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離婚?”


    “我們這個婚姻有意義嗎?我放手,你想娶誰都可以。”心力交瘁的她現在隻想遠遠逃開。她沒辦法像個潑婦一樣罵街,不愛就是不愛了,就是她跪下來求,還是不愛了。況且她的驕傲也不會允許對愛搖尾乞憐。


    “這才是你的目的,要我離婚也行。你把它吃了。”尹少風從瓶子中倒出一顆藥,遞到傲雪麵前。


    “是什麽?”傲雪真佩服自己,這個時候她還能冷靜跟他說話。


    “墮胎藥!”


    “你說什麽?”傲雪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墮胎藥’三個字震痛了她的耳朵。是他說錯了,還是她聽錯了?


    “把藥吃了。”尹少風一步步逼近她。


    “尹少風,你瘋了。那是你的孩子,我可以接受你的出軌,我可以接受你的移情別戀,但是你怎麽能這麽做?”傲雪再也承受不住了,崩潰地喊了出來。她的世界似乎在這天崩塌了解……


    “我的孩子?你確定那是我的孩子?”尹少風邪笑道,勾起傲雪的下顎。


    “尹少風,你渾蛋。”傲雪飆出人生中第一句粗話,外加狠狠的一巴掌,他怎麽可以懷疑她?懷疑她跟別的男人有了孩子,難道他不知道她心中隻有他嗎?她傷害楚冥,拒絕冷言,隻因為愛他,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明明是他背叛了兩個人的婚姻,他竟然還反過來冤枉她。這就是她所愛的人嗎?難道她一直都愛錯了人嗎?


    尹少風自嘲一笑:“這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一定騙倒了不少男人了吧?冷言、楚冥、杜少熙、聖君,甚至我。淩傲雪,我隻能說你的演技實在太好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羞恥為何物?”看她這麽無辜的樣子,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所做的事,他一定會再被她騙了。她如此待他,現在居然還敢擺出這副表情,難道她對他就一點歉意都沒有,一點解釋都沒有。


    “夠了,尹少風,我要為什麽站在這裏讓你傷害我?”她應該走的,在聽到那一句話時就應該走的,為什麽還要留在這樣?奢望著他一個解釋,是她對他太信任了嗎?


    “沒錯,以你淩氏公主的身份的確不必站在這裏讓我羞辱。把藥吃了,你就可以走了。”尹少風在心裏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心軟。


    “我不可能會吃藥,尹少風,你死了這條心。既然我們要離婚,我肚子裏的孩子是死是活,以後如何都與你無關。你沒有權力讓我墮胎。”傲雪護住肚子,以老母雞護住小雞的姿態。


    “至少你現在身份證配偶欄裏的名字是我尹少風三個大字,你說我有沒有權力?”尹少風一步步逼近她。


    “你不能強迫我,不要那麽殘忍,不要這樣對我。”傲雪一步步倒退,她已經容忍到這個地步,要是換了別人可能已經拿了把菜刀劈過去,為什麽他還不放過她?他非要把她折磨死嗎?


    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可以無所謂,見他要傷害聖君的孩子卻誓死捍衛,在她心裏孰輕孰重,還用得著說嗎?這個孩子非除不可,就算在她心裏有人比他更重要,他還是要留住她。尹少風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愛得這麽卑微。


    “不行,吃了它。不要逼我動手!”尹少風已藥遞到她眼前。


    “不要,我要回家,我再不要見到你了……”傲雪轉身就想逃。


    尹少風哪會讓她逃得如此輕鬆,一隻手就輕易把她拽回來:“想走,沒那麽容易。”


    “尹少風,不要逼我恨你。”傲雪怒瞪著他,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下來。要是換成別人,她可以毫不猶豫揍扁,卻他偏偏是尹少風。她從來沒有這一刻這樣恨過一個人。


    “至少恨能讓你記住我,也不錯。”尹少風一使勁,將傲雪牢牢困在胸前。


    “尹少風,你放開我……”傲雪失聲大吼。


    “你妄想!”尹少風將她抓得更牢,轉頭對著楚璃說道:“楚璃,把藥拿來。”


    楚璃趕緊把藥帶過來,卻不知該怎麽辦?事實上她是有點怕傲雪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原因他們是明媒正娶的夫妻,而她了不起隻是一個地下情人。


    傲雪心慌了,不可以的,孩子是她的命。她已經失去了尹少風的愛,不可以再失去孩子。


    “尹少風,我不想恨你,不要逼我……”傲雪拚命地掙紮,無奈他捉得死緊。


    “盡管恨吧,我不在乎。”眼裏一閃而過悲傷,處在心碎中的傲雪沒來得及看到。


    肚子的孩子跳動了一下,他也在害怕嗎?如果他看得到,他是否也會難過他的父親這樣待他?覺得自己是不被歡迎的?她一定要留住這個孩子,不管用什麽方法,即使要她僅剩的尊嚴。


    “少風,我求你,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念在我們以前的情份上,你放過我的孩子。”被背叛的是她,該生氣的人是她,可她卻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反而要回過頭來求他,這世上還有沒有比她更可憐的人?


    “你求我?高傲如你居然會求我。若換在以前我會心軟,可惜現在……你別想用眼淚控訴我,你的眼淚對我來說一點都不值錢。”尹少風一字一句吐著殘忍的話。


    “尹少風,是你背叛我,我已經退讓到這樣,你還想怎麽樣?爸媽不會原諒你的。”這事要是被兩方父母知道,尹少風不被剝皮拆骨了才對。


    “哼,如果他們知道他們賢慧兒媳是個多淫蕩的女人,他們會很樂意我這樣做。”這個孩子的出世對誰都沒有好處,隻會時刻提醒著他,他被背叛了的事實。


    傲雪才不會任人宰割,給了尹少風一個拐子。尹少風顯然早有準備,輕輕鬆鬆地擋回來。若在以前,他會很開心地同妻子來一場‘打情罵俏’,現在他半點心情都沒有。


    尹少風功夫本就不弱,跟她有得一拚,甚至也許在她之上。況且她現在又懷有身孕,實在不是他的對手。


    想保護孩子的決心讓她一口咬住尹少風的手。


    尹少風吃痛地倒吸一口氣,卻依舊緊緊地拽住她,像是怕失去什麽似的。嗬,是她意想天開了吧?尹少風現在大概恨不得將她丟掉吧。


    咬到手流血,尹少風還是不願意放手,傲雪卻不由得鬆了口。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和尹少風會鬧到這麽不可開交的地步,不是說好了嗎?要一起牽手到老,他的誓言到底算什麽?


    尹少風趁機將藥片塞進她的嘴裏,楚璃遞上水杯將水灌進去。


    傲雪完全沒想到尹少風會趁人之危,藥片已經順著喉嚨滑進去,因為灌得太猛,她隻能咳出一些水出來。


    穩住身形,傲雪狠戾的眼神掃過他和楚璃。楚璃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退,她從沒看到傲雪這個樣子,她向來以溫柔可人的形象示人,幾乎都沒見過她發脾氣。而現在,她像一個十足的惡魔。


    “尹、少、風……”一口氣不上來,傲雪噴出一口血,額頭上冷汗淋漓,單膝跪倒在地,一隻手撐著地,一隻手捂住胸口,倔強得不肯倒下去。她及時運功護住心脈,不讓藥片侵入血液。她會吐血一方麵是氣急攻心,一方麵是運功過度,一股氣在她體內亂躥,她無法控製。


    見傲雪吐血,尹少風臉色變了再變。幾欲跑過去扶她,最後還是忍住了。她會吐血,當真有這麽在乎嗎?還是隻是因為他傷到她和聖君的孩子了?


    傲雪突然笑出聲來,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所有人都告訴過我,千萬不要愛上你。偏偏我卻一直固執地認為你隻是外冷心熱,還跟他們誇下海口,說我會幸福……結果呢,哼,哈哈哈,我真的很幸福,幸福到老公背著我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幸福到讓老公和他的情婦聯手逼我吃墮胎藥……我後悔遇到你,我為什麽要愛上你,哼,是我傻,是我笨。居然會傻到相信愛情可以天長地久,一生一世太遙遠,太遙不可及了。世上有多少個正軒帝,又有多少個謹王爺?想不到我躲過了成為後宮佳麗三千之一,卻始終難逃與他人共侍一夫的命運。尹少風……”傲雪幾經辛苦才站直起來,血紅的眼中隻剩濃濃的恨:“從今往後,你我恩、斷、情、絕!今日之恥,他日我一定雙倍奉還。”


    楚璃害怕地躲到尹少風身後,扯著他的衣服,害怕地問道:“她……她是不是瘋了?”傲雪的樣子太嚇人了,像是複仇的使者,她的眼睛盡是噬血的光芒。


    尹少風也被她嚇到了,緊握的手觸到了原本被傲雪咬到的傷口,血汩汩地往外流,他卻一點知覺都沒有。傲雪的恨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裏,將會成為他永久的夢魘。


    “都把舊時薄幸,隻消今日無情。”傲雪喃喃念道,捂著胸口跌跌撞撞地走出門外。


    尹少風失神地望著傲雪離去的背影,孤單,堅決,似乎真的要退出他的生命,他心裏沒由來的一陣慌亂,讓他覺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不行,他要留住她,她這樣出去會出事的。感情比理智走得更快,尹少風邁出腳步想追出去。


    楚璃拉住了他,可憐兮兮求道:“少風,不要去追她。”


    “放開。”尹少風冷聲道。誰都不能阻止他,否則休怪他翻臉無情。


    “那我們的孩子怎麽辦?”


    “瓶子裏不是還有藥嗎,自己解決。”尹少風冷笑道,揮開她,迫不及待地追了出去。


    諾大的辦公室隻剩楚璃一人,寂靜得讓她害怕。瞪著那瓶墮胎藥,抖著手把它拿起。尹少風居然要她吃這種藥,說得那麽無所謂。他居然真的這麽無情,明知淩傲雪的孩子不是他的,他甚至有過猶豫,而對她卻是如此不痛不癢,還跑出去追那個女人。在他心裏,兩人的地位有如雲泥之別。可惡,楚璃將瓶子丟出窗外。她不會墮胎的,也許等到孩子出生後,尹少風就會心軟,會回到她的身邊,一定會。楚璃幻想著美好的前景,傻傻地笑出來。


    追到了公司門口,他才發現外麵下了好大的雨。傲雪呢,她在哪裏?她現在身體那虛弱,要是淋了雨還得了,他一定盡快找到她才行。


    冒著雨尹少風像個瘋子似的追到街上,一個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躥入了他的眼簾。


    “淩傲雪……”尹少風衝著她大喊。


    對麵的女子像是一縷飄散的魂魄,虛弱飄渺得讓人覺得不真實。可她卻對著他勾起了一抹笑,冷酷、陰戾、噬血,看得尹少風心裏發毛。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會因為一個笑而感到恐懼。


    “淩傲雪……”尹少風想追過去,一輛大車擋住了他的去路。待大車行駛過去,佳人早已不知芳蹤,來去無痕。


    “淩傲雪……”尹少風瘋狂地叫喊著,大街上回蕩著他撕心裂肺的呼喊。到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他真的失去她了,是他親手將推開了,深深地將她傷害了。尤其是她最後的那一抹笑不斷衝擊著他的大腦。


    當傲雪被雨水淋了一身,身上的衣服沾著些許血跡,狼狽回到淩家。可把淩家人嚇了個半死。


    “老爺,夫人,你們快來,大小姐回來了。”女傭驚慌失措地大喊。


    “雪,這麽晚了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葉赫筠邊說邊走出來,看到傲雪時心髒停頓了下。


    尾隨出來的淩旭峰一看也被嚇到,臉色驀然變白。但他還算是鎮定,衝過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傲雪。


    “叫……叫醫生。”傲雪說完,即昏死過去。


    接著整個淩家雞飛狗跳,原本寂靜的夜變得不得安寧。


    傲雪躲在純白色的軟榻上,更映襯出臉色的蒼白。葉赫筠在一旁看著心疼著直掉淚,她好好一個女兒怎麽會變成這樣?像是布偶娃娃,毫無生氣。


    淩旭峰立即召集世界頂級醫生聯合會診,隻見他們個個緊皺眉頭。


    “淩先生,小姐胎兒不穩。”其中一個醫生沉重地說出這個消息。


    “什麽?如果真的不行,就把胎兒拿掉吧。”淩旭峰閉上眼睛,沉痛地說道。


    “旭峰,那是我們的孫兒啊。”葉赫筠到現在還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她在尹家好好的,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尹少風呢,他在哪?怎麽沒陪在女兒身邊。


    “現在女兒為重,孩子……孩子還可以以後再有。”他必須顧全大局。


    “淩先生,隻怕不行。如果現在把孩子拿掉,連小姐都會保不住。小姐現在是氣血不順,好像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她的體內四處亂躥,心脈絮亂。如果不時及時穩住,恐怕過不了今晚。”醫生直接丟下炸彈。


    葉赫筠癱軟在椅子上,哭得令人斷腸:“我可憐的女兒怎麽會變這樣?”才從綁架事件恢複過來,以為從今以後就不用再擔驚受怕,沒想到……


    “那怎麽辦?就真的沒辦法了?”淩旭峰沉著聲問道。在這一刻,他似乎蒼老了許多。


    “這得靠小姐的求生意誌,我們會盡全力,如果小姐能過得了今晚就沒事了,如果……”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醫生們忙進忙出,淩家雙親守護在她身邊,片刻不斷離開。


    似乎感應到大家救她的決定,傲雪在親人的聲聲呼喚中找到了回家的路,嚐試了幾下,終於睜開迷蒙的雙眼。


    “淩先生,小姐醒了。”一個醫生首先發現,所有人立即驚醒圍了過來。


    傲雪眼神空洞,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看什麽。


    “黃醫師,她已經脫離了危險嗎?”淩旭峰問道。


    “能醒來就沒事,小姐要多多休息即可。”


    “那孩子呢,孩子沒事吧?”聽到女兒,葉赫筠才放下心,既而想到了未出世的孫子。


    “淩夫人請放心,孩子韌性很強,沒有損傷。但是很奇怪,小姐體內似乎有米非司酮的殘汁,也就是俗稱的墮胎藥。而且這種藥性極強,要不是搶救及時,隻怕一屍兩命。”


    醫生的話把淩家父母都嚇了一跳。


    “雪怎麽會吃那種東西?我要問問尹少風。”葉赫筠走到電話旁。


    “不,不要打電話給他,不要打。”傲雪聽到尹少風三個字突然驚醒了過來直嚷道。


    “好,不打不打。”葉赫筠立即放下電話,心裏暗測著這小兩口是不是怎麽了?按說這小兩口恩愛得讓人嫉妒,怎麽會鬧成這樣?那墮胎藥又是怎麽回事,難道跟尹少風有關?


    傲雪轉向醫生,鎮定地說道:“醫生,請不要把我沒有小產的事宣揚出去。”


    “是,我們會保密的。”醫生恭敬地點了點頭離去。


    “雪,這裏沒有外人了,你說你和尹少風是怎麽回事?”一定發生了重大的事,否則尹少風不可能不趕過來尋妻。


    “不要提他了,我不想再提他。”傲雪轉過身,無聲地流著淚。


    淩旭峰和葉赫筠看著傲雪這模樣,心裏大概明白了幾分。女兒不想講,他們也不逼她。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靜養了好幾天,傲雪身體已無大礙。她寫了一封家書和一張離婚協議書放在桌子,準備收拾東西去四處散散心。手剛觸衣櫃,突然一陣暈眩襲了上來,頓時眼前一黑,一道白光籠罩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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