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同樣是一個老者。但跟老書記不一樣,此人渾身透著濃烈的金屬感。年紀雖大,卻無比威武。宛若一座鐵塔,剛勁有力。


    老書記從文。這位老將軍卻是在越戰立下大功,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武將。


    他步伐無比沉穩。一雙虎目卻由始至終不曾離開楚河。


    “老東西。我跟小楚聊天,關你什麽事兒?”老書記吹胡子瞪眼。“別以為老子退休了就好欺負。你也沒幾年好得意了。”


    老將軍二話不說,大馬金刀坐在兩人對麵,狠狠瞪了老書記一眼,轉像楚河時卻溫和許多,說道:“小楚。別聽這老家夥的。紅玉隻是一時糊塗,等她氣消了。三爺爺就幫你去說情。這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哪有過不去的坎?”


    “狗屁!”老書記喝道。“我家小楚至於這麽下賤嗎?非得眼巴巴往諸葛家鑽?”


    “你家柳月就比紅玉好?”老將軍嗤之以鼻,不屑道。“你在白城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知道部隊裏稱呼她什麽?毒婦!不把新兵當人看。哪個敢正眼看她?跟她說句話?”


    “新兵不好好訓練,以後怎麽保家衛國?我家柳月怎麽了?追求她的起碼一個加強營!”


    “追求紅玉的能從一環繞到三四五環去!”老將軍得意道。“再說,我家紅玉年輕漂亮。你家柳月能比嗎?”


    “老東西。看我不揍死你——”


    “哎呀。你還敢打老子?看老子一腳踹死你!”


    “哎——”


    楚河忙不迭拉住這兩位加起來快一百五十歲的老人家,哭笑不得:“別激動,別激動。”


    好容易安撫年紀越大脾氣越大的老人家,老將軍義正言辭道:“小楚,你說,你是選紅玉還是那個三十多歲的老女人?”


    “什麽老女人?你再罵我家柳月信不信我打死你?”


    “來啊。老子當年槍林彈雨、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就沒怕過。會怕你?”


    楚河再度起身拉住兩人,無奈道:“兩位,你們先別激動。讓我說兩句好嗎?”


    兩人聞言,這才消停下來。


    “小楚你說。你柳姐對你好不好?打小當媽一樣照顧你,疼你。哪裏比不上嬌生慣養的小諸葛?”


    “柳姐很好。”


    “喂小楚。難道你覺得我們家紅玉不好嗎?她爺爺走的早,這些年過得多辛苦?當初你遠赴異國執行任務。她有半句怨言嗎?力排眾議孤身一人去民政局領證。遭了多少人白眼?你算算?紅玉糟蹋最好的八年等你,不值得愛?沒錯。她現在是跟你離婚了。但她肯定是生氣。可女人嘛,哄哄也就好了。哪有隔夜仇?再說。咱們家紅玉可不像某些女人那麽小心眼,不娶就斷交。”


    “老東西。你別指桑罵槐!”老書記不幹了。跳腳大罵。


    楚河第三次安撫兩人,點了一支煙道:“兩位說的都很對,柳姐好。紅玉也好。可紅玉主動提出離婚。我自然要尊重她的意思。再者,我的確對不住她。”


    “好樣的!”老書記豎起大拇指。“男人就該勇於麵對!”


    楚河視線落在老書記臉上,繼續道:“柳姐從小疼我。比我爸更嗬護我。我打心眼裏感激柳姐。而在當年,我的確一直將柳姐當親姐看待。完全沒有想過這方麵的事情——”


    “那——”


    “你先聽我說完。”楚河打斷著急的老書記,說道。“不管我現在如何看待與柳姐的關係。但最起碼——柳姐要原諒我恐怕很難。你也知道柳姐的脾氣。她說跟我斷交,那絕對不是說說便算。”


    “最後——我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


    如果說前麵楚河闡述的事實僅讓兩位老人家有些氣餒。那此刻這句話便真的打擊到兩人了。


    有女朋友?


    他才回國多久?


    老將軍吹胡子瞪眼道:“小楚。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才跟紅玉離婚多久你就另尋新歡?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楚河苦澀地說道:“有些事情我也無法解釋。但這是事實。絕不是欺騙二位。”


    “唉!”老書記重重一歎,瞪了老將軍一眼,道。“咱們在這兒爭得你死我活。結果被別家姑娘捷足先登!”


    兩人均了解楚河為人,明白他不是濫情之人。卻也並不責怪他。隻是臉上寫滿遺憾與失望。


    “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小楚,你先走吧,我跟這個老家夥還有兩句話要說。”老將軍說道。


    “那二位慢聊。我先走了。”楚河無奈起身,往門外走去。


    楚河走後,老將軍輕歎一聲,陰陽怪氣道:“怎麽樣?沒戲了吧?”


    “你還不是一樣?”老書記悶哼一聲。“我家柳月總歸還是黃花閨女。不像小諸葛,再婚就是二婚!”


    “——”老將軍也不動怒,冷笑道。“三十五歲的女人。算黃金聖鬥士了吧?”


    “你大爺!”


    “哈哈——”老將軍猖狂大笑。


    笑了一陣。老將軍忽地陷入安靜之中。


    他不出聲,老書記也顯得有些沉默。這兩個之前當著楚河的麵大吵大鬧的老人家大眼瞪小眼,良久老書記方才吐出一句話:“五年了。該瞞了也都瞞住了吧?”


    老將軍沉默地點了一支煙,沉聲道:“沒瞞住又怎樣?”


    老書記苦笑,說道:“還是這臭脾氣。”


    老將軍話鋒一轉,緩緩道:“我這次來,一是開會。二是找老淩談談。”


    “你找他做什麽?”老書記驚訝道。


    “當初他怎麽說的?”老將軍悶哼道。“楚河不回來就打斷他的腿?”


    “他應該也是擔心小楚吧。”老書記無奈地說道。


    “擔心?”老將軍眉頭一挑,冷冷道。“他是擔心。卻是怕小楚亂說話毀了他的前程!”


    老書記瞳孔一縮,忙不迭壓低聲音道:“別瞎說。現如今大局已定。擔心禍從天降。”


    “我怕什麽?”老將軍暴躁道。“老子打越戰的時候這幫孫子還在穿開襠褲!一群文縐縐的酸樣兒,哪有半點軍人血性?”


    老書記遞給他一支煙,怪聲道:“老小子。鬥了半輩子就不想過點安生日子?”


    老將軍嗤之以鼻:“等我死了就安生了。”


    老書記搖頭,抽了一口煙,忽地說道:“老師忌日快到了。”


    老將軍聞言,亦是神色一黯,喃喃道:“是啊。不知不覺老師已經走了五年。歲月如狗啊。”


    “你說小楚會去嗎?”老書記詢問道。


    “怎麽不去?”老將軍板著臉道。“你是不是當書記當傻了?再怎麽說也是至親。小楚是那種喪盡天良的人嗎?”


    “我是擔心。”老書記輕歎一聲。“老師當年趕小楚出門,揚言斷絕關係。至死也沒原諒他。”


    “老師是怕他走蕭姑娘的老路。”老將軍略有些緬懷過去,喃喃道。“換做我估計也不會答應小楚當兵。可你想。一對兵王結合。生的兒子不當兵還能幹什麽?”


    老書記怔了怔,良久才道:“宿命啊。”


    “別扯犢子。什麽狗屁宿命?你一個堂堂大學生,還信這玩意?”老將軍續了一支煙,皺眉道。“你擔心他不去。我反倒擔心她。”


    老書記身子一僵,自言自語道:“你說小楚這孩子是不是命太苦了?打小沒了母親。父親也一蹶不振。當年身邊不少女人。如今個個躲瘟神避他。有家不能回,一個人在外麵漂泊孤零。五年前為穩固國內局勢,奉首長命令暫居國外。被有心人毀了前程不提,還險些扣上叛徒罪名。”


    “別說了!”老將軍滿臉憋屈,道。“要怪就怪首長當年不該將機密給他看。否則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有什麽法子?首長當年險些回不來。若不是小楚以命相搏。如今的華夏也未必是這等局麵。”老書記輕聲道。


    “唉!”老將軍起身道。“不管如何。小楚回來就好。明天我找她一趟。看那女人肯不肯賣我個麵子。”


    “不怕被打臉?”老書記微微眯起眸子。“小楚回來後我找過她。”


    “結果呢?”老將軍追問道。


    “門都沒讓進。”老書記笑得玩味。“蕭姑娘沒繼承老師基因。倒是她越來越像。”


    “蕭姑娘打小在軍營廝混,侍奉左右的也隻有她了。”


    “忙你的去吧。走前來我家喝酒。”老書記說道。


    “你要有本事把柳月叫回來。我就來。”老將軍笑道。


    “你他媽還真別激。”老書記罵道。


    “激你咋地?你要能把那毒婦從軍營拉出來。老子讓人把家裏那壇你眼饞二十年的女兒紅送過來。”老將軍說道。


    “一言為定!”嗜酒如命的老書記雙眼放光,搓了搓手掌,迷惑道。“你怎麽忽然反水了?不怕我家柳月拿下小楚?”


    “哈哈。你能做到那是你的本事。”老將軍大笑。“反正我沒本事說服紅玉。”


    進套的老書記表情一僵,咬牙道:“綁也要把這毒——不對,我孫女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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