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囚車被抬上崎嶇的山路,搖搖晃晃的,囚車裏堆積魚鱗越來越多,光澤越來越亮,她能從那光澤下,看見自己一身被染紅的藍衣。


    如果將這些魚鱗拔光了,她是不是也能將旁人加諸在她身上的罪惡一並拔去?


    囚車終於停了下來,鐵盒子打開了一側,站在車門前去拉錦瑟的兩個官兵被瞬間湧出來的藍光刺了一下,不由的後退了一步,隨後那從囚車裏流出來的血,像小溪一般的蔓延開去,令人觸目心驚。


    他們看見蜷縮在血泊中的少女,那雙淡然出塵的眸子,空洞而幽深。


    這一刻,他們都不願意相信,這是能禍國殃民的妖孽,可是全天下人都認為她是妖孽,人心所向,她不死,死的就是維護她的人。


    兩個官兵心中歎了一聲,將錦瑟拉出來,架上了十字架上,分明是滿身血,卻讓人感覺不到血腥,那一股不容人褻瀆的神聖始終籠罩在錦瑟的身上,連皇貴妃花意濃看了也心虛。


    施醉卿一行人站在人群中,她看見錦瑟被血染紅的衣裳,便知是怎麽回事了,看著那少女茫然的目光看向極遠的蒼穹,施醉卿心裏隱隱有不安穩的因素在跳動。


    如今錦瑟要被燒死,施醉卿卻想起當初在大漠,儲慎安對她說過的那一句話,他曾問她,若是以遭受烈火之刑為代價,她是否還會回到寂璟敖的身邊。


    儲慎安吃了麒麟內丹,也擁有了先知的能力,他是不是早就看到了什麽,才會對她說那些話?


    施醉卿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難道她會因為寂璟敖,有朝一日被人綁在刑架上燒死麽?


    施醉卿的手心裏頓時抖了一下,寂璟敖感覺到她掌心越來越冰涼,輕輕的捏了一下,“怎麽了?”


    施醉卿勉強笑了笑,“沒什麽。”


    那一頭,錦瑟自從被綁上刑架,各種議論的聲音便越發打了起來,誰都沒想到一個妖孽,竟有這般出塵的氣質和容顏。


    皇帝滿目蒼夷,一瞬間如同耄耋老人,連行動都變得遲緩起來,太監宣讀了檄文,就是判定了罪行,隨後百官舉行祭山儀式,將錦瑟作為祭品送上。


    群情高漲之下,百姓中有人道:“不是說這是人頭魚身的妖孽,我們怎麽沒看見她的魚尾魚鱗呀?”


    一旦有人嚷嚷起來,就會給其他人壯膽,瞬時間,百姓中喧鬧不止,嚷著讓錦瑟脫了衣裳給你瞧瞧。


    原本剛開始叫囂的,不過是些街頭流氓和亡命之徒,可後來也有人膽大,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妖孽,非得看看這妖孽是個什麽樣子,這樣一來,倒成了民意。


    朝廷再如何,也控製不住人心,更何況還是此刻人山人海群情激奮的時候,一時間,朝臣臉上神色各異,都暗中瞧著皇帝。


    皇帝臉色難看,有不懂顏色的大臣勸著皇帝此刻最好順了百姓的意,不然鬧起來,難以收場。


    花意濃一想起歌後的女兒被赤|身裸|體綁在刑架上讓人觀看,眸中閃過惡毒的光芒,她笑了笑,湊過去對皇帝道:“皇上,人心所向,若不依了他們,今兒他們隻怕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皇帝目光陰鷙的看了花意濃一眼,花意濃渾身發寒,驀然想起那日厲丹朱的話,不由得從心底裏對皇帝產生恐懼,隨後便一言不發。


    群臣戰戰兢兢的立著,不再去附和,錦瑟再如何,也是皇帝的親生女,扒了衣裳讓天下人來圍觀,皇帝的顏麵往哪裏放?


    可偏偏有人不知收斂,見朝廷沉默,叫囂得越厲害,這時,卻突然有一聲低低嗚嗚的貓叫聲響起,山頭上喧囂,貓聲被掩蓋,所以沒人聽見,更沒有人去在意那隻藍綠眼的鴛鴦貓是何時出現是山頭的。


    而等人眾人看見時,山頭上哪叫囂著讓脫了錦瑟衣裳的賊眉鼠眼的男子竟然被貓爪刺穿了咽喉。


    那殺人的手法,與皇宮中被殺的宮人一致,頓時就讓刑部的人警醒過來,生怕驚擾了聖駕,“快,快抓住那貓!”


    那貓能一爪子刺穿人的咽喉,而且動作敏捷非常人能比,在官兵圍上去的時候,已經接連殺了好幾個意圖下|流的男子。


    可畜生又怎敵得過人,而且那隻鴛鴦貓,按貓的壽命級別來算,她已經算得上是九條命的貓了,如今二十年過去,它九條命快用完了,所以很快就被官兵的亂棍圍攻。


    錦瑟望見鴛鴦貓在山石間滾來滾去,被木棍打得遍體鱗傷,突然極力的掙紮起來,她如同海豚般的聲音艱難的哀求著,“不要,不要……嗚嗚……”


    那隻陪伴了她二十年的鴛鴦貓,最終在她的麵前,被亂棍打死,血肉模糊,都看不出來曾經柔軟溫暖的皮毛。


    錦瑟哭聲越來越低,最終因為絕望而終結。


    施醉卿見過許多生離死別,可看見這一幕,心裏的不忍和哀憫連自己都控製不住,這一刻,她竟然有種想要救下錦瑟的想法。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她怎麽救?


    施醉卿按捺住自己的衝動,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卻見太子與蘇沉歡一行人帶兵迅速從山下湧了上來。


    看這支兵馬,銳氣淩厲,應當是蘇雲鶴麾下的將士。


    厲丹朱是坐在步輦上被抬上山的,麵色蒼白,有點病歪歪的。


    花意濃和花士衡看見他,臉色瞬時一變。


    昨日派人去刺殺厲丹朱,原本是讓厲丹朱喪命,好在今日給皇帝一個雙重打擊,氣死皇帝的,沒想到厲丹朱命硬,又逃過一劫,而且還帶了這麽多人上山來,難道厲丹朱真要來個魚死網破不成?


    皇貴妃心裏發慌,厲丹朱那日的威脅曆曆在目,若是今日錦瑟當真被燒死,厲丹朱必定會拿霽兒來陪葬,那可是她唯一的兒子,她怎麽敢拿去賭?


    她也勸過花士衡就此作罷,可花士衡野心太大,根本不願意收手,也不在乎霽兒,花意濃這才知道,在花士衡的心中,他們母子都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


    ——為他謀權篡位的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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