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姐?”清淼嘀咕了一聲,眼睛在那八位女子中看了一圈,突然,差點笑的胃疼。


    這藍小姐,不會是指,喜歡杜淵非的藍如琪吧。


    清淼杵了杜淵非胳膊一笑,低低笑道:“那姑娘要被指婚給沐雲辰了,你還不快點去請賜婚?”


    杜淵非瞪了她一眼,極為冷漠圍。


    清淼唇笑著,當她看不出他有多討厭那姑娘嗎?


    阮芯兒這般好心,分明知道這藍小姐根本不喜歡雲辰,可世事變遷,她這麽做,是不是也是笨蛋?


    藍如琪的小臉一白,扭頭看向含笑的阮芯兒,滿眸都是冷氣。


    她上前,跪在地上,動聽的小音調說道:“太後皇上,如琪一直喜歡的人,隻有杜帝師,望太後皇上,將小女指婚杜帝師。羿”


    眾人臉色各異。


    太後撫著精致的金色護甲,眉目帶著淺笑,說道:“如琪,這可不妥,錢王妃既已提出,定是慧眼識得你與王爺命定,且王爺身份高貴,豈能容你拒絕?”


    藍如琪跪在地上,叩首,滿眼是淚的道:“臣女謝恩。”


    皇上至始至終沒什麽起伏的表情,隻偶爾瞥了她和杜淵非一眼。


    清淼說道:“太後他們替你解決了一個麻煩。”


    杜淵非不語。


    整整過了一上午,選妃仍未選完。


    從琉璃殿出去吃午膳時,清淼一會兒蹦一會兒走,一會兒踢踢腿,一會兒捶兩下,再然後,直接拉著杜淵非的胳膊,蹲在地上道:“你不累嗎?”


    杜淵非冷漠的道:“有何好累?”


    清淼道:“下午我不想去了?”


    杜淵非道:“那你便去和皇上說。”


    清淼搖頭,也不顧四周的目光,又坐在了地上,依舊拉著杜淵非的袖子,她不走,他也別想先走。


    “我怎能去和皇上說,他還不得多心?”


    杜淵非有幾分無可奈何,“本帝師替你和皇上說。”


    清淼瞬間笑逐顏開,站了起來,蹦了蹦剛才站直了的腿,道:“那我先回府了。”


    說罷,離開。


    杜淵非看著她的背影,微微勾唇。


    沐雲辰晚間回錢王府時,清淼正和嫣桃盤算著婚禮的各種問題。


    沐雲辰有幾分疲憊的坐在了椅子上,嫣桃退了出去。


    清淼問道:“給你指婚了多少佳麗?”


    沐雲辰道:“誰清楚?”


    清淼哼笑了一聲。


    沐雲辰立刻道:“四十人。”


    清淼驚愕的目瞪口呆,問道:“不是三十佳麗嗎?怎麽還多出了十人?”


    嚇死她算了。


    沐雲辰得意一笑,“自然是喜歡本王喜歡的暈頭撞向,要死要活要嫁給本王的人。”


    清淼好笑,真想將手裏涼了的茶潑到他的臉上,“你能不能,別這麽自以為是,誰知道這些人進府是什麽目的。”


    沐雲辰將她抱在懷裏,桀驁道:“可不是,許是家中兄弟,萬分仰慕愛妃,便讓自家姐妹來找機會。”


    清淼嘻嘻的笑了起來,忽然道:“你身上怎麽一陣蒜味?”


    沐雲辰想了想,說道:“晚膳時,阮芯兒遞給我一塊帶蒜的兔腿。”


    清淼眼神一閃,這什麽意思?剛好了,就和她耀武揚威?她曾經讓雲辰一身蒜味的見她,她現在是反過來了麽?


    不過,這貌似提醒了她一件事。


    一個冬天都過去了,天天要死要活的算計來算計去,算計的頭疼,每天還要費勁心力的對付這些女人,真的好累。


    以至於,我的天,她那壇可愛的蒜茄子,她怎麽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呢?


    應該不會壞吧,一直剛在冰窖裏。


    清淼站起身,說道:“我那壇子蒜茄子,在冰窖裏放了一冬天了,我都忘得一幹二淨,我去瞧瞧。”


    沐雲辰起身,說道:“我倆一起去。”


    清淼瞧著他的神色,道:“你瞧累的,先歇著,我瞧瞧就回來。”


    沐雲辰眉頭一挑,先歇著?是指歇在這裏麽?


    他眼中一笑,乖巧的點頭。


    清淼去了冰窖,將蒜茄子夾了一些出來,還好,多虧是從始至終的放在冰窖裏,除了凍得比冰還冰,其它,還算好。


    清淼向漪華院走去,春六突然出現,說道:“沈傲帶人去傷扇舞,被語環一劍殺了。剛剛沈紫悅請的刺客在府外徘徊,屬下盡數誅殺,但,似乎還暗藏一人,不知去向。”


    清淼無奈了,捧著她的蒜茄子道:“不必擔心,那刺客未必能進的了錢王府,沈紫悅請的哪的刺客,處置了。”


    春六眨眼消失,前去傳信。


    回了漪華院,清淼目瞪口呆了。


    她的榻上,怎麽睡著個人影,還微微打著呼嚕,難不成,是那刺客


    ?


    不過這刺客的膽子也夠大的。


    清淼捏出毒針,向榻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聲利器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清淼手中毒針瞬間飛了出去。


    搖曳的燭火前,並沒有留下人影,清淼眼中一冷。


    這刺客,難不曾並不是沈紫悅請來的那些人?


    不錯,春六隻說是暗藏一人,連他也不清楚的一人。


    暗器眨眼飛來,清淼靈敏一躲,眨眼間,又是數道暗器。


    清淼看的一清二楚,每個暗器上都帶著斷腸劇毒的味道。


    她取了軟劍,剛要還手,沐雲辰冷森的聲音乍然響起。


    “我來。”


    這一次,清淼錯愕了。


    因為,竟然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沐雲辰竟將刺客踢到了她的眼前。


    清淼一撕他臉上的麵紗,悠悠莞爾笑道:“雲辰,你這武功,厲害了啊?”


    沐雲辰笑道:“就等著今日,勤加練習來著,總不能英雄不能救美吧?”


    清淼嗬嗬一笑,你這家夥,武功這麽厲害,還給我留著心眼,不告訴我。


    清淼看著麵前這張曾跟在她娘身後,熟悉的臉,問道:“司馬公主為何要殺我?”


    黑衣刺客板著臉,冷冰冰的。


    清淼笑道:“你回去問問她,我挺好奇的,不認我這個親生女兒,好歹也給我留條小命,怎麽說也是母女呢。”


    黑衣刺客臉色大變,驚愕問道:“你是公主的……親生女兒?”


    清淼說道:“我叫顧清淼,嫁給錢王的顧清淼,這個,你還不清楚?也對,一般人,就連刺客,大概也不至於狠心如她這個母親吧。”


    黑衣刺客因為滿身的傷,哼了一聲,蹲跪在地,說道:“公主怎會想刺殺姑娘,公主一直讓我刺殺你,隻是因為想替你報仇。”


    清淼對這個邏輯有點莫名其妙了。


    黑衣刺客說道:“姑娘,公主去沁楓縣找您時,鄰居老婦說您已在十二年前不見,公主怒火攻心,給顧浩建撂下等著二字,公主見他竟對失蹤的女兒不聞不問,還對其他女兒疼愛有加,這才氣急於心,要殺了他最疼愛的女兒。”


    清淼目瞪口呆,好戲劇化啊。


    殺來殺去,還是殺到了自己女兒這。


    清淼嘴角抽風,真是無語了。


    她站起身,遞給他一瓶金瘡藥,說道:“還好還好,差一點我和你都死在這誤會裏,你回去告訴她,這事我原諒她,至於別的,我們倆自己過自己的就好,最好誰也別管誰。”


    黑衣刺客一怔,告退離去。


    “沐雲辰,喂,誰讓你睡在我的榻上,到後院就兩步道,你累的一步都走不了了嗎?”


    黑衣刺客一走,清淼瞪著眼睛盯著沐雲辰。


    沐雲辰好笑道:“我剛救你一命,淼淼。”


    清淼頑皮一笑,“救命大俠,我是不是得一直記得你得救命之恩呐?”


    沐雲辰說道:“你可以一直記得,就不知道,第一個被我這救命大俠救得丫頭還記不記得我。”


    清淼眼睛瞄著他,問道:“你還救過哪個丫頭?”


    沐雲辰笑道:“你妹妹顧清蘭,在別院時,我說過,小時在顧府認得她,就是因為救了她。”


    清淼眼睛一眨,問道:“你怎麽救得她?”


    沐雲辰從頭講了一遍,清淼渾身都驚愕的僵住了。


    她風一般的回身,從匣子裏拿出一方帕子,遞到了沐雲辰的眼前,著急的問道:“這帕子是你的麽?”


    沐雲辰錯愕了一下,拿過來瞧了瞧,驚訝的道:“我救得那女孩是你麽,淼淼?”


    清淼連連點頭,滿心歡喜的一下子抱住了她。


    可憐自從以為沐雲伊是救命大俠以來,她天天愁眉苦臉的想著,怎麽讓沐雲辰放棄爭奪帝位,原來,轉來轉去。


    可惡,竟然是杜淵非騙了他。


    如此,她還替他瞞著什麽。


    清淼抱著沐雲辰的脖頸,說道:“你知道麽?杜淵非其實就是沐淵良,是他告訴我,當年站在他身邊的是沐雲伊,這家夥,竟然騙我,可憐我還當他是知己!”


    沐雲辰難以置信,這些時日,他也曾日日觀察杜淵非,也曾察覺出他與曾經的十叔,越來越相似,果不其然。


    “淼淼,你為何不早日告訴我?”


    清淼說道:“自然因你本就心慈手軟。”


    ……


    三日後,四十位佳麗,進府三十位。


    這三十位的名分很低,還有十位,要麽比清淼低一兩級,要麽,就和她平級。


    太師之女藍如琪成了藍側妃,江將軍之女江琳琳成了江側妃,吳太傅侄女吳好妍成了吳側妃,加上她這個顧側妃。


    清淼歎氣了,阮芯兒一下子還真是讓自己這個王妃,高高在


    上了。


    八日後,各家側妃也進王府了,阮芯兒這個王妃的規矩,也如其他王府一般,開始了。


    晨昏定省?


    清淼在漪華院裏幹笑。


    她有那麽無聊,天天對她去跪拜?


    遂,從第一天開始,顧清淼就沒出現在,眾位翹首以盼的側妃眼前。


    清淼正在戶部扒拉著算盤算賬,楚耿走進來說道:“大人,恭喜。”


    清淼愣了,“啊?”


    楚耿笑道:“聽聞皇上將令妹嫦秀姑娘也賜婚給了錢王。”


    清淼嚇了一跳,“什麽?啥時候?”


    楚耿道:“方才皇上下的聖旨,王公公已經帶著人傳旨去了。”


    清淼一下子站了起來,“去哪傳旨?”


    楚耿說道:“聽聞大人住在一落淺坊。”


    清淼飛一般的向外跑去,邊跑邊想,原來皇上的人竟然是楚耿。


    當然是他,不是他,他幹嘛和她說的這麽詳細,分明就是讓她快點往一落淺坊去,接了旨,然後……


    然後呢?


    難不曾讓她不必呆在戶部,又回錢王府去?


    清淼愣了愣,皇上這是什麽意思呀!


    太深不可測了,她越來越想不明白了。


    到了一落淺坊,清淼利落的換了一身白裙,蒙了個麵紗,然後王一滿拿著聖旨到了。


    清淼接了聖旨,又換回男裝,急匆匆的回了皇宮,去了清祥殿。


    她要累死了,怎麽也得問明白,什麽情況這是?


    沐雲伊看著她出現,讓她等在一邊,依舊批著折子,不一會兒,杜淵非走了進來,兩人商量事情。


    然後,午膳就到了。


    她和杜淵非和皇上一起用午膳。


    清淼問道:“皇上,你為何讓舍妹也去錢王府啊?”


    沐雲伊淡淡道:“喜歡杜大人的藍小姐都被指婚給錢王,喜歡杜大人的紅顏知己,自然也該被指婚給錢王。”


    清淼聽著沐雲伊開玩笑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杜淵非冷漠說道:“嫦秀是皇上的人,進錢王府,是故意讓太後不安的,以讓太後謹慎的當太後。”


    清淼明白,這定然是杜淵非出的損招,讓太後越來越對沐雲伊不放心,也對沐雲辰不放心。


    太後眼下,越加不穩當,越加對皇上咄咄逼人不高興。


    皇上本來就是陰鷙的人,行事手段本來就狠,兩廂,開始風雨凜冽了。


    清淼辭了戶部侍郎,一心當個讓太後覺得是眼中釘的嫦秀。


    三日後的晚上,沐雲辰瞧著她樂嗬嗬的模樣,無奈又啞然失笑。


    清淼得意的哼笑說道:“你知道嗎?我如今既是顧側妃,又是嫦側妃,借以兩個身份,在府裏一下子有了兩個院子,在有麻煩之時,便可換個身份。”


    沐雲辰連連點頭,道:“你不但有兩個院子,你還有本王這個人在身邊。”


    清淼嘿嘿一笑,說道:“王爺,臣妾這個顧側妃怎能讓你日日守在身邊,這樣吧,你去嫦側妃那裏好了,臣妾不會吃醋的。”


    沐雲辰啞然失笑,這丫頭,真是笑死他了。


    “你如今不是戶部侍郎,不必再去上朝,太後那裏,本王請了假,接下來的三個月,咱們出遊去吧。”


    “這麽快?集體婚禮呢?”


    沐雲辰笑道:“集體婚禮的日子,你還記得麽?”


    清淼立刻去看日子,呦嗬,兩天後?她怎麽,忘了?!


    終歸沒能把穆綿的婚禮算上,不過,人家是穆家當家的,婚禮怎麽也得循規蹈矩,很難和他們一起辦成集體婚禮的。


    兩天後,三對新人熱熱鬧鬧的辦了個婚禮。


    楚蓧之,沐雲辰,李成,三人簡直笑呆了。


    清淼嬌羞的笑,眼下,嫁人啦!


    婚禮之後,楚蓧之帶著雪雪回了老家。


    清淼和沐雲辰單獨去過度蜜月。


    李成帶著嫣桃也遊山玩水去了。


    約定好,三個月之後,都再回峰城。


    這日,羊腸小道。


    如今已是夏日,天氣頗熱。清淼將袖子擼起,拿著扇子拚命的扇。


    春夏秋冬,到底什麽時候旅遊才是最好的。


    “夫君,咱倆在林子裏歇會吧。”


    沐雲辰點頭,手中也替清淼扇的扇子絲毫未停。


    馬車在林子裏停下,清淼掀起簾子,從馬車跳了下去,裙擺拖在地上,她回頭一拎,還是帶了幾片草葉。


    沐雲辰低下身,將她裙子上的草葉拾起來,扔到一邊。


    清淼道:“這裙子,我的換一身,又熱,又不利索。”


    沐雲辰笑道:“你若換身衣裙,我也得換一下,不然,你像我的婢女,不像夫人。”


    清淼笑了一聲,傲氣的道:“本夫人的氣質多卓越,連你都比不上的。”


    沐雲辰連連點頭,將馬車裏的席子放在地上,清淼一下子坐了下去。


    有涼風悠悠拂過,清淼閉上眼睛,滿心舒然的說道:“咱們出來這一個月,簡直過的太開心了。”


    沐雲辰倚在她旁邊的樹上,扇著折扇道:“既是遊玩,怎會不開心呢?”


    清淼回頭,看著高高站著的沐雲辰,“夫君,咱們去一下你的封地,好不好?”


    沐雲辰猛然一愣,“太遠,剩下的兩個月,時間不夠。”


    清淼又收回視線,悠哉的道:“我不明白,你為何一定要爭帝位,明明,隻要對付太後就好。”


    沐雲辰淺淺的一笑,說道:“可能是我喜歡帝位,淼淼,你討厭我這點麽?”


    清淼搖頭,“不清楚。”


    沐雲辰依舊翩翩然的扇著扇子,腦子裏晃著那封遺詔。


    先帝留下兩封遺詔,一封是封沐雲伊為皇的,而在自己的遺詔上寫著,若皇帝沐雲伊為人陰狠,不利於江山安穩,若阮家不肯安穩為臣,皇子雲辰,便可為皇。


    在決定爭得帝位之前,他已仔細觀察,皇上行事,阮家行事。


    哪一點,都讓他必須為皇。


    如今,他離開峰城,帶淼淼遊玩三月,便是落下了那驚天動地的一子。


    他手裏那封遺詔。


    太後如何不知南親王的野心,皇上如何不知自己這些年為人陰險,害了多少大臣。


    如今,都該忐忑了。


    可惜,遺詔出現,卻未提是何人?


    他眼中閃著銳光。


    清淼從地上站了起來,道:“大概還有一個時辰就能到城裏,咱們快快趕路吧。”


    馬車啟程,偏偏又下了雨。


    還好雨不是甚大,清淼坐在馬車裏,掀開車窗簾子,對著路邊擺傘的人道:“兩把傘。”


    那人立刻挑了兩把遞給清淼。


    馬車繼續前行,清淼拿著傘道:“空氣甚好,出去走走?”


    沐雲辰接過她遞來的傘,兩人沿著青石路走著,清淼好笑的道:“我們兩真是才子佳人,雨天浪漫又詩情畫意的約會。”


    她說著,向橋那邊快走了幾步,轉了身,然後嬌羞淑女的又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沐雲辰失笑,這丫頭。


    “公子,人家的傘買的太便宜了,你瞧,都滴雨。”清淼眨著眼,柔柔的說道。


    沐雲辰笑道:“那小姐,咱倆換一換吧。”


    說著,他將手裏的傘要和清淼一換。


    清淼瞪了他一眼,說道:“你笨呐,你該說,咱倆一塊撐傘啊。”


    沐雲辰笑出了聲,道:“那怎行,人家已有夫人,這多不好。”


    清淼狠狠瞪他,哼了一聲,將傘往肩上一放,大步走了。


    沐雲辰嗬嗬笑著,攆上她道:“姑娘,你這故意摳破的傘,太明顯,哪個笨公子看不出?”


    清淼停了腳步,道:“隻顧看美人的公子,還會浪費時間看拿傘壞還是沒壞?”


    沐雲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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