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年底聚會,吳擁錦作為優秀員工帶著一家四口參加表彰,跟他一起獲得表彰的還有白震。他跟白震都在為一家大型國企跑業務,年底的聚會不僅讓他認識了白震,也是成為創建今天吳氏的一個契機。


    那天白震也帶著新婚的妻子,楊樹青剛剛懷孕,妊娠反應厲害,白震心疼她,怎麽勸都勸不動她多吃一點。


    江佩怡生育了兩個孩子,有一堆育兒經驗。她性格恬靜、溫婉,兩個兒子又長的健康、漂亮,很快吸引了楊樹青的注意力。兩個女人就著孩子的話題,聊了很久,後來她們還成為朋友餐。


    看到楊樹青的一瞬間,吳擁錦仿佛回到那年的,又看到了自己過世多年的妻子,活生生的在他眼前重現了。


    那年歲末,淺墨還不到一歲,江佩怡的身材已經恢複到沒有生育時的模樣,不盈一握的細腰像少女一般,也許楊樹青是衝著這個跟她討教育子經驗。


    出身江南大家的江佩怡,身上帶著濃濃的書卷氣,以致吳淺深身上的儒雅、沉穩都遺傳自他的母親。


    她還能做一手的好菜,湯也煲的好。這一點,吳擁錦從簡然身上找到了江佩怡的影子,這也是他認可簡然的原因之一。他覺得簡然某些地方似江佩怡,能在平淡的生活裏陪伴自己的丈夫度過漫長的一生。也許年輕的時候體會不到什麽,隨著年紀越長越覺得平淡生活才是幸福,能在每天回到家中喝到妻子親手的湯肴,沒有比這個更幸福的。


    同時,江佩怡也是個很好的聆聽者,跟她聊天你會暢所欲言,無論是驕傲自滿說大話,還是苦悶的牢***,她都認真聽,給你安慰和鼓勵的笑容。吳擁錦不否認,他在事業最艱難的時期,江佩怡給他的鼓勵才讓他走出困境,她為吳氏做出的犧牲,沒人可以比擬。


    從那天聚會認識後,兩家經常來往,甚至楊樹青生孩子的時候,白震還在外地出差,是江佩怡和他把楊樹青送到醫院斛。


    他們一家四口日子隻能算是一般家庭,江佩怡的身體不好,一直沒有出去工作。楊樹青生完孩子之後,被單位派去脫產進修還拿了工農兵大學的文憑,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要比他寬裕。


    為了多掙錢,他私下裏利用出差的機會順便做些私活補貼工資,又一次被白震發現了,認為他卡要關係單位的好處。


    白震人耿直,跟他講了很多大道理,要求他再次別犯錯。他也不認為白震會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就在一切都風平浪靜,半年後他競爭第三產業自營商店經理的位置,不知怎麽被上級領導知道那件事情,不僅崗位無望還給他記了大過,工資待遇降級。


    他找了很多地方申訴,沒人理會他,與此同時,白震調到那個他努力了很久的位置,成為一時風光無限的商店經理。


    他一氣之下離開企業,自己單幹組建公司,那一年,他不到三十歲。如今一晃,他都六十歲了。


    吳擁錦皺著眉,那些過往被他一聲輕歎帶過,時過境遷,現在提這個有什麽意思,江佩怡和白震都過世多年了。


    “我要白震的股份!當年白震把家裏所有的積蓄都投到吳氏,你怎麽發家的,你敢說沒有我們家老白一點功勞嗎?”


    歲月在楊樹青的臉上留下了深刻的表情紋,也許她已經習慣皺眉,即使她笑,眉心也是苦擰的皺著。


    她居然在跟自己提要求?


    冷笑著,吳擁錦不屑的板起臉。“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走吧!”


    看在當年白震曾經幫助過他的份上,吳擁錦給楊樹青這個麵子。


    楊樹青鄙夷的看著吳擁錦,下一刻,她伸手拽過龐飛兒手上的文件袋,將裏麵的紙張當著吳擁錦的麵兒摔到會議桌上。


    她環了在座的各位董事,得意的一笑,似有十足的把握。


    “她是龐德川的女兒,龐德川是資曆最老的監事,當年他告你侵占股東紅利,還沒查清楚人就死了。後來,你死活都不讓她跟你大兒子結婚,結果她現在跟你的二兒子生下了你的長孫。吳董!現在連我們應得的股份都不分給我們,看在孫子的麵上,你是不是大發慈悲,分給她們母子一星半點,你總不能看著她們在外麵孤苦伶仃。”


    吳擁錦鷹一般的眼眸,掃到楊樹青的眼睛帶著一股興師問罪的怒火朝他擲過來,他曉得楊樹青來這裏的目的,故人沒錯,卻不是來敘舊的。


    他沒有半分回避,反而帶著凜冽的威嚴反問道。


    “佩怡的病怎麽發作的,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那白震呢?”


    出乎意料地,楊樹青歇斯底裏的吼道。她一臉的怒意,脫口而出的人名勾起她胸口無盡的痛苦,要是白震活著,她怎麽可能會讓白延凱連好的律所都進不去,怎麽可能連看病的錢都掏不起?


    白震明明就是被吳擁錦逼死的,他死的那麽慘,甚至還給她們母子背上了十幾萬的債,吳擁錦知不知道她花了多少年才還清的。白震人死了,還要他的妻兒償債!


    “把人請出去!”


    冷眼旁觀的吳淺深沒有吳擁錦諸多感慨,人容易被情感牽絆住,而他,無人能撼動。他招手,讓保全將這三人清出去。


    在場的都是大股東,不能出半點紕漏。


    “wace,你不是懷疑孩子嗎?這是最新的鑒定結果,你可以當場念出來。”龐飛兒趁亂將紙張推到一位股東麵前,她低頭指著自己向那人證明她的身份。“我是龐飛兒,我父親是龐德川,吳氏應該有我的股份,還有潘曉蘭。她老公跟我父親二十五年前入股吳氏,結果在他們去世之後,我們半毛錢都沒有拿到。”


    “帶出去!”


    根本不講她的話放在眼裏,吳淺深再次揮手。保全沒敢猶豫,一人一條胳膊架住龐飛兒,另外兩個人架住楊樹青。


    “wace,你不能這樣對我。你父親霸占了我家的股份,你又拋棄了我,我能證明孩子有你們吳家的血脈,把淺墨的股份給我!”


    “你們誰敢動我?我一把年紀怕什麽?吳擁錦你給我聽好了,當年你為難我家白震,白震是不在了,可是我兒子不要的女人被你兒子娶回去!簡然是我兒子玩過的女人!再看看她,她跟簡然長的有多像,你以為她們長的像是巧合嗎?天下沒有巧合!這是孽緣,你萬萬沒想到你兩個兒子會同時喜歡龐德川的女兒!我就是故意帶著簡然勾、引你兒子,讓你的兒子都毀在她手上。讓你看到她就會想起龐德川,這是你欠他們的,我要你一輩子都受到良心的譴責!”


    吳擁錦捂著胸口,一下子坐到椅子上,他的臉色極度難看,賀東塞了一粒藥丸給他,吞藥的功夫,他皺眉,深深的閉上眼睛。


    楊樹青的出現讓他措手不及,她對自己的憎恨也讓他意料不到。


    睨到吳擁錦的神情,吳淺深冷鶩的目光落到前排坐幾位大股東身上,他並沒有忽略剛才有人交頭遞換消息的姿態。他嗤鼻,一點情麵都不留的命令保全。怎麽會把潘曉蘭一個留在這裏?


    “送吳董夫人回家!不走就架她回去。”


    吳淺深踱著步子,深沉的打量著在座的股東,他沒法輕易擺平又不能忽略不計的人物,這時,姍姍來遲的王彬鬱從外麵走進來,冷漠、優雅的像個王子,在與吳淺深對視的瞬間,他讚許的微微一笑。


    “彬少來遲了!”


    “彬少怎麽才來!”


    與大股東寒暄落座,王彬鬱翹著二郎腿等待吳淺深出招,看他怎麽鎮住吳氏的大股東。


    冷峻漠然的神色絲毫不受剛才足以震動整座t市的***影響,吳淺深沉靜的眸光變得暗沉、犀利,他唇角一勾。


    “明天我不希望看到與吳氏有關的任何負麵消息,在座的叔叔伯伯,都明白我的話?”


    他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有王彬鬱坐鎮,他才是吳氏第二大股東,隻要他占在吳淺深身邊一天,沒人敢跳出來反駁吳淺深。


    吳氏從地產業發家,現在最掙錢的還是地產,尤其吳氏拿到市府新址的開發權,這個關頭,沒有人會跳出來異議。


    臨時股東大會已經表決由吳淺深繼續擔任執行總裁,董事會更像走個過程,在確認結果後,吳擁錦中途退席了。在外人眼裏,他的太太就是潘曉蘭,沒人還會記得他的太太叫江佩怡,那才是他最心愛的女人。


    鋒利的眼眸劃過沉重的氣氛,吳淺深安排財務人員做審計報告,他盯了會屏幕,思緒不由的跑到簡然身上,楊樹青將簡然介紹給他,一開始就含了目的,現在,他總算明白她為什麽知曉自己的事,對吳氏的一切也了如指掌。


    她居然策反了潘曉蘭,龐飛兒也跟她站在一條戰線,她說簡然跟龐飛兒長的像不是巧合,難道簡然會是龐家的孩子?假設龐飛兒是簡然的姐姐,他跟姐妹兩個都上過床,這件事要簡然怎麽接受?


    舔著口腔內壁,吳淺深不屑的翻眼,他有些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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