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失眠著的還有孫翔。


    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的下一刻,他就點開看了。


    瀏覽完長長的內容之後,他睡意全無。


    黎明剛至,他就從床上爬起來,急匆匆出了門,打車去了市郊,在封家那座出名的島嶼雲島附近停車,站在路邊翹首以盼,似在等什麽人。


    一連三天過去,他每天都在固定的地方站著。


    終於在第三天的下午,遠遠地開過來一輛黑色轎車。


    看到那輛車的車牌號,孫翔眼睛倏然一亮,奮不顧身朝著馬路中央衝了過去。


    他不要命似地攔在馬路中間,企圖逼停那輛車。


    路秘書把車速減下來之後,看到路中央的人並沒有走,驚怒之下,隻好一個急踩刹車,車子堪堪停在距離孫翔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路秘書咒罵一聲,下車對著孫翔就是兩腳,像看垃圾一樣看著他,“想要命就滾。”


    孫翔忙不迭爬起來,拽著路秘書的褲管,死活都不撒開,“我要見封先生,我有要緊的事情對他說。”


    路秘書驀然間沉下臉,防備的目光落在孫翔臉上,“你要見封先生?”


    孫翔深吸一口氣,車窗打開著,他知道車裏的男人可以聽到他說話,於是大聲說:“淩月被關在女子監獄裏,請封先生救救她,放她出來吧,她以後一定會更賣力地為封先生做事的。”


    路秘書是封厲的心腹,什麽事情沒有他不清楚的。


    聽了這一席話,立即就明白過來這擋在路中間的小子是為了什麽來的。


    他冷笑著甩開孫翔的手,“封先生也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滾開,再不滾我就開車從你身上碾過去。”


    說著他回到車上,發動了引擎。


    這路秘書看起來很不好相與的樣子,說起話來半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孫翔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連忙從路中間退開。


    他心裏很忐忑,不知道僅僅是按淩月的要求這麽做,能不能幫到她。


    自從知道汪淩月坐牢,他就吃不下睡不好,短短幾天內,他消瘦了不少,往日看起來很清俊的單眼皮,也附著著一層疲憊之色。


    要說孫翔這個人,其實挺死心眼的,並且很有毅力。


    他也知道他跟汪淩月在一起背著丁雪凝偷、情挺不光彩的。


    但他從來沒想過要回頭,而是一直盼著用自己的行動感化汪淩月。


    他覺得她身上就算有什麽瑕疵和缺點,隻要他好好對她,日久見人心,總有一天,會把她的心暖化的。


    反正他現在已經和丁雪凝分手,沒有了丁雪凝那層枷鎖,更有理由做那些自己想做的事。


    望著疾馳遠去的黑色汽車,他微微歎口氣,猶豫了一番,撥通了丁雪凝的電話。


    黑色轎車裏。


    剛才的攔車事件就像個小插曲。


    路秘書重新發動車子後,沒聽到封厲詢問,便識趣地提都沒提。


    就在汽車快要駛入雲島的時候,封厲突然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雲城女子監獄的監獄長叫什麽來著?”


    路秘書見微知著,還以為封厲這麽問是打算救汪淩月出來,連忙說:“我記得是姓袁吧?不過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位,封先生,需要我去聯係一下嗎?不管現在在位的是誰,您說要放一個人,他們這點麵子肯定會給您的。”


    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了頓,“就是大少爺那邊若是捏著不放,這事情恐怕就有點難辦,畢竟大少爺現在是集團裏主事的,那些人都得敬著他三分。”


    封厲冷冷瞥了路秘書一眼,慍怒地冷哼,“這些我自然知道,還用的著你說!”


    知道歸知道,心裏還是很不好受。


    他封厲的麵子,幾時開始在對上兒子時半分作用都不起了?


    路秘書心裏一緊,剛準備說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把事情搞定時,封厲又開口了,“他是我生的,再有本事,他的一切都是我給的,他以為我鬥不過他,我是不屑於跟他鬥罷了。”


    “是,是,先生做什麽決定總歸都是顧念著父子情分的。”路秘書順著封厲的態度奉承了一句,微微側眸看了封厲一眼,有些拿捏不定他的心思,“那人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封厲皺起眉,以他對封楚傾的了解,這次他的好兒子肯定是拿這個女人在警示他,肯定不會那麽輕易讓她出來。


    “就讓她繼續在牢裏呆著吧,原本還指望著她能掀起什麽大浪,現在看來,她的作用還不如薛梟那小子。”


    路秘書怔了一下,“那周家那邊?”


    封厲鄙夷地勾勾唇,“那種下三濫的女人,就算是認了親,草雞也變不成鳳凰,她上回還以為我說的是她牢裏那個養母,就讓她那麽以為著吧,再說也不知道周岑茹是什麽態度,說不定知道在外麵有這麽個丟人現眼的外甥女,還會怪我們多事,何必多此一舉。”


    “知道了。”


    星期五,李眉的判決書也下來了。


    當天,紀沐雅是帶著汪文靜一起去法院的。


    得知汪蓉去世的真相,連日來,汪文靜心情一直沒辦法平靜。


    當年的事,因為大家的忽略,導致李眉逍遙法外那麽多年,汪文靜覺得很對不住汪蓉。


    前段時間,汪文靜專門回了趟老家,給汪蓉上墳祭奠,臨走前又重新把汪蓉的墳重修葺了一下。


    李眉無精打采地縮在被告席上。


    一個月牢獄生活,磨平了她身上的尖銳。


    她已經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的是什麽,眼裏的僥幸悉數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欲無求的冷漠。


    法官敲錘,宣布庭審開始。


    審判流程很繁瑣,法官不停的在問話,原告律師提供證詞,被告律師反駁,整個過程一直持續到下午三點多才結束。


    李眉因為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一個月後執行。


    終於塵埃落定,紀沐雅明顯感覺到汪文靜坐在那裏渾身鬆了一股勁兒。


    從觀眾席站起來的時候,汪文靜情緒仍然很激動,朝著李眉被帶走的方向大喊:“李眉你連一個小姑娘都不放過,今天就是你的報應!”


    聽了這句話,李眉驀然定住腳步,回過頭望著汪文靜,兩側拘著她的法警也同時停下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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