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嬤嬤進了怡然閣,立即就被裏麵的花木給吸引了,正要用手碰觸,梅三娘急了:“我是替郡主照看這些花木的,碰壞了,可算是我沒照應好。”


    麻嬤嬤滿心不悅,“老娘侍弄花草時,你還沒出生呢,我也是個會養花草的。僳”


    兩個人正說話,就聽一樓偏廳裏,傳出杜鵑的憤然罵聲。


    “姓卓的當他自己是誰?他管的是哪兒?倒管得我這邊來了,我看他就是多管閑事、自以為是,他管他的馬場、練功場,怎又管得我這邊?”


    梅雪吐著舌頭,對梅三娘低聲道:“卓先生跑去找了牛大郎,又低價租了幾個客房出去,迎賓樓有兩個侍女是杜鵑的人,剛過來與她說了。”


    梅三娘道:“我們母女隻管照看好怡然閣,再照顧好郡主的花草就行,那裏的事不歸我們管。”


    梅雪道:“一下子少收入好些銀子呢,也難怪杜鵑會罵。”


    杜鵑總跟新來的卓先生吵,可兩個人依舊各行各的,惹惱了杜鵑,便拿卓世績打理的馬場來做生意,上回就有人借馬場來玩賽馬,杜鵑二百兩銀子就給租出去一天,沒氣得卓世績跳。


    此刻,溫彩正在蓮清池裏泡香湯。


    洗浴之後,雙雙照著以前的樣子給她按摩做養護克。


    冬葵、青鶯幾個,泡得昏昏欲睡。


    青鶯早前最怕與她們一處泡香湯,而今也不怕了,泡起來比誰都陶醉。


    溫彩在蓮清池睡了一覺醒來,方不緊不慢地回到怡然閣。


    彼時杜鵑攜了賬簿,冬葵拿了算盤,劈劈啪啪一陣撥弄,將這兩月的賬都細細地兌了一遍,“回郡主,自你離開後,共盈利一百二十五萬八千三百七十兩銀子又五百錢。”


    真真是日進鬥金。


    溫彩懶懶地道:“還得與貴人分三成紅利。”


    又扭頭問杜鵑:“各處的月例、賞紅都發下去了?”


    不待杜鵑發話,冬葵道:“郡主,賬上記了,除了月例、賞紅以外的純利潤,其中以花房盈利最高,光是花房一處就有近五十萬兩銀子的紅利,其次是百味居和迎賓樓,然後跑馬場、藏書閣次之……”


    杜鵑道:“姓卓的來後,又新立了一些規矩,藏書閣也要交利銀,那邊去看書、吃茶的人多,閱書室裏每次去得晚連座兒都沒有,如今連院子裏也擺了桌案木杌,全都是看書的人。現下賣的茶水也越來越多。還有抄書室那邊也不錯,有抄的,那邊新開了一間售書室,可在那邊預訂要什麽書,有了就派人通曉。”


    收購進來許花一百文,再賣出去許就是二百文,如此那邊竟也能賺錢,管事婆子與底下的人摸出了門道,賺的錢也跟著多了。


    杜鵑又道:“新街也建好了三成,剛建好便有人前來租賃行商,有想開客棧的,還有想開酒樓的,更有的想要買幾間鋪麵……”


    溫彩想了片刻,“你與卓先生、董管事商議一下,定個章程再稟我。”


    “是。”


    樓下的青鶯與紅燕全身戒備、側耳聆聽。


    不待紅燕開口,青鶯倏地一身出了院門,在四下裏一轉,對著夜空大喝:“我家郡主在此養病,誰要打擾我家郡主,在下手裏的兵器可不是吃素的。半夜三更的,不好好待著,在四處亂走作甚?小心被人當了小賊。”


    “田大爺,這處院子聽說是玉郡主長期住下的。”


    說話的是順王府的侍衛。


    他想近怡然閣,可人還沒進去,就被裏頭的女侍衛給發現了。


    其中有一個脾氣急燥,是個不好惹的。


    田耀祖微眯著雙眼,“是不是她呢?”


    “聽說玉郡主自用心血救雍郡王一命之後,身子大不如前,在鎮遠候府將養了許多也未見康複。鎮遠候聽了太醫的話,這才花重金替玉郡主租了此處給她休養。”


    田耀祖冷聲道:“我怎聽說,這院子是從今年三月就對外租出去的呢。”


    “三月初,玉郡主返京途經此處喜歡上這裏,原想住幾日就走,這不回京後又生了意外,如今在此養病。”


    到底是不是她呢?


    從種種跡象表明,很可能是她。


    可沒見著人,田耀祖還做不了決定。


    如果是她,那麽她會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這一回,順王誌在必得。


    青鶯圍著怡然閣轉了一圈,見四下無動靜,警惕的心放鬆下來。紅燕笑了兩聲,“你每次能別鬧這麽大動靜麽?”


    “剛才周圍明明有人,可待我們出來時又沒了。”


    青鶯想罵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到處閑逛個甚?現下這園子裏不僅有早前的巡邏護園,還有慕容恒送來的侍衛,雖然人不多,卻足夠維護這裏的太平。


    紅燕上了閣樓,與溫彩說了外頭的事。


    “會武功的人盯著這兒?”


    第183章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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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時,夜探怡然閣的是冷家和慕容悰的人,冷家現下伋伋可危,慕容悰尚在詔獄生死未卜。今晚夜探之人又是誰?


    這些日子溫彩住在京城,小心翼翼,深居簡出,就算有貴女相約也一一以身子不適為由謝絕。


    紅燕道:“郡主這幾日還是小心些的好。”


    “明兒一早你回趟京城,把這兩月的盈利分紅交給雍郡王。”


    紅燕應聲是。


    次晨,溫彩睡到日上三竿,這幾日已經停了藥,盡量讓梅三娘做自己喜愛的菜式吃,就算梅三娘不會,百味居那邊也能取可口食物。


    上午泡了香湯,又做了一個全身保養,換了一身粉藍色的夏裳,渾身清爽入骨,依如從前那般的打扮,幹練又不失活潑。


    今兒寅時二刻,陶浩然在藏室授課,早早兒的,一號室人滿為患,屋裏屋外全都是人頭,噤若寒蟬,待陶浩然講罷一課,人人意猶未盡。


    溫彩在搖椅上小睡了一覺,雙雙從外頭進來,俯身道:“郡主,這會子園子裏倒也有清靜,除了幾個從京城過來遊園的女眷,外頭再無旁人。”


    “回怡然閣。”


    在假山後麵,站著幾個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從蓮清池過來的少女,走在前頭的是個雖不算很美,卻自有一股靈透氣質,頭上綁著粉藍色的絨球,搖搖曳曳,煞是活潑可愛。


    雙雙道:“冬葵今兒一早回京了,要在那邊住幾日再回來,她得盯著幫二太太打理的那幾家店鋪,我們擱進來的本錢還沒賺回來。”


    溫彩幫忙,是瞧著是本家的麵上,但這不意味著她就得往裏填銀子。


    田耀祖微眯著雙眼:“是她,是她……竟然是她!”


    身後的中年男子道:“是誰?”


    “梁順文!”


    那個與慕容恒一起把縫衣機設計圖賣給田耀祖的人。


    因縫衣機的事,田耀祖這大半年確實大賺了一筆,用句不誇張的說法,當時他花了二百多萬兩銀子來買,現下的確把本錢賺回來了,他還有第三代縫衣機沒有推出,一旦推出,再賺一筆不是問題。


    中年男子窺了一眼,“溫順娘!”


    順王慕容慬遍尋不著的人,竟然是她。


    田耀祖道:“若讓順王得到此女,將會如虎添翼。”


    “田大爺的意思……”


    “劫人!”果決而狠毒的,若是溫彩落到順王手裏,就得做順王的女人。


    有了這樣一個心思奇巧的女子相助,順王可望再成大業。


    隻是太子慕容恪與顧家一派人盯得緊,處處防備順王。


    兩個會武功的女侍衛,今兒隻有一個。二人交換眼神,中年男子會意,縱身一閃,青鶯立時警惕,站在原地,一番審視,大聲道:“誰?給我滾出來!”


    青鶯調頭欲跑,隻聽雙雙輕呼一聲:“青鶯,小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調虎離山!對,現下隻她一人,她若離開,溫彩身邊無人保護,她不能走。


    那人影又閃了一下。


    青鶯明白了關鍵,離溫彩更近了一步。


    雙雙、杜鵑與麻嬤嬤、梅雪更是死死地護住溫彩,生怕有個閃失。


    田耀祖握緊拳頭,隻要會武功的丫頭一離開,他們就可以下手劫手,不想這丫頭裏的聰明人不少,另一個女子視破關鍵,青鶯竟不上當,連其他人也防備起來,小心地護著溫彩往怡然閣方向移去。


    而此時,隨著一陣男子的說話時,陶浩然授課完畢,三三五五地出來幾個讀書人,走在最前頭的是幾個衣著華麗的少年郎,當看到幾個如花似玉的少女時,幾人皆放緩了腳步。


    空氣裏,掠過淡淡的花香,這是屬於她的馨香。


    池睿定定地看著幾個緩緩移來的少女,抱拳行禮道:“給玉郡主問安!”


    “池大公子安好。”溫彩微微欠身,唇角噙著淺笑。


    池睿故作淡定地道:“玉郡主怎會在此?”


    杜鵑道:“你能在這兒,我們郡主為甚不行?”


    池睿不認得杜鵑,倒是見過青鶯與雙雙等人,笑道:“在下不是這意思。”


    溫彩道:“池大公子是來聽晉陵先生授課的?”


    “正是。”


    “池大公子保重,小女告辭!”


    她微微點頭,從池睿的跟前走過。


    人群裏,有人小聲地道:“秋陽,她不是你姐姐的小姑子麽?怎的在這兒?”


    “那個……”梁秋陽第一次見到溫彩,京城早有傳言,可從未想過她會是這個樣子的,不是絕色的,卻隻有一股子活潑與靈透,讓人覺得她是鮮活的、生動的,連打扮也讓人眼前一新,明明是第一次見麵,總覺得似曾相識,“聽說她身子不好,姐夫、姐姐給她租了個院子特意讓她在此養病。”


    在這園子裏租院子,真真是價值不菲。


    有這樣可愛的妹妹,也難怪溫青寵得跟寶貝一般。


    她走近眾人身畔時,空氣裏淌過一股淡淡的花香,不是任何脂粉的香,而是自然的、沁人心脾的。


    池睿,顧皇後的外甥,傳說此人乃是文武全才,近來顧家特替家中子弟在這園子租了處院子,目的就是讓他們聆聽陶浩然的教誨。


    暗處,田耀祖道:“今兒必須成功,這園子裏來的人越來越多,如今又有個陶浩然,他日再要下手怕是難了。”


    “是。”


    一道黑暗中的影子應聲,縱身一閃追了過去。


    溫彩過了十二生肖九曲橋,隻聽青鶯大喝一聲“膽大包天”,拔開寶劍迎了過去,溫彩與眾人連退兩步,一陣袖風起,梅雪尖叫一聲,隻見另一條黑影從天而降,一掌劈向溫彩後背,雙雙一把推開溫彩,那掌風端端擊在雙雙的胸口。


    “郡主小心!”


    麻嬤嬤一聲驚呼。


    青鶯縱身而至,劍聲豁豁,直挽出劍花四溢。


    梅雪的尖叫吸引了周圍的聲音,那一頭目送著她們的池睿也飛奔而至。


    然,還是晚了一步,溫彩被第三個出現的黑衣蒙麵人一掌擊中,早已昏了過去,那人手腳麻利快速將溫彩扛在肩上,一腳拽開杜鵑,以板上走丸之速離去。


    池睿拔出腰間的短劍,厲聲道:“天子腳下,青天白日就敢劫人……”


    顧五公子奔得氣喘籲籲,亦攔在一邊:“快放下玉郡主!”


    那黑影冷聲道:“有本事就來追!”音未落,人已往院牆方向而去,身輕若燕,眨眼之間便消失不見。


    杜鵑提著裙子,“姓卓的在幹什麽?大白日這園子裏竟進了賊人,把姓卓的給我叫來,他收了我們一萬兩銀子的租金,就得保護我們安危,我們郡主被劫了,快找姓卓的……”


    她的聲音未說完,池睿冷聲道:“你們還嫌知道的人少麽,這般大吵大鬧的,趕緊尋人要緊。”


    溫彩雖嫁過一回,可到底是女兒身,要是知曉溫彩被劫的人多了,難免影響名聲。


    麻嬤嬤嚇得麵容煞白。


    雙雙中了一掌昏死過去。


    梅雪似被嚇傻了一般,還在尖叫連連。


    梁秋陽也奔了過來,“出了什麽事?”


    兩名纏住青鶯的黑衣人見已得手,並不久纏,一得機會就逃走了,青鶯提著寶劍緊追不舍,剛出了院牆,便失了黑衣人的蹤跡。


    青鶯惱道:“他們……是有備而來?可惡!”


    梁秋陽問:“知道是什麽人?”


    青鶯搖頭。


    池睿意味深長地道:“我能猜到。”


    “你……”


    那三個的武功,除了劫溫彩的那人不清楚,另兩個的武功路數像極了大內侍衛。


    皇帝不會劫溫彩,太子也不會,雍郡王更不會這麽做,但還有其他的皇子。


    梁秋陽見事關重大,立時去找梁和裕說。


    梁和裕一聽嚇了一跳,溫、梁兩家如今是姻親,梁氏的小姑子被劫了,滋事體重,不得不回京通曉,忙道:“著人備馬,你親自回趟京城,把這事告訴你姐夫。”


    溫青疼愛妹妹,這是誰如此膽大包天,大白日就敢在園子裏劫人。


    午後,慕容恒便接到了溫彩被劫持的消息。


    溫青也聽說了。


    梁氏的怒火比溫青還大,當場就把梁婆子等人給訓罵了一頓:“我要留十個護院保護郡主,可你倒好,竟被人給我帶回來……”


    溫青正要發火呢,見她氣得不輕,竟是她丟了妹妹一般,反而冷靜了,低聲道:“月娘,你先別急,我這就去找雍郡王商量。”


    “這是哪來的賊人,怎的偏偏劫了妹妹去。”


    梁氏一顆心揪得緊緊的,又是個年輕姑娘,要是被惡人劫了去……她不敢細想,溫彩雖不是絕色美人,可但凡見過的都會生出幾分好感,溫彩的美在骨子裏、在靈魂深處,更在她那一對迷人的眸子。


    而此時的溫彩已被人蒙著雙眼,關入一間潮濕的屋子裏,她能聞到陣陣酒香,她被人丟到一張榻上,被褥有股發黴的味道。


    她動了動雙臂,摘下臉上的黑布,雙腳一動就傳出一陣鐵鏈的聲響,足踝處被人套上了鐵環。


    這是一間酒窖,一側擺了白菜、蘿卜,另一側則滿滿堆放著酒壇,一隻重一隻,層層疊疊,散發出一股股的酒味。


    這是哪兒?


    外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溫彩佯裝睡熟,地窖的石門吱嘎一響,陽光灑了進來,將兩個華衣男子的身影滿滿地投射在酒窖裏。


    兩人一前一後地邁下石階,在離小榻前停下了腳步,“這本事不小哇。”


    這聲音……


    溫彩記得,很快憶起了順王慕容慬。


    是他,竟然是他劫了她


    來。


    另一人帶著怪異地語調道:“還是個小美人。”


    這個聲音是陌生的,她可以肯定早前從未聽過。


    男子笑了起來,“若是本王強要了她,到時候倒要瞧瞧溫玉堂那張臉。”


    “隻要她成了殿下的人,她再也跑不掉。”


    順王走近小榻,蹲下身子細細地盯著溫彩的臉頰,“不錯,姿色還可,要不是昨兒本王/剛好訓服了一匹野\馬沒有心思,否則倒還真控製不住自己,哈哈……”他伸出手來,輕柔地摸著溫彩的臉頰。


    惡心!想到順王在秋狩時糟蹋過的女子,溫彩在心裏就恨得牙癢,想著他的髒手,險些沒惡心得吐出來。


    男子抱拳道:“屬下告退!”


    溫彩放在被褥下的雙手握成了團,拚命抑製住,才沒有當場給他一個大耳光。


    順王摸著她的臉,“嬌養長大的就是不同,這一身的肌膚細膩得能擰出水來。”


    她的臉,隻能讓慕容恒碰。


    順王正要俯身輕吻,隻見去而複返的人男子道:“殿下,雍郡王與溫青報了官府,京都府尹正帶人四下尋人。”


    “你們劫人時留下蛛絲螞跡了?”


    “沒有。不過,聽說雍郡王從袁家借了一條靈犬來,那狗往荷花裏一帶奔來了。”


    “見鬼了!”順王跳了起來,一轉身往外頭奔去。


    溫彩微眯著雙眸,見順王離開時,將門口內側的十字木架上轉了一下,那木架上掛著一串大蒜,又掛了串紅通通的辣椒。


    靈犬,溫彩第一時間想到了上回衝進鎮遠候府的那隻小狗,那麽多人不跳,單往她懷裏跳,她從來不覺得有何別樣處,難不成那狗識得她的體香味兒?


    如果真是這樣,怕是慕容恒用不了多久就能尋著她。


    周圍,回歸了寧靜。


    溫彩翻身坐起,足踝處一扯,一陣鑽心的疼痛,兩隻足環上各掛了一把銅鎖,溫彩四下一尋覓,也沒有可用的東西,從懷裏掏出柄短劍來,削了小榻上的木頭,削成厚薄如鑰大小,往鎖孔一捅,電視劇裏都是這樣放的,她就死馬當活馬醫,堅決不要留在這兒。


    時間,在一點點流淌。


    終於,聽到哢嗒一聲,鎖彈開了。


    她又如法炮製,繼續捅,另一隻的鎖也彈開。


    她奔向小榻,正向啟開關,聽到外頭傳來了說話聲。


    連連退回榻上,佯裝成睡熟的模樣。


    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身後領了兩個婆子,又有兩個年輕丫頭。


    “取劍南春,聽說雍郡王與溫候爺最愛這種酒。”


    溫青愛美酒,但絕不貪酒。


    當冷昭得了個“劍南春”的美名時,整個京城的人都誤以為溫青愛此美酒。


    這純粹是杜撰!


    溫青在溫彩的眼裏,絕對是有肚量之人。


    那麽現在,溫青和慕容恒都在順王府作客?


    一行五人,各抱了一壇,卻是不同的酒。


    幾人離開了,溫彩看著這地窖,是順王先招惹她的,這一回她便要他吃不了兜著走。


    如此一想,溫彩尋了塊石子,敲破了酒壇,地窖裏頓時酒香撲鼻,一時間那酒便如溪流一般漫延在地上,她啟開機關出了酒窖。


    外頭天色已暗,月華皎皎,如冰如輪,陌生的順王府卻有喜樂陣陣。


    溫彩蹲在一處僻靜處,兜繞之間尋了根木棍,將一個行至僻靜處的侍女一悶棍打昏,拖到暗自剝了她的外衫裹在身上,又挽了個與她相似的發髻便四下裏走動,尋找著離開的法子。


    兜轉之間,到了一處雜庫房,隻聽一個婆子大聲道:“臭丫頭,還不領了燈油蠟燭去會客廳。今兒殿下要大宴雍郡王與溫候爺呢。”


    溫彩應聲“是”,抱起一壇燈油便走,心裏悶悶地想著,她得讓人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不鬧騰點事出來,她這一趟豈不白跑了。


    順王愛美人,愛珍寶……


    溫彩走在最後,趁前頭的人不備,避到拐角處。尋常情況下,這珍寶庫與書房相鄰,一來書房都是談重新機密事之處,因為重要,所以珍寶庫也會在那附近。


    她正獨自走著,隻聽有人拍了一下肩,嚇了一跳,扭頭時卻是青鶯。


    青鶯歡喜地道:“郡主,總算打到你了?”再找不到人,溫青不瘋,怕是雍郡王都要瘋了。青鶯再一看溫彩這一身丫頭裝扮,有些氣急。


    溫彩笑道:“我們放火去。”


    “啊——”


    “有膽沒膽兒?想你青鶯乃是女侍衛裏數一數二的高手,偏有順王府的人下了你的麵子,你能放過這個報仇的機會?反正本郡主不能,丫丫的,敢劫本郡主,還打了我一掌,這口惡氣怎麽都得出。放火,老子要燒了順王府的書房、珍寶庫、庫房,要讓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青鶯心下直喜,溫


    彩這恩怨分明的性子太招人喜歡。


    “屬下可不敢,屬下得告訴雍郡王,說找到你了。”


    “要去快去,找他來幫我放火。本郡主現在要開始行動了。”


    溫彩近了書房,前頭有人,可後頭卻少有人走動,將懷裏的燈油往窗戶上一撲,尋了火撚子一吹,頓時火苗一跳竄了起來。


    正在忙碌,一人已經蹲在了身後,“你這是做什麽?”


    “準備放火,沒瞧書房已經燃起來了,要是把燈油澆到屋裏,你說會不會燒得更快。”


    慕容恒笑,這丫頭不止會做些神秘的人,還會幹壞事,不需要問,這劫她的指定是順王。


    他提了燈油壇子,低低地對青鶯吩咐道:“去,澆一半燈油到書房去。”


    以青鶯的武功,要入順王府的書房那仿若無人之地。


    過了一刻鍾,就聽到有人大叫:“走水了!不好了,書房走水了!”看守書房的丫頭受驚大叫。


    這裏聲落,珍寶庫的人也慘聲大叫:“珍寶庫走水了!”


    “庫房走水了!”


    丫丫的,這順王府的布局太不合理了,書房、珍寶庫、庫房竟然很近,方便了溫彩放火幹壞事,她躲在暗處賊賊一笑。


    她手裏正磨著一根枝條,一頭尖尖,又撕了身上的丫頭服做了一把簡易的弓箭,在箭上綁了沾了燈油的木條,“嗖”的一聲,自珍寶庫的窗戶而入,裏頭的火苗一跳,那窗簾頓時便燃了起來。


    青鶯的箭術了得,雖是孩子般玩耍的東西,到了她手裏那就是神器。


    慕容恒一臉寵溺,在溫彩的臉上摸了一把:“這回解恨了?”


    “沒有,要多燒幾處才夠本。”


    慕容恒對青鶯道:“陪她玩著,小心些,我先回酒宴。”


    青鶯應了一聲。


    這種事,慕容恒也不阻,分明就有縱容之意。


    ,青鶯連射了五六箭,全是自窗而入。


    庫房和珍寶庫也會有所損失。


    順王正在前府宴客,聽到這聲音,倏地起身,大喝:“怎麽回事?”


    有下人急急地探了一下,“啟稟殿下,書房走水了,珍寶庫、庫房也著火了……”


    溫青坐在席間,今兒已經試過六皇子、八皇子,他們二人沒這麽大的膽子敢劫溫彩,最大的嫌疑便是順王,可順王說話滴水不漏,正因為如此他們都疑上順王。


    溫彩趁著眾人搶火,她抱了隻盆子混在人群裏,佯裝成搶火的模樣,趁著上下搶火,她不緊不慢地出了偏門,看到了熟悉的小巷,沿著夜路往家裏回了鎮遠候府,一近府門,褪下丫頭服。


    那婆子一看是溫彩,驚呼一聲“郡主!郡主,真是你麽?”


    “不是我還有旁人不成?”


    婆子立時叫了起來,“大老爺,郡主回來了!奶奶、奶奶,是郡主回來了。”


    順王宴請雍郡王與溫青,吃到一半,走水了,順王佯裝平靜:“近來天幹物燥,這些吃閑飯的下人不得力,我們再賞歌舞!”他嗬嗬一笑,繼續作陪。


    而此刻,溫青的心腹小廝來稟:“稟候爺!郡主……郡主回家了。”


    溫青倏地起身。


    順王一臉驚詫,溫彩怎會回家?這個時辰,溫彩應該關在地窖裏。那處可最是隱蔽,一定是為了維護溫彩的名節,溫家人故意放出話來的。


    溫青道:“此話當真?”


    “是,郡主回府了,這會子正在桂堂與大老爺、奶奶說話。”


    溫青抱拳正要告辭,隻聽“轟隆”一聲震天巨響。


    順王再也不淡定了,頓時跳了起來,大叫:“怎麽回事?”


    他望著北邊方向,那裏……


    他不想想下去,“是酒窖,是酒窖出事了?”


    慕容恒神色淡淡,“大皇兄,你這府裏今晚到底怎麽回事?”


    舉目望去,隻見順王府北邊火光衝天,西邊更是一片嘈雜,救火的吆喝聲,罵人的聲音,還有拿著盆碗的聲音,更有敲著鑼鼓的聲音,好一片忙碌。好端端的府邸,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溫青笑道:“順王殿下忙著,我妹妹回家了,我得趕回去瞧瞧。”


    慕容恒緊隨其後,帶著自己的人離開順王府。


    順王破鑼嗓子般地喝問:“到底怎麽回事?”


    隻見管事顫顫栗栗地奔來,支吾著道:“殿下……酒窖爆炸了,我們一窖的美酒……全……全都沒了,還有隔壁密庫的火蒺藜沒了、兵器也毀了……”


    “啪——”順王揚手就是一記狠重的耳光,“廢物,養你們何用?人呢?今兒抓來的人呢?”


    “酒窖和密庫夷為平地了,那人……”


    不會死!


    一定沒死。


    剛才鎮遠候府的人不是說溫彩平安回府了。


    誰能告


    訴他,今晚這府裏接二連三的火是怎麽回事?


    隻怕與溫彩脫不了幹係。


    這個臭丫頭,分明就是與他作對。


    他劫人不成,卻惹來一場火災與橫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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