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過後,妖似乎就留了下來,就住在了九姑娘的隔壁。五人行變成了六人幫,氣氛尷尬而詭異。


    幾個人來到了客棧大堂準備食用午膳,月離和窈靈一座,妖和九姑娘一座,對麵恰好是千絕與采桑,隻是窈靈等大家就座了才姍姍來遲。


    窈靈的身子不再是五歲小兒的模樣,而是換了一副十七八歲的少女身,穿著鮮黃衣裙搭著褂子,青春靚麗,漂亮的挪不開視線。


    “窈靈?”月離試探地叫了一聲逆。


    窈靈歡欣雀躍地轉了幾個圈,在月離麵前兜了好幾圈,笑道:“月離哥哥,窈靈可好看了?”


    月離溫柔一笑,點了點頭。窈靈大大方方地坐在月離的身邊,攬住他的胳膊,將腦袋依偎在月離的肩上,“月離哥哥,這下窈靈是否可以嫁給你了?”


    不再像是垂髫小兒一般可以無謂嬉戲打鬧,這身裝扮讓月離好不自在,他抽回自己的手,有些狼狽地換了位置,擺了擺手,“咳咳…莫要玩笑。”


    “窈靈沒開玩笑,窈靈喜歡月離哥哥,要嫁給你。”窈靈理直氣壯地又換到了他的身旁茶。


    妖笑了幾聲,端起茶壺將六個杯子都倒好茶水,端過一杯放置在九姑娘的麵前,再端過自己那一杯,抿了一口,“窈靈想來是認真的。”


    “恩,我是認真的。”窈靈極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看著月離和窈靈兩個人糾纏不休,九姑娘冷淡的臉色也好了許多,輕輕端過眼前的茶杯,想要飲上一口茶水,卻被妖搶了過去。


    九姑娘疑惑地看向妖,妖吹了幾口氣,囑咐道:“水剛開,有些燙嘴。”


    “師父。”九姑娘聲音淡漠,“我知道。”


    妖反應了片刻,遞過茶杯,微微笑了下,“對不住,我已忘了你不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姑娘了。”


    九姑娘聽著妖的刻意調侃,卻也沒做回應,借著飲了口茶的功夫,不經意掃了一眼,對上了千絕的視線。


    千絕挪開視線,從眼前端了杯茶水,卻潑了出去,叫來店小二,換了一壺茶水,然後別過臉,對采桑說道:“以前,你不是最愛烏龍嗎?”


    采桑柔柔地點了點頭,溫婉一笑。


    九姑娘放下茶杯,再也沒有喝過一口。


    妖留意著,叫了店小二,“多上來一籠素包、再上一碟酸醋,醋裏加些糖。另外再來一碗蛋花湯,湯裏不加鹹鹽,放些蔥花。”


    窈靈停了動作,“為什麽不要小籠包,而且為什麽醋裏要加些糖?”


    妖笑了笑,“你九姐姐現在是道姑,雖然道法在心中,但是還是忌些嘴好,至於後者,是因為你九姐姐以前嫌醋酸,總喜歡攪和些糖進去,說酸酸甜甜的好吃。”


    九姑娘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原來過了這麽久,他還會記得自己的喜好。


    “月離哥哥,日後你也要記得窈靈愛吃什麽?”窈靈嘟了嘟嘴,羨慕地看著妖。


    月離不禁有些頭大,溫柔一笑,“你日日吃那麽多,若是不攔著你,想來整個客棧都要叫你吃空了,我怎能記得住。”


    窈靈紅了臉,眾人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這小妮子,太貪吃了。


    “吃過飯出去逛逛,消消食也好,如何?”窈靈想要轉移話題,想要讓月離陪著她出去逛逛,“反正沒幾日就要去冥界了,趁著這些日子,在鬼都最熱鬧的時候逛逛嘛!”


    “窈靈說的有道理,采桑願一同前往。”采桑溫婉地應和了窈靈,妖便也點了點頭。


    吃完飯,正想要起身,突然有人驚慌失措地從後門衝了出來,推倒了一桌的瓷碗,自己受傷流血了也沒察覺,驚恐地喊著:“有…有……有死人啊!”


    “瞎說什麽呢?打攪我做生意,若是再胡鬧,就打發去官府。”客棧老板惱了,拿起掃帚想要將人趕出去。


    “真…真的,我從後井裏想…想要打些水來喝…結果……撈出了一…一具屍體。”


    話語剛落,九姑娘站起身來,極快地朝後門跑去,千絕和妖更是緊緊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九姑娘趕到了院落裏,一具屍首正在井邊。


    是一具男屍。


    身體仰麵朝上,整個身子被泡的腫脹發白,仿若凍了霜的牲畜肉一般,肌膚發軟,腳板平直,雙手張開,腹腔凸出,存有積水,皮膚起了雞皮,整張臉泛紫,眼睜口張,瞪著圓咕隆咚的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好不嚇人。


    一眼看去,四肢擺放怪異,但確實是溺死無疑。


    “夫君!”隨之而來看熱鬧的人群中,撲出了一個婦人,她不敢靠近屍首,隻能稍微近距離地跪在了地麵,哭訴了起來,“怎個昨日裏半夜如廁竟死在了井中…夫君……”


    九姑娘靜靜聽了片刻,上前問道:“你是說,昨日夜裏?”


    “不瞞姑娘,確實是昨日夜裏,他說水喝多了要如廁,便一去不複返,我今日晨起問了掌櫃的,他卻說沒見過,奴家方才準備去報官,可是……”話沒說完,這婦人又哭了起來。


    昨日夜裏,怎會出現如此明顯的症狀,腹中積水深厚,斷不能僅僅隻是一夜。


    九姑娘思前想後,視線卻纏在了那抹深井裏,正要上前細看,千絕卻已經先行邁了一步,朝井中看去,打量片刻,回過身,朝她搖了搖頭。


    難不成隻是意外?


    井邊有一裹白布,九姑娘長了個心思,將它收了起來。


    如果沒有猜錯,這應該是裹屍布。


    人群紛紛散去,屍首也被送去了仵作那裏,被官府判定為失足落井,不予深究。


    入夜,眾人都紛紛睡下了,九姑娘在睡前足足候了兩個時辰,卻絲毫沒有異狀。


    難道猜錯了?


    她看了兩眼掛在窗台邊上的白布,隻能準備上床睡覺,隨即慢慢閉上了眼。


    剛閉上眼,就出現了奇怪的感覺,睜開眼,卻又什麽都沒看見。


    起身,在房間裏四處走動著,不由得將視線轉移到了空曠的床底下,她輕輕走近床鋪,撩起被褥,慢慢將頭低下……


    床底下什麽都沒有。


    虛驚一場。


    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就好像有一雙眼睛,在九姑娘的背後盯住她的感覺。


    九姑娘轉過頭,身後是一排櫃子,縫隙間似乎總有一隻眼睛在看著她。她不由得將匕首反握在手,一個一個將櫃子打開,可是依舊什麽都沒有。


    九姑娘用匕首刺破指尖,將透明的粘液抹在雙眼上,眼前確實毫無鬼氣,可是自己的腳邊卻散著點點的鬼氣。


    她猛然轉過身來。


    眼前是一雙腫脹的雙眼,充斥著血絲,瞪得如銅鈴。


    之所以沒看見,是因為她一直藏在自己的身後!


    一雙發白發皺的雙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九姑娘將沾染了血液的匕首朝手上劃去,呲呲的白煙冒出,女鬼不得不鬆開了雙手。


    “大膽女鬼,還不快速速就擒。”九姑娘疾言厲色,右手捂了捂脖頸。


    女鬼一身裹屍布,濕漉漉的黑發還沿著發絲在滴水,地上堆積了一小灘的水漬,她指了指九姑娘的背後,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她身影飄忽,手上捧了一杯水,飄上前來,將水遞給了九姑娘。


    九姑娘沒有接下,餘光掃過身後,身後正對著的窗戶打開,望見了白日裏那口井水。


    “我是陰差,這點伎倆莫要再用。如若再害死一人,休要饒過你!”九姑娘一手打落她捧著的水,“若姑娘可有冤屈要伸,我能幫你。”


    女鬼驚慌退了幾步,聽言,泛白的眸裏滴出水來,盈盈淚道:“我本是掌櫃的妻室蘇繡,可他在外養的妾室要成親,隻因我未有娘家,而與我家夫君張生勾搭,我一時羞惱,與她動了手。可誰知我夫君偏愛那賤人,竟幫著她打我,她失手將我刺死,還與夫君一同將我扔在了這深井之中……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求姑娘幫我,姑娘幫我,這深井井水冰冷刺骨,日日夜夜折磨著我,我好冷…好冷……”


    蘇繡本是尋常人家的閨女,舞技動人,時常與母親來四海客棧吃些茶點,一來二往,便也與掌櫃的相識了起來。


    偶一日,母親沒有跟來,蘇繡一人帶著丫鬟來四海客棧飲茶,見她隻身一人,掌櫃張生不由得打起了話茬。


    “蘇姑娘今日怎一人前來?”張生親自提了一壺清茶送上了桌。


    蘇繡嫣然一笑,“今日家母身體不適,便隻剩下我一人去上香,回來就來嚐嚐客棧的拿手茶點,不知蟹黃酥可還有?”


    “蘇姑娘要的,自然是有。”張生笑了笑,去了廚房,端出早就做好的蟹黃酥送上了茶桌。


    蘇繡露出疑慮,不由得張嘴問道:“為何我人還沒來,這茶點就做好了?”


    “蘇姑娘時常在午時就來,前後浮動不過半個時辰,我便早早就做好了等姑娘前來。”張生放下茶點,視線不由得聚焦在蘇繡的身上,“鄙人自知文韜武略不精,配不上蘇姑娘,但是心有所悅,不得控製。”


    “你……”蘇繡紅了臉,卻也將張生的話記在了心上,吃過茶點就由著丫鬟將她扯走。


    丫鬟氣呼呼說道:“小姐,這客棧打明兒起便不要再去了。”


    “為何?”蘇繡的絹帕遮了麵,“這蟹黃酥可是隻有四海客棧才有的。”


    “小姐,這張生擺明是看上了小姐,要是老爺和夫人知道了,隻怕要遭罪的。”丫鬟扯了扯絹帕,著急了起來,“聞言這張生為人狡詐,曾多次求娶其他名門閨秀,隻怕別有所圖,小姐你莫要被騙了。”


    “我知道了,今日的話,莫要告訴娘親。”蘇繡輕聲囑咐道。


    可這些話,並沒有聽進蘇繡的耳朵裏,自打那日起,蘇繡往來四海客棧的頻率越高,與張生的聯係越發多了起來。


    “蘇繡,我準備明日上門求親。”在廂房裏,張生再次端上做好的蟹黃酥,可這次卻大膽握住了蘇繡的手,“我想要娶你。”


    蘇繡紅了臉,推拒了幾番,“不成,我爹爹定是不會接受你的。”


    “可我想要娶你,這些日子,我都想清楚了,若是你爹爹不肯接受我,我就求到接受我為止,定是要明媒正娶地讓你過門。再不行,你就說你已經懷有我的骨肉,蘇老爺定是能夠答應的。”


    “可我的名聲…你是真心要娶我嗎?”蘇繡的心裏打起了鑼鼓,“若是我爹爹依舊不同意,那……”


    “蘇老爺隻有你一個女兒,定是不會虧待了我的,你相信我。”


    張生眼眸變深,攥住她的手往懷裏放,“蘇繡,你不信我嗎?你是我今生見過最美最好的女子,你一舞動人心魄,我此生定是積攢了大德,方能遇見了你。”


    幾番甜言蜜語,哄得蘇繡心花怒放。


    蘇繡竟當真允諾了讓張生上門求親。


    可這結局必然是能料想的中的。


    蘇老爺當場將張生趕出了府邸,將蘇繡從閨房中嗬出質問,“你可是與那張生相交了?”


    “爹爹,張生他為人醇厚,女兒是真心喜歡……”蘇繡跪在蘇老爺麵前,心裏也明白了他動怒的原因,“求爹爹成全女兒。”


    “荒謬!”蘇老爺勃然大怒,將茶瓷摔在她的麵前,“我養你十數年,可是讓這樣的豎子糟蹋的?你明日不得再出府,以後斷絕和他的來往。”


    “爹爹!”蘇繡直起身子,慌慌張張地說了昨日張生教她的說辭,“女兒已懷有張生的骨肉了。”


    “大膽!”蘇老爺舉起右手,狠狠地扇了蘇繡一個耳光,“堂堂一個女兒家,竟如此不守婦道,女德之書你都白讀了嗎?”


    “爹……”蘇繡淚意盈盈,捂住自己的臉,“女兒不孝,女兒是真心想要和張生在一起。求爹爹成全。”


    “好。好,你想要和他在一起,那從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蘇某的女兒,給我滾出蘇府!”一氣之下,蘇老爺將蘇繡趕出了府邸,並揚言此生蘇繡都不得再踏入蘇府半步。


    蘇繡被趕出了蘇府,可沒想到張生卻依舊娶了蘇繡,讓蘇繡大為感動。


    曾是千金之軀,如今在四海客棧不得不親自雙手泡在冷水之中,為人端茶送水,洗碗洗菜,可是為了張生,她覺得一切都值得。


    直到一日,她發現張生在廚房做了蟹黃酥,心下喜悅,以為張生特意為她而做,千等萬等,直至夜晚都沒能等來張生親自將蟹黃酥送到麵前,便起了疑心


    “相公,你今日可是做了蟹黃酥?”蘇繡入睡前還是忍不住想要問,“你已經許久未曾為我做過了。”


    張生一愣,頓了頓,說道:“近來廚房中已沒了做蟹黃酥的食材,等閑了下來,我再為你做。”


    蘇繡一聽,便曉得張生撒了謊,第二天長了心眼,刻意注意著他的動向,隨他進貨時,一路跟去了城郊一座城隍廟外。


    蘇繡沒有注意到的是,張生今日穿得極為整潔和斯文,他已許久不曾這樣裝扮過了。


    張生進入城隍廟內,等候了片刻,便有一公子哥模樣的人也進了去。


    “阮阮。”


    “張生。”


    “阮阮,我好想你。”張生將那公子哥攬入懷中,“昨日的蟹黃酥可好吃。”


    “好吃,你的手藝最好不過。”那公子哥一張嘴,這聲音分明是個姑娘。


    “我隻為你一人而做。”張生神情凝視著阮阮,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我家中那惡妻遲早要休了她,礙於情麵不得不留她在此,等來日我要娶你進門,定要將她趕出去。”


    “你要將誰趕出去?”蘇繡氣急了,按捺不住,衝了進去,一把扯掉那公子哥的帽子,露了一頭青絲長發。


    “蘇…蘇繡?”張生一瞬間亂了神,不注意間,懷中的小娘子卻與蘇繡爭執了起來。


    兩個人你來我往,幾乎都掛了彩。


    張生含怒扯開了蘇繡,“你可知她是誰?”


    蘇繡用力推開張生,狠狠掌摑了那女子一耳光,“無論她是誰,奪人夫君都實屬不該,這是我為人正室,教你這妾室所應守的婦德。”


    “你…你……”那女子也不是吃素的,上前就與蘇繡廝打了起來。


    張生實在頭疼,用力拽著蘇繡,將她生拉硬拽帶回了客棧,丟入房中,破口大罵:“她是九品縣令庶出小姐,若是得罪了她,日後有你好受的。”


    蘇繡半摔在地,發髻全亂,嗤笑道:“九品縣令又如何,不過是個庶出。”


    “那也比你如今這沒名沒分的蘇家小姐要強得多。”張生看不過眼,脫口而出。


    蘇繡身子一僵,抬起臉來,怒目而視,“張生!你當日是否隻是看上了蘇家的錢財,誆騙我用那樣的話,讓我爹爹接受你?可你卻沒想到,我爹寧可不要我這個沒臉的女兒,也不願接受你這樣一個不恥的小子,是吧?”


    “你…你胡說什麽……”張生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給了蘇繡一個耳光,“你個賤婦,我今日就休了你,你給我滾。”


    “張生!你要我滾,我也不讓你好過!”蘇繡氣急敗壞,起身,抓過枕頭下的繡花剪刀,朝張生刺去。


    張生嚇了一跳,攔下了她手中的剪刀,不料房門卻被推開了,方才一身狼狽的女子就站在門外。


    “你要做什麽?”女子急忙上前,奪下了兩人手中爭搶的剪刀在手,“蘇繡,你果真如張生口中那般惡毒,竟做出這等弑夫之事。”


    張生望著蘇繡癲狂的模樣,看了看那手中的剪刀,忽的上前推了她一把。女子失去重心,不受控製地撞上了蘇繡,剪刀全然沒入了蘇繡的腹中。


    “你……”蘇繡再也說不出話了,右手舉起,指著張生,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那女子驚嚇地丟開了剪刀,驚慌失措,“我…我殺了人了…張…張生……怎麽辦,怎麽辦?”


    張生看著她雙手染血,假意安慰,“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畢竟你殺了她,我不能讓你坐牢,我替你將她料理,丟入深井之中封死,這件事將再沒有人知曉。”


    “張生,我害怕,我並非有意的,不知怎麽回事,就…”


    “不要緊,一切都有我在。”


    張生趕忙從店鋪裏買了一塊白布,將蘇繡的屍體撒上石灰裹住,趁夜丟入了深井,並將深井封住,翌日便宣告要將店鋪賣出去,賣出店鋪後,便沒了音息。


    蘇繡被封死在井中,可是冤魂不散,沒想到新的掌櫃會將深井再次起封。


    蘇繡的魂魄夜間就會在深井邊徘徊,遇見了那個如廁的男子。


    她舞動一曲,將迷人的舞姿表演一番,迷住了他。蘇繡趁機遞了杯井中的水,男子毫無戒心就喝了下去,隨著她一同翩翩起舞,直至被她引誘著跳入了井中,一同溺死。


    才一日,就被人發現了。


    隻有這樣,才能讓別人注意到,這深井之中,還有這蘇繡的屍首在。


    蘇繡淚意點點,嗚咽幽幽,向九姑娘傾述著自己的苦悶和哀傷,將所有的事都和盤托出,希望她能夠替自己報仇。


    “再冷也不該拿別人的命暖自己!”九姑娘冷眼一抬,心卻軟了下來,“如何幫你?”


    “我隻求夫君親手將我從深井撈出,以妻室為名正墓碑。”女鬼幽幽哭著,“我並無害人之意,隻是…隻是傷心難過不自知……”


    “我去替你尋他,可你不能再殺害一人,不然,斷不能輕饒了你。”


    “多謝姑娘……”


    門,突然被踹開。


    女鬼的身影消失了去。


    “九兒。”千絕大跨步邁進屋子,四周打量了一圈,走到了九姑娘身邊,來回掃了幾眼,“沒事嗎?”


    九姑娘搖了搖頭,“你怎麽會來?”


    “白日裏見你拿走了那塊白布,方才見你窗戶大開卻沒掌燈,擔心……便替妖過來看看。”千絕略帶焦急的眼神驀然淡了下來,“沒事就好。”


    “千絕…”不要走,我有話要問你。


    千絕轉過身,眼裏方才的擔憂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正扭頭看著她。九姑娘話到了嘴邊,又不得不咽了下去。


    他的眼底透著黯淡,點了點頭,轉身就離開,恰好撞上妖也正打算進來,千絕頭也沒回就走了。


    “小九,出事了?”妖急忙走到九姑娘的邊上,雙手握住她的肩,“四周有鬼氣,隻怕是積怨已久,一會兒我去查查這家客棧的前世,看看有否線索。”


    九姑娘點了點頭,視線卻遊離不定。


    這一夜,妖在九姑娘的房間外設下了結界,女鬼便再也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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