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道:“有人跑了出去,那連夜跑的,都不知道走了多遠,結果,莫名其妙的就回來了。”


    “你跑過嗎?”


    登徒子立刻道:“當然跑過,這小鎮子裏就沒什麽小美人,你說我能不跑嗎?拗”


    清淼:“……”好脫線的登徒子。


    清淼將他的穴道解開,給了他個甚好的機會,“你就跟在我身邊,天天看著我多養眼。”


    登徒子極為喜氣,美滋滋的看著她。


    “親,隻可遠觀,知道嗎?”


    登徒子喜氣立馬減半。


    清淼又道:“日後跑腿什麽的,打探消息什麽的,都是你的事,別想著跑,剛才針上有毒。蹠”


    登徒子的喜氣立刻變成了零。


    清淼接著道:“屋子裏有病人,你給我細心照顧著,若他死了,你得陪葬。”


    登徒子:“……”


    他這是自尋死路,無路可逃嗎?


    他的喜氣一下子變成了負兩萬,給了清淼一個好定位,蛇蠍小美人呀!


    蛇蠍小美人帶著他去了病人的房間,他嚇得心肝肺都翻了出來,尖叫了一聲。


    他也沒個心裏準備,這人的臉怎麽這麽猙獰。


    “小美人,你讓我照顧他,是要我的小命啊!”他痛哭流涕。


    清淼對他的話十分反感,聲音冷冷的道:“不照顧就不照顧。”


    說罷,轉身就走。


    登徒子可沒敢跟上,他還看不出眼色嗎?冤孽啊,他今天怎麽就尋到了這麽個小美人。


    次日一早,清淼和顧老道:“顧老,我現在已經打算好,想試一試這個所謂的有去無回的說法。”


    顧老嚇了一跳,連忙道:“姑娘,你自己出去,這怎麽行,聽說若是本鎮子裏的人出去,就是被帶回來,若是外人出去,那可是連影都沒了!”


    “顧老,我聽說外人就算是不出去,在這個鎮子裏呆著,也是沒了蹤影的命,如此,何必有所畏懼?”


    顧老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這姑娘太有膽量。


    這些日子住在這裏,他天天提心吊膽,沒想到,這姑娘到想著自己先去探路。看著這姑娘斬釘截鐵的模樣,顧老心揪揪著。


    清淼道:“眼下昏迷不醒的這位公子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若想治好他的重傷,必定是要其他藥材的,若一直守在這裏,他的命未必就是如此安然了。”


    顧老點了點頭。


    清淼站起身,“我今天晚上就出去,顧老,您照顧好自己,若我能出去,就回來接你們出去。”


    顧老點頭,眼角卻是帶著幾分淚意。


    這個隻會點醫術的小姑娘,怎麽能跑的出去,對了,他們來的時候是有馬車的。


    “姑娘,你應該會騎馬吧?”栩國的女子,大多都會騎馬。


    清淼明白他的意思,搖頭道:“馬車的馬得給你們留著,我不需要。”


    從顧老的房間離開,清淼去了那位重傷的公子的房間。


    可憐這公子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大難不死之後並不是有福,而是又一場不清楚的大難。


    屋子裏有幾分潮氣,她伸手將被子給他蓋了一下,這個讓她有幾分親近的人,和她有緣呢。


    凝目注視著他的容顏,這人,該是有一雙狹長的雙眸,與穆綿一般。


    “穆綿,若女子真能如男子一般,我還真可能不顧一切的娶了你,可歎,多年前,不曾發現你喜歡的是我,更可歎,現在大概是動心了,然,已經不該動心了。”


    既然,心裏的位子都是雲辰,再對他人的點點動心,豈不是傷人嗎?


    她收斂思緒,起了身,走了出去。


    月朗星稀,大概是她一定會離開這裏的預兆。


    這小鎮子並沒有如一般的城一般有城門,擺明了來去自由。


    清淼慢條斯理的,養精蓄銳的從大路一路向鎮子外的方向走去,整個人步履極為沉穩。


    一路出了鎮子,並沒有任何人攔住自己的去路。


    等在藥鋪子裏的顧老和登徒子一心緊繃著。


    清淼走了極遠,似累了一般的停了腳步,歇了下來。


    風聲鶴唳?沒有。


    一片寂靜,她閉著眼睛,假寐。


    乍然,簌簌的聲音響了起來。


    清淼沒有睜開雙眸,指尖的銀針泛著毒光。


    簌簌的聲音靠近,並不是腳步聲,她半睜開眼眸,嚇得半死,她不怕人,不怕妖怪,怕蛇啊!


    這巨蟒,嚇死她算了。


    清淼一下子跳了起來,拔腿施展輕功就跑,身後巨蟒緊追不放。


    清淼指中的銀針一甩,速度快,又甩的準確,然而,這巨蟒反應怎麽可能這麽快?


    難不曾還真是妖怪?


    “喂,你瘋了嗎?你追著我幹嘛


    ?你還分得清鎮子裏的人和鎮子外的人嗎?我告訴你,你要是打算帶我安然無恙的回鎮子裏,我就認命的停下來,你要是不打算帶我回去,我告訴你,休想追到我。”


    清淼話音一落,巨蟒尾巴一卷,立刻將她卷住。


    清淼啊的大喊,真是嚇死了,雲辰,救命啊!


    巨蟒卷著她,不知道去的什麽方向,等清淼心肝肺亂顫的嚇得直想吐的時候,她穩當的摔在了地上。


    嗤,臉呀,她伸手摸了摸,傷著了。


    可恨,太可恨!


    她坐了起來,臉色煞白的,緊緊的盯著巨蟒。


    這一盯,才瞧見四周哪裏就這一條巨蟒,這絕對是一窩的巨蟒啊!


    那一個個大腦袋盯著她,嗬,怎麽這麽冷呢?


    “你這女人,膽子不小。”


    男人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很動聽。


    清淼腦子裏想著,身後還真有個巨蟒會說人話呀!


    她深呼了口氣,扭轉頭,然,這巨蟒已經化成人形了?


    而且,這巨蟒為嘛是化成了熟人的模樣?


    她詫異的看著那張容貌。


    盛司軒注視著麵前這張美若天仙的臉,有幾分驚豔,更納悶,這張容顏,為什麽和母親是如此的相似?


    兩人互相對視了好半天。


    盛司軒道:“來人,將她關起來。”


    清淼就這般納悶的被關了起來。


    她被關起來也就罷了,怎麽顧老也在?登徒子這個本鎮子的人還真沒在她眼前出現。


    顧老身邊的,嗬……連病重的那位公子都在。


    “姑娘,你沒事吧?”顧老看見她,連忙問她。


    清淼指著臉道:“臉傷到了,不過感覺不嚴重,您老沒事吧?”


    “沒事,這可怎麽辦,這公子還病重著。”


    清淼大步走了過去,把了脈,還好,沒什麽事。


    “姑娘,咱們怎麽辦呐?”顧老愁眉不展。


    清淼鎮定的道:“咱們就在這裏熟悉一下環境吧。”


    顧老:“……”


    這封閉的房間,根本沒有辦法去瞧旁邊還有沒有其他人,來回並沒有看見人守著,從進來,隻能瞧見一條大蟒來回晃悠。


    這家夥,她怎麽對付呢?


    她腦子裏想著剛才的身影,盛司軒?


    盛司軒現在可是大將軍,他怎麽可能在邊關,而且,他怎麽可能這般鎮定自若的站在這群大蟒中間,還指揮著這些大蟒?


    難不曾,他親媽有什麽詭異本事,教給他了?


    他親爹,就目前看,很正常。


    這石屋子極為潮,清淼發現病重的公子有些抽,連忙走了過去。


    顧老道:“我抱著他。”


    清淼嗯了一聲,將他小心的放到顧老的身邊。


    病重公子的手落了地,清淼連忙拿起,道:“這裏太潮,您老也不能一直抱著他,我方才瞧見有人很眼熟,等一會兒最好能再瞧一麵。”


    自己方才被盛司軒的突然出現震住,現在,一定要想辦法見到他。


    管他是不是妖怪幻化的。


    病重的公子恍惚,有幾分睜開了眼睛。


    迷糊的神智,感受著冰冷的氣息。


    手,有著溫暖的感覺。


    他的雙眸注視著黑暗裏,眼前那雙亮亮的雙眸,如此美好,美得讓人心動。


    “主……子……”


    清淼正懊惱著,一聽主子二字,魂飛。她驚駭的看著被她握著手的人,漆黑的環境,那雙眸黯淡無光的注視著她。


    她的心狂跳著,狂跳著,狂跳著。


    恐懼著,恐懼著,恐懼著……


    “淼兒……”


    微弱的聲音響著,清淼一下子崩潰,她沒吭聲。


    黑暗裏,他一定認不清,就是自己。


    她捏緊著他的手,逼著自己沒有理會他。


    穆綿恍惚,閉了眼睛。


    顧老扶著他,看著沒出聲的人,“姑娘,他怎麽樣?他剛才醒了,已經能說話了。”


    清淼等了好半天,才開口,聲音很沙啞,“沒事。”


    她隻說了兩個字,什麽也沒有說。


    她鬆開這人的手,坐到一邊。


    顧老詫異的感覺到這姑娘竟然將他抱著的病重公子,拽到了她那邊。


    這……男女授受不親,他們這……


    清淼將穆綿緊緊的抱在懷裏,感謝上天,遇到了他。


    穆綿重傷成這樣,聽兒他們呢?


    她害怕,將自己的臉頰貼著穆綿的臉頰,不要死,所有人都不要死,哪怕是受了重傷,都不要死。


    清淼眼眶閃著淚。


    她不能崩潰,不能。


    不知安靜


    的坐了到底多久,隱隱能聽見顧老睡著的呼吸聲,簌簌的聲音化成了腳步聲靠了過來。


    清淼將穆綿放下,將自己的外袍蓋在他的身上。


    “我要見盛司軒。”她雙眸清明,聲音也冷靜平淡。


    腳步聲靠了過來,停住,“你認得我?”


    “果真是你,放我出去。”


    “你是什麽人?”盛司軒站在門外,問道。


    “我是顧清淼。”


    盛司軒一怔,顧清淼?失蹤的顧清淼?


    他令人將門打開,外麵已經綻亮,走廊中並沒有瞧見巨蟒的身影。


    清淼雙眸冷漠,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不管你出於什麽目的在此如此,與我無關,我現在要帶著他們離開。”


    盛司軒詫異。


    “我與你從未見過,你為什麽認識我?”


    清淼淡淡回他,“我是娜珠。”


    盛司軒驚呆。


    娜珠?


    那親手把長公主扔到紅綢裏的人?


    自己踢了羥木一腳,奪了大將軍的位子,讓她恨得牙癢癢,劈頭蓋臉對自己連踢帶踹的女子?


    “盛司軒,讓開!”


    天壤之別的聲調,冷酷至極。


    盛司軒機械的讓開。


    清淼回頭喊起顧老,與他一同扶起仍昏迷著的穆綿。


    “清淼妹妹,你們……”


    “備了馬車,引我們離開。”


    盛司軒蹙了眉,問道:“可是回栩國?”


    “不回!”她要去找雲辰,她要趕快回到雲風王朝。


    盛司軒攔住她,“你若想回長公主府,我自會答應,你若想回雲風王朝,母親不會同意。”


    清淼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們母女,越加在誤會中形同陌路。”


    盛司軒不解她的話,即便長公主為她設置了機關,後又被她推到紅綢之中,這誤會也不是解不開,為何形同陌路?


    “若要報仇,何要牽連無辜之人?且,一次為我報仇,害到我身上。二次為我報仇,害了我身邊那麽多人的身上。不聽人言,從來偏執。”


    盛司軒怔住。


    “清淼妹妹,前些日子已傳了信兒,母親所中之毒已解,她到如今都為你不見傷心悲憤,你若不見她,接下來,她必會對那些人仇怨頗深。”


    清淼蹙眉,看他,“你在這裏,難道是她的令?”


    盛司軒點頭。


    原來,是想對雲風王朝刀戈相向嗎?清淼心情複雜又氣結,這個隻幫倒忙的母親,讓她越來越無可奈何。


    “良王和羥木他們的消息,你知道嗎?”


    盛司軒搖頭,“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怎麽進了這裏?”


    清淼沒回答他,道:“備馬,回鞍大塔城,你幫我打探一下,良王他們在哪?”


    “好。”


    盛司軒親自護著,帶著他們回了鞍大塔城,因著鎮子的事,顧老也一直得跟在他們的身邊。


    顧老真沒想到,這姑娘竟然是和長公主府幹係甚深的人,怪不得遇事冷靜,氣質如此貴氣。


    清淼一路邊走邊給穆綿熬著藥,那張容貌,她必是要想辦法治好。


    剛開始瞧著這猙獰的容顏,她一心隻想著的隻是救他一命便罷,畢竟萍水相逢,何必盡心竭力?如今,自然要仔細。


    馬車裏,她貼近他的容顏,仔細的瞧著他臉上的傷。


    這刮出的傷疤,並沒有過深,以她駐顏之術的本事,一定會治好。


    這一路,搜羅的好藥材就擺在了她的眼前,她打量著,在駕著火的馬車上熬著藥。


    五天後,穆綿臉上的疤好了不少。


    清淼現在隻要一撘眼,就能瞧出這是穆綿這個人。


    馬車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穆綿偶爾醒了過來,迷茫著眼神看著她。


    清淼卻從始至終不和他說一句話。


    這般,他大概永遠會以為,這些,不過是他的一個夢而已。


    到了鞍大塔城,馬車先去的並不是長公主府。


    清淼一心急切的奔著曾經住的小巷子而去。


    這一次,她急匆匆進得並不是東院,而是西院,曾經極為厭煩的西院。


    西院裏寂靜無聲,什麽東西都沒有,什麽人都沒有。


    站在這裏,她心驚著。


    盛司軒跟在她身後。


    “他們在哪的消息還不知道?!”清淼情緒爆發,怒瞪著他。


    “良王已經回了雲風王朝。”


    “薛姑娘他們呢?顧南沂呢?”


    “薛姑娘他們不知所蹤,如今就顧南沂留在長孫大夫的府邸。”


    清淼匆匆走了出去,馬車又奔著長孫大夫的府邸行去。


    “娜珠姑


    娘?”


    清淼冷靜的先讓人安置穆綿,這才問:“楚蓧之在哪?”


    “良王十幾天前過來,說四師兄有性命之憂,找到今日,也不知所蹤。”


    “良王可說其他人如何?”清淼忐忑。


    長孫大夫道:“良王一身血跡狼狽,身受重傷,臨走時曾說,他必須要盡快尋到娜珠姑娘。”


    清淼現在清楚,幾番行路,眼下,隻能盼著穆綿神智清醒,讓她盡快知道,聽兒他們,是死是活。


    她心裏梗著,堵著。


    長孫大夫瞧著她緊繃的陰沉神色,道:“娜珠姑娘,良王曾讓春六侍衛留在這裏,顧公子身體尚未恢複,當日來的黑衣人,讓他又受了些輕傷,現在大好,明天就準備回去。”


    清淼一聽春六的名字,臉上終於一喜,奔著顧南沂的房間跑了去。


    盛司軒看著來回奔波的人,有幾分心疼,這個妹妹,竟與淺月她們,秉性差之千裏,讓人敬畏感歎至極。


    ……


    “堂妹若是知道這些,必是瘋了不可!”


    “顧公子,一路回去,必是命懸一線。”


    顧南沂瀟灑說道:“怨隻怨,咱們沒能和東方大將軍一起回去,不然,必是安全。”


    春六道:“主子不知所蹤,東方大將軍自然要護著良王回雲風王朝。”


    且,千萬樓天翻地覆,冬閣主怎麽會置之不理?


    背叛之人,必定對主子出毒手,主子才是命懸一線!


    可恨,至今不知道何人才是背叛之人。


    春六冷蹙著眉,分析著曾經與主子尋出的事情。


    腳步聲匆匆響起,春六警惕的大步走了過去,驀然,驚喜的熱淚盈眶!


    “主子。”


    清淼一下子將春六抱住,“春六,聽兒他們怎麽樣?杜淵非走時說沒說?!”


    春六欣喜,主子恢複了記憶。


    他斂著悲憤,堅韌的低沉聲音在她耳邊,說道:“秋閣主生死不明,我們閣主已被良王葬在草原,楚神醫不知所蹤……”


    “東方呢?”清淼逼著自己立刻問道,這個讓她極為懷疑的人呢?


    “東方將軍斷了一隻手……”


    清淼一聽,渾身一冷,斷了,一隻手?


    千萬樓裏到底是何人有著本事,竟然能讓他們三大閣主……連著自己這個樓主都差點一死。


    她不相信會有這個可能!


    難道,她是中了那些神秘人的計策,不該懷疑是千萬樓裏的人?


    可是,那些懷疑是如此真憑實據。


    難道,有人用了苦肉計嗎?


    清淼心底的懷疑,盡數偏向斷了一隻手的東方少晨。


    為什麽?她就是不相信他,即便她前些時日,萬分信賴依靠那男人。


    鷹的聲音從頭頂盤旋,春六伸出手,那鷹便落了下來。


    這鷹傳的,是千萬樓春閣傳來的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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