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沐雅正納悶間,忽然聽到不遠處似乎有人在交談的聲音,於是循著那聲音走了幾步,霍然看到不遠處的一間包間裏,兩個男子正麵對麵坐著說著話。


    她一眼就認出了封楚傾熟悉的身影。


    紀沐雅揣測,應該是碰到朋友了吧?


    封楚傾是生意人,交友廣泛,出門在外碰到熟人那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她倒沒覺得奇怪。


    她原地頓住步子,心裏猶豫著要不要跟過去打個招呼?


    但是,左想右想,她覺得封楚傾應該是臨時碰到的熟人。


    她知道男人在外麵,有些交際應酬是出於禮貌和人情,若是封楚傾本來都準備要脫身,自己這一去,又害得他被重新絆住,那豈不是壞了事兒。


    想到這裏,她轉身便回了包間。


    封楚傾確實是碰上了朋友。


    不過卻不是紀沐雅揣測的那種點頭之交。


    而是頗有些交情的顧墨寒,兩人是從小就一起玩到大的發小。


    顧墨寒也是剛到不久,包間門開著在等人,封楚傾剛上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裏麵的顧墨寒。


    顧墨寒是有名的國畫聖手,近年來不是在國外度假就是在野外寫生,很少有碰麵的時候,但這不妨礙兩人之間穩固的友情。


    一看到顧墨寒,封楚傾意外的不得了,直接走進去跟老友打了個招呼。


    兩人至少有半年沒見,坐在一起難免話多一點。


    從近況聊到事業,從金融股票聊到生意經,最後不可避免又聊到女人。


    顧家給顧墨寒安排了一門婚事,女方也是大家閨秀,所以顧墨寒這次專門從歐洲趕回來,就是為了婚事。


    “楚卿,有時候我真羨慕你,那麽理智,感情和事業分的很清楚,可以坦然接受家裏的安排,我也想試著愛她,可每次看到她,我都抑製不住地想到我們之間其實是兩個家族的利益聯姻。”


    封楚傾沉默。


    當初的自己,的確是對婚事看的很開,對於嫁給自己的女人無所謂。


    商人逐利,尚家是紅色世家,娶了尚芸雲對封家而言是利好局麵,讓自家不費吹灰之力開拓在京城的產業,花最少的成本讓家族得到更多利益,傻子才不娶。


    可是現在,他勾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封楚傾話不多,他向來言簡意賅,習慣於保持沉默。


    他不說話,顧墨寒也是習以為常,兩人早已有了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跟著沉默了片刻,開口問:“對了楚卿,你跟尚芸雲是半年後的婚期吧?”


    封楚傾不置可否。


    退婚的事情,他答應過尚老爺子,等合適的時機由尚家來公布。


    尚家那種紅色世家,把麵子看的比什麽都重。


    相比起來,封楚傾更務實一點,隻要自身利益未受損害,自然不會跟尚家計較這些。


    何況,一個女人被男人退婚,總歸麵子上過不去,他倒是願意委屈自己,成全尚芸雲一個名聲。


    沉默了一會兒,他拍了拍他肩膀,站起來道:“我有應酬,得先走一步,找機會再聚吧。”


    “你居然不是專門來見我的?”顧墨寒跟著站起來,挑了挑眉,言語間頗有些埋怨他不夠意思。


    他好容易回雲城一趟,幾個朋友還沒怎麽好好相聚,當然不想封楚傾離開。


    可沒等他開腔挽留,封楚傾便勾了勾唇,笑的如沐春風,“嗯,約了個朋友。”


    顧墨寒被他那笑容晃了下眼,好半天才回道:“不跟薛美人打個招呼?他今天也在。”


    “不了,我那邊還有朋友。”封楚傾邊說邊往門外看了眼,依稀看到斜前方的包間門開了,便挑唇笑了笑。


    他自然是準備帶紀沐雅給他的朋友見麵的,不過不是現在。


    等尚家散出消息吧,到那個時候,他跟沐雅的事就算傳出去了無傷大雅。


    顧墨寒知道他這麽說是留不住了,便也沒強留,笑道:“我這次應該會在雲城呆半年左右,有空出來聚吧。”


    封楚傾淡淡點了點頭,“回見。”


    語落,徑自離開包間。


    封楚傾前腳走,半分鍾都沒到,包間門重新被推開,一個容貌雌雄莫辨的俊美男子走了進去。


    顧墨寒看著他,笑著道:“阿梟,你怎麽上來這麽慢?”


    走進來的男人水眸眨了眨,徑直走到顧墨寒對麵落座,“剛在樓下碰到個學妹,聊了幾句。”


    顧墨寒笑了笑,“你剛好錯過,楚卿剛過來了,才走。”


    “是嗎?那個工作狂,已經很久沒見麵了,他今天來應酬?”


    顧墨寒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帶來個什麽朋友應酬。咦,阿梟你剛才說碰到學妹,怎麽沒叫過來一起吃個飯?”


    男子眼裏暈染開笑意,“她今天跟別人有約。”


    繼而,想起什麽,又道:“對了,這位學妹就是今年剛獲得《新美術》論文獎的那位。”


    顧墨寒驚訝地看著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急聲道:“這女孩很有靈氣,那篇論文我看了,立意很新穎,你現在還能找到她人嗎?”


    男人笑而不語。


    顧墨寒冷不丁放下手裏的酒杯,“好了阿梟,別再吊我胃口了,找個時間幫我引薦一下,我近年剛好有收徒的打算。”


    沒錯。


    那被叫阿梟的,赫然就是才跟紀沐雅見過麵的薛梟。


    他聞言,水眸裏迸出一絲銳利之光,坐直身體道:“你常年不在雲城,收這麽個徒弟對你來說有什麽意義?”


    顧墨寒語滯,很不理解薛梟為什麽會這麽問。


    一個優秀的苗子,他當然想要挖掘,跟他常年在哪裏有什麽關係。


    遂,堅持道:“我喜歡這女孩的靈氣,自然想要挖掘她。”


    薛梟神情微凝,“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想了,我不會同意的。”


    麵前這人若說長相,也就是普通的清秀俊朗,比起他的才氣,那平凡的樣貌不值一提。


    然而這些年,他卻是靠著一手出神入化的畫技,俘獲了諸多女人的青眼。


    不知為什麽,薛梟本能地很不希望紀沐雅跟顧墨寒走近。


    顧墨寒瞠目結舌,繼而失笑,好半天才無奈道:“她做不做我徒弟,跟你有什麽關係,怎麽要你來同意?莫不是你們……”


    他頓了頓,恍然大悟地看著薛梟。


    “原來如此,怪不得在下麵耽擱了那麽久,你這家夥單身很久了,再不找個女朋友,連我都要以為你是同性戀了。”


    薛梟冷不丁聽到他這麽說,怔了一瞬。


    不可否認,他對紀沐雅,是有那麽一絲絲別樣的情愫。


    但是,他不確定那感覺到底是什麽,若不是顧墨寒點醒,他一直在刻意地忽略。


    “女朋友嗎……”他美眸微眯,陷入一陣若有所思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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