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裏。


    一架直升機從高空盤旋著降落在寬闊的院子裏。


    機艙門剛一打開,一個男人便迫不及待地從懸梯上跨了下來。


    確定了紀沐雅的位置,一天一夜馬不停蹄的飛行,封楚傾終於到達了薛梟在l國的山莊。


    同來的還有封凜和丁雪凝。


    那天接到封楚傾的電話,一聽到紀沐雅失蹤的消息她就無法淡定了,硬是死纏爛打,非要封凜帶著她過來一起找人。


    三個人下了飛機,才發現這裏有點不對勁兒。


    似乎人去樓空了。


    偌大的庭院裏一個人影都沒,廊子地麵上遺落的各種生活物品,顯示出這裏的人走的有多麽急。


    不多會兒,先過去排查的人回來了,“封先生,山莊裏確實空了,所有人都走光了,種種跡象表明,他們是不久前才離開的,留下的腳印上還沒來得急覆蓋上新雪。”


    封楚傾臉上的輪廓頓時冷硬了幾分,皺眉自言自語:“難道說他提前得到消息知道我要來。”


    丁雪凝忍不住著急起來,“如果是這樣,那我們這次豈不是撲個空,好不容易才順藤摸瓜找到l國,我還以為馬上能見到雅雅呢,這下好了,還不知道他們下一站會去哪?”


    封凜搖搖頭,“薛明義在l國有根基,我認為他不會輕易走遠,人應該還在l國,我們應該多在這邊停留幾天,仔細排查一下。”


    “為什麽,你怎麽知道的?”丁雪凝上下打量著封凜,用一種很是懷疑的目光。


    封凜昂了昂下巴,“沒有為什麽,憑直覺。”


    丁雪凝立即朝他比了個鄙視的手勢,“我還以為你有什麽證據呢,搞了半天是直覺,留在這裏找不到人還繼續留下,你腦子是進水了嗎,想耽誤時間讓雅雅多受幾天罪是不是!”


    一邊說,她彎下腰捧起一團雪,捏成硬實的雪球照著封凜的腦袋砸了過去。


    封凜敏捷的微微側頭,輕鬆躲了過去,看著丁雪凝嘴角噙著一絲無奈。


    然而,他現在沒有心情跟丁雪凝玩鬧,看到封楚傾憂心忡忡的樣子,他心裏一沉,給了丁雪凝一記警告的眼神。


    走過去對封楚傾說:“不然我們在這裏分開,兵分兩路好了,我留在l國這邊繼續搜兩天,先生去周邊他們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摸點?”


    兩個人名為主仆,其實算的上是從小到大的兄弟,情分很深,看到封楚傾吃不下睡不好,封凜也跟著急,今早上他的嘴角起了一個大泡,讓丁雪凝逮住奚落了好一陣兒。


    “我不同意!”沒等封楚傾說什麽,丁雪凝就開始大聲抗議,“這次帶來的追蹤設備本來就少,人更是隻有那麽幾個,這個時候不集中火力反而要分開,那效率會低很多啊!”


    封凜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當時是你非要跟過來的,又沒有人逼你來,你還是先上飛機等著吧。”


    “我不去,嫌棄我就直說?明明是三個人我的意見為什麽不能參考?我麻煩你搞搞清楚,我跟著過來又不是因為你,我跟雅雅什麽交情,她不見了我能坐得住嗎!”


    “你這人怎麽胡攪蠻纏。”封凜皺眉。


    丁雪凝不甘示弱,“你才胡攪蠻纏!”


    眼看著行程沒商量好,這倆人又有吵起來的趨勢,封楚傾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沉下臉孔,剛要說什麽,突然,外麵響起了一個聲音。


    “喂!”


    聲音是從山莊的大門外麵傳來的。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盯著聲音的來源。


    隻見門外站著一個戴著貂毛帽子的金發碧眼小男孩,大概十多歲的模樣,牽著一隻雪橇犬,隔著鐵柵欄的大門衝他們用英語說話。


    “請到瑪麗醫院303房間,你們要找的人在那裏。”


    封楚傾跟封凜立即對視了一眼,都從互相的眼睛裏看到了疑竇叢生。


    丁雪凝操、著一口體育老師教的英語,蹩腳地問:“小家夥,你怎麽知道的?”


    口語水平是差的不忍直視,小男孩抓著頭發一臉迷茫。


    封凜看的嘴角直抽搐。


    他有早年跟封楚傾在倫敦生活過的經曆,雖然過了那麽多年,忘記了很多單詞,但基礎還在,隨口一句發音就很地道。


    這次小男孩馬上聽懂了,笑眯眯的說:“是有人讓我轉告你們的,那個人已經走了,是個很漂亮的叔叔,我在山腳下碰到他的。”


    他手舞足蹈地比劃著:“駝色的頭發,高鼻梁,白白的臉蛋,紅紅的嘴唇,個子有這麽這麽高……我隻到他胸口那裏。”


    封楚傾眼眸一眯,憑直覺他覺得小男孩說的人很有可能是薛梟。


    遂,想也不想立即轉身大步往直升機上走,“立刻去醫院。”


    那兩個人也不敢耽擱,匆匆跟著他上了飛機。


    病房裏。


    紀沐雅眼睫閃了閃,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是動蕩的的豪華病房,鼻腔裏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的左手手腕被層層紗布包了起來,傷口處絲絲縷縷的痛意提醒著她,之前發生了什麽。


    撐著右手從床上坐起來,她覺得口有點渴了,目光下意識地轉到旁邊的床頭櫃上,想找找水在哪裏。


    然而入目的東西卻讓她有些驚訝,又有點眼熟。


    她遲疑了一下,抬起手,拿起桌上的紅色絨盒,打開一看,裏麵是一顆粉紅色的鑽石戒指。


    另外一個盒子裏的戒指她見過,是薛梟那天交給她的男士戒指。


    這一對戒指應該是薛梟準備結婚用的,他怎麽把它們放在床頭櫃上?


    來不及細想,她就看到了兩個絨線盒子下麵壓著的一張紙。


    迅速地拿起來瀏覽。


    上麵用鋼筆寫著一段話,字跡工整,精巧的正楷。


    “雅雅,你醒來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讀書的時候覺得這句子的意境很美好,卻沒想到有一天會應驗在我身上,對不起雅雅,我為這段時間對你的所作所為感到深深的抱歉,沒什麽可送你們的,這對戒指就留給你和楚傾吧,祝你們天長地久。”


    紀沐雅喃喃地念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揣摩著這句子的意思,她心情很是複雜。


    在自己最適宜的地方,快樂的生活,忘記對方,無論天涯海角,互相都忘了彼此,忘了曾經的恩怨糾葛,忘了曾經對對方的癡戀和相思。


    這是她自己解讀出來的意思,聽起來似乎有點悲涼。


    她覺得薛梟這次應該是真的放下了,而且是放下的徹徹底底,否則也不會寫下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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