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休息,楊平脫下手術衣,李教授趕緊過來幫忙解開後麵的係帶,但是被小秦護士搶先。


    拉開楊平的衣服,小秦護士又幫忙搬凳子,讓楊平坐著休息。


    宋子墨帶著徐誌良、小五、張林刷手回來,他們開始消毒鋪單,張林就這麽吊著尿袋跟著上台。


    後路的脊柱側彎矯形,宋子墨負責做鋪墊工作,切開顯露,植入椎弓根螺釘。


    截骨矯形還是要楊平來做,這個病例,為了讓大家學習,楊平做了充分準備,利用3d打印不僅做出了脊柱的模型,還設計了椎弓根螺釘置釘的導向器。


    這種導向器,就像槍的瞄準器,有了它,螺釘的置入又快又準,不容易出錯。


    這是楊平的理念,自己能夠把手術拿下,不算合格,能夠想方設法降低手術難度,讓大家能夠基本掌握,這才算合格。


    就像一架戰鬥機,設計出來,全世界隻有一個飛行員能開,其他人都沒辦法掌握駕駛技術,這架戰鬥機的價值就被無限縮小了。


    醫生也一樣,一個手術,如果隻有一個人能夠掌握,那這個術式也會隨著醫生的老去而消亡。


    宋子墨嚴格按照楊平教的手術流程,將所有的螺釘置入,c形臂x光機透視,螺釘的位置非常滿意。


    楊平這才刷手上台做截骨矯形,如何截骨,如何矯形,楊平手把手地教宋子墨和徐誌良。


    有時候,楊平還讓宋子墨親自動手,在他的監視下,完成一次高風險的截骨矯形。


    張林和小五也目不轉睛在旁邊聽,他們現在還沒到主刀這種手術的層次,但是不妨礙現在開始學習。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環境的影響力非常大,而且是潛移默化的。


    小五和張林現在信心十足,堅信自己以後能夠成為知名專家。


    一個人如果堅信自己可以做到什麽,然後在這種信念的指導下付諸行動,那麽這個人成功的希望就很大。


    “錄像了吧?”張林問道。


    小五說:“每台手術都錄像的。”


    “下午下班後,我們倆好好研究研究?”


    “嗯,必須分解步驟,不然消化不了。”


    “張教授,看你這樣子,裝得像個學霸一樣?”胖子拿張林開玩笑,調節情緒。


    張林不以為然:“胖子,你不懂,一個人雖然不是學霸,但是隻要覺得自己是個學霸,然後完全按照學霸的樣子去學習,一直堅持,就算考不上名牌大學,混個普通大學,我覺得沒問題。”


    “嗯,你的意思,一個壞人學好人的樣子,裝好人,就是好人了?”胖子反駁張林這奇怪的理論。


    小五幫腔:“你說對了,一個壞人要是一輩子學好人,裝好人,做好事,那就是一個好人。”


    “就是說嘛,沒有什麽能夠打擊我們兄弟倆的信心,我告訴你,胖子,我們有大動作,正在計劃出專著。”張林透露。


    小五連忙說:“低調,低調,低調。”


    “你們兩個,少說兩句。”


    宋子墨毫不客氣,兩人立刻閉嘴。


    因為前側的胸腹髒器和血管已經鬆解,現在矯形不用擔心牽扯前側粘連的髒器和血管。


    即使邊教學邊手術,也花不了多少時間,超聲骨刀截骨完畢,脊柱被糾正,誘發電位監測儀器電波正常。


    上金屬棒,然後鎖死釘棒係統。


    “衝洗---”


    楊平轉身,撤出手術台,宋子墨補上主刀的位置,帶著大家開始衝洗縫合。


    看著最後無菌單掀開,手術結束。


    楊平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也頗有感觸,一台手術,對醫生來說,不過是每天的工作之一,但是對病人來說,是一輩子的事情。


    所以,每一台手術全力以赴,不僅是滿足自己的那種求勝的欲望,更是一種責任。


    “鄭保勝,起床了。”


    胖子拍了拍鄭保勝的臉,開始進行麻醉複蘇,吸引管從導管裏伸進去,清除呼吸道的分泌物。


    麻藥劑量控製非常精確,鄭保勝的眼睛微微張開,迷迷糊糊回答一聲,然後又慵懶地閉上,或許他暫時記不起自己在做手術。


    直到透明的吸引管裏看不到分泌物,完全是空吸的聲音,胖子才拔出氣管導管。


    再用聽診器聽了呼吸和心跳,整理好鎮痛泵的吊帶和線路,鎮痛這塊,他是專家,他不僅要保證手術中病人的安全,還有保證術後無痛。


    “可以過床了,送回病房!”


    胖子放下聽診器,高聲的喊道。


    秦護士很勤快,戴上手套,幫助小蘇整理器械,然後一起推著器械車從手術間後門出去,去汙洗間清洗器械。


    周燦整理布單,呼叫手術室清潔工準備進行清潔衛生。


    楊平和李教授來到更衣室。


    李教授告訴楊平,他在非洲有一個慈善項目,每年要抽空飛往那裏的一家紅十字會醫院做手術,那裏現在有一個奇怪的病人,六歲的小女孩,這個病人的心髒和血管不僅到處是粘連,而且位置全是亂的。曾經有兩位世界知名的心髒外科醫生嚐試給她做手術,但是打開胸腔之後,都放棄了,這兩次手術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益處,反而增加了粘連,讓胸腔的解剖關係更加複雜。


    一邊介紹,李教授從儲物櫃裏拿出自己的包,從裏麵拿出一台小小的筆記本電腦,打開調出病例資料。


    的確,奇怪的病例!


    整個解剖關係亂七八糟,完全不按套路來。


    “我有空研究研究。”


    楊平忽然他想起鄭保勝的父母還在外麵等候呢。


    “好的,你給個郵箱,我發給你,以後我們保持聯絡。”李教授也知道,現在不是討論病例的時候。


    楊平趕緊到手術室大門口,告訴鄭保勝父母,手術成功了。


    這對老夫妻一時激動,撲通就跪在地上。


    楊平扶起他們,他們不知道說什麽,隻是一個勁地說謝謝,其它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這些年,老兩口的生活裏隻有一件大事,就是給兒子治病,所以的精力都是圍著這事打轉。


    李教授在三博醫院呆了好幾天,他還要趕去澳大利亞,在那裏,北岸醫院的醫生等著他,一起討論疑難病例。


    恐怕世界頂尖醫生都是這樣,可能前一天在國外講課,後一天就在自己手術室做手術。


    “楊博士,我要趕飛機,回頭我們好好聊。”


    李教授換好衣服,提著包,邊和吳教授通話,邊跟門口的楊平打招呼,示意自己先行一步。


    中飯都不吃?


    楊平也不好阻攔,大家都是醫生,純粹的搞技術的,直來直去。


    人家趕時間,或許早就安排好了,參加完手術馬上要走。


    ——


    手術室示教室的教授們,終於如願以償,看到了楊平的脊柱側彎矯形。


    梁教授在金刀獎的時候,看楊平那台脊柱側彎手術,不過癮,所以這次特意從帝都趕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再過把癮。


    過癮,這種心情是十分美妙的!


    梁教授活動一下腰,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個病人曾經他也無能為力,但是現在得救了。


    就像手術是他親自主刀一樣,非常高興。


    整台手術看下來,腿也不酸了,腰不痛了,走路也有勁了,吃嘛嘛香,瞅誰都順眼。


    “胡主任?”梁教授伸伸懶腰。


    胡國林教授立刻上來,梁教授說:“上次你向我申請什麽來的?”


    “---”胡教授還沒接上話。


    “我批準了!”梁教授哈哈大笑。


    看完手術,秦教授發現自己在這也呆了不短時間,吃完中飯,也準備回去,立刻打電話給小秦護士,叫她一起吃飯。


    小秦護士可能在手術室幫忙,壓根沒接電話。


    “閨女丟了?”梁教授看著秦教授撥了幾次電話,焦急的樣子。


    可能話說到心坎上,秦教授尷尬地點點頭:“可能正忙著呢,梁老,什麽時候回去,訂機票沒,我們一起?”


    “別急,閨女找不到沒關係,遲早要丟的,是不?要是真丟在這裏,那丟對地方了。”梁教授眉開眼笑的,老是喜歡開玩笑。


    說來也有意思,這秦教授跟蘇教授是南北對手,連家庭也有點相像,秦教授也是一兒一女,兒子也是醫生,在301,女兒就是小秦護士。


    這次梁教授退位,南北爭雄,蘇教授與秦教授爭全國骨科主委,又是棋逢對手。


    韓主任招呼大家去吃飯:“秦教授,放心吧,在三博,丟不了閨女的。”


    這時楊平正好進來,他忙完後,要跟這些前輩打招呼,大家這麽看起得他,他不能翹尾巴,基本的人情交往還是要有。


    梁教授正忙著和韓主任說話,蘇教授和秦教授幾乎同時看到楊平進來,都遠遠地招手。


    當然,先到蘇教授這裏,這個先後順序楊平還是知道。


    “小楊,以後肩上擔子重,注意保護身體。”


    蘇教授拉著楊平的手,慈愛地說。


    秦教授有些失落,打個招呼,居然被蘇教授搶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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