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梅蘭剛剛睜開雙眼,鄧建文便拎著早餐過來了。


    鄧建文進門後在梅蘭和蔡甘霖的臉上各看了看,見兩人神色均無異常,他才鬆了一口氣。


    這一晚上他都在賓館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要依他的意思,根本不想讓蔡甘霖留下來,可梅蘭點頭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蔡甘霖見鄧建文來了,想到他肯定有些話想單獨跟梅蘭談談,而他也正好需要回父母家一趟,順便再清園小區那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出售。


    蔡甘霖走後,鄧建文坐在了他的床上,一邊看著梅蘭吃早餐一邊說著老家那邊的事情。


    鄉下的房子裝修好了,家具也齊全了,是整個村子裏造價最高的房子,贏得了一片讚歎聲和村人的羨慕,現在周末沒事鄧建文都會開車帶著老婆孩子回鄉下住兩天,開開窗戶通通風,順便在院子裏種點菜,這樣等劉巧珍他們回家時就能吃上自家種的青菜。


    梅保平的餐館開業了,第一個月的生意不是很好,應該沒有賺到什麽錢,不過現在好些了,有不少學生周末會過去聚聚餐。


    還有,梅家的新房在新區那邊,裝修也差不多了,沒花到多少錢,梅蘭給的十萬塊錢連裝修帶搬家富富有餘。另外,這些天鄧紅英是和梅保平都是住在餐館裏,王細妹則留在了鄉下。


    “蘭蘭,以後你有什麽打算,能不能跟大舅說說?”


    “我能有什麽打算?梅家我肯定是不回的。不管是小姨還是我,這筆賬早就還清了,後路我也給他們安排好了。至於今後他們能過上什麽樣的生活,就看他們自己的努力了。至於小姨那,她現在有了孫大偉,身子也不好,我也不清楚她想不想認我,下個月外婆他們來了再說吧。”


    “孩子,大舅不求你以後再看顧鄧家梅家。大舅隻求你以後過年的時候回去看看你外婆。我擔心你外婆的心髒還是受不了這些刺激。如果大舅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當年大舅說什麽也不會攔著你小姨認回你。是大舅太自私,大舅隻考慮了你兩個媽媽的感受。沒考慮到你,這是大舅的錯,如今也算是報應吧。”鄧建文歎了口氣。


    他一晚上沒睡著,翻來覆去的。一會是年輕時的鄧水英挺著個大肚子天天對著窗戶垂淚;一會是生完孩子的鄧水英不吃不喝地看著繈褓中的梅蘭傻笑;一會又是剛離開孫大偉的鄧水英抱著兩個年幼的兒子痛哭;一會又是瘦小的梅蘭咬著牙挑著擔子跟在鄧紅英身後回家的背影;一會又是十五歲的梅蘭笑嗬嗬地在後廚洗菜洗碗;一會是劉巧珍心髒病發送進醫院搶救;等等等。


    他想為所有人好,他替所有人考慮。可唯獨漏掉了梅蘭。


    梅蘭不欠鄧家梅家的任何人,現在是鄧家梅家都欠著梅蘭。


    “大舅說的倒輕巧,你光考慮了我兩個媽媽的感受,如果你真的考慮了小姨的感受。你不會這樣丟下我不管的。你明知道小姨在九十年代初就給了梅家十萬塊錢,那個年代十萬塊錢是什麽概念?可梅家是怎麽對我的?大舅你別說你不清楚?過年的時候王婆子那麽對我,大舅你都不肯跟我說實話。就這樣,大過年的我一個人躺在醫院裏。你還勸著我原諒他們。我就不明白了,十萬塊錢扔進水裏還能聽一個聲響吧,梅家的大房子也立起來了,可我卻差點連學都沒得上,如果不是我自己堅持,不是你資助,初中畢業我就要出去打工,大舅,你覺得這對我對小姨公平嗎?還有,梅家就這樣對我,居然還能舔著臉再從小姨那拿了二十萬去買房,我不曉得他們的心是什麽做的?也不曉得你們的心是什麽做的。”


    梅蘭說到後麵,也捂著臉哭了起來,為自己前二十年的委屈,也為鄧水英這二十年的糊塗。


    鄧建文聽了梅蘭的質問,半天說不出話來,是啊,梅蘭初中畢業時,鄧水英是想把梅蘭接到深圳去,可那個時候也是鄧紅英日子最艱難的時候,鄧紅英一聽鄧建文說要把梅蘭送還給鄧水英,卻死活不同意,其實,那個時候鄧紅英就是想跟鄧水英要一筆錢,因為梅竹考上了一個大專不想念,要複讀,且梅竹就算考上了一個三本,四年的大學費用也要差不多十萬塊,而鄧水英那個時候想把梅蘭接過去借讀,也拿不出多餘的錢來給鄧紅英。


    鄧建文就是因為了解了兩位姐姐的經濟狀況,也了解鄧紅英的意圖,所以才跟鄧水英說讓梅蘭就在老家這邊念高中,而且鄧建文也找了一個好理由,借讀費貴不說,兩年後依然得回戶口所在地參加高考。


    而鄧建文為了安撫兩邊的姐姐,對鄧水英的保證是會好好栽培梅蘭,對鄧紅英的保證則是主動提出了他供梅蘭念這三年高中,這也就是鄧紅英為什麽不給梅蘭生活費的原因。


    隻是這些,鄧建文都沒法跟梅蘭細說。畢竟鄧紅英做的再不對,那也是他的大姐,也是把梅蘭拉扯大的媽媽,他不想破壞鄧紅英在梅蘭心裏的位置,也不想讓梅蘭接觸這些人性陰暗的東西,隻得盡自己的可能給梅蘭一份關愛。


    “孩子,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大舅現在也沒有別的想法,就是希望你以後好好的過你自己的日子,前二十年你過得太苦了,大舅希望你以後能找一個真心疼愛你的好男人,這個姓蔡的目前看著對你還不錯,大舅就是擔心他家的門檻有些高。”鄧建文換了一個話題,以前的是非對錯追究起來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梅蘭的將來。


    這個問題困擾了鄧建文一個晚上,他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解決,而這個蔡甘霖看起來又是如此強勢,連顧家都不得不對他低頭,梅蘭想要擺脫他,似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主動放手。


    可蔡甘霖真要放手了,鄧建文又會覺得很可惜,畢竟蔡甘霖對梅蘭的在意和維護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來,錯過這麽好的男人,梅蘭還能碰上一個這麽把她捧在手心裏的人?


    可蔡甘霖不放手,蔡家門檻高,梅蘭進不去,到時恐怕又是一場棒打鴛鴦的悲劇,梅蘭又得重複她媽媽的老路,到時接受不了這個悲劇的恐怕不止是梅蘭一個,還有本就岌岌病危的鄧水英和劉巧珍。


    “孩子,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你,還是跟你小姨相認吧。我,我覺得孫大偉做你的繼父應該比你現在的爸爸要強一些,對不起,大舅這麽說,可能勢利了些,但是這就是現實,如果不是蔡家門檻太高,大舅也不會出此下策。”


    鄧建文這番話說出來也很艱難,這顛覆了他自己的為人準則,可目前的情形,他找不到可以幫梅蘭抬高身份的辦法,顧家倒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可問題是顧家當年帶給鄧水英的屈辱太深了,且到現在,顧如鬆也沒有一丁點想認回梅蘭的意思,所以,梅蘭是絕對不能回顧家的,這口氣梅蘭必須爭,哪怕為此嫁不成蔡甘霖,梅蘭也不能回顧家!


    梅蘭倒是沒想到鄧建文居然存了這樣的心思,她知道,這番話說出來容易做起來難,因為梅家是不可能會輕易撒手的,十年前的鄧紅英就不同意把梅蘭還回去,如今的鄧紅英就更不可能了,這麽好的搖錢樹抓在手裏,不管是梅蘭這還是鄧水英那,誰給她漏一點都夠她辛苦好幾年的。


    而鄧建文既然敢這麽說,想必也是思慮好了要去找鄧紅英攤牌,這一次似乎是真的站在了梅蘭的立場,隻是,梅蘭卻不需要了。


    “大舅,不用了,蔡老師說了,我隻做好我自己就成,剩下的交給他,至於誰做我的爸爸,我想關聯不大,我是什麽出身早在我媽媽生下我時就打下了烙印。私生女就是私生女,一輩子也改不了。”


    還是一個被父母雙雙拋棄的私生女。


    梅蘭的話讓鄧建文酸澀不已,鄧建文的眼裏也含淚了,剛要開口,有人敲門了,護士過來給梅蘭打動員針了。


    打完針,鄧建武帶著王思思過來了,說是他打聽過了,打完這種動員針,梅蘭可能會出現腰疼頭暈等各種症狀,他帶王思思過來幫梅蘭做點事情。


    “鵠鵠呢?”梅蘭問。


    “鵠鵠今天跟我爸媽還有弟弟他們一起出去玩了。”王思思說。


    “那梅菊呢?”


    “梅菊好像約了同學出去了。對了,忘了告訴你,梅竹一會到,我一會去接她。”


    “梅竹又來了?”梅蘭有些驚訝。


    她看了看自己依然關著的手機,估計是找不到梅蘭便找上了鄧建武。


    就是不知這次來北京又是誰的主意了,梅蘭暑假離開梅家後沒有主動往家裏打過一個電話,就連梅菊也隻是接了個站扔到學校便再沒管過,想必鄧紅英心裏又沒底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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