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筆是最犀利的劍,宴素如今這身份,就是以色侍人,明顯就是那些自命清高之人口誅筆伐的,但施醉卿這話,也無不是在暗示他:你一賣肉的,能跟人家大詞人相比麽?


    宴素神色無常,大笑了幾聲,妖孽的很,“大詞人倒是沒什麽,隻是宴素從未聽過,有買肉的會嫌棄肉髒的。”


    既然髒,你吃什麽?


    施醉卿又回了一句,“所以本督這不是沒買麽?”


    宴素臉色不著痕跡的扭曲了一下,施醉卿進了屋大半天,也沒挨近她三步以內,這不是赤。裸。裸的的嫌棄是什麽?


    宴素這輩子,閱人無數,縱橫********,還從未被人如此不屑過,饒是臉上沒什麽變化,但他心中卻扭曲成了一團,恨不得將施醉卿扯過來,弄死這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


    宴素就不信,就他這容貌,施醉卿會看不上?


    他起了身,緩步走到施醉卿麵前,他的腳步沉穩有力,不似一般以色侍人的男子一般,腳下虛浮。


    他的手往施醉卿的肩頭伸去,似打算解了施醉卿的衣衫,“督主,夜深了,良宵苦短,宴素伺候督主就寢。”


    施醉卿折扇的刀鋒抵著宴素的手腕大動脈,“站遠點。”


    “怎麽?督主當真是不喜歡宴素?”,宴素手腕用力,反轉了施醉卿的折扇,手掌用力捏在施醉卿的肩頭,施醉卿冷哼了一聲,“就知道你不是盞省油的燈。”


    “宴素要是省點油,督主今夜能來宴素這兒?”,宴素笑,不動聲色又將施醉卿的折扇抖開,掌心按在施醉卿的肩頭,男人的力道強勢如雷,竟讓施醉卿站不起來,被男人牽製住,動彈不得。


    宴素輕輕取走了施醉卿手中的折扇擱在桌上,隨後微微俯下身,在施醉卿耳邊吹了一口氣,“宴素定包君滿意。”


    施醉卿扭頭,眼中正看到宴素無限放大的臉,兩人的唇挨得很近,宴素在那一瞬間,心跳猛然抖了一下,看著近在尺咫的紅唇,他險些有些把持不住。


    施醉卿嗤笑了一聲,“宴素,本督看不上你這張臉,別來倒本督的胃口,閃遠點去。”


    宴素勾著施醉卿的下巴,“督主當真是喜歡口是心非,你這眼中,分明是歡喜……督主,喜歡宴素碰你麽?”


    他的眸光蠱惑人心,施醉卿卻半點沒受他的魅惑,用極其平淡的語調道:“宴公子,你熏著本督了。”


    宴素挑了挑眉,愈加湊近了施醉卿,似對她那輕撇著的豔唇很是感興趣,有些情難自持,一下吻了上去。


    “嗤——”,施醉卿刹那運功而起,折扇飛入她的掌中,連續幾道銀白的水光泛著冰冷的光澤朝宴素刺去,宴素退到了床邊,霎然扯起被褥,運功擋住。


    施醉卿這殺機頓現,若宴素當真隻是手無縛雞之力,隻怕早已是千瘡百孔。


    施醉卿勾唇一笑,“宴三公子,你倒是繼續裝啊。”


    施醉卿叫的,是宴三公子,而非宴素。


    宴素身份被拆穿,斜在那床上,神態越發的妖孽起來,完全的是無所顧忌,也不否認施醉卿的沉稱呼,道:“看來在我進千歲府前,你便早已探知了我的底細……也真是難為我這出苦肉計。”


    宴素皺眉揉了揉自己的胸膛,心中暗罵方才那兩少年,竟然用爪子撓他,若在他身上留下了疤,他定是要將那兩賤人分屍燒骨了。


    “那倒是不曾。”,施醉卿搖著折扇,一腳踩在凳子上,微微傾身,“花士衡將一眾美妾郎君獻上之時,單單別有深意的提了你的名字,宴素。”


    宴姓,這是大周國西京九姓之一。


    西京九姓為大周都城西京最為繁榮昌盛的姓氏,說它繁榮昌盛,並非是因大周而起,而是這九姓在西京經曆了曆朝曆代而不衰微,其勢力根深蒂固難以拔除,並且西京九姓善於審時度勢,對於每一個新朝代的迭起都功不可沒,而因宴姓在當初大周立國之時功勞最重,成為如今西京九姓中最為鼎盛的,連曾經最是榮華的獨孤信也顯然是落了下風,而宴姓家族也一連出了幾任皇後,俱是賢明天下。


    說道宴素其人,隻怕旁人也不會和大周晏家聯係在一起,但若提到晏三公子、晏三少,旁人便是一點就知,不為什麽,隻因晏家公子個個是出類拔萃,不同凡響,唯獨這晏三公子,是個酒肉紈絝子弟,整日隻知尋花問柳,醉酒風。流,以其風。流韻事而名滿西京城,花街柳巷的姑娘們見了,便稱呼一聲宴三公子,久而久之,這個稱呼便深入人心,反而很少有人記得這宴三公子的真名——宴素。


    施醉卿初聽花士衡說起這名字,也未曾往深處想,但花士衡那神色,明顯又是故意讓她往深處想,於是這一想,瞬間就想到了那西京中最是喜愛眠花宿柳的宴三公子。


    而虧得宴素這般囂張,竟是連個名字也沒換一下,他就不怕晏家知道他紆尊降貴的來做了她施醉卿的男。寵,將他開除宗籍?


    而宴素此時卻笑道:“天下叫宴素之人何其多,你怎就認為此宴素是彼宴素了?”


    他是果真沒想到,施醉卿竟知道,晏家三少的名字,叫宴素。


    這世上,外人看在晏家的麵上,叫他一聲三少,實則他們心中,隻怕是根本不知他的名字,而晏家上下,都隻記得他叫,孽子。


    他是晏家最不成器的子孫,除了花天酒地、揮霍無度,什麽也不會。


    “在你靠近本督之前,本督尚且隻是猜測,可你靠近本督身旁的時候,本督就知道這個猜測是對的。”


    “何以見得?”


    “聽說宴三公子嗜香如命之人,尤其喜愛宮沉香,但這宮沉香不必尋常香料,千金難求,尋常人如何用得起?方才你靠近我,我便嗅到了你身上宮沉香的味道,聯合種種,不難猜出你的身份。”


    施醉卿知道宮沉香之味,自然是因為她也用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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