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反應就是將果兒推在一旁,左手格擋安然的攻擊,右手順勢推向安然的肩膀,口中大喝道:“安然,你發什麽神經?”


    同時心中疑惑不已,安然出手淩厲,身形詭異,完全就是一個武林高手的樣子,可她以前明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生啊。


    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安然整個人居然在空中停頓了一下,就好像有一根繩子在空中拉住了他,雖然我高中是肄業的,但我也知道這完全違背了物理常識。也正因為這一下停頓,我的格擋全部落空。


    避開了我的格擋以後,安然的身體再一次衝過來。我隻能閃身後退,左腿同時踢向安然的下巴。


    安然嘿然一笑,手指轉而向下,戳向我大/腿。暗罵一聲,這小妞什麽時候功夫這麽好了?正要閃避,右腿上的舊傷發作,居然使不上勁,就這一瞬間,左腿一股劇痛襲來,她的手指硬生生插/進了我的大/腿,我一個蹌踉,向後摔倒在地上,腿上鮮血汩/汩而出。


    連忙雙手去按住大腿的血孔,而安然的手在空中甩了一下,鮮血四濺,冷笑一聲,再次張開五指迅疾的插向我的胸口。


    腿上舊傷新傷都讓我無法閃躲,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安然的五指朝我襲來。


    “不要!”耳畔傳來果兒的呼喊,緊接著一道人影縱身撲來,硬生生的受了安然的這一抓。


    是果兒!


    是果兒奮不顧身的從旁邊衝過來替我擋住這一抓。


    “嚓!”這是手指插/進胸口的聲音。


    “啵!”這是手指從胸口拔/出的聲音。


    果兒的身子軟軟的倒在了我懷中,臉上一片痛楚,但更多的是淒婉。


    我全身猶如電擊,目光呆滯的下移,呆呆的看著果兒的胸口那五個血洞,鮮血從血洞處汩/汩而出。


    這一刻時間仿佛已經凝固。


    我張口想大聲的喊叫,但是喉嚨裏麵除了咯咯咯的聲響,什麽聲音都發不出。


    我伸手想去捂住那道噴湧著鮮血的傷口,但全身已經僵硬,就連手指頭都動彈不了。


    不知道這一刻有多久,我隻知道自己的心髒仿佛被十來把匕首在瘋狂的戳著,那種痛楚深入骨髓;又仿佛有幾張暴戾的大手,在瘋狂的撕扯著我的內髒,那種痛楚撕心裂肺。


    “正……南……”果兒目光渙散的看著我,吃力的叫了一句。


    這一句頓時將我從那種凝固的狀態中拉了回來,嘶吼了一聲:“果兒!”


    一手緊緊的將果兒摟在懷裏,另一隻手死死的按住那噴著鮮血的傷口,不停的叫喊:“果兒!果兒!”


    “哈哈哈!”安然發出得意的獰笑,竟然不再出手,退後了兩步,轉身朝著樓頂邊緣奔去,在接近邊緣的時候,縱身一躍,朝著空中撲了過去,然後詭異的停在空中,回頭一笑:“過幾天再來找你!”一道銀光閃過,就這麽在空中消失。


    “正……南……”果兒又叫了我一句,勉力的笑了笑,似乎想要說點什麽,嘴一張卻湧/出大量的鮮血。


    “果兒,這裏就是醫院,你沒事的,你沒事的!”


    “正……正……南……我……恐怕……不成……了……,我還想……剛才我還想……你什麽時候……跟我回家……見……見我……爸媽……”果兒張大嘴巴,眼神迷離的看著我。


    “明天!明天就去!好不好?果兒!你別嚇我!果兒!”在我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中,果兒的眼睛緩慢的閉上,嘴角隱約有一絲笑容。


    “果兒!果兒!你別嚇我!我這就叫人!”抖抖索索的拿出手機,手上滿是鮮血,無論我怎麽滑來滑去都解鎖不了屏幕。


    “草!”我怒罵一聲,將手機屏幕上的鮮血在身上擦幹淨,又將自己的手在背後衣服上麵抹了幾把,這才將手機屏幕解鎖。


    快速的按下了胖子的號碼,剛接通就衝著手機大聲吼叫:“快來頂樓,叫上急救醫生!擔架!來頂樓!”


    胖子在那邊哦了一聲,急聲問道:“什麽事情?鬼哥,出什麽事情了?”


    “趕緊上來!”我直接掛了電話。


    低下頭,緊緊的抱著果兒,將下巴靠在她的額頭上,喃喃重複著說道:“果兒,沒事的,你堅持住!沒事的!沒事的……”


    不一會,胖子單手拎著一副擔架帶著兩名醫生衝了上來,見到如此情形三人都是吃了一驚,也沒多問,招呼醫生將果兒抬上擔架,醫生跌跌撞撞的抬起果兒快速下樓。胖子將我拉起,我感覺到腿骨一陣劇痛,一個蹌踉差點倒下,胖子不由分說的背起我,快步跟上兩名醫生。


    看著果兒被推進急救室以後,我讓胖子將我放在急救室外麵的長椅上。


    胖子急道:“你這腿上也是幾個大洞,必須包紮下!”


    “媽比,不知道要醫生拿繃帶過來麽?”我心情奇差,衝胖子吼道。


    胖子沒法,隻得飛快的叫了醫生推了一輛小推車過來,小推車上麵是換傷藥的各種器具藥水,醫生看來對我這種行為頗不以為然,不過礙於古青雲的麵子沒有說而已,片刻後就將我大/腿包紮好,叮囑兩句不要隨意移動,推著小推車自行離開。


    蕭傾城也得知了情況,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三人坐在外麵長椅上,誰也沒出聲。


    半響,我才將剛才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兩人極為驚愕,胖子更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你說這是安然幹的,而且最後她淩空一躍,消失在空中?”


    我點點頭,沒有再出聲,接二連三的吸煙,不時抬頭看著搶救室門口上方亮著的指示燈。


    果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燈突然滅了,我將煙頭一丟,長身而起,大/腿處傳來一陣劇痛,頓時整個人站立不穩,朝旁邊倒去。


    胖子連忙架住我的肩膀,說了一句:“小心點!”


    我喉嚨裏麵啊了一聲,示意胖子扶著我朝前走。


    搶救室的門打開了,一名戴著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見到我們,取下口罩,輕咳一聲:“誰是病人家屬?”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竟然閃過一抹惋惜。


    這一絲神情被我看了個真真切切,一種不好的預感在腦海裏出現,隨即這種感覺猶如毒草,瘋狂的滋長著。


    難道果兒……?


    難道果兒沒有搶救過來……?


    我的喉嚨裏赫赫作響,卻是發不出聲音。


    “這位就是她家屬!”恍惚中,聽到胖子衝那醫生叫道。


    “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低聲說的這麽幾個字不啻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我一把甩開胖子,衝上前一把抓/住醫生的衣服,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說什麽?”


    “病人傷勢過於嚴重,失血太多,對不起,先生,我們的確已經盡力了!”醫生對於此事已經司空見慣,並沒有因為我的威脅而噤若寒蟬,一臉平靜的看著我。


    我將醫生往旁邊一推,大步朝搶救室走去,胖子想過來扶我,也被我甩開,腿上的傷痛也仿佛不複存在,推開了搶救室的門,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手術台上的果兒。


    腦袋頓時一片空白,身邊所有的人跟事物瞬間全部被抽走,整個世界仿佛就隻有我跟果兒兩個人。


    走上前蹲了下來,顫抖的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果兒的臉龐,指尖從她的秀眉處緩緩滑下。微蹙的秀眉,小巧俏皮的鼻子,嘴角卻帶有一絲滿足的微笑,似乎她隻是在沉睡,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將她驚醒。


    癡癡的看著這張清秀精致的臉龐,腦海裏麵浮現出各種片段。


    ——————“你在這幹什麽?”我愕然回頭,一張清純美麗的臉孔出現在我眼前……


    ——————“你不要做法事嗎?怎麽跑到這邊來了?”她笑起來很好看,眼睛猶如月牙一般彎彎的,鼻子微微皺起,嘴角的笑意漣漪一般擴散在臉上……


    ——————“我是金家的私人醫生,我叫楊果兒!”……


    ——————“這首歌啊,是我媽媽教我的。好聽嗎?”楊果兒側著頭看著我,俏皮的笑……


    ——————“家裏空調壞了,我來蹭空調!”果兒對著我嫣然一笑,臉紅紅的,燈光照射下,明豔不可方物……


    ——————果兒看著我呆頭呆腦的樣子,微微一笑,將頭依偎在我胸前,輕聲說道:“白/癡,還不讓我進去。”……


    ……


    無數的片段,有如電影一般在我腦海中不停的浮現,每一個片段裏麵都有一個果兒的影子,有嬌嗔的,有淺笑的,有驚訝的,也有俏皮的……無數個果兒最後全部匯合成一個果兒,那個縱身一躍然後緩緩掉落在我懷中的果兒,那個痛楚中帶著淒婉、嘴角又帶著一絲微笑的果兒……


    “啊……”我大喊一聲,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倒在了果兒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悠悠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胖子與蕭傾城一左一右的看著我,看到我醒轉過來,都是鬆了一口氣。


    “正南,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該過的生活還得過。”蕭傾城看著我,目光中充滿憐惜。


    胖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擠出一句話:“鬼哥,節哀順變!”


    我呆呆的看著天花板,絲毫不理會兩人。


    蕭傾城眼中浮現出矛盾的神情,最後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輕咳了一聲:“正南,其實……你可以救回果兒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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