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問兩尊魔聖的工作進行得並不順利。


    盡管司法天神殿的仙神個個都是人才,但麵對聖人他們還是有著天然的恐懼,即便有玄誠子在一旁坐鎮讓他們放手施為,他們仍是惶惶不可終日,難以發揮出真正的實力。


    最後演變為他們出主意,然後讓玄誠子去施行,可效果依舊不容樂觀。


    玄誠子看著那兩個被禁錮的聖人元神,心中苦思對策。


    “玄誠子,你用那些螻蟻來侮辱一尊聖人,隻會讓吾更加看輕你!”


    萬象魔聖怒吼道:“你休想從吾這裏得到元始和通天的下落,那是癡心妄想!吾不死不滅,任你有什麽手段盡管施來,待吾脫離樊籠之日,勢必會血洗洪荒,洗刷今日之恥辱!”


    “你覺得恥辱嗎?”


    玄誠子眼中精光一閃,“差點忘了你們這些魔道聖人一個個全都是性情中人。”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兩人,“你說我應該你們鎮壓在什麽地方比較好呢?要不我命人建造兩座巨型糞坑,然後把你們封印在糞坑裏……你們可能不明白什麽是糞坑,就是後天生靈的排泄物堆積在一起形成的粘稠物,無數蒼蠅蛆蟲在裏麵紛飛蠕動……”


    萬象魔聖:“……”


    “你這樣做又有什麽意義?連最普通的仙人都是無塵無垢,吾等聖人又豈會沾染……好吧,你贏了,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雲華魔聖率先敗下陣來。


    她可以接受被封印,被放逐,可她接受不了被封印在糞坑裏,終日蒼蠅蛆蟲為伴!


    即便那些惡心的東西不可能觸碰到她,但隻是看著也難以接受啊!


    “早這麽配合多好,非逼我出絕招!說吧,我那兩位師長究竟被封印在何處?”


    “他們是被魔主封印在命運長河之中!”


    雲華魔聖痛快地給出了答桉。


    “果然!”


    玄誠子心中一凜,此前他也有過這樣的猜測。


    魔主的命運長河乃是眾生命運的具象化集合體,隻要眾生不滅,它便永遠不會幹涸,用它來封印兩位洪荒聖人,無疑是最安全的了。


    可是魔主如今身在何方?


    玄誠子暗暗擔憂。


    他從雲華魔聖口中得知魔主追擊太清聖人而去,至今沒有歸來。


    不過他轉念一想,師伯有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和太極圖這兩件防禦至寶護身,即便打不過那魔主,應該也不會輕易落敗。


    就在這時,一道巨大的轟鳴傳來。


    玄誠子手中的鴻蒙珠劇烈閃爍、顫動,緊接著無盡星域也開始猛烈震蕩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


    玄誠子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懼。


    與此同時,被他鎮壓禁錮的萬象、雲華兩位魔聖也開始瘋狂掙紮起來,口中發出無比驚恐和絕望的大吼。


    “快放我出去!”


    “洪荒天道與域外天道相撞了!”


    “天道崩塌,眾生凋零!”


    ……


    天道崩塌?


    玄誠子心中悚然一驚,一邊鎮壓想要逃離的萬象和雲華,一邊放出神念籠罩洪荒天地。


    他沒有成聖,是以對於天道的感應不如兩位魔聖。


    但是在他用神念包裹住洪荒天地之後,立刻便感受到了不同。


    洪荒天地在哀鳴!


    大地在震顫,峰巒崩斷,山脈傾倒;四海在咆孝,大浪滔天,巨潮蜂擁;天空在搖晃,烏雲滾滾,電閃雷鳴。


    一切景象,都仿佛末日降臨。


    漫天仙神都忐忑不安,尋常後天生靈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難道天道真的崩塌了?


    玄誠子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便見一架白玉金橋跨越茫茫混沌延伸到了他麵前。


    橋上,一個騎牛老道朝他望來,澹澹地道:“上來吧。”


    “師伯!”


    玄誠子又驚又喜,連忙邁步登上白玉金橋。


    他剛剛踏上白玉金橋,便見一條滔滔大河奔流而過,那魔主正踏浪而行,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兩人目光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太清!”


    魔主惡誅喝道:“還要負隅頑抗嗎?眼下羅睺已經駕馭域外天道轟擊洪荒天道,兩個天道相互碰撞,勢必有一方會崩塌,而另一方也會虛弱不堪,到時吾等便可滅殺天道!


    之後所有的混沌魔神都將恢複巔峰,你們這些冥頑不靈之輩將會成為公敵,我看到時你們該如何自處!”


    聽到這話,玄誠子眉頭一皺,心中許多疑惑都有了解釋。


    難怪那些混沌魔神會隱忍著不與他爭鬥,原來都是在等待著天道崩塌!


    可是羅睺為何要強行讓兩大天道互撞呢?


    太清聖人看了他一眼,一段訊息便已傳遞了過去。


    從宇宙演化,到開天之戰,到魔祖羅睺和魔主惡誅的計劃……


    一切的一切,都已清楚明白!


    “所以攻打洪荒,鎮壓洪荒聖人等等都是為了削弱洪荒天道?”


    “沒錯。洪荒天道遠比域外天道強大,若是強行碰撞,崩塌的隻會是域外天道,洪荒天道最多隻是受到震動罷了,所以他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削弱洪荒天道。


    而天道的主體雖然是大道殘骸,但也包含著天地、眾生等等,惡誅便是通過命運長河影響洪荒眾生的因果運勢,暗中操縱量劫爆發,使得洪荒天道日漸衰弱,並且讓宏願魔神許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大宏願幫助域外快速提升……


    此消彼長之下,域外天道便可與洪荒天道抗衡!”


    玄誠子微微頷首,目光望向魔主,神情堅定地道:“天道交鋒之事交予道祖他來負責,咱們要做的就是幹掉眼前的這個魔主,也就是所謂的命運魔神!”


    太清聖人欣慰地點點頭,“你說得沒錯,不過在此之前,你得趁著天道將傾,眾生命運動蕩不安之際先把你師父、師叔救出來。”


    玄誠子心中一動,目光望向那命運長河,果然看到水麵波濤洶湧,一浪更比一浪高!


    命運長河的河水全都是眾生命運匯聚而成!


    眼下兩個天道相撞,眾生命運全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動,河水自然也動蕩不安!


    “想要救人?”


    魔主冷笑著指向那奔流不息的命運長河,冷笑道:“元始和通天就被吾鎮壓在這眾生命運之下,你想打破封印,就得毀掉眾生的命運!如果你不在意的話,那便來吧!”


    玄誠子看了他一眼,忽地嗬嗬一笑,“想唬我?門都沒有!”


    說著,他便縱身一躍,徑直化作一道神輝沒入浪濤之中。


    “不知死活!”


    魔主發生一聲冷笑,“這命運長河乃是由我所掌控,便如我身體發膚一般,到了這命運長河之中,你還不是任由我隨意揉捏?”


    】


    話音未落,太清聖人已經騎著青牛到了他麵前,掄起手中的盤龍扁拐便向他頭頂敲去。


    “該死的太清!”


    魔主一聲咆孝,他是真的怒了。


    他都追了太清聖人無窮歲月了,從宇宙一端追到了另一端,然後又折返回來,對方始終不與他爭鬥,可此刻當他想對玄誠子出手時,對方卻又主動向他挑釁起來了!


    偏偏他還不能不做理會。


    因為太清聖人絕對不是他能夠等閑視之的存在。


    在玄誠子之前,他一直把太清聖人視作是最強的敵人。


    此刻,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一邊是玄誠子,一邊是太清聖人。


    無論哪一個都必須他全力以赴去應對。


    想來想去,還是得先攔住玄誠子,不然讓他救出元始和通天,形勢更加麻煩。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太清聖人便已祭出了太極圖,向他當頭罩了過來。


    這要是被收進去了,即便以他的道行也得脫層皮下去。


    是以他隻能將攔截玄誠子之事先放到一旁,專心對付起太清聖人。


    反正要是能先行鎮壓太清,便是玄誠子將那元始、通天救了出來也於事無補了!


    ……


    命運長河波濤洶湧,看起來跟真實的河流無異。


    可是當玄誠子躍入浪濤之中後便發現自己想錯了!


    這裏不是河水,而是無窮無盡的細線!


    它們相互交錯、並行、穿插、纏繞……


    這些細線構成了眾生的命運,讓眾生產生交集。


    一切因果也由此誕生。


    玄誠子隨便觸碰到一根細線,便能看到一個生靈的一生。


    從誕生到死亡,所經曆的一切都可以由這一根細線來操控。


    為了不碰到這些細線,他隻能將自己縮小億萬倍,向著下方前行。


    很快,他便來到了一個黑暗虛無的空間。


    除了兩團微光外,這裏什麽的都沒有。


    看到那兩團微光,玄誠子便知道自己來對地方了。


    那兩團微光一個澄淨潔白如白藕,另一個清澈幹淨如清荷。


    “師父!”


    “師叔!”


    玄誠子喚了兩聲,那兩團微光陡然暴漲,現出兩道虛幻的身影,正是元始與通天!


    “我這就救你們出來!”


    玄誠子說著便祭出了大道劍胎。


    隻是下一刻,他便看到那兩個光團的四周竟是纏繞著無窮無盡的細線。


    那魔主竟是以無量生靈的命運化作封印!


    一旦封印破開,那些細線也將崩斷,無量生靈的命運也將隨之……


    不對啊!


    細線崩斷,豈不是代表那些生靈的命運從此脫離了命運長河的掌控?


    就像是孫猴子篡改了生死簿,讓花果山猴類盡皆長生不死!


    這對他們來說即便不是好事,也不能說全是壞事吧?


    何況現在天道都快崩塌了,洪荒和域外都快要毀滅了,哪還管得了那麽多!


    這般想著,玄誠子毫不猶豫地揮劍。


    鋒銳無比的大道劍胎一瞬間便斬斷了那部分生靈的命運之線。


    封印破開,那兩道虛幻的身影逐漸凝實,像是從無盡時空中緩緩走來。


    “弟子恭迎師父、師叔!”


    玄誠子恭恭敬敬地作揖一禮。


    “起來吧。”


    元始天尊仍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澹然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倒是通天教主喜笑顏開,望著玄誠子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快讓我看看你煉化鴻蒙珠後究竟強到什麽程度……”


    “咳咳——”


    元始天尊輕咳了兩聲,不悅地瞪了通天一眼,“大兄還在與那魔主鬥法,我等速去援手。”


    “是是是,這就去援手!”


    通天教主一邊答應,一邊衝著玄誠子擠了兩下眼,意思是正好趁這個機會給我好好表現一下!


    玄誠子心中一熱,他已經很久沒看到兩位師長了。


    好在師父還是那個師父,師叔也還是那個師叔!


    一條金光大道自腳下鋪展開來。


    他忍不住意氣風發地道:“今日弟子便與三位師長一道斬了那魔主!”


    通天教主大樂,“好!好!好!人間有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一說,今日咱們這對叔侄也一同除魔!”


    元始天尊眼角微微抽搐。


    這個三弟太過分了,是當我不存在嗎?


    對於命運長河裏的異動,魔主全都了然於胸,眼中不由地露出一絲慌亂之色。


    他沒想到自己的封印居然這麽快就被破開了。


    眼看著元始、通天和玄誠子氣勢洶洶地衝出命運長河,他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開玩笑,一個太清聖人就已經夠難纏的了,若是三清齊至,再加上煉化鴻蒙珠後的玄誠子,自己拿什麽跟他們打?


    還是先離開,等天道崩塌之後,再夥同眾多恢複巔峰的混沌魔神一舉鎮殺他們!


    隻可惜他算盤打得雖響,但卻低估了三清和玄誠子想要殺他的決心。


    眼看著他要離去,太清聖人毫不猶豫地拋出天地玄黃玲瓏寶塔。


    這座寶塔一直懸在他頭頂之上,從未離開過,如今卻被他拿來砸向魔主,可見他有多想將其留下。


    不過這座寶塔防禦驚人,可攻擊手段卻是差了點,被魔主輕鬆躲過,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那奔湧的命運長河也隨之隱入混沌之中。


    “可惜,還是讓他給逃了!”


    通天教主悻悻地道:“要是先天五方旗還在的話,我便能攔下他了!”


    那先天五方旗被他用來布下先天五行五方大陣,而今還孤零零地矗立在混沌海中。


    “無妨。”


    元始天尊澹澹地道:“他下一步的目標無非是洪荒天道,我們等著他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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