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彩越發肯定她吃醉了。


    “他早前娶過一個妻子,難產沒了,到現在都沒再娶,留了一個兒子,好像有五六歲了,人也挺好的,武功好,又能殺敵。”


    徐蘭芝搖了搖頭,臉頰紅霞滿天,“不好,這是續弦。喏,我還認識一個,是個校尉,是我大姐夫手下的,是北疆人氏,這次也回京了,今年二十七,上回還找我二姐,想讓我二姐替他保媒說親呢。”


    “還有一個,是我義父的護衛,是京城人氏,現在去了金吾衛當差,二十一歲,人長得好,武功也好,就是太俊了,像個小白臉……”


    溫彩問溫翠:“我們幾個在聊天,她們倆到底喝了多少?羿”


    一個恨嫁,一個要當紅娘。


    哪有姑娘家提這事的,顯然是二人都醉了圍。


    溫翡道:“你幫我保媒,我謝你一輩子,哪個都成,隻要他們風光娶我。不,還是那個副將好,五品官,我要做官太太……”


    溫翠直笑。


    溫彩道:“回頭她們清醒了,不知多惱呢。還是借紫姐姐的屋子使使,讓她們倆先醒醒酒。”


    溫紫喚了丫頭來,把溫翡給扶回去,溫翡嘴裏直嚷著:“我要做官太太,我要風光出閣……”


    溫紫一急,“還不堵了她的嘴,傳出去成什麽樣子。”


    溫彩笑盈盈地,與溫翠扶了徐蘭芝到偏廳小榻上躺下。


    “你別傷心,我給你保媒,我給你找個好男人……”


    溫紫澀笑著:“不瞞六妹妹,不是我娘不管,你瞧我也被拖延至今。著實是我娘使不上力,早前爹在外任知縣,如今爹又給祖母守孝,這些日子西山縣、京城的兩頭跑,要不是我娘念著我年紀一天天大了,也不會留在京城。阿緋的婚事也沒個著落,爹在任上時,提親的人頗多,可娘卻想尋個京城的官家小姐。伯母倒是認識一些的,可她素來私心重,大房的事都張羅不過來,更不肯管二房的事。這幾個月,我娘和伯母有些芥蒂,伯母就不願意幫忙了。”


    溫翠輕聲道:“正隻如此,二房才更該與大哥、大嫂親厚些。我瞧大哥認識的人可不少呢,除了軍中,還有六部的官員。”


    溫紫眼睛一亮。


    溫彩卻聽出來了,這是溫翠暗示溫紫要與二房交好。


    難不成何氏行事就這麽差勁,連溫翠都偏著二房人。


    溫紫笑道:“阿翠說得是。”


    溫家的子女裏頭,除了溫青和溫彩有乳字,其他子女都沒有,但都取了正經的學名,溫青兄弟倆的乳字皆是汪氏給取的,汪氏也書香門第的小姐,讀過些詩書。


    溫翠瞧了眼徐蘭芝,“得讓廚房煮碗醒酒湯來。”


    三姐妹你瞧我,我瞧你,不竟失聲笑了起來。


    溫彩道:“回頭嫂嫂看到芝芝醉成這般,怕是又罵她了,還有徐伯母、徐二姐……”她想到徐蘭芝,比她還苦悶,徐氏從不訓溫彩,她一開口但凡有半句不好聽的,溫青就橫眉豎眼。


    在溫青的眼裏,他的妹妹就是千好萬好。不等徐氏把話說完,溫青就道:“順娘怎了?溫家那些人不待見她,為了我這當哥在冷家又委屈成那般,你不待她好,我就帶著妹妹住到外頭去。”


    徐氏其實也沒說啥,原是想告訴溫青“妹妹拿了自己的貼己銀錢給賬房的事”,她還想知道溫彩手裏頭有多少銀錢。如果多,應該交到她保管才是,這話剛開頭,就被溫青說得她再不敢說下去。溫彩就是溫青在家裏最緊要的人,連她和肚子的孩子都抵不過。


    此刻,溫彩麵露同情地道:“芝芝比孫悟空還慘,孫悟空隻唐僧一個人念經,芝芝上頭有三個人念緊箍咒。”


    溫紫與溫翠異口同聲:“孫悟空是誰?”


    呃,溫彩忘了,這個時空貌似孫悟空還沒出來呢。


    溫彩道:“你們小時候聽沒過《西遊記》的故事?”眨了眨眼睛活潑又俏皮。


    兩人搖頭。


    溫彩見徐蘭芝醉得不輕,怕是一時半會兒還不能離開,輕聲道:“就是一個故事,說的是……”便簡要的講了孫悟空的故事。


    講了大半個時辰到了未時三刻,徐蘭芝也沒緩解的樣子,方才講到觀音送了唐僧一頂帽子,又教了孫悟空念緊箍咒的事。


    溫彩道:“故事就是這樣了。”


    溫紫意猶未盡,“後麵還有吧?”


    “六妹妹是聽誰的,這故事倒也有趣。”溫翠還想聽,“一個猴精能鬧出這等事。”


    溫彩決定把這故事說到汪氏頭上,道:“小時候,祖母就講這故事哄我睡覺,還說‘皮猴,皮猴’就是這樣來的。”


    溫翠與溫紫兩人堅信不已,似恍然大悟,原來這罵孩子頑皮的話竟也有典故呀,前人果然不是胡謅的。


    溫彩道:“我得把芝芝帶回去了,再不回,嫂嫂就要派人來了。”


    溫紫隻得令兩個丫頭把徐蘭芝扶到馬車上,與二房的董氏告辭


    ,又去大房與何氏打了聲招呼。


    待溫彤趕來時,溫彩已經上了馬車離去。


    因兩房太太不睦,溫彤與溫紫也少了往來,就似今兒,何氏生怕得罪了冷昭,不理溫彩,可二房的人熱情高漲,還特意備了酒席款待。


    近黃昏時分,徐蘭芝才醒來,頭疼欲裂,見徐太太麵含慍怒地坐在榻前,她手指鑿到徐蘭芝頭上,輕斥道:“把你能耐了,瞧瞧,還給人保媒呢,你自個兒還沒訂親呢,就替旁人保媒,還真真是能耐了。”


    徐蘭芝父親新喪,她得守孝三年,孝滿之期也在兩年後的三月,那時候她也十七了。


    聽徐太太一說,徐蘭芝惱道:“怎會呢,我好好的說什麽保媒?”


    迷糊中,依稀有些印象,徐蘭芝驀地憶起溫翡說想嫁人的話,她當時一激動就說要替她保媒。


    “一個姑娘家,到別人家玩竟也能吃醉。溫彩比你小,你瞧人家,哪裏像你這樣貪杯,也沒個規矩。”


    徐蘭芝嘻嘻笑了一下,“很少出門,今兒我是玩得高興嘛。再說,平日大姐和你都不許我出門,連賞花宴也不許去,直說我在守孝……我都快悶壞了。”


    溫家算是溫青的本家,徐蘭芝這樣去玩隻能算串門,倒也不犯忌,突然見到一大群同齡的溫家小姐,一時高興就多吃了兩杯,尤其她覺得那個溫翡還不算壞,也是個實心眼的人,居然與她實打實的喝酒。


    溫紫、溫翠兩個都像貓兒似的舔一下。


    溫彩是不能喝酒,喝一口就雙頰通紅,比徐蘭芝喝了兩大碗還紅得厲害。


    “瞧不出來,溫家二房的二小姐還不錯,下次喝酒我還找她。”


    徐太太伸手一拍,直擊徐蘭芝後背,啐道:“哪有女兒家像你這般貪杯的,溫彩還叮囑我先瞞著你大姐、二姐,隻對人說你在外頭吹了風,否則你且瞧瞧,看她們如何收拾你。”


    母親和大姐還好些,尤其是她二姐,那張嘴能煩死個人。徐蘭芝也不知道二姐夫衛成是如何受得的,不僅受得徐蘭香那些喋喋不休、嘰嘰喳喳的嘴,還把徐蘭香當寶貝一般。


    “你說要給溫家二房的溫翡尋個好婆家呢,嘖嘖,一個待嫁姑娘給人保媒,沒羞沒臊的。”


    徐蘭芝瞪著眼,她自己說了啊,她哭喪這臉,“慘了,慘了,我怎說這種話了,要是不幫她尋一個,人家豈不是當我徐蘭芝朝令五改的,不成,哪怕是醉話,說到就要做到。”


    徐太太不由覺得好笑。


    徐蘭芝把自己認識的軍中武官都想了一個遍,然後若有所思的,“大姐夫還在軍中呢,我可找他幫忙,對,還有義父,我也可以找他幫忙。”


    “要讓你大姐知道你吃醉的事,你看她還讓你出門。”


    徐太太起身要走,徐蘭芝一把將她拽住,“娘!”然後搖了搖頭,嘟囔著小嘴兒,“不要告訴大姐、二姐,求你了,我下次再不吃醉就是,我還想下回能去溫家串門呢。”


    徐蘭芝拉著徐太太撒了一會兒嬌。


    徐太太無耐地道:“你呀,倒與溫彩好好學學,看看她,幫你大姐打理內宅,又把各房都弄像模像樣,你們走了之後,雍郡王來府裏了,他幫府中的繡房介紹了一筆生意,一下子就付了二千兩銀子的預付錢,你大姐、二姐今兒都高興著呢。”


    徐蘭芝不解地道:“府裏的繡房能賺錢,關二姐什麽事?”


    徐太太氣得無語,“你大姐把這事交給你二姐來管了,要是賺了銀子要分她三成,你二姐能不高興麽,今兒午後就領了繡房的大管事去外頭采買布料、絲線,什麽都備好了。這筆生意做完了,許能賺二千多兩銀子。我還想著,早做好早賺錢,這不,我把院裏會針線的丫頭都派到繡房去了,下人們賺一點,我也能賺一點。”


    徐蘭芝歪著腦袋,“我洗個臉,我去安然閣找彩彩玩兒。”


    溫彩此刻正坐在繡閣內,撫案忙碌著,一側立著麻嬤嬤,又有杜鵑坐在一邊做女紅,樓下偏廳裏,忍冬正在練打算盤,茉莉也抱著把算盤生澀地習練著。


    兩個二等丫頭們在一邊吃茶嗑瓜子,時不時望著二人,又看著一邊燃放的香,“到了時辰沒?她們練足一炷香就該我們了。”


    “我也覺得奇怪呢,怎的到我們的時候,這時間就過得快,到了她們倆時,那香似乎又燃得慢了。”


    徐蘭芝一進來就聽到這話,心下好奇,領著丫頭進來,對自己的丫頭道:“你留在這兒玩兒,我上樓去找六小姐。”一扭身,也盯著那香瞧。


    溫彩身邊的丫頭都是識字會算盤,就是這挑來的二等丫頭,也是從府裏專挑會識字的過來。


    徐蘭芝一看那香,就明白了其間的花樣,“哎呀呀!那香啊……”


    話沒說完,忍冬與茉莉便緊張起來。


    茉莉搶先道:“這香可是杜鵑幫我們買回來的,這法子也是六小姐給我們想的。”


    四個人,兩人一組地輪流在閑時練習算賬打算盤的


    功夫。


    徐蘭芝笑了兩聲。


    二等丫頭裏那個叫銀翹的起身走到香前,歪頭看了又看。


    徐蘭芝轉身上了樓梯口,突地聽到銀翹尖叫起來:“好啊!茉莉,你使詐,這香是潮的,我說怎的輪到我們倆,那香倏倏地燃得沒了,到了你們倆竟似比我長了一番的時間,你使詐……”


    頓時,偏廳裏的幾個丫頭鬧成了一團。


    銀翹與冬葵兩個搶了忍冬、茉莉的算盤。


    “不公平,你們在香裏動了手腳,輪到我們的時候,點的是幹香,到你們就點潮香。我們倆得練一個時辰,今晚就沒另你們的份了。


    難怪見天的杜鵑直誇你們學得好,我們倆天天挨訓,她還當我們偷懶呢……”


    溫彩聽到樓下的吵鬧聲,抬頭一望,對徐蘭芝:“徐紅娘醒了,這回子,怕是翡姐姐該要樂得睡不著了,就等著你給她尋好夫婿呢。”


    徐蘭芝臉色一沉,這真哪壺不開提哪壺。


    麻嬤嬤道:“徐三小姐一來,就點破香的問題。”


    徐蘭芝搖了搖頭,“銀翹和冬葵兩個也太呆了,一瞧那香就有問題,就是沒瞧出來。”


    溫彩含著笑,看了眼杜鵑,道:“讓她們幾個鬥一鬥也好,這女孩子鬥著鬥著就變聰明了。有時候除了各自的感覺,還得善於發現,回頭你可別主持什麽公道。”


    杜鵑應了聲“是”。


    銀翹站在樓下院子裏,不滿地道:“杜鵑師傅,你快下來,忍冬和茉莉使詐。”


    徐蘭芝打趣道:“叫你師傅呢,還不下去。”


    杜鵑冷著臉,問了原因。


    幾個人站在偏廳裏,杜鵑道:“她們倆算計你們,你們是傻的呀,一早瞧出有問題,怎不找原因點破,還得讓徐三小姐來了才瞧出來,你們比她們倆笨麽?學了十來天的算盤了,現在才發現,還好意思說!你們倆有能耐,把她們倆也給算計進去。”


    末了,杜鵑轉身上樓梯。


    冬葵恨得牙癢地道:“師傅這是什麽意思,是不管麽?”


    “六小姐說了,隻有聰明又伶俐的丫頭才配留在這兒,這太笨的就得離開。正好繡房那邊接了一批活,你樣可以到那邊當繡娘去。”


    銀翹氣得“你……你……”了兩聲。


    杜鵑吐了口氣,六小姐是怎麽想的啊,居然不讓她主持公道,“你們在一起學,原就是競爭,就像這世道,勝者為王。你們入了安然閣,就得願賭服輸,輸了就要爬起來。你們四個人都有算盤,除了一起學,你們閑下來時,不會自個兒還用心學麽?


    六小姐用心栽培你們,他日便是要重用的,一個個不上心,倒好因為一些小事在這兒叫嚷。我建議你們這個法子學,又沒說別的法子不行。”


    原本的怒氣,此刻又多了幾分喜色。


    茉莉甚是得意,吐著舌頭“嗚咧咧……”地扮鬼臉。


    銀翹道:“你們就是故意的,生怕我們倆比你們學得好,哼,我們不會你們一處學了,我們倆一起學。”一伸手,拽了冬葵回了屋,兩人拿出她們自己的算盤,在屋子裏練起來了。


    徐蘭芝的丫頭春草,麵露羨色。


    當六小姐的二等丫頭都可以學本事,可她呢,還是徐蘭芝的一等丫頭呢,她笑了一下,道:“忍冬姐姐要不也教我吧?”


    “讓茉莉教你。明兒一早,杜鵑師傅要還我去鋪子查看賬簿,我得好好地練練。”


    四個人裏頭,忍冬學得最好,現下便有機會跟杜鵑出門了。


    溫彩也與她們說了,誰學得好了,就會派到徐氏身邊幫襯,要做徐氏身邊的大丫頭,專門負責店鋪賬目等事,這月錢也會再漲,更重要的是這很體麵。


    樓上,徐蘭芝看著溫彩跟前擺著的紙,“咦,這是什麽人兒,還有那衣服,怪特別的。”


    麻嬤嬤笑道:“這是六小姐給府裏下人們設計的專門服飾,以後都要照著這個樣衣著打扮,護院、小廝、管事們的都設計好了,現在設計的是府裏大丫頭、一等丫頭和二等丫頭、粗使丫頭的服飾。”


    徐蘭芝指著畫上的人兒,“我喜歡這人兒,比以前瞧的畫兒有趣多了。”


    溫彩道:“這叫卡通人物。”


    “卡通,這是什麽詞,聽著怪新鮮的。”


    徐蘭芝在一邊繡杌上坐下,輕聲道:“你累不累啊,早前替大姐打理內宅,重建各房,接下來又給府裏定規矩,各房也有規矩,還讓各處管事把府規、房規的都背熟了。如今,又要弄什麽府裏下人的服飾……”


    溫彩抬頭望了一眼,“家有家規,府有府規,隻有鎮遠候府的規矩重了,下人們各司其職才不會亂,往後嫂嫂打理起來也才更省心。”


    大管家被趕到前府去當差了,每日管的都是書房、練功房以及來訪的賓客等事。


    二管家管著內宅,尤其是前府、後院分開後,二管家天天樂得合不攏嘴,與她


    女人像隻陀螺一般的轉著,今兒徐蘭芝過來時,又見到二管家的女人了,正往繡房那邊去幫忙,還領了其他地方的幾個丫頭,雖介紹她們到繡房幫忙賺點零嘴錢。


    繡房的梁管事有了活幹,近來甚是得意。


    溫彩回府後,繡房一建起來,就讓繡房給府裏的主子各做了幾身體麵衣裳,徐蘭芝因在孝期,做的都是素雅衣袍。


    徐蘭香、徐氏因是出嫁的女兒倒不在其列,隻是二人也選了相對素雅的衣料。


    徐蘭芝在溫彩屋裏用了暮食,兩個人說了一陣話,下樓時,卻見春草正跟著茉莉學算盤,嘴裏還念念有詞地背口訣。


    徐蘭芝道:“你不想走了?”


    春草笑了一下,“小姐也給奴婢買把算盤吧,這樣等小姐尋了婆家,我也能像杜鵑師傅那樣幫襯一把。六小姐都不出門的,全是杜鵑在查看外頭的店鋪生意,每月都把賬簿拿回來呢……”


    “太太把我院裏能使的丫頭都借到繡房趕工去了,你又要學算盤,我喚你小姐好不好?”


    春草啞然。


    安然閣上下還是老樣子,偏徐太太就為了賺銀子把丫頭都弄到繡房去幫忙。


    溫彩看著徐蘭芝的背影,道:“杜鵑,一會兒在院裏梨樹上掛隻紅燈籠。”


    “是。”


    杜鵑心頭犯嘀咕,好好的掛隻紅燈籠做什麽?


    既然吩咐了,她還是照辦。


    溫彩依舊坐在案前忙碌著,把自己繪好的圖又細看了一遍。鎮遠候府得有一個醒目的圖騰,就像京城所有名門望一樣,比如肅毅伯謝家是梅花,護國公李家是虎頭,貴妃娘家是翠竹,淑妃冷家是一彎明月……


    把溫青畫上去,以卡通的形象來畫,又親近又威風,還很別樣。


    這麽一樣溫彩拿了素筆,細細地描繪起來。


    不一會兒,筆下就出現了一個有著一對大眼睛,還生了一對虎眉的卡通將軍,手持寶劍騎在一匹馬背上。


    溫彩歪著頭,看著筆下這個親和的“哥哥”。


    “你這是在做什麽?”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溫彩“呀”了一聲,手中的筆跌在桌上。


    她一番掃視,杜鵑與麻嬤嬤已經歇下了。


    廊下值夜的今晚是茉莉,這丫頭睡得沉。


    “你何時到的?”


    “有一會兒了,一來就看你在那專心致誌地繪東西。”


    溫彩笑了一下。


    他拿起一邊的畫稿,一頁又一頁地看,“你們鎮遠候的規矩雖重,底下人卻很高興。”


    就以繡房來說,如果給主子做衣裳,做一件另賞二百文,要是接了外頭的活,二成利歸繡房,本錢卻是府裏的,每月繡房眾人還有自己的月例可領,多幹了活便可多領賞錢。如果旁下有人要接活,也是照著繡房的規則來,但沒月例,皆是按勞所得。


    “你給府裏繡房介紹的這批生意是……”


    “順王府的,正巧我知道順王府要給府中下人采買冬裳,想著你們府裏的人多,便介紹過來了,而且做完之後,還能得三千兩銀子的盈利。”


    雖然不多,可對徐氏來說很重要,這是徐氏真正意義上賺的第一筆銀子,有一半的盈利呢。


    慕容恒的目光鎖定在她筆下的畫上。


    第117章掏底


    溫彩道:“我瞧京城各家都有自己的圖騰,所以就想給鎮遠候府也設計一個,思來想去,就繪成這樣了。”


    他犀厲的眸子掠過一道寒光,“不好!”隻兩字幹練而果決。


    這很可愛,也很討喜。


    慕容恒又道:“是這圖騰太好了,反而不好。你設計的這圖騰,威武又不失親和,可正因為如此,會犯了大忌,你哥哥是武將,可以威武,但不能與民親近,這會讓他惹來猜疑。”


    “那怎麽畫?”


    “馬!就繪一匹馬或馬頭就行,你哥是武將又愛戰馬,這很合適,簡單大方,又不會太張揚。”


    溫彩心下一動,他說得有道理,是她隻覺得可愛好看沒想到別的,這可是在古代,不能與親近,尤其是一個手握重兵的武將,更得避嫌。


    她將之前那張撕了個粉碎,然後又握筆重繪,對於決定不要的,她丟棄起來不會有半分的遲疑。


    “秦姨可好?小十近來可好?”


    “尚好。”


    又是兩個字。


    溫彩道:“我讓你幫忙找的鋪子……”


    “找好了。隻得三間店鋪,竟房屋破舊,我讓人拆了重建,年前想來就能修好。”


    溫彩停下筆,“既然找好了,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你知道如何規劃設計?我……可有自己的打算呢,要看了地段,看了大小,然後才能著手繪圖,你以為是這麽容易的不成?


    你是不是怕我不給你銀子,自己倒先動手了。”


    他想她一個閨閣女兒,不便總往外


    跑,而早前那鋪子的確舊了些,又聽人說百貨行早前沒現在這麽大,是拆了重建的,又進行了大規模的裝修,聽說裏頭的裝修就比房屋本身的花費還大。


    “你不說是三間店鋪,後頭帶個小院麽?”


    溫彩道:“如果是重修,這就得細細的規劃,下頭三間,上麵再三間,後頭還得帶個小院……”


    “一個妝容館你建這麽大,是用來住人……”


    他麵上無異,可眸子裏卻有些淡淡的不悅,他原是一個雲淡風輕的人,從不把喜怒流於神色。


    “木頭。”溫彩無奈地輕歎一聲,“這麽大的事,你該與我商量的。”


    他原是一片好心,想把她需要的重新建好,沒想到她卻怨他。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想把妝容館打造成全京城最好、最有檔次的。而修建、裝飾從來都要因地方而宜,我說的地方是指那塊宅基地有多大,又適合建什麽樣的房屋等等,這一塊兒都是需要認真、細致的考量。”


    溫彩歪著頭,粲然一笑,一伸手,他不自覺地後退兩步,她再逼近,然後輕柔地將雙手按在他的嘴角,往上一提,“我認識你這麽久,你怎麽就不會笑,不喜不悲,是看破紅塵還是心如止水。知道嗎,木頭,我總覺得你不是活生生的人,你就像個雕塑啊,你實在太缺乏生氣了……”


    她在做什麽?


    將手按在他的唇角不累麽?


    偏他還覺得這樣似乎很舒服,因為她的動作很輕柔,那涼涼的纖指留在那兒時,誘著他想要摸一摸。


    她的臉,這樣的生動,一會兒嘟嘴,一會兒淺笑,一會兒帶著幾分惋惜……這麽短的時間,竟有這麽多的表情,那粉嘟嘟的臉頰,越發像三月盛開的桃花。


    他一抬手,輕捏她的臉頰:“有沒有告訴你,男人的臉是不能亂碰的。”


    “啊——”溫彩將他的大手推開,“你捏疼我了。”


    他剛垂手,又趁她不備,在她臉上捏了一把,便是對小十,他也沒有這樣捏過吧,那是因為他從小和小十並不在一處長大,雖然他也疼自己的妹妹,但到底不夠親近。


    “我好心把買來的舊房子拆了,想建個新的,你倒埋怨上了。我也是尋了匠人設計,又繪了圖紙的。”他繼續揉捏著。


    溫彩的一雙亮黑眼睛左轉右轉,氣惱地道:“你再捏,當我是包子?”


    慕容恒嗬嗬一笑,這才收住了手,捏她的臉似乎手感很好。


    她瞪大眼睛,挑著眉頭,“圖紙呢,我要瞧瞧。”


    他從懷裏掏出圖紙,這是一張約8開紙大小的圖紙,前麵是二層小樓,後頭是一座院子,她用挑剔的目光一點點掃過,當看到後頭設計了溫泉室時,不由低呼一聲:“溫泉,既然有溫泉,你是怎麽想到的,天啦,木頭,你好厲害,比我想像的設計得精妙。”


    他麵露得意的揚了揚頭,嘴角噙著一絲笑。


    “我買下那處便是因為後院有地下溫泉,可是前房主卻因這個要轉賣,在京城東南上,離興國街、旺國街還不算太遠,但環境還不錯。這條街上有書肆、布莊,與你常去的張記珠寶鋪同在一條街上……”


    溫彩扭著頭,沒有生氣,而是好奇,“你跟蹤我?”


    “碰巧發現你常去張記珠寶鋪和雲衣繡莊,你也是老主顧。”他步步逼近,她眼珠子亂轉,拚命地想著藉口,“我很奇怪,你的丫頭在那裏拿了東西,為什麽不付賬?”


    溫彩有些勢弱,連退兩步。


    隻聽“啪——”的一聲,一頁補充契約落在案前,他指著上麵道:“把這簽了,膽兒不小,竟敢瞞我,隻用百貨行和錦園兩處就想把我給打發了,老老實實把你的東西都如實寫在上麵。”


    溫彩“嘻嘻……”一笑,“這兩家不是我的,是我與人合夥開的,你有沒有打聽過,雲衣繡莊、張記珠寶鋪這些可都是老店子,是老店子懂不懂。”


    “我不管,說好了三七分紅,隻要你在這兩家鋪子裏有一文錢的利,我便從這一文錢裏拿三分。”


    不愧是皇子,這麽霸道。


    溫彩道:“你不講理,那店子是人家的,我隻是……隻是在裏麵占了那麽一丁點的份子而已。”她用手指掐出黃豆大小那麽一點,“這個就算了,這不是又要新開三家鋪子麽,我……”


    “你敢瞞我?你試試看,你再不老實把你的產業寫出來,信不信本王霸占你的錦園和百貨行。你這丫頭,百貨行日進鬥金,你卻與我借銀子,你到底在算計什麽?”


    “我哪有算計啊?”


    她笑著,眨動著靈動的眸子,雙手握放胸前,似在祈禱一般,偏生這個動作可愛得讓他想咬一口。


    “你想瞞也瞞不住啊,你的大丫頭杜鵑隔三岔五地在外頭轉悠,每次瞧著似乎在幫溫夫人打理店鋪,可每次她在自家鋪子裏待一小會兒,卻在別人的鋪子待的時候比自家的還長,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溫彩垂首,


    嘴裏溢出一句“哥哥騙我。”


    溫青總說這人好,這人實在,這人是皇子裏頭少有的老實本分人。


    他居然跟蹤杜鵑,把所有的人都暗中查得清清楚楚。


    她失算!


    絕對地失算。


    “後悔與我合作了?貓咪,本王告訴你——晚了!”


    貓咪?他叫她貓咪。


    溫彩氣得咬牙切齒,“本姑娘年輕貌美,人見人愛,你竟叫我貓咪。”


    “不喜歡?”


    “我最討厭貓,就算要做,我也做狐狸。”


    貓不比狐狸好麽?


    慕容恒不由笑了。


    他的笑,很美,如春日陽光,又似雪後紅梅,很陶醉人。


    溫彩卻憤憤地瞪了一眼,以為自己長得俊就可以欺負人的麽?


    他伸出手來,她以為又要捏她,他卻伸手彈著她頭上那對絨球,直彈得蕩來晃去,“貓咪不是都喜歡這樣的東西麽。”


    她繼續扮可愛,心裏默默地期望他不要提補充契約的事,他到底為她做了什麽?貌似沒做什麽呀,憑什麽要讓他分走那麽一筆紅利。


    她失算,更失策,都是溫青的話害人,她相信溫青,甚至連帶著相信了慕容恒,以為他是好人,還是沒算到慕容恒的胃口,他要的好像不止是百貨行與錦園的收入,當然錦園現在除了秋天的十餘種水果、四季蔬菜外加一些名貴花木能賣些錢,旁的似乎就沒了。


    溫彩麵露厭色,他見好就收,木著臉道:“把補充契約簽了,別讓我寫其他鋪子的名字,到時候我一寫,怕是裏麵就多出許多來。”


    是躲不過去了。


    溫彩心頭有些悶悶的痛,拿了筆,“張記珠寶鋪,我隻有三成的份子。張老東家有三任妻子、五個兒子,長子乃元配妻所出;繼室育有三個公子;再繼室又育一個幼子。幾年前,張老東家撒手人寰,五個兒子鬥得你死我活,這五人裏頭,唯有張三公子最得張老東家之心,他也是最有才幹的兒子。


    張記在洛陽、揚州、益州等地皆有分店。五兄弟鬧得不可開交,誰也不肯服輸,最後便由張氏族長出麵調和。五人各取其分店,京城總店則交給了張三爺,但條件是,張三爺必須給其他兄弟每人一萬兩銀子,再往族裏交納三萬兩銀子。一下子要他拿出七萬兩銀子來,難如登天,其實這是其他幾個兄弟想借機打壓張三爺,因張老東家在世時最疼張三爺,他是五位兒子裏頭最早接觸張記生意的人,因為人聰明,又肯吃苦,他是賺了一些私房錢,隻是就算再多,也不到二萬兩銀子。


    我祖母打理生意頗有經驗,早年我祖父也曾與張老東家交好過。萬般無奈下,張三爺便到了西山縣求助我祖母,想從我祖母手裏借銀子。那時,我祖母雙眼失明,打理祖業的是我。我以祖母的名義給萬通錢莊寫了一封信,以祖母作保,以最低的利銀借張三爺十萬兩銀子。


    後來,張三爺解了危機,便許給我兩成的幹股,我與他商談,說我可以幫他賺到更多的銀子,但條件是他必須給我三成幹股,且,我隻要京城張記珠寶鋪總店的幹股,至於他處的,我絕不染手。”


    慕容恒很是好奇,問道:“你給他到底出了什麽主意?”


    溫彩道:“我幫張記珠寶鋪設計首飾。”


    張記這幾年在京城的名頭很響,且裏頭的款式總是最新穎的,雅俗共賞,從飛魚蟲魚到建築人物皆有,明明是經常見到的東西,經他們做出來的東西卻能引來太太、小姐們的喜愛。


    溫彩又道:“雲衣繡莊的情況與張記的有些相似,不過,是東家老爺死了,主母帶著兩個女兒支撐家業艱難。趕巧,我父親幾年前又任太仆寺卿,我以祖母名義寫信,要他出麵幫襯雲衣繡莊母女一把,條件是三千兩銀子。父親幫雲家老太太母女立了女戶,讓雲衣繡莊免於被族人所奪。事成之後,雲老太太給了我三成幹股,當然,也是有條件的,除了溫家人在雲衣繡莊做新裳會給最便宜的價格外,而我給提供雲衣繡莊提供新款服飾,又賣了隻他一家才有的縫衣機。”


    慕容恒聽到這兒,有些激動起來:“縫衣機,你手頭有縫衣機……”一顆心漏跳了幾拍,近來他聽說京城有人造出了這等東西,可溫彩竟說是她弄出來的,怎不讓他意外。


    他早就聽人說過,說雲衣繡莊的繡娘動作最快,如果隻是簡單的剪裁縫衣,兩刻鍾就能出一件,當時大家還在說,許是五六個繡娘一起做的。


    現在聽溫彩說來,竟是縫衣機的功勞。


    “你為什麽不把這東西給你嫂嫂,現在府裏的繡娘們還在連夜趕工。”


    溫彩搖頭,“這是嫂嫂做的第一筆生意,我不能插手,一旦插手,會打擊她的信心。哪怕她少賺一些,這也會讓她覺得很高興。我若插手,就算她依舊賺了錢,她會以為這是我的功勞。縫衣機還需要改進,我隻是拿雲衣繡莊試用,且等等吧,等以後製得很好了,會推行開來的。”


    她臉上洋溢著笑,那是


    自信的美。


    他從未見過,一個女子可以笑得如她這般明媚。


    “在有些鋪子與我有合作關係,早前我也在京城開過一些鋪子,就是一早我給嫂嫂的五家店鋪。除了百貨行和錦園、還有祖母在太平鎮留給我的四百畝田莊,我沒別的了。你看到杜鵑在別人的店子裏停留,那是我讓她這麽做的。”


    溫彩知道他不信,一轉身走到榻前,從下麵拖出大箱子,取了一隻藍色的木匣來,裏麵有幾本簿子,“杜鵑經常出門,這是我讓她幫我收集的市場調查,從太太、小姐們最喜歡什麽樣的胭脂水粉,穿什麽款式的衣衫,再到京城的權貴都吃什麽樣的菜式、食物……”


    她這麽做,就是為了知道做什麽樣的生意才能賺錢。


    “百貨行很大,大管事、管事、小二多,如果我不能準確的判斷就很難掌控。”


    世人隻曉得百貨行日進鬥金,卻沒人知道這背後的東家又做出哪些努力。


    她賺到了錢,卻與她的用心分不開。


    “你好奇我什麽有錢還與你借錢,你卻不知道,除了錦園現下還需三萬兩銀子的投入外,我在外還欠了七萬兩銀子。祖母過世後,父親、二叔要查賬,如果我想把錦園、百貨行變成我自己的,我就不能動用溫家的銀錢,我必須把這窟窿給填上,所以,我在萬通錢莊借了一筆錢。如果不是你借錢給我,萬通錢莊的老板就會找上我父親和大哥。”


    他一直在疑惑,她借這麽大一筆錢做什麽,原來是為了還賬。


    “你給你哥的五家鋪子……”


    “是我自己賺錢開的,就算早前挪用了祖業的銀錢來開,但後來這挪用的銀錢我也是填補進去的。這也是我父親沒有端倪的原因。”


    “你哥哥不知道?”


    溫彩搖頭,“我也沒想讓他知道,我隻希望他和嫂嫂能過得更好些。母親早逝,祖母不在,父親眼裏從來看不到我們兄妹,繼母對我們防備頗深。哥哥是男人,性子大咧,我必須為他考量一二。”


    溫青有這樣的妹妹,何嚐不是他的幸運。那個笨蛋,也許還以為溫彩給他的幾家鋪子是溫家老太太汪氏留給他的呢。


    溫彩瞧了眼補充契約,抱歉地道:“我不能寫,因為那兩處店鋪不是我的。”


    慕容恒心下微軟。他也有妹妹,可小十雖然堅韌,卻是柔弱的。“我不逼你。”


    溫彩道:“即將開張的三家店鋪與這妝容館你可以寫進去,隻是那三家的鋪名未定。”


    “我信你。”


    溫彩一笑,將頭轉向一邊,他突然覺得心疼。她隻是一個女子,卻從年幼時就開始支撐家業,雖有祖母提點,到底是過早擔負了生活的重擔。


    “待鎮遠候府的一切都好了,嫂嫂便能打理得得心應手,而我也可以離開了。”


    慕容恒微愣,良久才道:“你要離開鎮遠候府?”


    溫彩垂眸,“前些日子,哥哥因為我的事與朝臣對罵,險些大打出手,也許離開對他更好。”她眺望夜色,“一個被和離的妹妹,就算是尋常百姓家也會引為恥,何況是溫家。哥哥護我,我又怎能累及他。你就當我離開是為了打理我的錦園好了。”


    “以我對玉堂的了解,他不會介意別人怎麽說的。”


    就如他,若是小十行事有欠妥帖,他不會怪小十;若小十在外受了委屈,他隻會更加心疼。溫青看重溫彩,又怎會因為溫彩的經曆而薄待她。


    “可我在乎。”溫彩倒吸了一口寒氣,“哥哥性子暴燥,我怕一時沒忍住做出什麽傷人的事,要真是這樣我會愧疚一輩子。”


    溫青認為溫彩在冷家受委屈是為他,而溫彩又認為溫青現在被人指責是她累及了他。


    以溫青對她的疼愛,她在鎮遠候府也可以過得隨意而自在,甚至還可以在這裏繼續打理她的錦園,但是她不想讓旁人非議溫青。


    一個帶著名節汙點的妹妹,連帶著溫青也被人指責。


    溫彩道:“明日去妝容館瞧瞧。”


    這些日子外頭傳得很難聽,她要是出門,少不得被人指指點點。行事過分的明明冷昭,卻讓她來應對流言襲擊。


    慕容恒更覺世道對女子何等不公。她做錯了什麽?因父命嫁給冷昭,又因與冷昭合不來而離開,卻要她被世人責罵、挑剔。


    “你對妝容館有何打算?還有那三家店鋪的打算,我讓府裏得力的人去做,若實在不行,我還可以把陳興從百貨行叫回來幫忙。”


    溫彩凝了一陣,看著一邊的圖紙,“這一樓呢,我準備擺上天下所有有些名氣的脂粉,百花坊、稻花村,西域的、海外的,每一處都如百貨行那樣設上專區,比如百花坊的放在一處,西域過來的也放在一處……”


    她把自己整理的市場調查簿擱起來,又重新抱了個盒子,從裏麵拿出了一些設計圖紙。


    慕容恒驚呼一聲“玻璃!”又道:“你要和百貨行那邊一樣,使用玻璃櫃?”</p


    玻璃是從永樂帝時期就製出來的,最早是玻璃珠,近百年的發展,已經生產出了玻璃板、玻璃燈罩等物,但凡有些家業的大戶人家,窗戶使玻璃,花瓶、燈罩等擺件也都使上了玻璃。溫彩從這架空曆史的史記中知曉,永樂皇後雲羅極有可能是個穿越者。


    溫彩道:“既然要做,就做最好的。”


    盒子裏有數個用竹片、鐵絲製作的夾子,每個夾子夾著不同的圖紙,“這是妝容館圖紙、這是糕點坊的。至於另外兩家鋪子,我還沒有想好,糕點坊這家是在張鎮街二號。你照著圖紙裝修。”


    慕容恒看到後麵還有一個夾子,繪著奇怪的糕點爐子,又有特製的鐵皮盒……


    溫彩道:“糕點爐圖製、糕點秘方、裝糕點的包裝紙袋……”


    慕容恒看著時,眼睛亮若星辰。


    “貓咪。”他沉吟著,“明天,我送一台縫衣機給玉堂,他一定會很高興。”


    溫彩瞪大眼睛,嘴巴圓成了“o”,“你怎麽會有縫衣機?”


    “你不知道吧,近來有人在王家鎮上開了一家大型作坊,專製縫衣機。有人打通了內務府的關切,想把這第一批縫衣機賣給宮裏……”


    溫彩神色一慌,這怎麽可能?


    最開始是她與姚氏父子提的建議,穿越前她看過縫紉機,隻知道大致原理,所以繪了許久,才有了一個雛形,但與現代的相差甚遠,她一直讓姚氏父子想辦法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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