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府會客廳裏,笑語陣陣,飄出一股醉人的飯菜香味,夾雜著美酒的香味,瞧著是在會客廳裏擺了酒席待客。


    門婆子令腿腳快的小廝去通稟,“稟二老爺、候爺,大老爺帶著小太太、三爺、九爺到了。”


    溫青擰了擰眉,溫彩出閣的時候都不見大房的人露麵,今兒過來了該。


    溫子林麵有怒容:“十六侄女出閣,我派了兩回人請都不見人,今兒倒來了!”


    溫族長臉上更是難看得緊,對小廝道:“讓他們在外頭候著,告訴他這是我的意思。”


    慕容恒一臉平靜,氣定神閑,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他完全沒拿溫子群當嶽父,行謝親禮時,那也是溫族長與溫子林、溫青夫婦受的,那時候溫子群不要這樣的機會,錯過了也就沒了。


    溫族長抬手對眾人道:“我們繼續吃,別怪那種無情無義之人,把我們溫氏人的臉麵都丟盡了。雍王殿下,老夫再敬你一杯。”


    “大伯公客氣了!同飲此杯,同飲!”


    溫子群那個笨蛋,有這樣出息的兒女不理,非要巴著大皇子。現在後悔了,晚了!溫族長也不想就這麽簡單地了解此事,他甚至想著溫子群與溫青不親才好呢,這樣他便可以與溫青兄弟親近了,就像現在,連堂堂雍王殿下都喚他一聲“大伯公”,這是何等的體麵,說出來也是一種榮耀蹂。


    溫子群候在二門外,聽了小廝的回話,擰著眉頭,如果不是溫族長在,他還真想衝進去,原就是他失禮在前,心中到底怯溫族長借題發揮自己落不到好,隻奈著性子站在那兒。


    何氏、溫墨兄弟見他在那兒站著,便坐在馬車巴巴兒地瞧著,想著什麽時候溫族長讓溫子群進去,他們也跟著進去。


    然而,時間在點滴流淌,聽著裏頭的聲音,似吃得正盡興,似乎還聽到了族裏一個最愛講趣事的子字輩叔伯在說話,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落音時,就聽到一陣大笑聲。


    溫墨不悅地道:“爹就這樣站在那兒?這都來了,總不能一直站著。”


    何氏瞪了一眼。站的又不是他們,管溫子群站到何時,總之溫子群想自個兒撈好處就是不行。


    安然閣裏,也擺了幾桌,幾個在族中身份高的太太陪著溫彩。


    其中一人討好似地道:“雍王妃,豔玲可是你嫡親的堂妹,今年十六了,再不說門好親事,就真真誤了。”


    其他人翻著白眼:嫡親堂妹?虧得這話她說得出口,溫彩的堂妹是溫子林的女兒,溫子林是有幾個女兒,這都出閣了,最小的庶女也才幾歲,別說出閣,就是議親還尚早。


    這位太太原是溫氏族裏二房的當家太太,因著嫡支長房最親厚,在西山縣時從來都是鼻孔朝天的,何曾這樣與人說過話。


    溫彩神色淡淡,捧著酒杯道:“今兒我回娘家,隻是用飯吃茶,不談他事。三伯母,這西山縣的好人家也不少,有合適的就給豔玲妹妹訂了。”


    旁坐上的少女突地站起身,滿是委屈地道:“王妃堂姐,我們家的身份地位能與尋常人家比麽?這可是皇親國戚、當朝重臣之家,他們倒是想高攀,可自來隻有高嫁,哪有低嫁之理。”


    就她麽?還想嫁入豪門不成?


    溫彩想著自個,若不是她與慕容恒兩情相悅,讓她嫁入皇家她還真是不樂意。尋常人家也簡單的快樂、幸福,皇家看著風光,背裏爾虞我詐,便說大皇子做的那些事,皇帝就夠頭疼。


    其他幾位太太也跟著附和起來:“王妃侄女啊,小姐們都是姓溫的,我們可指望你幫襯著她們一把。像她們現在的出身、地位,這尋常人家還真不能配。”


    什麽不能配?還不就是想著攀上高枝。


    尤其是他們來了之後,聽說溫綠許的婆家如何好,又見溫翠那樣的人都做了官太太,越發讓她們覺得命運不公,她們能許這麽好,還不是因為依仗著溫青兄妹的緣故。


    溫青是大男人,不好過問小姐們說親、議親的事,想找梁氏說,偏梁氏現在在坐月子,房裏也不能去,生怕犯了忌、驚了剛出生的孩子,她們是真急了,就想巴上溫彩,好給自己女兒尋上一門好親事。


    溫彩垂眸細想,並沒有接話,這次來了這麽多的人,各房的添箱禮也送得厚,她還真不好一口把話說死了,要是說死了,她還真把族人都得罪光了。又憶起前世時,溫青被溫子群父子刻薄,當時族裏也是有人幫著說話的,貌似族中有一位經商的族叔還常去西北看過溫青幾回,雖然每次捎帶的都是西山縣的土儀,也算給予過他們一份溫暖,後來他們夫妻被圈禁皇陵,這位族叔偷偷送過幾塊醃肉來。


    “這事回頭我找族長伯公商議,不可能族中姐妹都由我出麵許好人家,得挑出優秀者方可。”


    她說得淡然,但眾人聽來這意味卻不同。


    優秀者……是才貌雙全的,還是德才兼備的?


    太太們你看我,我看你,而小姐們則一個個躍躍欲試,尤其是幾個相貌出色的,這會子臉上浮


    現了笑容。


    能做官太太,誰還願意做秀才娘子、小戶人家的少奶奶?


    溫彩掃了一眼,沒見到那位有情義的族叔身影,輕歎了一聲道:“族中各支都有人在,怎沒看到十七支的子倉叔?”


    立有太太笑著答道:“王妃問他呀?十七支的老大前幾年染上了賭癮,這不家裏的值錢的東西全都輸出去了。兩年前喝醉了酒,掉到河裏淹死了。唉,要不是當年三支的老太太幫襯了一把,他們這支的人都給餓死了。


    現在十七支當家作主的是二房的溫子倉,他一人撐兩房,這日子怪不容易的。早前是小貨郎,倒也肯吃苦,攢了兩銀子,便在縣裏弄了個小雜貨鋪,生意還過得去。這次我們過來,因著要春播了,他家又沒下人,都靠著他這個主勞力。隻備了添箱捎來,就沒來人恭賀王妃出閣。”


    汪氏在世時,與族裏的人交好,家境過得困難的也沒少得她的扶持,也正因為如此,在族裏還結了幾份善緣。這也是前世他們兄妹落難,溫子倉常來探望的原因,雖然直至她前世慘死,溫子倉這一支在族裏的日子都不是過得最好的,但卻是族裏最有情義的。


    溫彩點了一下頭,笑道:“都是族人,要互相幫襯著才好。幾位族伯母、嬸嬸們回去的時候代我向子倉叔問好。”


    “這是應該的。”


    眾人說著話,這頓酒席才算結束了。


    溫彩借故要去瞧梁氏,便打發了太太、小姐們離開。


    董氏、溫綠陪著溫彩去桂院。


    路上,董氏低聲道:“侄女兒,你不必將他們的話往心裏去,早些年我們這支日子過得不好,也沒見他們幫襯拉扯。”


    溫彩心下感動,這是董氏護著她,“二嬸,我有分寸的,族裏捧高踩低的人不少,可子倉叔是例外,我還記得那年我發高燒,是子倉叔背著我去的馬蹄山求醫,一路上他一直不停地跑,生怕走得慢了誤了我的病,連他的鞋都磨破了,腳底也磨出了血……這份情,我一輩子都記得的。若能幫襯,我是會幫襯的。若他們這支有能讀書的,我想幫扶一把。”


    董氏悠悠輕歎,溫彩竟拿幼年時的事說話,可見她是個恩怨必報的。


    梁氏正半倚在床上,懷裏抱著孩子,怎麽也看不夠,見溫彩進來就動了一下,溫彩忙道:“嫂嫂躺著別動,我是來瞧瞧侄兒的,長得像我哥。”


    董氏歪著頭瞧著,“族長說這孩子長得像老太爺,定是個有福的。”


    溫彩伸手接過孩子,若不是前世生養過兩個孩子,她還真不知道怎麽抱,抱在懷裏,便笑道:“軟軟的,真招人疼!”坐在床前,她從懷裏取了個小錦囊,從裏麵拿出一枚羊脂白玉的觀音來,“這是我送給侄兒的見麵禮,但願菩薩保佑你一生都平平安安的。”


    “這麽小的孩子,哪能戴這麽貴重的東西?”


    “這是我這當姑姑的一片心意。”


    溫彩笑著,將羊脂白玉的觀音戴在了孩子脖頸上,孩子睜開烏黑的眼,往溫彩的方向看了一下,溫彩勾唇笑得更燦爛了。


    梁氏道:“這孩子一點也不鬧,生的時候也快。”


    “怕是嫂嫂疼了幾日,一直忍著沒說。”


    梁氏笑,溫彩說的也是實話,那不是趕上溫彩出閣,她實在不能因肚子疼就開溜,她說不出口,更不想讓人瞧了笑話。


    溫彩道:“可取名兒了?”


    “族長給取的,喚作溫鵬遠。二叔給取了小字‘學斌’,說要他文武齊全。”


    溫彩在心下沉吟了一番,到底是長輩們寄予的厚望,笑道:“名好,字也好。”


    說了一會兒孩子的事,梁氏道:“候爺與我說,要隨族長他們回一趟族裏,祖母的三周年忌日得做法事,我現下又在月子裏走動不了。”


    董氏道:“你好好休養,不是還有我麽。”停了一下,又道:“我也得回一趟西山縣,婆母的法事不能少,二老爺也要回鄉除孝服,遠遠和鵬遠都生了,姐弟倆都還沒入族譜呢。”


    溫彩笑了一下,“二嬸回去也好,若回了族裏,代我去十七支的子倉叔家瞧瞧,再問問子倉叔,看他們兩房裏有沒有會讀書的後生,若是有,二嬸就把他們接來京城讀書。以前祖母在世,常與我說,我的命是子倉叔救的,說人不能忘本,得記著子倉叔的好。”


    她垂眸看著懷裏的孩子,這是溫青的兒子,是她的侄兒,長得還真與溫青像,額頭像、眉眼像,就能鼻子、下巴都像,是一個當長兄的樣子。


    “待我回府,就備了禮物送來,還勞二嬸替我捎給子倉叔,到時候二嬸親自去一趟子倉叔家,把我的意思與他們說明白了。你就說,我們兄妹與他家的情況是差不多的,都是缺依仗的,就讓我們兩家互相照應吧,叫他莫說推辭的話,我敬他始終如叔父,而二叔、二嬸則如我父母一般。”


    最後這一句,讓董氏很是歡喜。“你就別備禮物,到時候我備下就是。”


    溫彩笑著用手逗弄孩子玩,


    “這是我的心意。”又笑問:“二嬸,城南府邸都拾掇好了?”


    董氏笑了一下,溫青花了重金給他們二房在城南明月庵的冷家巷裏購了一座三進院子,比現在住的城南溫府還大些、氣派些,董氏去瞧過,很是滿意。


    溫子林原不肯收,可溫青執意要送,直說“二房的兄妹姐妹們都大了,擠在那兒也住得不自在,小太太又不是個能容人的,私裏沒少為難二嬸,二叔就收入,擇了吉日搬過去。十五弟也要娶親了,總與庶子們擠在一處院子裏也不得體,得有自己單獨的院子。”


    董氏道:“拾掇好了,上房、阿紅、阿緋住的院子新打了一些家具,又重新修繕了一番,院子裏新種了一些花木,恐得等我和二老爺從西山縣除了孝服回來才能擇日搬遷。”她擰了擰眉,“想把現在府裏的家具留給大房,又擔心小太太嘴碎嫌棄。”


    董氏還真舍不得留給大房的人,那些家具雖說用舊了,卻還都是完好的。


    溫彩道:“大房的溫玄也要娶親了,幸許他們也想打新家具,二嬸搬走倒也使得,免得到時候被人誤會,說你不好就打發他們,原是好意,反倒不美了。”


    董氏連聲道:“還是侄女想得周到,到時候我就搬過去,舊家具擺在次院也是妥當的。”


    溫綠因是未出閣的女兒家,就沒讓她進梁氏的屋子。


    她隔著珠簾坐在偏廳裏,時不時探著腦袋望上一眼。


    不知過了多久,溫綠低聲道:“二嬸、姐姐,會客廳那邊鬧起來了。”


    董氏道:“族長在呢。”


    梁氏問道:“怎麽回事?”


    董氏便把溫子群帶著何氏母子入府的事說了。


    溫彩道:“嫂嫂坐月子,別理這些事,自有哥哥應付。”


    寬慰了幾句,溫彩便與董氏告辭出來。


    出了桂院,越發能聽到前府吵嚷的聲音。


    溫彩到底控抑不住,陪著董氏、溫綠就到了花園,訓罵的聲音是從前府會客廳傳來的,站在空曠處,能清楚地聽到族長的每一個字。


    族長正紅著臉訓罵著溫子群:“我們溫氏族裏怎會有你這樣的子孫?不信自己的兒子,倒信外人的挑駁,大理寺都沒定案,就聲聲說自己兒子是殺人凶手?溫子群,你還有個當父親的樣子麽?


    還有自兒個的女兒要出閣,子林派了幾撥人去請,就是不見你的麵,你心裏還把溫家、把兒女放在眼裏?


    溫子群,我都不想說你,你真是給我們溫氏丟臉。


    我們溫氏世代耕讀,也算是書香門第,怎的出了你這種子孫?”


    溫子群垂首站在會客廳左右,看著兩側坐著族中兄弟,個個眼裏都露出幾分鄙夷之色。


    瞧不起他?有沒有搞錯,就算他與溫青兄妹鬧得太僵,那也是他的兒女,不是他們的兒女,這才多久,一個個都向著溫青兄妹了。


    溫彩正要進去,一個婆子過來道:“候爺說,女眷們就不必露麵了。連候爺都回避了,帶著年輕的後生們去了北府,王妃和二太太也去北府坐坐。”


    董氏拉著溫彩道:“既是玉堂的意思,我們聽他的,這就去北府,由著族長教訓他,越活越糊塗,盡聽小太太和溫墨兄弟挑唆,沒個當父親的樣兒。你出閣那幾日,也把你二叔氣得夠嗆,要不是他是長兄,你二叔就揍他了。讓族長罵罵也好,幸許能讓他清醒清醒。”


    族長繼續訓斥道:“你自己沒個當父親的樣子,倒嚷著不認玉堂兄妹是你兒女。溫子群,我可告訴你,你不認,但我們族裏要認,那可是你們三支的長房長孫,他母親更是你明媒正娶的嫡室媳婦。你以為仗著自己是父親,想認就認,想不認就不認,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我見過兒子討要父親東西的,還沒見過父親拿兒子東西給打劫人家似的?連兒子屋裏的擺件都看上眼,連書房的書都拿……溫子群,你讓我怎麽說你?


    你爹是過世得早,可你娘可是含辛茹苦地教導你,你怎麽對得住死去的老夫人?”


    周圍有兩位比溫子群長一輩的叔伯,其中一人接過話道:“溫子群,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那麽多年的書都白讀了,便是我們族人都看不過你的態度,著實太寒心了啊!同樣是你的兒女,他們兄妹從小到大,你可管過他們,你可有個做父親的樣子?玉堂、順娘兄妹倆是多好的孩子,多懂事、多爭氣,那可是溫家老夫人教導出來的,我們西山縣的百姓提起來,誰不稱讚上幾句。


    偏生在你眼裏,他們就一無是處。你到底知不知好歹優劣?你那平妻生的兩個兒子近來都幹些什麽,一個讀書人,不用心讀書養性,就幹些溜須拍馬的事,真是丟了我們讀書人的臉麵。”


    另一叔伯又接過話道:“我們幾個做長輩的,今兒就表個態,你再敢胡鬧,族裏不認你,也是要認玉堂兄妹的。”


    溫青對族裏供獻大啊,不管怎麽說,人家給了族人天大的臉麵,還出了一萬兩銀子給族裏修繕學堂、修繕祠堂,族


    長與他們不偏著溫青還偏誰?


    子字輩的族人附和道:“真是不像話?哪有說自家兒子是殺人凶手的,這外人怎麽看?我們溫家在京城也是掛得上名號的大族,真是太丟人了。”


    溫子群來之前就想好了受族長的訓斥,他沒想到,這次來吃喜酒的族人會如此多,你一言、我一句,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將他給淹死。


    他不支一聲,因為說一句,就有可能引來百句甚至千句的反駁。


    終於,他還是忍不住了:“我……我也是聽了小太太的話,誤以為玉堂當真殺了人,我是給嚇壞了。”


    “子群哥,你信一個不賢婦,卻不信自己的親兒子,這是什麽道理?”


    “何氏又不是玉堂兄妹的親娘,她早就容不得他們兄妹,這肯定是搬弄是非,你就不能自己權衡?她說什麽你就信了,怎就不信玉堂?”


    何氏與溫墨兄弟原還想進去,這會子聽到那聲音,嚇得不敢進,心裏想著,瞧這情形是討不得好,還是趕緊開溜吧,免得到時候惹上麻煩。


    何氏不敢再呆,生怕被族長擰進去訓斥一頓,她可不會像溫子群那樣垂頭聽著,她與車仆吩咐了一聲,調頭回了城南溫府。


    溫子群被訓得跟孫子似的,往常如何張狂,今兒卻像蔫了的茄子,態度極好,乖順得像個犯錯的弟子。


    族長等人訓斥完畢,族長方道:“罷了,往後好自為之。”族長舒了一口氣,“明兒一早,子林、玉堂要隨我們回西山縣,你回不回?”


    溫子群敢說不回嗎,這不是找罵,低聲應道:“我回去。”


    “好,明兒一早一起回西山縣,往後你就好好地呆在自個府裏,別有事沒事地給玉堂找堵,他是個好的,又得皇上和太子殿下器重,我們溫家能不能揚眉吐氣,都指望著玉堂。我可告訴你,再讓我知道你給玉堂添堵,我第一個就不饒你。”


    溫青是他兒子好不好?怎麽聽著,像是變成族長的親孫子了。


    族長又道:“族裏那幾個剛參加會試的後生先留在京城,等放了榜再議。”停了一下,看著那幾包點心道:“這是你孝敬我們三個老東西的?”


    “是……是……”也隻能是孝敬他們君字輩的幾位叔伯了。


    溫子群原是給溫青買的啊,現在看著怎麽也不像到兒子家竄門的父親,也難怪族長給誤會了。


    有人道:“正好明兒帶在路上吃用。子群呀,你今兒回去把我們幾個的話再好好想想,莫要再鬧出這種事,免得讓人笑話。回去吧!”


    溫子群抱拳退出會客廳,身後依舊有人在小聲議論。


    “真沒見過這樣的父親。”


    “有這樣出息的兒女,換作是旁人做夢都要笑醒。”


    “各人各命啊!”


    “瞧他把何氏給寵得,由著何氏給挑唆。”


    “這聽女人話的,都難得有出息啊。溫子群是被何氏給毀了。”


    溫子群此刻覺這話對,他是被何氏毀了,要不是何氏胡言亂語,他怎麽會犯那麽大的錯。


    今兒過府,他連溫青兄妹的麵都沒見上,還被族人給訓斥一通,他這回的臉麵算是丟大了。


    溫子群回到家裏,又拿何氏與溫墨兄弟發了一通脾氣,變本加厲地將他們給訓斥了一通,這氣才算撒了,心裏算略為好受些。


    他當即開始預備明早回西山縣的事,他原是不想回去的,可怕族裏人說,更怕禦史彈劾,到時候說他個連親娘忌日都不回鄉祭奠,他這失德的罪名可就大了。


    第254章第一莊頭


    溫族長訓完了人,又發了一陣感慨。


    一個小廝道:“稟族長,雍王妃請你到安然閣議事,還請君字輩的老太爺一道去。”


    溫族長看了另兩位老太爺,打了個手勢,悶頭去了安然閣。


    安然閣裏,溫子林、溫青、董氏已經候著了。


    兩個丫頭奉了茶點。


    溫彩道:“族長伯公、六叔公、九叔公,我就長話短說了。”


    “雍王妃請講!”


    “就兩件事。”溫彩捧了茶盞淺呷一口,“我的陪嫁莊子上,苞米試種成功了,我是在西山縣長大的,自然要在西山縣試種,這一旦成功,苞米種子就會成十倍乃至數十倍的價格上升,皇上已經決定在全國推行種植。”


    苞米種成了!溫族長一臉激動,能想著娘家人啊,不愧是溫家的女兒。


    六叔公則是巴巴地望著溫彩,就像狼看到了一塊美味的肉,還是不帶骨頭的淨肉,垂涎欲滴。


    九叔公神色裏頗有些驕傲:這是不是說溫氏族人要發大財了。


    “另外,我陪嫁莊子上的木棉花也試種成功了,如今已有三年的種植經驗。瞧著時節,該種苞米、棉花了,我會從莊子上撥一批種子,再給兩個對此有種植經驗的人回西山縣,兩種作物,我先各給五百畝的種子。”


    溫族長道:“雍王


    妃放心,到時候定讓族人聽他們的。”


    “族長伯公,各家種多少全憑各家意願,莫要強求,以往大家都沒種過這些,先讓一些人試種,無論是苞米還是木棉花,采用的都是套種技術,是在不影響小麥收成的同時又能收苞米、木棉花。”


    這可是好事,是造福族人的大喜事。


    溫族長道:“這種好事,誰家不樂意?”


    可偏就有人不樂意,因為他們之前沒種過,而且大家都想讓別人試種成功後再種。


    溫彩道:“還是得說好,不可強求,要是種的人達不到五百畝,讓我的人把種子帶回來,我可以在陪嫁莊子上多種些。”


    她又飲了幾口茶,道:“第二件事,今兒酒宴上,有族裏的伯母、嬸娘與我提了族中未出閣的姐妹想托我在京城尋門好親事。我可以搭手,但不是所有人都會幫。要幫,也要幫族中性情好,懂曉大局,目光長遠有見識的姐妹,如果她們僅僅是為了榮華富貴,沒有榮辱觀,刁蠻任性,不懂進退,別說助族人、父兄,怕日後就是個招災惹禍的根源。冷家是如何覆滅的?我以為是冷氏女連累了娘家。我們溫家賭不起,寧缺勿濫。”


    六叔公輕咳一聲,他的孫女可也在這次來吃喜酒的隊伍之中,這次帶著孫女來,也有此意,忙道:“雍王妃,不是個個都要嫁到皇家,沒這麽嚴重,幫忙尋個體麵的官宦人家就成。”


    溫彩道:“高門候府,看起來風光,丈夫妻妾成群,又怎比山野小戶人家一夫一妻過得自在,便是妻妾爭寵算計就讓人心生疲憊。正因為對族中姐妹好,我個人倒讚同她們尋些門第較低的人家為妻,至少日子過得簡單、幸福。”


    九叔公搖頭,到底是婦人之意,道:“貧賤夫妻百事哀,溫家也是大族,族裏的小姐們哪裏受得哪等苦,我們也不望嫁入皇家、候府這樣的潑天富貴之家,就尋些體麵的官宦人家即可,若是有此屆高中的進士、同進士為夫,也都是使得。”


    溫彩心下微沉,她原是想讓他們打消念頭,但瞧族長、六叔公、九叔公的意思,似乎都有讓族中小姐嫁官宦的意思,可這族中各支各房,做官的畢竟寥寥可數,像溫子林兄弟這樣有功名官身的到底是少數。


    她想了一陣,幫,是為了溫青在家族中建立聲威。就算是為了溫青,溫彩也得幫上幾個,否則族裏人會因為她的原因對溫青有意見,私下甚至會認為是溫青對族人無情。所以溫彩還當真拒絕不得,溫青被溫子群薄待,以溫子群的性子怕是他日還不得給溫青找些添堵事、荒唐事來,而隻有族裏的長輩才能約束溫子群。


    溫青與族裏,是彼此有求。


    而溫青更不可能脫離溫氏族裏。


    既然如此,她就幫溫青獲得最大的助益。


    溫彩若有所思:“族長伯公回頭把族中未訂親的姐妹情況整理成簿子給我,出生年月,性情如何,又擅長何物等,不拘年輕大小都給我。待有合適的,我便替她們謀劃一二,但你們不能皆等著我來一一安頓,這得看她們各自緣分,若有人提及好親事,你們也可應下。”


    溫子林有些意外,愣愣望向溫彩,就在去歲,溫子群想過繼族侄女為女兒選妃,都被溫彩拒絕了。


    這回,溫彩竟答應了幫忙,還說了這番話,確實讓他意外。


    溫彩道:“我回雍王府後,從府裏挑一個宮中出來的教\引嬤嬤,你們先把嬤嬤帶回族中,讓她教教姐妹規矩,三個月後,我便將嬤嬤接回雍王府。往後每過三年,就會派一位教\引嬤嬤回西山縣教導族中姐妹、侄女,每次時間為三月。


    另,族長伯公還是嚴令族中子弟守祖訓、族規,溫家在京城的地位越是超凡,族人們就越是得體。任何一個大家族想走得遠,就得門風嚴謹,在外不樹敵,在內沒有亂七八糟的爭鬥,還盼族長伯公、六叔公、九叔公多加約束族人。”


    九叔公眉開眼笑,有溫彩這話,溫氏一族不走上輝煌都難,果然是天命所歸之人,看來往後還得對溫彩好啊。


    “雍王妃,你看……族中到了議親年紀的後生,你是不是也幫忙拉扯一把。”


    六叔公附和道:“是啊,我們族中優秀的後生不少。”


    溫青急,一臉鐵青,這都是什麽人,溫彩答應了照看族中姐妹一二,又提讓溫彩拉扯族中後生。


    溫彩輕歎道:“他們的前程,靠他們努力,若是高中要謀官職,我幫幫忙倒也使得,至於旁的我就不大好出麵了。我到底是嫁出閣的女兒,便是對親兄親嫂府裏的事都不好過加幹涉,更惶論是族中兄弟們的事。”


    九叔公信誓旦旦地道:“誰敢非議雍王妃的關心,你這是記掛族人,他們不敢非議的,誰要是誰議,我第一個不饒他。”


    溫彩笑了一下,怎麽覺得自己跳進狼窩了,其實拒絕了也挺容易,可他實在不想給溫青樹敵,別人不說她不是,隻會說溫青。


    溫彩道:“姐妹們的事我記下了,我瞧著族中姐妹中有幾個性子刁鑽的,這可不好,嫁尋常人家便


    罷,若是許的官宦人家,是要惹出麻煩的。知道的,說她性子不好。不知道的,會說溫氏家風不好,教出來的女兒刁鑽拔扈。若因一人壞了名聲,後麵的族妹、族侄女也會被牽連。”


    他們都是聰明人,點到為止,自然知道如何約束族中被驕慣壞的女兒。


    族長連聲應“是”,有溫彩這些話,他那幾個未議親的孫女就會有好婆家,他們這房沒有功名,照矩是很嫁入官宦人家的,可現在族裏可是出了個雍王妃,溫氏一族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溫彩道:“時辰不早,我得回雍王府了。”


    溫子林起身道:“雍王妃,請!”


    私下裏是自家人,可現在溫彩嫁入皇家,便是君,當行君臣之禮。


    溫青與族中長輩抱拳行了告辭禮,追了出來。


    溫子林麵帶憂色,低聲道:“侄女這是何苦?我們三支兩房的小姐嫁出閣的不少,也沒人這樣幫襯族裏小姐,原是他們提的要求過分,你不用理睬的。”


    溫彩扭頭,麵有動容,關鍵時候就能瞧出親疏,到底是她二叔,能知道她的難處,族人隻管提要求,哪想過她的為難。


    溫青追上道:“妹妹不必管他們,那些年我們這支的人過得艱難,祖母一個弱質女子拉扯子孫,他們沒少刁難。”


    “可也有確實幫忙的人,十七支的子倉叔沒少幫忙跑前忙後,族長也幫著我們這支說過不少公道話,族中安分守己的人、有良心的畢竟是多數,一個也不幫,我倒無所謂,可就怕他們說二叔和哥哥,不幫是我的意思,可他們卻會以為是二叔和哥哥的意思,不是又要在背後說三道四。幫上幾個,他們也找不到話說。”


    溫青氣惱道:“他們愛說就說,反正我們住在京城,又不常回西山縣,又能拿我們如何?”


    “可西山縣溫氏族裏到底是我們的根啊!”


    溫子林一臉沉吟,“侄女若是太為難,就不必管,象征性地給他們介紹幾個,最好都能不成,到時候他們就不好說話了。”


    他也不喜歡族人,瞧著是熱心地來吃喜酒,溫子林又何償不知道他們的心思,個個都有自己的心思,想替自家的女兒、孫女、兒子謀好婚事、好前程。以前溫彩與冷昭和離,族裏背後說閑話的可不少,溫彩回西山縣當麵擺臉色的也不少。


    “二叔和哥哥疼我,能為我所憂,我很高興,正因為你們一心為我,我行事也得為你們所想,不能因我自己的一己喜好就一棍子把事做絕。你們可還是溫家人,也還要與族人打交道,不求他們幫襯,但求他們不給你攔路、壞事。”


    溫子林隻覺這個侄女比親生女兒還強些,臉上的心疼更甚了,暖聲道:“有事就著人來說一聲,你娘家還有我這二叔,還有你大哥能幫襯。”


    “二叔,我省得。”她含著笑,又對溫青道:“哥,我這就回去了。”


    叔侄二人在二門上,看著溫彩上了車輦,慕容恒已經在車裏了,拿了一本書正看著。


    溫彩挑起車簾,道:“二叔、哥,問問二嬸和嫂嫂,看莊子上要不要種苞米、木棉花?若要種,我各給你們撥二百畝的種子,再派我莊子上的人教他們種植。”


    溫子林道:“我們種上二十來畝嚐嚐新就是。”


    他著實不想給溫彩添麻煩,這些種子可都金貴著。


    今兒溫子林、溫青與慕容恒閑聊了,知道了朝廷要推廣種植木棉花和苞米的事,正因為這是賺錢的機會,溫子林更不想要,他總覺得這樣太讓溫彩勞心了。


    雍王府的事繁瑣沉重,溫彩已經夠累了,怎好因為娘家的事再勞力勞神。


    族長一回北府,把溫彩的意思與眾人說了,一時間北府的院子裏便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溫彩依在慕容恒懷裏,輕聲把自己在安然閣說的事與他說了。


    慕容恒微微蹙眉:“你還管她們婚嫁不成?”


    “你們沒瞧太太們的意思,那分明就是要我幫忙,助她們的女兒嫁個好人家。你以為我不想拒絕麽?可族裏人的性子,我太了解了。我祖母何等精明能幹的人,在他們麵前也服軟不少,可是想著二叔、想著哥哥也都是姓溫的,若是開罪了他們,萬一他們在背後使些什麽手段,一樣能達到他們的目的,如此反而會牽累二叔、哥哥。他們有時候為了做成什麽事,是會使出逼人法子的,我可不想他們逼著二叔或哥哥來找我做這事,不如先應下。就如二叔說的,象征性的介紹幾個,讓他們知難而退。”


    她有退讓,卻也會用自己的心思。


    慕容恒寵溺地輕歎一聲“你呀”,摟住她的腰身,低頭輕吻,“你手頭的苞米、木棉花種子可金貴得很,怕是用不了幾日,就會有人上門來求。”


    “不是農局的官員來麽?”


    “父皇流露出要大力推廣種植的意思,他們還能閑著,誰先種上,就能大賺一筆,光是賣種子就能發財。”


    這一點,還真被慕容恒給猜中了。


    此


    刻,在雍王府的迎賓殿內,已有幾位官員在那兒候著了。


    雖然他們知道今兒雍王要陪王妃回娘家,可想著吃頓午飯就會回來,一過晌午飯就陸登門拜門,雖被管家告知雍王夫婦不在,可他們還是耐著性子等著。


    車輦剛進二門,管家就稟報了此事。


    夫妻倆相視而笑。


    溫彩道:“他們來得可真快?”


    “這可是他們建立政績,賺大錢的機會,求名求錢都不容他們放過這大好的機會,要是晚了,這機會被別人得了去,他們還不得哭死。”


    溫彩吃吃笑了起來。


    迎賓殿,幾位官員起身見禮。


    “微臣拜見雍王殿下,見過雍王妃!”


    “免禮!”慕容恒廣袖一揮,笑微微地示意眾人落座。


    溫彩在他身側坐下,儀態端方,貴氣逼人。


    農局官員抱拳道:“雍王妃,臣等幾位工部官員是前來向雍王妃學習木棉花、苞米的種植技術,再領取種子的。”


    溫彩對一側的雙雙道:“把沙蟲兒喚來,一會兒由他帶著幾位大人去我的陪嫁莊子。”


    雙雙應聲“是”。


    溫彩指了指茶點,笑微微地道:“各位大人請!”頓了一下,又道:“現下正是育種苞米的好時節,你們去看看營養團育種法也好。再過半月就過了好時節,你們學過之後也好帶著百姓們開始育種。”


    一屋子的大人紛紛起身,跟著沙蟲兒去了石橋鎮的莊子上。


    莊頭一見:我的個天,這些都是朝廷官員,是來跟學種苞米、木棉花的,哪家的莊頭有他這等風光的。在皇帝那兒掛上了名號,就連朝廷官員也要拜師跟他學習!他這個莊頭當得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莊頭很是熱心,挽著衣袖、褲腿,穿著草鞋,領著幾位大人到了田間地頭,莊子上的百姓正在育種苞米,在地中有一塊空地,地上的泥土濕潤的,上頭依稀還能看到大糞的影子,泥土也散放著一股糞臭味,幾個農婦、農夫正在用手捏團,地上鋪了一層草木灰,他們把拳頭大小的泥團放在草木灰上,一排排地,然後用手背敲平,再將精挑過的苞米種子按在泥團上,每枚泥團都按上兩粒或三粒種子。


    有官員抓了一把種子:“怎有一股子味道?”


    莊頭道:“這是包衣過的苞米種子,包衣過後能保證出苗率,還能保證苞米苗更為壯實。這些泥團,我們稱為營養團,這法子還是雍王妃想出來的。


    今年我莊子上種了二百畝的早苞米,是為了給百貨行供貨的,那二百畝是作蔬菜供貨賣給百貨行的,現在已經長得有一筷子長了,到時候會比這些苞米早一個多月成熟上市,大概端午節後就能吃嫩苞米。”


    官員不解地問:“何為包衣,何為營養團?”


    莊頭又耐心地講解起來,還帶著他們去看了那二百畝早苞米,全都是插種在麥田裏的,風一吹過,麥浪翻滾,就能看到麥田裏一行行長得有筷子高的苞米苗。


    官員驚道:“這些苞米長得可真好,高矮粗壯一般無二。”


    莊頭道:“這就是營養團種植法的重要。營養團能保證苞米苗出苗齊整,待苞米苗在育苗圃裏長出二葉一心時,便要移栽到麥田裏。”他很有經驗地道,“麥子成熟收割後,原來的地方便可以翻土種上別的東西,或種蔬菜,或種薯蕷大豆等,總之你根據季節來種,這地上一年四季都能不落空。”


    這是套種啊!


    官員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種植方法,以前他們見過的水地種稻穀,旱地種麥子,照著這位莊頭的介紹,這地裏可以變著花樣地種上好幾茬,若大燕各地的百姓都這樣種,天下豈有吃不完的糧食,百姓們也不用再餓肚子了。


    農局的官員隻覺熱血騰沸,到了這裏,見到的都是新鮮花樣兒,前所未見的,有官員早前也種莊稼,此刻學著農夫們的模樣,坐在矮杌上捏營養團,又與農夫們閑話起家常來。


    “麥地套種苞米,這一畝能收多少麥子,又能收多少苞米啊?”


    農夫們一一答了。


    官員一聽,天啦,這不是比前單一地種一樣多收了八成的糧食,以這樣算下來,一個四口之家的百姓,光是二畝的口糧就夠了,這可是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農夫們甚至能準備地回答出,一畝地需要多少枚營養團,多少棵種子,滿種多少,套種多少,竟說得清清楚楚。


    官員們更是震撼了,這些農夫不像是尋常的人啊。


    有官員問道:“我看你們幾個年紀不大,怎的如此精通?”


    那幾個農夫笑了笑,其中一人道:“我們是柳樹鎮的人,原讀過幾年書,後來暢園那邊收學徒,專授如何種植莊稼,侍弄果蔬等物,我們就報了名。在暢園學過侍弄果蔬,特意跟著師父來這裏學習如何種苞米、種木棉。”


    柳樹鎮、暢園……


    當這些字眼飄入幾人耳裏,總覺得這事還有另


    一層意思,到底是什麽被他們給忽視了。


    “暢園還能學如何侍弄果蔬?”


    “當然,這兩年我們可學了不少東西,學著如何讓杏樹上結出好吃的李子,學如何讓蘋果長得更大更甜,我們柳樹鎮種植果樹的百姓家都請我們去幫忙嫁接果樹呢……嘿嘿,翻了年我們不忙,又才得了機會來此學習。”


    官員們為了學習,便在莊子上住下了,有幾個官員次日一大早便下地與農夫一般勞作。


    清晨的陽光照在帶著露珠的麥苗上,眾人隻覺連空氣都醉人了,遠處的水地裏長著一片片的油菜花,金燦燦地惹人注目,近處的旱地是一片碧綠的麥田。


    農夫道:“這裏的莊頭是個侍弄莊稼的好手,油菜收了之後便要種水稻。水地每年也要種兩茬。”他頓了一下,“大東家是個有大智慧的人,說要讓我們柳樹鎮的百姓都能吃飽穿暖,還免費教我們種莊嫁、果蔬的技術,學得好了,還給我們獎勵,我們鎮子裏來學習的年輕後生、姑娘媳婦就有不少。


    去年我們家的蘋果結得又大長又甜,賣了三十二兩銀子,去年冬天家裏就蓋了氣派的瓦房。爹娘、哥哥讓我用心學,學會了好帶著我全村人也跟著過好日子。我現在可是我們村裏最受敬重的人哩!


    我們家世代耕種,還是第一次讓村人像敬重秀才一樣的看我哩。”


    他說到得意處,眉飛色舞,看著眼前的莊稼,仿佛看到的都是心血與成果。


    官員們似想到了什麽,隻是一閃即過,有人抓住了,有人卻沒有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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