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楚傾嘲弄一笑,“八年前,我有幸認識了一位研究人類基因圖譜的教授朋友,偶然的巧合下,我把我們兄妹三人的頭發友情提供給了這位朋友研究一個課題,因為這樣,才發現了封琪瑤的秘密。”


    封琪瑤前段日子剛剛過了十八歲生日,也就是說,八年前,她隻有十歲。


    這也是為什麽從封琪瑤十歲那年開始,他便不再親近她的原因。


    起初,他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封琪瑤確確實實是蔣芷雲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孩子,於是,他一度以為封琪瑤是蔣芷雲跟其他男人的私生女。


    直到幾年後,他拿著蔣芷雲的頭發跟封琪瑤的做了dan對比,才知道蔣芷雲跟封琪瑤根本沒關係,然而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封琪瑤跟封厲卻存在生物學父女關係。


    事件越來越迷霧重重,當時他很想質問封厲到底是怎麽回事,但這樣一來,他怕會打草驚蛇,到頭來什麽真相都得不到。


    況且他跟封厲一直有隔閡,有些事情不說則已,一旦揭開就沒有任何轉圜餘地,那時候的他,無權無勢,隻是個普通的豪門後代,而封厲手裏卻握著集團所有的資源。


    他陷入了一籌莫展,盡管心裏很掙紮,卻還是理智的選擇了冷處理,因為當時的他,根本不具備調查這件事的能力,隻能暫時擱置。


    後來等到他畢業,順利的進入盛安,花了幾年時間坐穩第一把交椅,手頭也有了可以調查封厲的人脈,終於可以無後顧之憂地調查封琪瑤的身世。


    然而,他卻查不出任何線索,封厲雖然常年在國外,卻並沒有什麽可疑的行蹤,他派人盯著封厲足足兩年,都沒發現他跟任何女人有接觸,隻好先撤回了跟蹤封厲的人。


    這兩年,這件事一直壓在他心底,成了一樁懸案。


    直到這次在l國無意間發現了封厲和魯瑤的事情,才終於發掘到了冰山一角,順著線索查下來,當年的迷惑終於解開。


    封厲本來就陰沉的臉,更加沉鬱了,他真的沒想到,魯瑤會是這麽處心積慮的女人,到頭來連他也算計進去了。


    正在這時,封楚傾口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遞給封厲,“我媽,接吧。”


    封厲身軀驀地一震,遲疑地看著封楚傾遞過來的手機,過了三秒,他才拿了起來,點開接通鍵。


    蔣芷雲的聲音透著平靜,“離婚吧,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


    一聽到離婚這兩個字,封厲渾身已經冰冷的血液瞬間爆沸起來,剛剛他想過,蔣芷雲如果提出離婚的話,就離掉吧,這件事的確對她太不公平了,他無話可說。


    但當他真的聽到她開口提出離婚的那一瞬,不知怎的他就慌了,突然很怕失去她,顫抖著聲音解釋:“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她……總之琪瑤這件事我不知情,我也被瞞了十八年,我很愧疚,我……”


    他的聲音很顫,很虛,就像是一個犯了錯懺悔不已的妻管嚴,在壓低著嗓子請求老婆的原諒,身上的孤高矜貴,早就散逸到了九霄雲外。


    “你不是早就想離婚了嗎?”認識那麽多年,蔣芷雲從來沒看過封厲有這麽軟弱的一天,她哈哈一笑,盯著視頻畫麵裏封厲那副急切哀求的模樣,有濕潤的液體從眼角緩緩流了出來,“你盼了那麽多年,我今天就成全你。”


    “芷雲,你聽我說,我當初找她,是我以為我們之間不可能再有男女間的情感!你不是親口告訴過我不喜歡我嗎,是你口口聲聲說不愛我,將我越推越遠的,況且我那時候跟父親賭著氣,他越是讓我好好對你,我就越是想跟他對著幹,我背著他背著你找了魯瑤,心裏覺得沾沾自喜,其實我對她根本毫無留戀不然也不會幾年都不看她一次,我真的沒想到她竟然膽子大到這種地步,總之不管怎麽樣,是我對不起你……”


    “封厲你給我閉上你這張臭嘴!”蔣芷雲突然吼了起來,“毫無留戀你會跟她在l國注冊?私生女都有了你跟我說你不愛她?嘖嘖,封逸塵,好浪漫的名字啊!封琪瑤,魯瑤,好諷刺的名字!”


    她原本就悲傷的心情,因為想到封琪瑤,更是忍不住的悲傷到極致。


    她一邊笑一邊擦著眼淚,“封厲你給我聽好了,老娘再說一遍,老娘從來就沒有愛過你,曾經,現在,包括未來!你永遠都不要奢望什麽愛!當初嫁給你,是因為兩家的婚約,後來死心塌地跟你過,也是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但是你太過分了,居然把我當成替那個女人生孩子的機器,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是搭夥過日子,做到你這種地步也該人神共憤了,這個婚非離不可,你馬上派人,把你們的小賤種從島上接走,我不想再看到她!”


    封厲的語氣頓時有點急了,“你能不能冷靜一點,琪瑤她是無辜的!”


    封楚傾直接從封厲手裏把手機奪了過去。


    “媽,這些事情等我回國處理,我下午就出發,大約明天清晨回家,等著我回來。”


    聲音很平淡,很穩健,透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不管發生再大的事情,隻要有他在,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蔣芷雲欣慰地擦了下眼淚,聲音透著幾分壓抑過後強裝的輕快,“知道啦兒子,那什麽,要不你跟雅雅就別上家裏來了,我去公寓那邊等你們吧,順便給雅雅爸媽說一聲,他們不是要給你們準備接風宴嗎,兩家一起吃飯好了,我現在心情超差,很想吃雅雅媽做的紅燒獅子頭……”


    封厲怔怔地站在旁邊,聽著電話裏喋喋不休的女聲。


    像以前一樣,家裏舉辦什麽活動,他再一次被摒棄在外,沒有人問他的意見,他也不稀罕跟蔣芷雲一起參加。


    可是沒有哪一次像今天的感覺這般沉痛,那個他從前以為一點都不在乎的女人,從今天開始,他即將徹徹底底失去了。


    她就像白開水,平素讓人覺得無聊寡味,平凡到在他的生活中無處不在。


    可是當他有一天真的失去了她,才發現她早已經不知不覺間滲透在他身體裏,成了他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離不得也棄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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