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紀沐雅咬了咬唇,強忍著難堪道:“我跟楚傾已經領了結婚證,我是他的合法妻子,他是我的合法老公,您盡管不認可,這也是事實,我知道您對我有成見,因為我不是您和阿姨為楚傾首選的女朋友,還因為我不是名媛淑女,家境很一般,所以難免……”


    她的語氣很誠懇,字字句句都透著小輩對長輩的敬重。


    可惜封厲根本沒心情聽下去,直接揚起手,打斷她的話,皺起眉高冷地道:“你沒有跟我說話的資格。”


    看到封厲這種不加掩飾的厭惡,紀沐雅心裏就像是裝滿了沙子,沉甸甸地往下墜。


    知道封家是豪門,她其實早就有不被認可的心理準備。


    但真的到了這一天,她才知道自己提前做的那點心裏建設,在封厲字字句句的看輕和侮辱麵前,根本什麽都算不上。


    可是想到這個人是封楚傾的父親,她隻好忍住委屈,什麽話都沒說。


    他再不好,也是封楚傾的長輩,她忍!


    封楚傾卻忍不了了,皺著眉說:“爸,沐雅是我的妻子,是您的兒媳,怎麽會沒有跟您說話的資格?”


    說著,他走過來,牽住紀沐雅的手,跟她並肩站在一起。


    那樣子就像是特意在跟封厲麵前強調他的立場。


    封厲壓下來的眉頭更深了,“你這是什麽話,難道你結婚的事情我不該插手嗎?這個女人根本不是我們封家認定的兒媳婦,你把她帶回家也就罷了,還娶她為妻,這件事經過你爺爺的允許嗎?”


    封楚傾勾了勾唇角,“原本打算這個月底告訴你們,正好你現在回來了,今天知道也不遲。”


    語落,他直接拉著紀沐雅走過去,站在封厲的麵前,“來,沐雅,叫爸。”


    紀沐雅咬唇,沒吭聲。


    “不用了!”封厲立即張口拒絕,一臉的抵觸,“你別叫我,我不會認可你。”


    紀沐雅的目光,黯淡了一下,深吸口氣,道:“叔叔,封尚兩家的婚事,我之前也略有耳聞,雖然我沒見過尚小姐,但是我聽說她並不喜歡封楚傾,您真覺得這樣的結合,對楚傾來說是好事嗎?您為什麽要亂點鴛鴦譜呢?”


    封厲猛然轉過頭,鷹隼般的雙目攝著她,透出兩束厲光,“你在教訓我?”


    在封厲看來,這根本是沒辦法忍受的事情。


    蔣芷雲向來對他是唯唯諾諾的,他在家裏唯我獨尊慣了,沒有哪個女人敢頂撞他。


    氣得他豁然站了起來,冷冷盯著紀沐雅,“真是個沒有教養的女人,哼,有一個出軌不知檢點的父親,外加一個綠帽子戴了數十年的愚蠢母親,生出的女兒能好到哪裏去?你這樣的人若是嫁到我們家來,真是有辱我們封家的門風!”


    “你調查我?”紀沐雅緊盯著封厲,聲音有些發顫。


    她渾身微微顫抖著,像是在極力克製著什麽情緒。


    封厲這些話,委實有些過分了,紀沐雅是怎麽都沒想到,這些話會從封楚傾爸爸口中說出來。


    她以為不管封厲再怎麽不喜歡自己,都要看在封楚傾的麵子上留點餘地,沒想到他可以撕破臉道這種地步。


    那些刺耳的羞辱,就像一下一下狠狠抽著她的巴掌。


    她可以接受封厲不滿意自己,可以接受他羞辱自己,甚至是說一些不好聽的話,為了封楚傾她忍,但是獨獨汪文靜和紀偉不行!


    爸媽是她的骨肉至親,就算再有什麽不好,她可以說他們,別人不行!


    封厲嘲弄地看著她,“如果不是為了我兒子,你以為我會對調查你的私人情況感興趣?”


    紀沐雅那張原本蒼白無措的臉,倏然一下子隨著封厲這句話冷了下去,“您可以高高在上,但是您沒有資格高高在上指責我的父母,我父母再不好,跟您沒有關係,請您嘴上積德!況且這世上沒有人不犯錯,隻要他們愛著彼此就夠了!”


    這麽個小丫頭片子還想跟他講理?


    封厲嗤笑,“跟我抗議?你的身份還差的太遠。”


    這次沒等紀沐雅出聲,封楚傾便開口了。


    沉著臉,語調冰涼地下著逐客令,“爸,人已經見過了,沒什麽事的話,就先回吧,今年是我們幾個朋友之間的聚會。”


    “你還惦記著聚會?這女人不是已經不知廉恥地勾、引上了阿梟,弄得你們兄弟嫌隙,差點反目嗎!”封厲說的義正言辭,“你明知道我們是什麽樣的人家,卻非要讓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賴著你,作為你的父親,我不得不出麵幹涉!”


    紀沐雅再怎麽能忍,畢竟是個臉皮薄的女孩子。


    一而再,再而三受到羞辱,而那個羞辱自己的,還是自己的準公公,就是擱一般人也受不了,更別說她麵皮兒向來薄。


    聽到這裏,再也抑製不住,虎著臉說了句:“抱歉,我有事,失陪了!”


    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包間。


    她真的怕,怕自己再呆下去,會跟封厲爆發一場嚴重的衝突。


    為了避免這種可能性,她還是離開的好。


    她乘坐電梯來到樓下,一口氣跑到很遠很遠的繁華街麵上,才停下步子,兩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一停下來,腦袋裏就自動循環播放著封厲字字句句不留情麵的鞭笞。


    想到羞辱她爸媽那幾句話,她忍不住掉出眼淚。


    作為女兒,她覺得自己剛才真的做的很失敗,很對不住爸爸媽媽。


    被人當著自己的麵那麽羞辱自己的爸爸媽媽,她卻礙於他長輩的身份沒辦法狠狠回擊,隻是不輕不重反駁了幾句。


    想想那些難聽的話出自未來公公之口,她心就疼的一窒。


    平時無聊的時候,她也會翻看小說,小說裏有很多豪門恩怨,雖然都是小說作者天馬行空的杜撰,但是,卻是基於現實生活衍生出來的。


    每每看到那些豪門不接納女主角的情節,她都會幻想著自己見到封楚傾的父母,不管他們怎麽刁難自己,自己一定要有骨氣一點。


    不驕不躁,不氣不餒,不惱不怨,像小說裏的女主角一樣,即使不被認可,也堅持一個兒媳婦的本分,俗話說的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日子久了,總會慢慢獲得他們的認可。


    可是她發現,她之前想的太天真了。


    僅僅是第一次照麵,聽到封厲拿她爸媽羞辱她,她就受不了了。


    以後……她不敢想以後,真有點沒信心了!


    她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著,不自覺有些累了,看到路邊有小賣店,門口的冰櫃有冷飲和雪糕賣,便停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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