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處理好夏瑜的傷口,轉身就去了萬子寧的身邊。


    萬子寧揮舞這手裏的瓷器碎片,生怕九姑娘靠近她。九姑娘伸出手,撫慰她,“萬貴妃,沒事了,狐狸都消失了。”


    “你走開,你走開!”萬子寧猙獰地將碎片朝九姑娘狠狠劃去。


    九姑娘反應不及時,手背被劃開長長的一道。


    “九姑娘。”夏瑜自然看見了,忙衝了過去。


    “九兒。”千絕第一時間衝了過來,將九姑娘手掌握在自己手裏,“你傷才剛好沒多久,莫要逞強。我不在你身邊,你就胡亂傷害自己,我可不想再失去你,走,我們不管了。攙”


    夏瑜將還在揮舞著要朝九姑娘刺去的萬子寧抓住,攥緊了她的手腕,丟開碎片。這才回頭去看九姑娘的手,對這身後緊跟而來的隨從說道:“去請太醫。”


    “不用了。”九姑娘攔下了隨從,淡淡道:“我沒事。”


    九姑娘將手掌放在千絕的手上,輕聲柔語,“你瞧,傷口結痂了,我沒事的,不要擔心我,我保證,決不讓自己出事。”


    千絕無奈地吻了吻她的手背,“好,那你答應我,不許逞強。”


    萬子寧蜷縮在床榻的角落裏,露出怯生生的目光。


    她被嚇跑了一魂一魄。


    九姑娘歎了口氣,忙在房間裏找。好在進來之前,在外麵貼了符咒,不然隻怕皇宮碩大,這可就難找了。


    萬子寧所丟的魂魄就躲在床榻空麵的空隙裏,一眼就找到了。九姑娘將她的魂魄再牽引回來,引入她自己的身體。從懷裏拿出剩餘不多的符咒,抽出一張貼在了床榻之旁,萬子寧便昏沉沉地睡去了。


    九姑娘讓兩位男子背對著床榻,才開始脫萬子寧的衣服。她的小腿、手腕都被狐狸給咬了。九姑娘細細地用匕首劃開傷口,盡可能的動作輕柔,傷口小一些,避免日後留下傷痕。放幹淨了黑血,再吸上幾口,防止沒有流幹淨。


    將所有的傷口都處理幹淨,包紮好。親自去打了水來,擦幹淨萬子寧的身子,再換一身幹淨衣衫。忙完了以後,九姑娘的額頭都滲出了薄薄的細汗。


    “九兒。”


    千絕將九姑娘喚到了門外,發現籠子裏的狐狸已經化作了人身,變回了宋鶯歌,隻剩一條尾巴在外麵。九姑娘輕步上前,用衣衫將宋鶯歌掩了一下,再讓下人將宋鶯歌抬去了萬子寧的偏殿,用她原宮中的符咒再貼上,隻是在房頂之上也貼了一張。


    “吩咐下去,將安貴妃一同遷入,三個人在一處,也讓九姑娘好方便些。”夏瑜將話傳遞下去。


    紫雲道長那邊也將宮人的事情都處理好了,這才喘了一口氣。


    九姑娘去了宋鶯歌的房間,她正昏沉沉地睡著。九姑娘咬破手指頭,點在了宋鶯歌的額頭上,她掙紮了幾下,嘴裏冒出黑氣,她猛然睜開眼,兩股黑氣奪目而出,身後的狐狸尾巴漸漸消了去。


    千絕正要去尋九姑娘,意外地看見了安貴妃的房門沒有關好,一隻狐狸從外竄了進去。手指一點,狐狸瞬間著了,燒成了灰燼。


    安貴妃從房裏打開了房門,白衣半裹,露出長長一截*,手腳的關節還有些僵硬,臉上露出病態的白,眉眼間掃了一眼門口的火光,似有驚慌,她朝千絕望去。


    千絕輕輕掃過,繼續朝前走。


    “內宮從來不許男子擅入,你可是六王爺批準放入的?”聲音輕柔,仿若雲端的棉花糖,嚐一口甜滋滋的。


    千絕輕瞥了一眼,“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天底下可沒人能管得著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難不成你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裏。”安貴妃將露出的香肩微微一攏,側眼頗有幾分媚態。


    千絕挑了挑眉,“不知安貴妃有何指教?”


    “夜深了,請你不要亂走,若是穢亂宮闈,可是要被五馬分屍的。”安貴妃輕輕關上門,吹了蠟燭,屋子裏便沒有了光。


    九姑娘在宋鶯歌的房間正要出來,背後突然響起一聲尖叫,她轉過身,門被用力的關上。她對上一張鬼臉,七竅出血,翻著眼白,一條長長的狐狸尾巴用力纏住了九姑娘的脖頸,勒住了她的四肢。


    宋鶯歌臉色發青,張開嘴,露出尖銳的獠牙,雙手倏然成爪,十指指甲長而尖,朝九姑娘的腹部劃去。


    一陣刺痛,脖頸被死死地勒住。


    宋鶯歌十指指甲冒出白煙,漸漸布滿了裂痕,她痛且疑惑地盯著九姑娘的傷口,快速結痂。她雙眼泛著青光,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倒是我小瞧了你。”


    “傷不了你,那就勒死你。”話音剛落,狐尾發狠地纏繞了好幾圈,幾乎要勒斷九姑娘的脖頸。


    門,被從外麵用力地踹開。有人闖了進來,宋鶯歌正看向門外,九姑娘立刻撿起手邊的匕首,快速刺向狐尾,脖子上一鬆。她劃破手掌,快速抓住了宋鶯歌的狐狸尾巴。


    她猙獰地想要甩開,可九姑娘用力地抓著,被狐尾甩了出去,狠狠撞在了柱子上,摔了下來。


    九姑娘被人扶了起來,她抬眼看去,發現來人竟然是夏瑜。宋鶯歌本想破門而出,奈何都被貼上了符咒出不去,狐狸尾巴一掃,朝夏瑜扇了過來。


    “小心!”九姑娘推開夏瑜,狐尾再次纏上了九姑娘的腰,將她舉了起來。


    夏瑜並沒有看見宋鶯歌身上虛幻的狐尾,一臉不知所以地看著九姑娘飛在了半空。


    匕首上帶了自己的血,九姑娘用力地刺入狐尾,用匕首一劃,切斷了她一截尾巴。


    宋鶯歌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元氣大損,尾巴一軟,九姑娘摔在了地上。夏瑜忙上前將九姑娘抱到懷裏,查看她的傷勢。


    “你在做什麽!”隨後而來的千絕剛進門,就看見了這樣的一幕。他惱怒地抬手,火光朝夏瑜噴湧而出。


    令人驚詫的是,夏瑜毫發無損。


    他的身上爆發出一陣金光,將千絕所有的火光都抵在了身體之外。


    千絕上前,將九姑娘拽到了自己的懷裏,怒意十足。九姑娘的手腕幾乎要被擰斷了,她柳眉微蹙,“疼。”


    看著九姑娘微微蹙眉,千絕的怒火又散了一半。他看著九姑娘結痂的傷口,不由得將怒氣轉移到了宋鶯歌的身上,冷眉怒目,“你找死!”


    紅眸微亮。


    下一秒,宋鶯歌身後的尾巴竄出了火苗。


    她尖叫著,上躥下跳,化成了一隻白狐狸,來回撲騰。最後還是撲到了九姑娘的懷裏,千絕這才不得不滅了火。


    她淚目盈盈,躲在九姑娘的懷裏,可憐兮兮。


    九姑娘快速從懷裏抽出符咒,貼在了狐狸的額上,一陣青煙閃過,宋鶯歌劇烈地掙紮了幾下,身上爆發出一陣火光,焚燒了符咒,狐狸掙紮著想要撕下符咒,卻怎麽都掙紮不開。沒有多久,符咒就徹底焚燒幹淨,狐狸身化作了宋鶯歌,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夏瑜神情嚴肅,想來能這樣大動幹戈,不會是什麽小妖精。


    千絕冷冷一瞥,根本不搭理他。九姑娘淡淡道:“她們都沾了九尾白狐的妖氣,妖氣如體,變回成為傀儡。宋貴妃並非狐狸,但是……”


    “她已經離死不遠了。”


    “九尾白狐?”夏瑜一愣,“傳言蘇妲己……”


    “沒有錯,蘇妲己也正是九尾白狐。”九姑娘點了點頭,“因貪戀人間權勢,最後從祥獸成了禍國殃民的妖精。不過,如今的九尾白狐應該隻是一則碎片。”


    夏瑜看著昏迷不醒的宋鶯歌,方才那樣厲害的人,竟然隻是,“碎片?”


    “九尾白狐一直轉世活在很多人的身上,並沒有完全的死去。她曾逃到東瀛,特意求來了巫術,封印在極品美女的身上,名為玉藻前。可她本性不改,最後被討伐,生生世世封印在了殺生石裏,她卻不甘心,尋來了妖道,將殺生石研磨成粉,畫成了無數畫作,分散在各地。以求永世永存。”


    “皇兄生病前半年,東瀛確實進貢來了一副畫作,畫上是一絕色美女。”夏瑜還記得那副畫,畫上題了一首詩,正是《清平調詞》,那句‘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麵露華濃’皇兄還格外喜歡地提吟了一遍。


    “快去將那副畫取來。”


    夏瑜沉著性子,防止路上有意外,特意親自去取。走時,路過千絕身旁,微微頓了頓身子,看了一眼,卻也沒停留。


    等六王爺徹底走了,九姑娘和千絕將宋鶯歌送回了床榻,九姑娘這才打算開口問了方才的事情。


    可是沒等九姑娘開口,千絕就知道她想問些什麽。


    “隻怕他是哪位仙人在下凡曆劫,身懷金光,隻怕是佛門中人。”千絕不爽地咬了咬九姑娘的耳朵,等她吃痛,才鬆了口,“方才我著實是衝動了,可是娘子,我吃醋了,今晚你要好好地‘賠償’我。”


    凡是仙人在下凡經曆劫數,生死關頭,任何非人力的妖法或是仙法都不會起作用。


    千絕抱著九姑娘,微微眯了眯紅眸,眼底閃過陰霾。


    那金光,倒更像是舍利子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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