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正呆在房間不知道該做什麽的時候,房間裏從門外冒出了濃濃的白煙,帶著刺鼻的味道鑽了進來。


    九姑娘護住蘇柳,微微打開門掃了一眼。門外就是樓梯,樓梯下燃起濃濃大火,正翻滾著朝他們撲麵而來。


    “糟了,怎麽會突然著火?”九姑娘關上門,卻發現房間裏居然完全沒有任何水源。


    花瓶是破的,裏麵沒有水;臉盆是空的,裏麵沒有水;水壺是壞的,裏麵沒有水。


    九姑娘正要撕扯下傳單被罩來阻擋白霧的蔓延攖。


    門突然被推開,千絕帶著榆陽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你們怎麽回事?”蘇柳衝到榆陽的身邊,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眼,“相公,你沒事嗎?償”


    九姑娘正要撕開布單,千絕握住了她的手,調侃道:“若是撕了,隻怕你晚上沒得睡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可九姑娘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千絕解釋道:“榆陽說,他根本沒看到任何東西,任何煙霧或者火光,他一樣都看不見。”


    九姑娘一愣,“這是第一關的考驗?”


    蘇柳看向門口的縫隙中彌漫而來的白煙,走到另一邊打開了窗戶。她愣了一瞬,突然轉過臉,“你們來看。”


    九姑娘和千絕都走到窗邊,窗戶外,竟然密密麻麻地堆滿了墳墓的墓碑。


    每一個墓碑東倒西歪地立在上坡上,有倒下的,有歪著的,甚至還有露出白骨的墓碑。陰風陣陣,密密麻麻地看不到盡頭。


    身後‘噗’的一聲響,大門瞬間著火了,火勢衝天。九姑娘看向窗底,發現前麵雖然是墓碑,但是窗戶底麵距離山坡竟然有兩米左右的長度,而這兩米居然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


    房間裏很快也著火了,可是他們不躲不閃,火光撩到手的時候,絲毫沒有任何灼熱。


    他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窗戶外發出了哀鳴的哭聲。哭聲淒涼而痛苦,房間的火光裏隱隱約約地透著幾個影子,影子在房間裏伸出手,在火光中掙紮。


    大門被火光燒得焦黑,塌了下來。門外隱隱約約地看見好多的影子,有在跑的,有在地上趴著的,還有從樓梯上摔下去的,猶如人間地獄。


    仿佛一切都在情景重現,有一個孕婦不小心跑慢了,被人推了一下倒在了樓梯邊,骨碌碌地滾了下去,一直倒在樓梯口,她的哀嚎聲格外的淒慘。


    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眼前的一切忽然消失了,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點。大門還是好好的,煙霧、大火等都不見了,仿佛剛才隻是一場幻覺,一場讓人心有餘悸的噩夢。


    掌櫃的推開門,雙手還在門上,“方才隻是客棧時差到點出現的畫麵重疊,很快就會消失,不用在意。”


    “方才牆周圍那一排焦黑的屍體,是他們嗎?”九姑娘的視線對上掌櫃,“是嗎?”


    掌櫃一笑,“是。也許死的時候很痛苦,但至少死後他們也輕鬆了不少。”


    “那窗戶外是誰的墳墓?”蘇柳手指著窗戶外密密麻麻的墳頭,“也是他們的嗎?”


    掌櫃搖了搖頭,“那些是*裏的人,因為死的太多,沒有地方葬,就隻能在後院挖了個坑,都扔進去了。”


    “掌櫃,你也是鬼嗎?”榆陽看著他,絲毫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我不是鬼。”掌櫃詭異地掃了他們一眼,“但我也不是人。”說完,掌櫃頭也不回地扭頭走了,走的時候順手帶上了房門,但是門上卻掉下來一隻眼珠子。


    眼珠子發現自己被他們看見了,尷尬地從門底下的空隙裏跑了,樓梯口還傳來方才女鬼的責怪聲,“掌櫃的,你怎麽每回都這樣對我,一點也不溫柔。”


    眾人麵麵相覷,這詭異的對話真是沒辦法繼續。


    “還是一起睡。”千絕從櫃子裏拉出幾床幹淨的被褥,丟在地麵上,“我和榆陽打地鋪,你們倆睡床。”


    九姑娘將被褥抱起來塞回櫃子,“不用了。掌櫃的讓我們分開住必然有他存在的道理,不然也沒必要開兩間。”


    千絕不情不願地被推回了房間,榆陽則是得了一枚香吻,輕輕鬆鬆地回去了。


    九姑娘和蘇柳收拾了幾下,等天稍微暗了一些,便上床休息了。


    蘇柳睡得很香,九姑娘隱隱約約感覺床似乎在晃,她睜開眼,輕輕坐起身,離開床鋪,坐到了桌子前。心想,難不成床底又是那些鬼魂來搗亂?


    突然,床邊上伸出一隻手,幹枯細瘦的手指爬到了床榻邊上,尖銳而細長的指甲,五指成爪扣住邊沿,慢慢地靠近了蘇柳。


    九姑娘幹脆利落地朝床底看了一眼,床底下什麽都沒有。


    隻有一隻手……


    九姑娘淡淡道:“你是讓我貼符咒呢?還是自己走?”


    這隻手一僵硬,慢慢溜到了地麵上,爬到門邊,拉開大門,跳了出去,隨即又關上了門。


    九姑娘哭笑不得,再次檢查了一遍,想要在門外貼上符咒,卻發現怎麽都貼不住,隻好作罷,回到床上便繼續睡了。


    蘇柳睡到後半夜,總覺得臉上癢癢的,就拍了拍臉上的東西,“榆陽,別鬧,我困了。”


    臉上還是癢癢的,蘇柳側臉翻了個身,“榆陽……”


    這下更癢了,蘇柳惱了,一巴掌拍了過去,卻什麽都沒拍到。指尖倒是抓到了一些涼涼的東西,摸起來一絲一絲的,弄得手掌也癢癢的。


    好像是頭發?


    蘇柳蹙眉,睜開眼,嚇了一跳。


    一個人頭正掛在她的頭頂上,長發順著臉頰垂落在她的臉上,一隻眼珠空蕩蕩的,露出黑漆漆的眼眶。另一隻眼珠正滴溜溜地轉動,看見她醒過來,麵對麵地把人頭嚇了一跳,差點掉在蘇柳的臉上。


    扭過頭,一個沒有頭的身子正坐在她們的床邊,切斷的位置平滑卻咕嚕嚕地冒著鮮血,染紅了身下的衣衫。


    千絕和榆陽睡得正香,隻聽見蘇柳驚天的罵人聲遠遠從隔壁傳過來。千絕正要起身,卻被榆陽拽住了,他說:“一聽就知道蘇柳起床氣犯了,若是想活,勸你別去。”


    千絕悻悻地躺了下來。


    九姑娘倒是沒被東西嚇到,倒是被蘇柳的罵人聲嚇醒了。


    她睜開眼的時候,女鬼的身子和頭正乖乖地合在了一起,站在蘇柳的麵前,虔誠地悔過。幾次想要低頭愧疚地表示歉意,頭卻不小心掉下來,還要撿回去。


    等蘇柳罵夠了,她才拚命地逃走,臨走前還嘟嘟囔囔了一頓,“別人都是被我們嚇個半死,怎麽我們倒是都被你們嚇著了……”


    蘇柳的起床氣,用一個形象的比如就是,平日裏是一隻霸道嫵媚的美女蛇,沒睡醒後就是一條暴走紅眼的毒蛇。


    九姑娘和千絕有幸見過一兩次,於是早上都自覺地繞開蘇柳的房間走。從來都隻有蘇柳吵醒他們,不會有他們吵醒蘇柳的時候,除非有榆陽在。


    這下九姑娘和蘇柳的房間倒是安靜了,千絕和榆陽的房間倒是熱鬧了。


    方才被蘇柳吵醒,千絕正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突然發現似乎有水聲,就起身看了一眼。


    這看了一眼還好,忽然發現房間裏居然有人正在洗澡?


    白皙的背影在水霧中繚繞,細長的手臂正撥弄著水花。看起來和蘇柳的背影有些相像。


    她忽然轉過臉來,慘白的臉頰上七竅出血,浴缸裏正是赫赫白骨的下身。兩個被剮了眼球的眼眶正有蛆蟲不住地往外冒,頭一歪,脖子上露出一個血窟窿。


    千絕冷冷一瞥,躺了下去,視而不見。榆陽被千絕的動作弄醒,“怎麽了?”


    “有人正在洗澡。”千絕冷冷道,蓋上被子,“真是不如蘇柳的身材好。”


    榆陽看了一眼,什麽都沒看見,似乎覺得哪裏不對勁,懷疑道:“你怎麽知道蘇柳的身材好?”


    千絕啞口無言,總不能告訴榆陽,“你家蘇柳喜歡我的時候,還想過要***我,差點還成功了。”這話要是說出來,他倒是不怕榆陽,但是他怕蘇柳的河東獅吼。


    想了一會兒,千絕無意道:“美女蛇的身材遠近聞名,怎麽可能不好?”


    榆陽懷疑地盯住千絕的背影,心裏默默將他罵了無數次。


    正在洗澡的女鬼倒是聽得清清楚楚,心裏驀然無語,你們倒是看上一眼再說。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難道身材真的不好?


    在房間門外的掌櫃微微一笑,“第一層就當讓他們過了。”


    玉芝不解道:“掌櫃,這麽簡單的東西根本就嚇不到他們,幹嘛不讓我們費些氣力嚇嚇他們呢?”


    掌櫃走下樓梯,語氣平平,“他們不是沒有殺過魂魄,我不想讓你們置於險境,無需冒險。第二層第三層是她安排的,我控製不了,他們也隻能聽天由命。”


    “你還是沒有放棄讓他們扳倒她嗎?”


    “我必須要讓村民們意識到她的殘忍,她並不是拯救我們的神,為了得到自己的力量,不惜犧牲所有人的命。”掌櫃看著周圍一排焦黑的屍體,語氣冰冷,“殺人者,必要付出殺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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