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側妃半躺在床榻上,慕容恒笑盈盈地坐在榻前,眉眼含笑,這不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隻能是他與溫彩所出,他有兒子,那是他現在唯一與最愛的孩子,可慕容標卻並不在他的跟前。


    待得他的大仇得報,他就去找慕容標。


    沒有溫彩便是得到了天下,坐上帝位又有何樂趣。


    他看著喬側妃,卻在回憶當年溫彩懷上慕容標時的情形。


    那一天,他在練功房裏,便聽冬葵來報“稟王爺,王妃有喜了!剛才太醫確診,有兩個月身孕……”


    他大喜不已,當即拋下手中的兵器便去了溫彩屋裏。


    可是現在,他再也看不到溫彩,可往昔的記憶卻是此等的清晰。


    “你要好好將養,懷有多少時日了?”


    喬婆子欣喜道:“回王爺,有兩個多月了。”


    “給喬家報個喜,讓他們也樂樂。”


    喬婆子道:“王爺,照著規矩,未足三月,是不會張揚的。”


    慕容恒道:“喬家又不是外人,這是小王爺嫡親的外祖家,快去報信吧。鱟”


    喬側妃樂上眉梢,低垂著腦袋,自嫁與慕容恒以來,她覺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而今又要做母親了,若是一舉得男,她便是這府裏真正的女主人,她不盼王妃之位,隻要做第一側妃就好。


    慕容恒道:“唉……你有身孕自是喜事,怕是宮裏的貴人坐不住了,要往本王府裏塞姬妾。巧兒,你能不能與崔貴妃說說,讓她想個法子拒了賀蘭、冷兩家的小姐入府?”


    一側的來喜笑眼彎彎,“王爺,你不想納妾麽?”


    “本王不是那種花心之人,本王隻想與巧兒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他輕歎了一聲。


    真的不想再納妾,就算納了,他也不碰的,他對喬側妃的好,也僅僅限於抱她、握她的手,再不能有旁的了,每一次再有進一步的親近,他就覺得惡心,尤其是令秦虎與喬側妃做夫妻之後,可現在喬側妃從來沒有懷疑過,那個碰她的男子不是慕容恒。


    喬側妃分辯不出來,不代表其他女子不知道。


    若是後宅的女子多了,難保其他人不會發現端倪。


    喬家聽聞喬側妃有孕,次日一早,喬太太攜著長媳就入惠王府探望,一並捎來的還有一個專門侍候孕婦的婆子,又有兩車的吃食。


    喬側妃因身子弱,被下令臥床靜養,見娘家的母親、嫂嫂來探,也坐在床上,一臉幸福小女人狀。


    來喜更是得意地說“我們家王爺說了,他隻要喬妃娘娘一個,還說要貴妃娘娘幫忙轉圜,不想納其他女子入後宅。”


    喬大\奶奶驚道:“妹妹,惠王當真說了這話?”


    喬側妃肯定地點頭。


    喬太太一聽,立時俏臉微凝,但心下卻真心替女兒歡喜。忙道:“巧兒,王爺糊塗,你可不能糊塗。當年的溫氏便是如此,最後世人不讚王爺癡情,反說她是個妒婦……”


    這些都是前車之鑒,不能看自家女兒重蹈覆轍。


    喬側妃立時麵容一冷,心下頗是不樂,她是喜歡慕容恒的,這不是明擺著要把自己的丈夫推給別人,慕容恒都說不納侍妾,“母親是要我替他納妾不成?”


    喬太太正容道:“巧兒,這可不是使性子的時候,惠王膝下子嗣單薄,這納妾也是早晚的事,何況賀蘭、冷二位小姐原是早就訂好的。貴妃娘娘為了幫你,硬生生頂著多大的壓力,才拖延她們二人入府的時間。若不讓惠王納妾,貴妃娘娘得有多為難。”


    喬側妃生氣地將臉轉向一邊。


    王爺都說不要旁人,她作為妻子的,還非得弄幾個回來不成。


    喬大\奶奶道:“妹妹,我知你不願意,可我和母親也是為你好,一旦背負上妒婦的名聲往後可如何是好。我與母親在春暉聖母廟替你卜過卦,若你今歲有孕,來年必得貴子。你是第一側妃,雖是側妃位,卻是惠王府裏最尊貴的主母,她們進府便是個侍妾玩意兒,哪能與你比……”


    喬側妃嘟著小嘴,“要我把自兒個的丈夫推給別的女人,我做不到。若世人以為我是妒婦,我也認了。”


    “又說胡話,這可不是你任性的時候。宮裏有崔貴妃幫襯,你又有父兄可依仗,無論是賀蘭氏還是冷氏,自不敢欺了你去,乖乖聽話,為娘是為你好。便是你爹,不也有幾位侍妾姨娘,還有你的兩個胞兄,也是有姨娘的,巧兒啊,這便是我們女人的命,我教你的賢惠之道你都忘了麽?”


    喬側妃不願讓慕容恒納妾,硬是被喬太太婆媳給勸說了良久,喬太太更是勸得她點頭為止,還要喬側妃自己去與慕容恒說“王爺,盡早娶賀蘭氏、冷氏過門吧?”


    她是一百個、一千個的不樂意,可耳畔都是母親教\導的聲音,慕容恒再來瞧喬側妃的時候,喬側妃便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慕容恒憶起溫彩的話“阿恒,世人說我是妒婦我也認了,我隻要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便


    好。哪一個女子不盼與丈夫如此,除非她並不是真正愛自己的丈夫……”


    喬側妃不歡喜他!


    慕容恒心下暗笑,如此也好,他不歡喜喬側妃,她也不歡喜他。心頭那些許對喬側妃的愧意立時輕淺了幾分。


    他佯裝薄怒,“巧兒,你說的是真心話?”


    “是。”喬側妃不敢看慕容恒的臉。


    慕容恒似很生氣,心波靜如死井水,能讓他心境起瀾的人已經不在了,就如同世間百味再品不出味道,就似最有味道的明前茶再吃不出茶味,於他就如一盞白開水一般。


    他冷著音兒,“既是你的真心,挑個日子將二女同時納入門來。”


    無論賀蘭柔多美,又或是冷晴多好,他都不會再動心了。


    他的心,早已經被仇恨填得滿滿當當,他活著就是替父親報仇。


    喬側妃道:“妾有孕在身,不能張羅,妾求了母親相助,想請崔貴妃與皇後娘娘求情,讓秦太妃回惠王府操辦納妾喜事。”


    “隨你!”


    慕容恒落下兩音翩然而去。


    喬側妃花容微白,低聲道:“我便說不逼王爺,可是……他不樂意的,我……我……”


    喬婆子道:“喬妃做得對,不能落了話柄,王爺生氣,正說明他最看重的人是你。”


    是她!


    便是那二人入府又如何,依舊不會得到他的真心。


    喬側妃歡喜起來。


    *


    臘月二十六的惠王府,張燈結彩,喜氣喧天。


    秦太妃支撐著柔弱的病體,替慕容恒張羅著納妾之喜。


    喬側妃因有孕在身,臥床靜養。


    二更天後,慕容恒便成了隱形人,而秦虎穿上他的衣袍,戴著麵具進了新房。


    秦虎正在賀蘭柔身上忙碌,隻聽外頭傳來二安子的聲音:“稟王爺,秦太妃病重,請速到榮華院。”


    秦虎一凝,扯了衣袍係好,翩然而去。


    到了外頭僻靜處,秦虎與慕容恒換過身份,慕容恒快步往榮華院奔去。


    秦太妃躺在床上,正不停地咳嗽,直咳得呼吸不暢。


    “母妃!”慕容恒輕喚一聲,半跪在榻前。


    秦太妃笑道:“我這身子不爭氣,隻是這麽點事也承不住。”


    母子二人還沒說上幾句話,喬側妃坐著肩輿進入榮華苑。


    “母妃,是兒媳不好,要不是兒媳身子弱,母妃也不會累得病倒。”


    秦太妃一個恍神,似看著溫彩,可麵前的女子分明不是溫彩。先皇的駕崩、安陽的二嫁、慕容植的夭折、慕容標的失蹤、溫彩的死……這樁樁件件皆是對她的打擊。


    她心疼慕容恒,更感歎命運的殘忍。


    她這一生自認沒做過害人之事,如果有,便是那年她將嫡皇子慕容恪推下荷花池,除此之外,便無任何一件壞事,偏生她的兒女得不到幸福安寧。


    她捂嘴咳嗽,似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一般,“這咳疾原是老\毛病,一入冬就犯,不礙事。巧兒,你有身孕,早些回去歇著,你們休要大驚小怪,我好著呢,不過就是咳嗽幾聲。阿恒,送巧兒回去歇著。”


    秦太妃看著喬側妃的腹部,輕聲道:“你得早些替惠王誕下一男半女,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溫彩所出的兩個孫兒,個個都是好的,可卻落得夭折的夭折、失散的失散,她希望能看到慕容恒的兒子平平安安地長大,如此也算是讓慕容恒有個後繼之人。


    秦太妃催著慕容恒送喬側妃離去,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呢喃道:“這一生,我真的錯了麽?”問出之後,她又道:“一切重來,我還是不願算計、害人的吧,隻是對不住我的一雙兒女。”


    她終究在害人與善良間會依舊選擇善良的過活一世。


    她不後悔,即便看到自己兒女受苦,她不後悔自己一世的善良,要她像冷太後那樣過活一世,她終究是做不到,但她卻是這樣的不甘心,如果一切從來,她會更堅強,更會攏住先皇的心。


    *


    新房。


    賀蘭柔與“慕容恒”剛歡好一半,就因有人來報,說秦太妃犯病而離開。


    遣了陪嫁丫頭去打聽,消息卻是,“回賀蘭承儀,王爺陪喬側妃回樨香院歇息。”


    賀蘭柔、冷晴同為惠王貴妾,享六品承儀位。


    王爺先去的冷晴屋裏,再是來她這裏,可她這兒才剛片刻時間就被人喚走了。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所有人,在王爺心裏最看重的是喬側妃,便是那冷晴也比她得寵。


    賀蘭柔緊握著拳頭,揚手一抬,打碎了一隻花瓶。


    婆子忙道:“碎碎平安,承儀啊,你可得忍,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


    “那個狐\媚子,懷著身孕還爭寵。秦太妃病重,指不定就是她故意鬧出來。”賀蘭柔緊握住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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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側的婆子低聲道:“小姐,這第一側妃之位原就該是你的,若不是崔貴妃從中作梗,你一定會順遂嫁入惠王府。你還得想個法子,早早懷上惠王子嗣,你忘了淑妃娘娘的話麽,誰先得兒子,誰便是真正的惠王府女主人。”


    賀蘭柔立馬就想到了懷有身孕的喬側妃。


    不就因她是嫡出,自己就得矮上一頭。


    她除了是侍妾肚皮爬出來的,從小到大,無論是教養還是花用哪樣不是極好的。


    想到此處,賀蘭柔氣得牙癢。


    她好不甘心!


    “乳娘忘了,喬氏已經懷上惠王子嗣了。”


    “若是女胎便罷,若是男胎……”


    太醫院裏頭,可有幾人是賀蘭淑妃的心腹,若他們來診脈,一準能判出喬側妃腹中胎兒的性別,隻是這幾個太醫的年紀較輕,須得過了五月才能診出來,不像是那兩位有經驗的老太醫,在孕期三月時便能分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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