕涼涼的東西。


    簡然抬頭,正好看到吳淺深的唇從自己額前離開,他專注地凝視著她,眼中有幽深的火光。


    隔了擔驚受怕的一夜,在陌生的地方本就讓人堂皇,簡然害羞的攏著耳邊的發絲,抿了一下唇,有些不知所措,吳淺深的模樣看起來,像要衝她發起攻勢。


    這時,休息室的門被敲響。


    透過進來的人,簡然看到幾位身材魁梧的男人守在門口,氣勢嚴備。


    “吳總,您交代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過會兒會有專人帶您和夫人走vip通道,就像您剛下飛機。據時到場的媒體大約有三十家,人數在八十人左右。”


    “恩,給太太準備的東西呢!”


    來人恭敬的彎腰,將手上的東西遞過來。


    吳淺深擺手,示意人下去。他將袋子裏麵的衣服拎出來,往簡然身上比劃了一下。


    “看起來要像度假歸來,把裙子換了。”


    簡然孤疑的看著他,幾分明白他的意思。他們要看起來像從外地回來,還安排了人采訪,這樣是不是就能化解吳氏股票的震蕩?


    突然闖進來的手下似乎打擾了他們剛剛營造出來甜蜜的愛意,吳淺深僅僅將裙子遞給她,他的人站去窗口,目光沉斂。


    待到簡然換了極地的長裙,波西米亞的風格染了她一身海邊的風情,不難看出吳淺深眸底的一絲動情,抬起修長的手指勾住簡然的脖子,與她額頭相抵。


    “直接送你回家。”


    “那你呢,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恩,這幾天就別出門了。”


    兩人相伴走出大門,他半命令式的語調陡然一轉,前一刻還充滿柔和之色的深眸,倏地換上鋒利。


    加上他身穿黑色而肅穆的手工西服,鬆開簡然,雙手抄在口袋裏,欣長身影掩不住的霸氣,整個人都光芒畢露。


    ……


    半路上,吳淺深換乘了另一輛車。


    回想剛才的采訪,簡然緊張的像個傻瓜,連頭都不敢抬一下。隻曉得頭頂的閃光燈一直在閃,她玩笑的問吳淺深明早會不會見報,他一臉冰冷不答。


    簡然百無聊賴的坐在邁、巴、赫後排,今天的陣勢的確讓她深深的體會到身為一個知名人士太太的身份和地位。


    到了思南公館,家裏除了張嫂還多了四個人,而送她回來的司機和助理也跟在她身後。


    “太太,老爺派了人過來,您要是覺得不方便我讓他們去隔壁房間,盡量不打擾您。”


    張嫂小心的詢著簡然的臉色,家裏現在的氣氛像極了一年前,吳淺深派了人看著簡然。


    “隨他們吧!哦、對了,張嫂,他們是不是要在家裏吃飯?”簡然準備上二樓,人又拐回來。


    張嫂一怔,不曉得簡然的意思。


    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簡然有些為難。忍不住撓了撓頭頂,她艱難的張口問道,“一共幾個人,你會很累的。”


    原來她擔心的這個,張嫂一笑,說他們訂餐,不會打擾簡然的生活。


    “嗬嗬,那就好!”


    簡然傻笑,她哪裏是問這個,想說負擔這麽多張嘴,她真的快負擔不起生活費了。從這個月起她就沒有收入了,她不想連生活費也張口問吳淺深要。


    臨近晚飯,jessie提前打電話說吳淺深晚上有應酬。


    “今天吳氏的股票怎麽樣,穩住了嗎?你什麽時候被放出來的?”


    jessie敷衍說一切都正常,借口有人找他匆匆掛了電話。


    “鬼鬼祟祟的。”以為不告訴她就查不到了?


    嘟囔著,簡然撇頭,她去書房上網。


    網絡連接不上,手機也是,簡然打開電視,沒有信號,她發覺自己就像被隔絕了。


    “張嫂、張嫂、家裏怎麽什麽信號都沒有。”


    沒人回應她,簡然去敲樓下客房門,不等回應她闖進去,裏麵擠了幾個身高馬大的男人,個個高科技裝備,書桌上還鋪了一桌的精密儀器。看起來,信號是被他們阻截了。


    張嫂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扯了扯簡然。


    “太太,先生說家裏被人監控了,這是反偵查。”


    簡然嚇得沒說什麽退出來,她好像活的很小白,連張嫂都清楚的事情,她還不知道。


    找了借口讓張嫂把飯給她送到樓上去,簡然覺得自己有必要找人惡補一下腦洞,最好讓賀東過來一趟,她不能什麽都不知道。


    不僅吳淺深,連吳擁錦好像也繞開她。


    雖然知道他們是為了她好,但是這種把她當擺設的感覺非常的不好。


    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手機的時間很難熬,才七點鍾簡然捧著書差點睡著。


    躺到床上,她反而睡不著了。


    整個家裏充斥著一種異乎尋常的安靜,而她耳朵裏滿是高精跟蹤儀器的滴答響聲,比定時炸彈要慢一拍的聲音,堅持不熄,聽久了讓人內心崩潰。


    清脆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寧靜,很快,樓梯上傳來張嫂上樓的腳步聲。


    “太太、電話!”


    隔著門,張嫂的聲音有些悶,簡然慢吞吞的應著。


    “是您娘家的號碼。”


    張嫂將移動電話送到簡然手上,轉身將簡然打開的落地窗鎖上,她謹慎的模樣不由得不讓簡然心裏發毛,這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媽、什麽事?”


    她用手鈀了幾下睡亂的頭發,簡母上來一連串的質問聲讓她忍不住語氣委屈。


    簡母轟炸她,吳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她這個做兒媳的還躺在家裏睡大覺。


    “你知不知道你公公住院了,你怎麽還在家裏呆著!還有那個孩子是不是吳淺深的?聽說吳淺深當年要娶那個女人,怎麽又跟了吳淺深的弟弟?”


    “被、哎呀,吳氏幾十年前的事都扒出來,真是沒法說了。沒想到他們吳家這麽亂,老的老的這樣,小的兩兄弟喜歡同一個女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別聽你爸的!我問你、他那個小媽到底跟吳家什麽深仇大恨,平時跟你公公的感情怎麽樣?在媒體麵前胡說八道,她這麽說是不是想跟你公公離婚?”


    “有什麽感情,他小媽不就是吳擁錦把兄弟的老婆,他連自己的把兄弟都沒放過,你說這還有點道義嗎?吳氏的股票都跌停了,當年創立吳氏的發起人都被吳擁錦整的差不多,要不然怎麽會成他自個兒的公司。”


    “這些話能信嗎?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你看看她的下巴都翹天上去了,還有她女兒,弄了半天,不是然然公公親生的,我說呢,要不然誰會把自己親爹氣的進醫院、哎!然然、然然,我們說話你有沒有在聽?今天電視台都是吳家的新聞,媽媽看你剛跟吳淺深下飛機,你不要被這些流言蜚語騙到哦!”


    簡父簡母你一句我一句,簡母還算理智,簡父性格偏執,認定了吳家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


    這頭,簡然瞪著眼睛很認真的聽,她才知道外麵發生了這麽多事,心思又不由自主的去想他們的話,擔心吳擁錦、擔心吳淺深,再也沉不住氣了。


    張嫂還在主臥裏,她也聽呆了,不由得與簡然擔憂的目光對視。


    “下午送藥的人什麽都沒說,不知道老爺要不要緊?”


    憂心忡忡的搓著手,張嫂解釋道。她惦記著吳家,她在吳家呆了很多年,自然了解一些事情,可是她也不曉得怎麽解釋給簡然聽。


    鈴聲再次響起。


    簡然接的毫不猶豫,她不能讓簡父簡母去質疑吳家的人品,據她所知,憑吳擁錦和吳淺深的人品做不出那種殘酷的事情。


    “媽,電視上的東西都是一麵之詞,那是我老公和我公公,你讓爸別亂說,起碼我們家人要相信他們!”


    “然然、然然,你、你聽聽,他說的這是什麽話?簡直、簡直要氣死我跟你爸


    !”


    簡母的聲音透過話筒,能感覺到她呼吸的停頓。


    簡然的臉色緊張,她經曆過一次簡母休克,她媽媽喘息的動靜就像隨時都要昏過去。


    她衝著話筒大喊,“媽、媽,怎麽了,你別激動,你先找地方坐下來,藥呢,你把藥找出來、”


    幾乎急哭了,簡然抱著電話就衝到樓下,她迫不及待的要趕回家裏,她媽媽心髒病犯了。


    “白延凱、我告訴你,這是老簡家,你找吳家的人算賬隻管去找、”


    聽到背景裏簡父惱羞成怒的吼聲,簡然臉色煞白,就連拿著電話的手指都開始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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