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上仙,玉帝交代,從明日起後七日,東海圍旁邊日日下三寸大雪。”


    “謹遵上仙吩咐。”


    “雪溪。”白衣女子一身飄逸,朝後召喚來了另外一個女子,“雪溪,我這幾日要去西城之國,你替我去東海圍旁落雪,完成任務後,再尋一處地方曆練、”


    “謹遵冬雪上仙的吩咐。”雪溪中規中矩地低下頭,“恭送上仙。攖”


    送她離開後,雪溪從一處落了凡塵,尋到東海圍城旁邊,靜靜地看著周圍的村落。東海旁有幾個錯落開的村落,這幾日降了溫度,來往打漁的人也少了。


    “姑娘,你看起來不像是我們村子裏的人。”雪溪嚇了一跳,轉過臉,對上一個背著魚簍的男子。


    對自己嚇到雪溪的行為有些抱歉,他歉意地笑了笑,“對不住,嚇到姑娘了?”


    “沒事。”雪溪擺了擺手,“你是附近村子裏的人嗎?償”


    “正是,我就住在東海西邊的村子裏,這兩日天冷,大家都不出來了,我就來剪些螺子,也好下肚墊些東西。”他開朗地笑了,“不知姑娘何許人?”


    “我隻是路過此處。”雪溪被他帶的也有些放開了,凡人也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野蠻無理,眼前的男子顯然非常的通情達理。


    “在下林寧,不知姑娘房名。”林寧放下背上的背簍,在身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掌,“這幾日天冷,姑娘可要去我們村子裏?說是要下雪了,姑娘若是現在開始趕路,隻怕明日要堵在路上了。”


    “怎麽說?”雪溪有些詫異,他竟然能這樣輕巧地道破要下雪的天機。


    “我隻是瞎猜的,天這麽冷,怎麽能不下雪?”林寧看向遠處的山,“雖然在海邊,但是年年落雪之時,山上積雪甚大,看起來仿若雪山,也時常會落雪垮塌了山下的房子。姑娘若是一人趕路,不免有些危險。”


    雪溪打量著身邊的男子,上上下下偷看了幾眼,發現也是個清俊書生模樣的人,不免開口有疑惑,“你看起來也並不像是單純的漁民。”


    “姑娘好眼力,我自幼考秀才,隻是年年落榜,今年不打算再考了。”林寧說到這一點,難免有些落寞,“讓姑娘見笑了。”


    “不會。”雪溪有些羞澀地避開眼。


    “敢問姑娘芳名,可要去我們的村子一住?”林寧好客地招呼著雪溪,看著雪溪有些猶豫,就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雪溪隻是嬌羞地回答了自己的名字,林寧也隻是笑笑,笑得時候格外陽光。


    上仙說過,人仙不可相戀,可是如今的她還算不上的仙,充其量隻是個幫神仙跑腿的,一個雪女罷了。


    人間情愛,早就聽年長的姐姐們說起過,數千年來,前赴後繼的女仙們都為了人間的男子而放棄仙途,這更是讓年紀不大的雪溪起了嚐試的心思。


    “姑娘家住何處,不知從何而來,從何而去?”林寧將身上的魚簍整理好,放下來,用魚線串了兩條魚,“若是不遠,這魚大可送給姑娘做個見麵禮。”


    雪溪的臉微微一紅,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我隻是路過,還要趕許多的路,這魚怕是帶在身上不方便。”


    “沒事,你拿著,路過酒館就讓他們給你做了,這魚新鮮的很,若是你能住下,我今晚還能給你炒個魚螺。”林寧笑了笑,將手上的魚兒遞了過去。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雪溪羞澀地伸出手,將他手上提溜的大魚接了過來。


    “雪溪姑娘,你要去哪裏,路過東海,可是還要去南邊?”林寧將魚簍背上,多嘴問了一句,“若是去南邊可是有些麻煩了。”


    “怎麽了?”雖然雪溪並不去南邊,但是還是順著話題問了一句。


    “南邊最近比我們這兒還要冷上許多,撞上百年不遇的寒潮了,大雨不停,淹了許多的農田,損失慘重。雪溪姑娘可是有親屬在南邊?”


    雪溪隻是淡淡一笑,沒有多嘴,想來是哪個上仙在懲戒下界。在天界的時候就聽說了,有一女仙與凡人私定了終身,被發現後,對凡人所在的地方略施懲戒,而女仙則從誅仙台上抽了仙骨,被貶下凡,永世曆經情劫,不得善果。


    “林寧,明日不要再出門了。”雪溪千想萬慮還是道出額這句話。


    “怎麽了?明日我們還要看天氣好些,出海打漁呢!”林寧不以為意。


    雪溪細細思慮了時辰,大約要在午時時分才開始下雪,若是他們趕早,隻怕出海要出意外。


    “大約看天氣,明日也許會下雪,若是下了大雪,回岸的海可就危險了。”雪溪細細囑咐著,“你瞅著還有些吃食,明日便不要再出門了,許是連著七天都要下著雪呢!”


    “不能吧?”林寧有些半信半疑,“雖然冷,但是我們的鎮子上從來沒有下過雪。”


    既然林寧不信,那雪溪便也不再多話了,“你自己估量著,話我已經說到了,告辭。”


    林寧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得罪了雪溪,雪溪的表情變得淡淡的,轉身就要離開。林寧便也沒再說方才的話,隻是還想說些什麽,可是雪溪卻轉身走了,“雪溪姑娘……”


    “多保重。”雪溪淡淡點了點頭,朝前走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林寧的眼界裏。


    該說的,該提醒的,她都已經做了。接下來的事情,便隻能聽天由命了。


    “他應該不會有事情吧?”


    雪溪心裏想著,可是卻還是格外的忐忑,心裏不希望他出事,可是又不能插手幹預。兩相糾結,竟然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做了。


    雪溪隨便找了一處落腳,稀裏糊塗地想了一晚上。


    第二天,她飛至東海海上,開始按照規定下雪,雪落在海上,顯得格外漂亮。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基本上都沒有看見漁船,想來林寧應該也不會冒險出海了。


    這一天,雪正下著,帶著滔天的波浪在海上肆意的翻滾。雪溪歡欣鼓舞地在海上掀起浪花,白色的浪頭交相輝映著雪色,相互呼應。


    眼下正下著雪,雪溪忽然眼尖地瞧見了海域上飄著的一艘船。


    大概是撞上了她方才玩弄的海浪花兒,船上濕漉漉的,幾個人狼狽地滾做一團。船板上還有破陋的地方,被浪花拍折了許多東西,已經無法再行駛下去了。


    林寧正被一個人拽著,沒能掉下船,險險地躺在甲板上,臉色慘白。


    “林寧。”雪溪一眼就看見了他,焦急地在天上直跺腳,“不是告訴過你,七天之內讓你別出來嗎!”


    可是現在,雪溪是斷斷不能插手的,不說會有仙人監視著,在東海的所有下雪尺寸、時間任何細節都絕對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甲板上正落了白茫茫的一片,幾個人的衣衫雖然看起來厚實,但是在海上,風大刮雪,唯一遮蓋的小房間,已經讓浪花拍翻了,沒了遮掩和躲藏的地方。


    加上他們沒想到海上的浪花會這樣的大,根本就沒有打到魚。


    其實,本也是沒有這樣危險的,隻是雪溪心血來潮,一下子玩心大發,想著沒人好好玩玩,沒想到卻害慘了林寧。


    雪還在不停的下,因為雪溪沒有再玩弄浪潮,海裏平靜了一些。林寧在船上試圖爬起來,衣衫襤褸,濕漉漉的,上麵還沾著血跡。


    看到血跡,林寧顯然愣了一瞬間。轉過臉,看向身邊的那個人,他趴在那裏,一動不動。


    從船板上插出來一根倒刺,正穿透了他身旁的人,鮮血正從船上暈染開來。


    遠遠看去,好似整個船上盛開了一朵妖冶的牡丹花,而他們幾個如同點綴著的花蕊。


    救不救?


    可是不能救。


    仙凡之規,凡擅自插手凡間事務者,當受天劫,剃仙骨,貶為凡人。


    雪溪不能插手,可是她想要救林寧。想要救他,就必熬過這七天大雪。


    如今已經是第六天,隻要撐過明天,她就一定可以救他。


    幾個人從船上爬起來,利索地收拾了東西,那個受傷的人顯然救不了了,就隻能扶到一邊。林寧從身上把衣衫撕下來,盡可能替他止血,可是沒多久他就斷了氣。


    幾個人全部抱作一團,想盡辦法取暖。可是衣衫濕漉,原是有備用柴火的,可如今全濕了。好不容易熬過了第一日,林寧僵硬地抬起頭,身子已經冷的動彈不得了。


    有兩個年長的老人都已經完全僵化了,如今隻剩下五個人。


    雪溪站在半空,不得不繼續開始降雪,天令不可違。


    漫天飄雪,五個人從死去的人裏中抽出手,哆哆嗦嗦地抱在一起。


    五個人的臉凍得慘白,臉頰上卻泛著不正常的紅。一個用力,其中一個人的手臂竟“哢嚓”一聲斷了。


    顧不上這些,他們盡可能地湊在一起,努力地取暖。


    第八日最後一夜,天漸漸地升起了太陽,雪已經徹底下完。


    五個人幾乎僵硬在原地,和已經船麵上的水漬都結成了冰。


    雪溪從半空飛下,拽住林寧的衣衫使勁想要帶上來,一個用力,將他身旁的人一起拽了出來。


    天邊的太陽即將升起,一旦徹底升起,雪溪便不能再插手。


    ---題外話---對不起,我的存稿隻到昨天,恰好昨天全校停電了,存稿都在電腦裏,沒有網絡,今天更新晚了,對不起~~是我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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