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成婚後,沈北晏見過雲昭月的據理力爭和撒潑打滾,也見過她伏低做小和辦事莽撞。


    可她今天這副認真的模樣,倒真是烙進了他心底。


    沈北晏的心境似乎為此發生了改變,他一雙琥珀色的眼眸盯著雲昭月,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被沈北晏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雲昭月收回搭在他胳膊上的手,“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沈北晏垂下眼眸,“我想想。”


    夜深了,除了營帳外兩隊巡邏的軍士,舉著火把輕聲走動,整個軍營都沉寂下來。


    安蓉蓉掀了營帳簾子走出來,一臉的氣惱!


    秋月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頭出來,拿披風給安蓉蓉,“娘娘,更深露重,您莫要著涼。”


    “什麽莫要著涼!就在這種破地方,就算不著涼,回去本宮也是會生病的!”


    這幾日在營帳裏的硬床上睡得她腰酸背痛,今晚的膳食,更是難吃得緊!


    安蓉蓉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隻能出來發泄脾氣!


    “床板這麽硬是給人睡的嗎!軍營裏的人,難不成每天吃的都是豬食嗎,難吃的要命!”


    秋月在旁邊聲音壓低了許多,“娘娘……這裏是軍營,若是被王爺他們聽到……”


    安蓉蓉慫了一瞬,又直起腰板,“怎麽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我爹是立了大功的功臣,憑什麽我們就隻能睡在這種地方!”


    越說安蓉蓉越覺得氣急,姣好的麵容在夜色下扭曲著,“早晚有一天,我要叫爹爹好好收拾一下這裏的人!我還要回去向陛下稟告,說他們是如何苛待寧王側妃的!”


    “我說大半夜的怎麽有狗叫,惹的人睡覺都睡不著,原來是側妃啊。”


    陸菀披著外衣從旁邊的營帳中走出來,麵帶不屑的掃了安蓉蓉一眼,“既然你對軍營諸多不滿,為什麽不滾回京城去!”


    安蓉蓉眼睛一瞪,“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對著本側妃指手畫腳,不過是個下人而已,你仗著誰的勢!”


    又是下人!


    陸菀怒火中燒,前些時日被雲昭月說了句便也罷了,這個安蓉蓉竟也敢如此折辱她!


    “你不過是王爺府中的妾室!也敢在我麵前稱主子!”


    陸菀將妾室二字咬得極重,冷笑著嘲諷麵前的人,“你不過就是王府中的奴才,在我麵前裝什麽主子!”


    被陸菀嘲諷是奴才,安蓉蓉的臉色氣得通紅,忍不住揚起聲調,“那我也是王爺的側妃!你們的主子!如此跟主子說話,秋月!賞她巴掌!”


    陸菀臉色一變,“我看誰敢!小心我剁了你的手!”


    兩人的爭吵聲蔓延,軍營裏好些人都出來看這大半夜的熱鬧。


    “怎麽了這是,大半夜的吵什麽吵。”


    “就是啊,讓不讓人睡覺?”


    “好像是寧側妃和陸菀吵起來了。”


    “什麽?快過去看看!”


    雲昭月聽著外頭的動靜大起來,挑起帳篷的簾子走了出去。


    “大半夜的不睡覺,吵什麽!”


    雲昭月冷聲一喝,讓爭吵的兩個人安靜下來。


    陸菀在看到雲昭月的那一刹那,卻將矛頭直指向她,“還不是因為你們!”


    “你們後宅裏的女子,合該在後宅好好呆著,軍營是男人的地方,你們女人吃不了這苦,跟來裝模作樣的住在軍營,無怪的讓人惡心!”


    陸菀掐腰聲音大了些,“這些後宅女子,要是沒有我們在前線拚殺,哪有她們在京城安享榮華富貴的道理!”


    “以我們的骨血為台階,嘲諷我們軍營住的差,吃的差!還說我們軍營吃的是豬食!你們京城來的女子,就是一丘之貉!”


    陸菀的一番“豪言壯語”引得許多將士感同身受。


    “就是!京城來的女人細皮嫩肉的不比我們這些人,麻煩的緊。”


    “就說女人會壞事,來了這麽多天,事兒都是女人挑起來的!”


    “要不是因為,她們是咱們將軍的女人,俺早就把她們扔出去了!”


    這些話聲音不小,一字不落的全傳到幾人的耳朵裏。


    陸菀麵上有些得意,挑釁的看著雲昭月。


    “你難道就不是女子?”


    雲昭月聲音清脆幽冷,“敢問在場有哪位軍士,是從父親肚子裏爬出來的?”


    ……


    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眾人,倏的沉默下來。


    “陸菀,你身為女子,張口閉口便把女子稱為物件,殊不知你把自己也貶低了進去。”


    “你能在邊疆為士,不是因為你想,而是因為你能!”


    雲昭月轉身看向周遭的將士,“女子向來被養在深閨中,想要到邊疆為士何其困難,不是她們想在後宅安於享樂,而是她們被困在後宅走不出這一方天地!”


    周遭寂靜無聲,仿佛是被雲昭月今晚的話迎頭一擊,無人開口說話。


    陸菀隻覺得雲昭月說的冠冕堂皇,開口反駁,“你們這些京城中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會願意去邊關浴血奮戰!少在那說的好聽!”


    知道陸菀心裏一直堵著一口氣,若是不讓她這怨氣發泄,她今日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好,不如我們兩個比試比試?”


    聽雲昭月說要同她比試,陸菀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你別是為了麵子,強撐才是。”


    雲昭月勾唇笑了笑,“你不會不敢吧?”


    陸菀的臉色突變,“有什麽不敢的!比就比,到時候你要是輸了,別跑到王爺麵前告狀就行!”


    軍營中二人要比試,四處篝火亮起!


    將士們在空地圍成一整個大圈,各自手中拿著一根火把,將這片地方照的亮如白晝!


    陸菀站在圈中,手持利劍看著雲昭月,“取你的武器吧!”


    “我不會用刀也不會用劍,赤手空拳,你出招便是。”


    陸菀將手中的利劍扔到旁邊,眯起眼睛看著雲昭月,“你瞧不起誰呢!我也赤手空拳,不會占你的便宜!”


    陸菀的武功底子紮實,抬手衝著雲昭月的麵門攻去!


    雲昭月側身一閃靈活躲過,並不出招。


    幾招上下,陸菀連雲昭月的衣角都沒摸到,有些氣急敗壞,“雲昭月!你別想耍賴!你隻守不攻,即便是我們打到天亮也分不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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