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辰聽著他皇叔火上澆油的太子殿下幾個字,啞然的說不出話。


    拾起桌上的折子,唇勾著,似笑非笑的道:“那些女人何需太子殿下的身份震懾,淼淼隻要出現在她們的眼前,她們就隻剩下俯首的份。而母後,若是一聽這個身份,怕是會忌憚淼淼,到時,朕和淼淼真該遇到抉擇。”


    杜淵非打趣的道:“你不是早早說過,讓本王為攝政王嗎?如今太後在此,旨意到必須一改,留下小太子登基如何?”


    沐雲辰將折子十分不孝的摔向杜淵非。


    “皇叔,你若是一門心思的拆散我們一家三口,朕就走時帶走薛聽兒,她一路回來的時候,可是舍不得淼淼這個姐妹的。”


    杜淵非臉一黑跬。


    門外站著的小太監聽了這些,鎮定的沒動一下,待杜淵非從清祥殿離開,他這才趁著如廁的機會溜之大吉。


    到了偏僻的地方,換了一身羅裙,匆匆的奔著湘殿而去,連頭發都來不及挽好。


    湘殿中。


    “太後,嬪妾聽見一件大事。”披頭散發的女人,一雙眼睛滿是驚愕的神情。


    衛欣雅穩穩的問道:“譚妃,什麽大事?”


    譚笑兒連忙稟告道:“嬪妾聽聞,顧清淼身份其實非顧相之女。”


    太後驚訝,“那是何人?”


    譚笑兒心還驚嚇的砰砰跳著,她緊張的說道:“顧清淼是栩國的太子殿下,其母乃是栩國的司馬長公主。”


    衛欣雅頓覺渾身一涼,司馬長公主?她竟然是栩國司馬長公主的女兒?


    她僵著的神情裏,眼前仿佛泛著曾經血氣的場景。


    她的呼吸有幾分的沉。


    譚笑兒看著太後也被這個消息嚇得心驚,又說道:“太後,不單如此,皇上已經決定要和顧清淼去栩國,還要封良王為攝政王,聽皇上的意思,走時,也是要帶走小太子的。”


    “混賬!”衛欣雅聽到這話,大怒。


    帶走皇上和小太子,封了良王為攝政王,日後誰是皇上?難道,就是明擺著把雲風王朝的偌大江山,就送給良王了嗎?


    不可能!


    衛欣雅氣的有幾分失了理智,讓譚笑兒出去,這才氣衝衝的想著辦法。


    她氣的手抖著,仿佛下一秒,偌大的江山就要易主了一般。


    顧清淼,都是這個賤婦,若不是她,皇上豈會連江山都不放在眼裏了?!


    衛欣雅死死的握緊拳頭,目光看向遠處的殿宇。


    選秀尚有時日才能選出冊封的妃嬪,如今,必須逼得皇上留下其他子嗣。


    還有良王這個人。


    ……


    薛聽兒挽著杜淵非的胳膊,兩人甜蜜蜜的逛著夜市。


    “聽兒,咱們什麽時候成親?”


    薛聽兒看著他的神色,笑道:“著急娶我?可是眼下不行,你想啊,咱倆一成親,淼淼就飛了。”


    杜淵非有幾分懊惱,“聽兒,你還真為了他們甩了我?我已經快到而立之年了,連個夫人孩子都沒有,你說,我多可憐?”


    薛聽兒聽著他的可憐抱怨,霸氣的道:“別怕,而立之年也不是大叔,你現在年紀還是尚輕的,咱倆成親生子不著急。”


    杜淵非:“……”


    “淵,淼兒今天說要讓我尋一尋當年棄了我的父母,你說,我尋不尋?”


    杜淵非從來沒聽過薛聽兒說她身世之事,聽她提起棄字,很愣。


    薛聽兒邊挽著他,邊給他講道:“二十二年前,我被人棄在了太衡禪寺附近,後來,一直在太衡禪寺長大的,八歲的時候我從太衡禪寺離開,雖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不過還是特別好欺負。後來長到十二歲的時候,我又回了太衡禪寺,被人追殺時,就遇到了淼兒。然後,我就進了淼兒所建的千萬樓。”


    杜淵非靜靜的聽她的話,問道:“怎麽會被追?”


    薛聽兒笑了笑,道:“因為離開太衡禪寺之後,我成了武林盟主的女兒,我爹這個武林盟主威望甚高,逼得那些宵小之人都沒有機會坐上這個大位,你說,我這個女兒,在江湖上得多乍眼?”


    “這些年,不見你回去,難道……?”


    薛聽兒道:“我當然不敢回去,當年被淼兒救了之後,我就成了千萬樓裏的人,你說,我這個唱反調的女兒,還敢回家門嗎?我不想回家裝模作樣,而且,怎麽算,那裏隻算半個家罷了。你說,我尋不尋我的親生父母?”


    杜淵非攬著她問:“顧清淼為什麽想讓你去尋?”


    薛聽兒不耐煩的道:“淼兒相當的磨嘰,從我進了千萬樓春閣開始,就沒完沒了,隔三差五的讓我去尋,她說,若是親生父母迫不得已讓我不見的,這些年,怕會傷心的要死,我現在該去找他們才是。可我想著,若是他們就是棄了我的呢?你說,自個兒還何苦非要去費勁巴拉的尋呢?”


    杜淵非看著她的


    無奈表情,說道:“咱倆眼見就要成親,若是能尋到許久不見的高堂,也甚好,自然,前提是他們真心的心疼你這個女兒。”


    薛聽兒聳肩的道:“我現在是不會挪動步的,淼兒現在麵對這麽個惡婆婆,我得留在這,守著她。”


    杜淵非有幾分吃醋,顧清淼這女人,地位真是比自己高。


    都而立之年的自己還沒有孩子抱,好著急呀!


    兩人在熱鬧又燈火通明的集市逛了一圈,歇在了一落淺坊。


    化身溫柔騎士的杜淵非有幾分死賴著不動的架勢守在薛聽兒的房間。


    薛聽兒詫異,“你坐這幹嘛?喂,別打我的主意。”


    杜淵非有幾分好笑,說道:“咱倆走了一路,你就沒發現嗎?”


    薛聽兒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杜淵非笑了笑,撚著身上的劍,速度極快的淩空而起。


    薛聽兒驚呆,刺客?怎麽會有刺客跟在他們的身邊?他們什麽時候成了別人的眼中釘了?


    “太後?”


    杜淵非執著劍,護在薛聽兒的身邊,說道:“當年我母妃害她被賜死,她當然不會就這麽一笑泯恩仇。”


    薛聽兒眼睛冒著火,這衛欣雅到底是怎麽想的,這些事和淵有什麽幹係。


    她猛地踢了桌子,甩出腰間的軟劍,顫栗的寒光對視著魚貫而出的刺客們。


    整個一落淺坊,瞬間狼狽破敗。


    眼見著來的黑衣人武功人數實在是多,還是溜之大吉為好,薛聽兒拽著杜淵非,開了一落淺坊的密道。


    黑衣刺客們跟著追了過去。


    尚不等走幾步,便被密道裏設置的機關傷的半死。


    杜淵非耳尖的聽著後麵的聲音,“這密道可是通外麵?”


    薛聽兒嗯了聲,“逃命所設的密道,自然不可能是死路。”


    兩人從密道出來,借著月色,薛聽兒才瞧見杜淵非受了傷。


    氣的她臉色千變萬化,手抖得就恨不得奔到皇宮,給那老太婆幾巴掌。


    給杜淵非仔細的包紮了,薛聽兒扶著他,有幾分不知該去哪的茫然問:“咱們回不回皇宮?你說那些刺客會不會等在皇宮外?”


    杜淵非嗯了聲,淡漠的眉眼看著她精致怨氣的臉,唇一勾,“去錢王府。”


    “啊?”薛聽兒呆,“那是皇上的地方,咱們能自己去嗎?”


    杜淵非好笑,“我的偏院被他霸著多少年,哪有能去不能去的?”


    薛聽兒扶著他,兩人向著錢王府而去。


    杜淵非傷的並不重,卻十分依賴的靠著她,閑庭散步一般的走著。


    ……


    湘殿。


    衛欣雅聽著老嬤嬤的稟報,道:“小小客棧怎麽還有密道?讓他們查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杜淵非身邊這個女人可是顧清淼的好友,若是這個女人有什麽厲害的身份,她想對付顧清淼,並不容易。


    她揉著太陽穴,想著今日譚笑兒對她說的話。


    昏暗的燭光下,有宮婢走了過來,“太後,月公子醒過來了。”


    衛欣雅起身,向著偏殿走了去。


    榻上的男人那張招惹桃花的臉,此刻有幾分煞白,顧清淼的鞭子打的他身受重傷,養了這麽長時間,仍是沒什麽變化。


    她聽聞辰兒身邊有位楚神醫,命其來醫治,可這神醫不知是不是因為是她顧清淼的妹夫,而不盡心。


    然,就算她去逼顧清淼,也未必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如今,看來得另找其他神醫才是。


    “母後。”月玉咳了好幾聲。


    衛欣雅心疼的道:“玉兒,可是想用膳?”


    月玉難受的道:“母後,玉兒說要幫母後對付顧清淼,結果卻被她們姐倆這般害了一次,這傷勢若想養好,不知得到何時,玉兒左思右想,既然顧清淼如此重視阮芯兒,不如,用阮芯兒這個女人,逼著她從皇宮離開!”


    衛欣雅聽得,眼前一亮。


    阮芯兒這個女人,這些日子被顧清淼守著,沒讓她得了給玉兒解恨的機會。


    選秀秀女再過些時日進宮,再加上到時知道杜淵非他們遇刺,顧清淼忙得手忙腳亂了,她必得機會。


    ……


    一連數天,清淼都瞧著選秀的消息。


    宋夢芫在她身邊晃來晃去,“姐,聽兒說遇得的刺客,咱們就置之不理?”


    清淼瞧著選秀的消息,道:“置之不理。衛欣雅是雲辰的親媽,怎麽去撕破臉?”


    “聽兒必是傷心,你就這麽不管她。”宋夢芫嘟著嘴,給薛聽兒抱委屈。


    清淼好笑,“她若是委屈也好,就會帶著杜淵非去尋尋親生父母,若她的親生父母真是不小心丟了她的,也可在她成婚這等大事之前找到,給她一個完美的婚禮。”


    宋夢芫吐了吐舌頭,未必就是個完美的婚禮。


    “選秀的女人都進了皇宮了?”


    清淼嗯了聲,這選秀的消息裏,已是將進宮的女人篩了個遍,哪個女人得太後喜歡的,她現在了如指掌。


    這些女人如何脾氣什麽的,她也是一清二楚。


    她如今就等著這些女人封了位份,自己在當天也可真正複立為後。


    宋夢芫聽著選秀的女人進來,有幾分興奮的道:“都安排在哪了?我去瞧瞧。”


    清淼瞧了瞧她,想著此刻,太後忙著篩選人,又顧著給月玉再找神醫,應該不會在皇宮堂而皇之的傷小芫。


    她根本沒時間出來閑逛。


    “讓春六跟著你。”


    宋夢芫嗯了聲,帶著隱在暗中的春六從清祥殿歡蹦亂跳的離開。


    沐雲辰在她走後走了進來,忍不住道:“淼淼,小芫本來多大芳齡?”


    清淼道:“未來時二十歲。”


    沐雲辰坐在她身邊道:“她現在若是按著阮芯兒的年紀算,已是你說的大齡剩女了。”


    清淼眼睛看向他,問道:“你幹嘛?你想把小芫嫁給誰?你們這些古代男人哪有一個是穩當的男人,沾花惹草的,讓我妹妹嫁人受氣嗎?”


    清淼說著,心裏麵冒著難受的感覺,臉色也有幾分變了,手指敲著桌子道:“別和我提這個,小芫若是真喜歡了誰,她再和我說就好,她現在就是個小丫頭,自己照顧不好自己,我是不會讓她離開我的。”


    沐雲辰:“……”


    “你呆呆的看著我幹什麽?你說,我怎麽舍得把她嫁出去?還是古代這麽危險的地方?”


    清淼扶額,想著自己怎麽就發了脾氣,將他堵得啞口無言的。


    沐雲辰道:“雲棋喜歡她,想讓朕賜婚,給他當正妃。”


    清淼一愣,“軒王?”軒王這個人還是挺踏實的,若是娶了小芫,大概不讓他娶側妃什麽的,他應該是會應的。


    隻是,婚姻大事極為重要,她這個姐姐怎麽能自作主張,而且,她還是舍不得把妹妹嫁人。


    “我去問問小芫再說。”


    沐雲辰看著她那副心坎疼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嫣桃,雪雪她們成親的時候,你答應的多痛快,如今讓小芫出嫁,你就傷心至極,終歸,是親妹妹。”


    清淼正兒八經的道:“你這是挑壞兒。”


    沐雲辰失笑,“若小芫所嫁之人,並不是你放心喜歡的人,你會如何?”


    清淼聽著他的這個問題,惆悵了。


    爸媽在都不一定能管的了,她這個姐姐能管的了嗎?


    兩人正分析著宋夢芫的終身大事之時,她正頑皮的爬上牆,瞧著院子裏的女人們。


    “春六,把我放進去。”


    春六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的身邊,對著她低聲道:“院子裏人太多,若是一不小心發現怎麽辦?”


    宋夢芫十分放心的對著他笑道:“沒事,她們若要發現時,你抱著我飛快用輕功跑路不就得了?”


    春六聽著她說的抱字,臉頰有些紅。


    他嗯了聲,抓著宋夢芫,將她小心的放到院子中。


    這偌大的宮院,一進來就能聽見女子嘰嘰喳喳的聲音。


    滿懷憧憬的說著自己日後如何能一枝獨秀,寵冠六宮什麽的,不切實際的話。


    還有什麽這衣服好漂亮,那是什麽香這麽香的?


    宋夢芫看著她們每一個人的容貌,又嘻嘻的笑,自己這副容貌比她們美多了。


    正笑著,猛地覺得被人抱住,飛速離開。


    “春六你幹嘛?”


    春六低聲道:“太後身邊的孫嬤嬤來了?”


    宋夢芫一瞧,果然孫嬤嬤帶了不少的東西和宮婢太監等的走了過來。


    孫嬤嬤目光看向圍過來的各位秀女們,有幾分倨傲的說道:“老奴奉太後旨意,先選一人出來,今日侍寢。”


    宋夢芫驚呆的聽著遠處孫嬤嬤的話,瞧著那些含羞帶怯的女人們。


    這該死的太後,現在還沒等秀女們有個後妃的身份,就這般來先選人侍寢了。


    她給春六使了個眼色,春六帶著她疾步離開。


    出了宮牆,宋夢芫讓春六一個人先去找姐姐,告知這事,她隨後就到。


    春六有些不放心,“侍寢也是晚上,我跟著你一起回去。”


    宋夢芫有幾分跳腳,“姐姐不讓我出宮,這偌大的皇宮我都繞了八百圈了,順著路跑,也就被你落下幾步路而已。”


    春六帶著她施展輕功又飛了一段,這才疾步飛快的向清祥殿而去。


    宋夢芫方才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此刻,停了腳步,慢悠悠的順著宮中的青石路走著。


    走著走著,忽然,眼前出現一個白衣女子。


    女子臉色冰冷著,帶著幾分


    ……那是什麽眼神啊?好嚇人?


    宋夢芫退了幾步。


    “你是何人?”


    女子一步步靠近。


    宋夢芫感覺的到她身上的殺氣,可不,打從來到皇宮這個地方,危險重重。


    她一下子就能分辨出這些人的殺氣怨氣嫉恨等等情緒。


    對她有殺氣,是為了什麽?


    姐姐嗎?


    她想著自己的小命要如何才能保住,耳朵支楞著聽附近有沒有腳步聲。


    祈盼著,姐姐他們能不能快點過來?


    還有,有沒有可以對付麵前女人的辦法?


    她三腳貓的武功就是不堪一擊,若說用姐姐給她防身的毒,可現在,也沒辦法用啊?


    她沒有姐姐的本事啊。


    宋夢芫冒著冷汗,咋辦吧?


    白衣女子一個閃身,帶著她飛速離開。


    宋夢芫連反應都沒來的及反應,就已經不知自己到底被她帶著飛到哪了。


    ……


    “主子,太後命孫嬤嬤去了秀女的院子,選出一位秀女,今日給皇上侍寢。”春六進門便稟報道。


    清淼目瞪口呆,眼睛看向那邊噴茶的沐雲辰。


    “今日秀女才進宮,還不等選出個最後結果,這就開始給你侍寢了?”


    沐雲辰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笑,“淼淼,我被嚇著了。”


    清淼踹了腳自己的繡架子,道:“侍寢嗎?按規矩,侍寢嬪妃住的可是偏殿。如今的左偏殿是我妹妹的房間,右偏殿已經給了軒王偶爾串門的,你就讓她上這來吧!”


    沐雲辰笑瘋了,難以想象,哪個倒黴的被他母後選這兒來。


    他起身去哄清淼。


    清淼捶他,“到時守著兒子睡去,我也去。”


    “那這侍寢的女人呢?”


    清淼哼道:“皇上是個克妻的命,誰來誰倒黴,我除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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