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千歲府的燈也亮了一夜,施醉卿在房中不住的走來走去,瑾煙和諾兒守著夜,今夜寂璟敖不曾回來,她們敏感的察覺到,似乎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


    直到第二日的淩晨,房中才有了動靜,施醉卿假寐的雙眼立時睜開,望見了神色怪異撐在床榻之上的寂璟敖,她幾步走了過去,“你又毒發了?”


    自那日崖底之後,寂璟敖毒發的次數越發的頻繁,但痛苦的程度顯然也在逐次的減輕了,這倒似毒氣要散去的模樣。


    但施醉卿不敢大意,寂璟敖這毒太詭異蹊蹺,反複無常的,讓人捉摸不透,卓不凡現在又鬧失蹤,天下間也無人奈何得了。


    “阿璟……”


    寂璟敖喘著氣,施醉卿慢慢將他推到在床榻上,“想不想吸我的血?”


    她咬破了自己的唇瓣吻上寂璟敖的雙唇,慢慢的解下自己的衣衫,寂璟敖嗅到血的味道,眸子瘋狂而嗜殺,他知道施醉卿在用鮮血讓他瘋狂,讓他失去理智,進而心安理得的占有她,減輕身體上的痛苦。


    他確實,每一次都上了她的當,受不住那種嗜~骨銷~魂的誘~惑,將她折磨得不成人形。


    “卿卿,不要再蠱惑我……”,他用力的捏著施醉卿的肩膀,能清楚感覺到自己體內那蠢蠢欲動的陰煞氣息,那陰煞跳躍著、沸騰著、叫囂著……


    “阿璟,你還真能忍……”,施醉卿媚眼迷離的看著寂璟敖,輕褪了寂璟敖的衣裳,“可我忍不了,真不是個男人,你不來,我來……”


    寂璟敖被她千方百計的引~誘,體內的一絲理智終於分崩離析,他暴虐地壓倒了施醉卿,瘋狂的開始享用……


    ……


    施醉卿是真疼,可她能感覺到,寂璟敖比她更疼。


    也不知道那殺千刀的老皇帝這造的是什麽孽,她隻盼望寂璟敖能早點好,省得這不定時毒發的出去,出了什麽事她施醉卿找誰哭去?


    施醉卿趴在床上,隻剩下一口氣喘了,寂璟敖看著她身上被咬得青青紫紫色的瘀痕,心疼得很。


    那深深烙印在施醉卿骨血裏的妖花似乎越發的妖豔了,寂璟敖吻住了妖花叢中深色的花蕊,惹得施醉卿打了一個戰栗,她微微睜開了眼,輕拐了寂璟敖一下,“出什麽事了?”


    寂璟敖一夜未歸,這當中定是有緣由的。


    施醉卿自然知道,他是奔著鳳凰弦去了。


    戒賢帶著鳳凰弦而來,而淨塵最終卻出其不意,趁著戒賢發功之時重傷了他,上官清等人察覺到杜府的異樣衝進去時,戒賢是孤身逃走的,並不見鳳凰弦的蹤影,所以鳳凰弦,定是還在杜府之中。


    但刑部將杜府搜了個底朝天,上官清也借著名頭搜了一遍,鳳凰弦毫無蹤跡可循,這不得不令人當時第一個撞破戒賢行凶的淨塵。


    依著淨塵和戒賢的師徒關係,即便當日戒賢將自己裹得跟黑山老妖似得,淨塵也定是認出了戒賢的,所以重傷戒賢之後,他顧念著師徒情分,並未再下殺手,在刑部盤問時,對行凶之人的身份也是諱莫如深。


    而溫離顏與淨塵關係非同一般,若鳳凰弦真在淨塵的手裏,最後勢必會落入溫離顏的手中。


    但溫離顏和淨塵,到底是如何將鳳凰弦暗渡出杜府的?


    要知道,命案已發生,杜府上下戒嚴包圍,皇城宿衛軍全體出動將杜府守得水泄不通,再加上暗處上官清的人馬,一隻蒼蠅也難以飛出去,溫離顏這手段,倒讓施醉卿有些費解了。


    寂璟敖緩了一口氣,才將事情緩緩道來。


    原是那淨塵深通佛性,得了戒賢的點化,悟出了一些佛道,那靡靡佛音出神入化,已能馴化一些有靈性的獸類,這也是溫離顏起舞當日為何能引來百鳥的原因。


    而昨日在杜府,淨塵得了鳳凰弦,溫離顏便原想先帶著鳳凰弦離開,誰知杜府在鬧出人命混亂之下,依然井然有序,大司寇下令封鎖杜府,嚴令任何人進出,溫離顏知曉鳳凰弦若藏在杜府,定會被刑部搜查出來,權衡之下,便隻好讓淨塵召喚了城外亂葬崗的烏鴉將鳳凰弦帶出。


    這死人之處常有烏鴉來啄屍是常見的事,遂而即便是寂璟敖的人馬,也不曾覺得那幾隻烏鴉有什麽怪異之處,便讓鳳凰弦這麽著的從眼前溜走了。


    但寂璟敖對四大神器一向敏感異常,他那時望見漆黑的夜空中烏鴉從杜府的上空飛過,雖不曾瞧見鳳凰弦的影子,但也舉得怪異,便給了施醉卿一個暗示,自己親自去追蹤那烏鴉了。


    果不其然,寂璟敖在亂葬崗看見了鳳凰弦,但鳳凰弦,卻已在溫離顏的手中。


    原本寂璟敖想從溫離顏手中奪走鳳凰弦並不是難事,可誰也沒想到,那鳳凰弦被戒賢運功吸了杜家千金的血,那神力未曾散去,竟帶著一股子的陰邪的鬼力,寂璟敖拿到鳳凰弦後,以玄術相製壓,催動內力,反而引發了自己體內的毒性,一時不慎,被那鳳凰弦上殘存的鬼魅襲擊,受了些苦處。


    而溫離顏被寂璟敖那毒發時亦鬼亦妖的鬼司模樣嚇到,甚至寂璟敖發起狂來,根本不在乎溫離顏的死活,險些生生的將溫離顏撕成了粉末,也便是在那時,那神秘人再次出現,帶著溫離顏和鳳凰弦離開。


    寂璟敖內力使不上,追不的,便隻有做罷,這般忍了一路,回到了千歲府。


    施醉卿聽著,心有餘悸,聽著寂璟敖說的平平淡淡,的,施醉卿知道這其中的凶險,寂璟敖當時的情況下,別說那神秘人,隻要溫離顏抓住時機給寂璟敖狠狠的一刀,也定能置寂璟敖的於死地。


    為了這行蹤飄忽的四大神器,寂璟敖已多次以身涉險,施醉卿都有些怕了,她心中悶悶的,“難怪帶著一身的惡臭味,起開,別褻瀆了本督的幹幹淨淨的**。”


    寂璟敖那精致得似仙人般的容顏滿是魅惑眾生的妖氣,“你裏裏外外哪裏不是被我褻瀆過了?連靈魂都不知被我這鬼魅沾染了多少次,這會兒子倒是要跟孤王見外起了?”


    施醉卿輕哼了一聲,心裏挺心疼寂璟敖的,忍不住轉身將寂璟敖的腦袋捧在自己的懷裏,“你沒傷著其它地方吧?”


    “不曾留意,要不,你仔細替我查看查看?”


    施醉卿擰了擰寂璟敖的耳朵,“一肚子下~流的心思。”


    寂璟敖笑納了,越發的下~流起來,他被施醉卿伺候的舒服了,那伴隨著毒性而來的疼痛早已蕩然無存,倒是心裏有些意猶未盡,癢癢的叫囂著。


    “溫離顏奪鳳凰弦,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施醉卿皺著眉頭,心中隱隱的有了猜測,寂璟敖單臂撐起了身子,伏在施醉卿的身上,另一手將施醉卿額前淩亂的發絲理開,“這個女人,你不該再留情。”


    留著留著,總會留成大患。


    施醉卿眉目微微一凜,“我也知你的意思,但現在,顯然不是除去她的時候,否則我這東廠督主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其實她倒是沒什麽,東廠沒了,她更好大張旗鼓的帶著十二府衛和九宮局出去,自立門戶更好,到時想怎麽橫就怎麽橫,但考慮到小皇帝,施醉卿便不得不繼續把這督主的位置坐穩了。


    她叛離大夏國,總不能帶著屬於大夏國皇室的子嗣,否則將來小皇帝長大,如何自處?但若是不帶著,以小皇帝如今那點小計算,怎能算的國大夏國那些虎視眈眈的老狐狸?


    施醉卿歎了一聲,“阿璟,溫離顏想必也是知道了,你奪鳳凰弦是為我。”


    溫離顏不僅與穆晉玄暗中有勾結,同時也成了那神秘人的一顆棋子,神秘人要扶植她與自己對抗,勢必是要告訴溫離顏一些挾製她的弱點,而這四大神器,無疑就是最好的利器。


    所以溫離顏要得到鳳凰弦,她和淨塵同時出現在杜府,明著是因了杜府老夫人,隻怕就是知曉杜府將不太平,奔著鳳凰弦去的。


    隻是沒讓淨塵料到的時,那在赤炎大陸上製造了如此駭人聽聞慘案的,會是他佛法高深、德高望重的師父。


    以淨塵毒殺整個紅塵山的行徑看來,這是否算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呢?


    寂璟敖冷冷的笑了一聲,隨即含著施醉卿的耳珠子漫不經心的語氣令人骨頭發軟,“便等我休整夠了,拆了她的祭司府。”


    溫離顏竟然想以鳳凰弦來斷了施醉卿的後路,這個女人的心狠手辣,絕不見得比他寂璟敖和施醉卿弱多少,隻他和施醉卿心狠手辣,那都是做的坦坦蕩蕩,溫離顏卻愣是披著一張柔順和善的外皮,一副清貴神聖的模樣,著實把寂璟敖給惡心到了。


    “你可別啊。”,施醉卿看著寂璟敖,戲謔的眨了眨眼睛,“那祭司府,好歹還是我命人修建的,你總不能毀了我一番心血不是?”


    “笑得這般得意,你弄了些什麽玩意在祭司府?嗯?”,寂璟敖眯起了眸子,施醉卿神秘兮兮的,“以後告訴你。”


    寂璟敖含著她的手指,眸光暗沉。


    施醉卿任由他,隻說著:“溫離顏現在更想做的,隻怕是引戒賢出來。”


    神秘人碰不得鳳凰弦,鳳凰弦自然還是要留在溫離顏的手裏,成為溫離顏和施醉卿較量的利器,而溫離顏自身定是沒有啟動鳳凰弦的神力,所以她需要戒賢。


    大約,她定會沉不住氣的。


    “阿璟,咱們便別去湊熱鬧了,既然死的是杜家女,那就讓杜家操心去。”,寂璟敖見施醉卿一臉壞笑,就知她定是又要開始使壞了。


    杜家辦喪禮,施醉卿也差了人前去吊唁,這件事在大都城的影響不小,鬧得城中人心惶惶,少女們幾乎是不敢出門,就怕被惦記上。


    刑部辦事能力一向讓人扶額,這次下了海捕文書,那畫出的凶手模樣就是一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黑山老妖,跟沒畫沒什麽兩樣,杜府也是頗為失望,連杜太後也頻頻向刑部施壓,可刑部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那死的,到底是杜太後的侄女加未過門兒媳婦,即便是做做樣子,杜太後也是得盡盡心的,東廠的辦事能力向來是勝過朝廷這一個國家機構,所以杜太借著施醉卿進宮檢查小皇帝課業的機會,跟施醉卿提了幾句,意思便是讓動手介入。


    施醉卿自是應下了,杜太後滿意離去。


    回到千歲府,便有下人告知,那位雄踞一方的孤掌城城主,項鈺又來了。


    施醉卿現在看見項鈺就表示肉疼,她跟瑾煙囑咐了幾句,讓瑾煙將項鈺打發了,便正巧被出了正廳的項鈺聽到。


    “怎麽?督主好似很不願見到本城主?”


    施醉卿心道,真有自知之明。


    “怎會?本督隻是怕寒舍太小,讓項城主屈尊了。”


    項鈺重重哼了一聲,看著施醉卿的眸光,怎麽說呢,聽怪異的,讓施醉卿覺得,他好似在憐憫她來著……


    施醉卿皮笑肉不笑的,“項城主還有事?”


    項鈺遲遲疑疑的,林林總總將戲曲裏的那些個負心漢例子跟施醉卿講了個遍,扯了半天,沒說到正點,倒是讓施醉卿自個摸索出了一個主題:原來項鈺今日,是為提醒她而來的。


    提醒她,寂璟敖就是個殺千刀的負心漢,讓她施醉卿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盡快離寂璟敖離得遠遠的。


    施醉卿摸了摸鼻子,“項城主,這總歸是本督的家事,項城主這,關係過度了。”


    項鈺不敢置信施醉卿竟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他隻以為施醉卿沒聽明白,道:“施醉卿,你可怪我沒提醒你,寂璟敖縱橫九州,這般手段,到時若讓你賠了夫人又折兵,以你這處處招恨的性子,定不為九州豪傑所容。”


    施醉卿點點頭,表示項鈺說的話,很是個理。


    項鈺看她那態度,心中更是來氣,正想大罵施醉卿幾句,點醒她,便陡然覺得身後一股子的寒意竄來,而這時,施醉卿揚起了笑臉,“阿璟。”


    項鈺回頭,看見臉色不善的寂璟敖,神色頓時尷尬,但他仔細一想,做虧心事的寂璟敖,又不是他項鈺,他尷尬個什麽。


    寂璟敖慢悠悠的走到了項鈺麵前,“項城主真是個有能耐的,連孤王這家事也關上了。”


    這實打實的諷刺讓項鈺有些不自在,他意味深長看了施醉卿一眼,對著寂璟敖重重的冷哼一聲,走了。


    施醉卿發笑,寂璟敖瞪著他,“他對你倒是挺上心的。”


    說完,寂璟敖自個進了屋裏。


    施醉卿跟上去,撇開了項鈺這個話題不談,“阿璟,身子好些了?”


    寂璟敖一扯,將她扯入懷裏,“你今夜打了些什麽算盤?”


    “我能有什麽算盤?”,施醉卿眨眨眼,“咱們就在府裏睡覺便是了。”


    夜,祭司府。


    白色的風紗飄蕩在祭司府的角角落落,在白日裏,這些風紗隨風飄搖,讓祭司府如同仙境般的似幻非幻,而到了夜晚,配上那哭啼的烏鴉哀鳴,風紗晃動,祭司府如同一座鬼風嫋嫋的地獄之城,讓人膽戰心驚。


    斜長陰森的影子穿過層層疊疊的風紗,徑直推開了正中的一扇大門,他走到桌案前,盯著目光燈光幽幽下的一把長琴。


    長琴千年不腐,光澤依舊,那每一根弦動,都似神力的恩澤,讓人匍匐朝拜。


    世有傳說,鳳凰弦乃鳳凰之筋骨所製,神力非凡,有起死回生之能,為上古法器中的佼佼者,位列四**器之首。


    葉朝參照史書中關於鳳凰弦的記載而製成了一把精妙絕倫的繞弦琴,但其精妙之處,到底是以暗器製成,雖為當世神兵利器中的精銳,卻終究難與鳳凰弦一較高下。


    斜長的影子逐漸縮為一團,他蹲在桌案前,帶著薄繭的手指緩緩摩挲著長琴的鳳頭凰尾,那般眷念而執著,“鳳凰弦……”


    突地,他感覺到了不對勁,手指驀然抽了回來,但已遲了,他低頭看見自己的指尖已經黑了一圈,那黑血的範圍在逐次的擴大,不消片刻,定能要了他的命。


    這鳳凰弦是真的,這祭司府料定了他會前來奪取鳳凰弦,又知他對鳳凰弦的熟悉,所以在真正的鳳凰弦上抹了毒,因他對鳳凰弦勢在必得,即便察覺出鳳凰弦上有毒,也定會帶著鳳凰弦離開的。


    所以,正中了溫離顏的詭計。


    他低低的笑了一聲。


    這祭司府本就不是幹淨之地,他到底還是太大意。


    “哐當——”,守衛破門而今,頃刻間將屋中團團圍住,他果斷抽出一柄匕首,削了半截指尖,阻止毒氣的擴散。


    溫離顏站在門外,白衣嫋繞,如同這夜中的白無常,“給本司抓活的。”


    守衛們一擁而上,那人站在屋中,念了幾句晦澀的經文,去了琴上的毒,彈指間,一屋的守衛悉數被擊出,甚至連刀劍都還未拔出來,就已潰不成軍。


    溫離顏看著那人對鳳凰弦掌控自如,眼中閃過一抹暗光,指揮著一批又一批的守衛上前。


    那人中毒,即便他當機立斷削了手指,也阻止不了毒氣的滲透,這般拖著他,總能將他拖垮了。


    而那人身子幾番搖晃,也的確是快撐不住了,守衛們一步一步的靠近,正在溫離顏喜上眉梢,自以為能將此人拿下時,另一批訓練有素的軍隊迅速竄入了祭司府,看那服飾,還是皇城宿衛軍。


    溫離顏臉色大變,宿衛軍怎麽會來?


    不止宿衛軍軍來了,大司寇杜秉獻和長陵王寂孜笙也來了,這場麵已經超乎溫離顏的控製之外,今日想到暗中捉到那人為自己掌控的目的,定是要失敗了。


    “聽說那行凶之人今夜要大鬧祭司府,所以本王與大司寇一道,前來助祭司一臂之力。”,寂孜笙殷勤的說道。


    溫離顏問:“不知兩位是從何處聞得風聲的?”


    寂孜笙看向杜秉獻,杜秉獻捋著胡須,他掃了一眼警備森嚴的祭司府,看著溫離顏的目光顯得高深莫測,“祭司大人又是如何知道今夜這賊人要前來祭司府搗亂?”


    溫離顏若非早已料定,豈會布下這天羅地網?


    溫離顏臉色一變,“這歹人四處行凶,如今鬧到大都城來,大都城中哪位府上不是全府戒嚴?本司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溫離顏心下了然,這杜秉獻定已是因了他孫女的死對自己這個大祭司心生不滿,而杜家為大夏國的門閥望族,一旦他表示出對祭司府的不滿來,其他門閥世家必定是跟著杜家的方向走,到時她這個大祭司,可就真是舉步維艱了。


    溫離顏仔細一想,便猜到了這定是施醉卿的手筆。


    沒有施醉卿,杜秉獻怎麽剛巧在這個時間段來了?而且皇城禁衛軍本身就已全被施醉卿掌控,如今杜秉獻帶的府中私兵甚少,卻帶了大批禁衛軍,沒有施醉卿的默許,他能調動得了禁衛軍?


    溫離顏心中冷冷岑岑的,施醉卿想奪鳳凰弦,今日竟沒有親自前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外公,溫祭司,咱們有什麽話,日後再說也不出,當務之急是先拿下這歹人,為表妹報仇才是。”


    經寂孜笙一提醒,杜秉獻的目光自然而然集中到了那黑袍的影子身上,他心中知曉,此人並非是有意針對杜家,他之所以對杜家女兒下手,完全是因為杜家女兒身上符合他動手的原因而已。


    杜秉獻下了令,不計死活,今日定不能讓此人活著走出祭司府。


    禁衛軍傾巢而上,溫離顏此刻也不好再說神馬阻止的話去加深杜秉獻對她的排斥,隻是心中暗暗著急,這啟動鳳凰弦的法子她還未盤問出來,若是就這麽讓禁衛軍將人殺了,她拿到了鳳凰弦又如何?


    施醉卿優哉遊哉的坐在祭司府的飛簷上,那一抹紫衣飄渺,驚心動魄,她看著戒賢實在是支撐不住了,才施施然然的勾過一旁的繞弦琴,手指行雲流水般的在琴弦上勾動起來。


    那琴弦一出,音律磅礴,便似有鋒利的刀劍劃破了夜空的寧靜,鶴唳而去,瞬間從外到裏,將禁衛軍和祭司府的守衛全部打散在地。


    繞弦琴比不上鳳凰弦,但對付這些凡夫俗子,足夠了。


    那黑袍的影子朝著施醉卿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抱著鳳凰弦,飛身而起,那速度如同傾盆的落雨,快得讓人肉眼不及,頃刻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溫離顏的怒氣顯而易見,如今人沒抓到便算了,連鳳凰弦也一並丟了,她心中怎麽能平?


    可就憑這些個守衛,能追的上那鬼魅般的人影?


    溫離顏恨恨的咬了咬牙,這時突見遠處那飛簷之上的一抹紫色,她目光更厲,怎麽猜不透施醉卿到底打的什麽主意,竟然會幫著那人逃走。


    施醉卿對著溫離顏一笑,笑意在夜色裏綻,那般妖嬈而盛氣淩人,令溫離顏想到了寂璟敖愛不釋手的那一朵妖化。


    施醉卿隨後也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寂孜笙見人跑了,也是無可奈何,“溫祭司,你在看什麽?”


    溫離顏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搖了搖頭。


    她即便此刻說出是施醉卿暗中幫了那人,施醉卿一張嘴也有的是話開脫,反而讓她自己沾染了一身的腥,在杜秉獻麵前弄得更加下不了台。


    這一夜,寂璟敖也怒,他費盡心思的想得到鳳凰弦,他費盡心思的想和施醉卿白頭偕老,可施醉卿卻費盡心思的將戒賢給放走了,讓他的費盡心思全成了打水漂。


    寂璟敖飛身追上施醉卿時,戒賢早已離去,隻剩下施醉卿站在蒼山夜色裏,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就在方才,她追上了戒賢,甚至有絕對的優勢從重傷的戒賢手中奪取鳳凰弦,可她最後,竟然放走了戒賢。


    寂孜笙怒不可遏的掐著施醉卿的腰,“施醉卿,你膽子是越發的猖獗了,連我也騙——”


    “誰騙你了?”,施醉卿無辜的反問,“分明是你自個輕功跟不上,怎麽到時怪我了?”


    輕功跟不上?要不是施醉卿故意給他使絆子,他能跟不上?這個殺千刀的女人,瞅著是又欠教訓了。


    寂璟敖一怒,就地將施醉卿推倒,施醉卿眼色轉的很快,四肢朝天去阻止寂璟敖的施暴,“阿璟,咱們有話好好說,這黑不溜西的荒山野嶺,別啊……”


    “好好說?孤王現在才發現,但凡跟你好好說話,你皮便有點癢,也非得用點手段給你治治這癢,你才能乖點。”,寂璟敖獰笑,施醉卿連問也沒問過他的意思,完全是自作主張,他怎能不氣?


    再這般縱容她,她便是要越發的無法無天了。


    “阿璟,他答應過我,等他事成之後會將鳳凰弦送我,我們又何必去惹急了他……”,施醉卿試著跟寂璟敖好好說話,可這男人野蠻起來,果真是與禽獸無異,施醉卿不一會就被提了起來,夾在腋下。


    寂璟敖的笑容在月光下散發著勾魂攝魄的蠱惑力,“這露天席地的,也不失為一種趣事……孤王可是記得,崖底那一夜……”


    寂璟敖朝著深幽的草叢深處走去,似乎真打算找個好去處,施醉卿的身子被顛來顛去,連連告饒,“阿璟啊,這天冷啊,咱們回去吧……”


    寂璟敖充耳不聞。


    施醉卿叫苦不迭,佛成魔非同小可,誰也不知道戒賢如今身上有些什麽邪惡的能力,而且他還有啟動鳳凰弦的神力,她貿然下手,反而成了弱勢的一方。


    而且私心裏,施醉卿其實也希望,千金公主最終能與戒賢修成正果,即便是為世人所不容,即便是用無數少女的鮮血換來的,她還是希望,他們最終真的能得天眷顧,恩愛到老。


    “阿璟,你別生氣了……”,施醉卿被寂璟敖摔在草叢裏,她仰麵躺著看寂璟敖,“我總覺得,我們能在一起,是幾世修來緣果,我總希望,世間相愛之人,都能如我們這般,相守相愛……”


    寂璟敖聽著她冗冗幽幽的語氣,怒氣消解,他滿滿的伏下身子,“其實我最氣的,是我自己,總是比你慢了一步,到底是你聰明,還是我還笨了?”


    施醉卿翻著白眼,我聰明和你笨,這不都是一個道理麽?


    其實這不是寂璟敖笨,隻是有時太過在乎,反而容易失了陣腳,尤其施醉卿還刻意搗亂,寂璟敖想在施醉卿的阻止下做成一件事,那幾率,幾乎也是很小的。


    不為什麽,隻因施醉卿在他心中的份量太重,他不能不顧著施醉卿的想法。


    經曆了兩大帝國的相繼滅亡,諸國反應各異,但幾乎都是以太極國馬首是瞻,共同抵抗大夏國的擴張,這諸國打的算盤自然不小,將太極國推到了最前頭,即便施醉卿要對付,也定是先打太極國這隻出頭鳥。


    太極國自然是也不是傻的,但此種情況下,已容不得他太極國再多做衡量,因為太極國是如今唯一一個與大夏國比鄰的國家,不管大夏國要攻打哪一個國家,勢必要從太極國借道,所以太極國現在,是處境最危險的一個國家,即便諸國不將太極國推到了首位,太極國也難以幸免於難,如此,還不如站出來,積極的聯合各國抵製大夏國的擴張步伐。


    太極國前幾日便派了朝中二品少傅花士衡出使大夏國,花家原為太極國的皇商,自出了一位寵冠六宮的皇貴妃之後,也逐步走入太極國的朝堂,花士衡便是這位皇貴妃的長兄,但卻非親生的。


    當年花貴妃的親父花淮英執掌花家,那時花家雖然富貴,但到底不過是商戶,還未與皇家扯上關係,花淮英年過而立之年膝下尚無一子半女,卻在一次外出商談中,無意從高樓墜落,導致終身癱瘓,此種情況下,花家宗室個個摩拳擦掌想要謀奪花家的這一份產業,花家夫人重情重義,並未拋下丈夫,而是獨立撐起了整個花家,將花家發展壯大,擠入了太極國的皇商之列,雖在這個時代,她的行為備受爭議,但沒有人能否認她的經商手腕和個人氣魄。


    花夫人差人四處尋訪名醫醫治,都說是花淮英醒來已是無望,為花家偌大家業著想,花夫人便從花家旁支裏過繼了一個嬰孩在自己的膝下撫養。


    這孩子,就是如今太極國的少傅花士衡。


    花士衡被當做花家的繼承人撫養,本該是順理成章繼承花家家業的,誰知十幾年之後,花淮英卻奇跡般的醒了,這時的花夫人,因多年的操勞,早已是年老色衰,失了當初的少女顏色,花淮英不念舊情,奪了花夫人的權,雖顧忌著名聲沒有休了花夫人,但卻另納多位良妾,相繼生了兩位女兒,卻始終不曾生出兒子。


    即便這樣,花士衡在花家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和花夫人是備受欺淩,於是花士衡便開始入仕,經營多年,終於成了打拚到如今的地位,這位花貴妃能以商戶之女飛上枝頭,也全賴了花士衡。


    花士衡前來,各種奇珍異寶自帶了不少,麵子功夫是做的極好的,明麵是為增進兩國友誼,實則也不過是到大都城來探探口風。


    施醉卿在迎接太極國使臣的會宴上見到了花士衡,雖已到中年,卻是器宇軒昂,談吐不凡,極有風度,但在會宴上發生了一件事,卻讓施醉卿看到了這男人犀利毒辣,冷酷無情的一麵。


    因了會宴上一舞姬起舞時,長袖不甚掃翻了花士衡麵前的酒樽,花士衡麵上雖然沒有動怒的跡象,卻在那舞姬上前賠罪時,手段毒辣,立時就用酒樽堅硬的杯腳刺入了那舞姬的大動脈,讓那舞姬當即斃命。


    大夏國朝臣是目瞪口呆,小皇帝是嚇得險些從龍椅上滾下去。


    這毒辣手段,便都是可以與施醉卿一較高下了,於是當時,朝臣的目光,愣是在花士衡和施醉卿之間轉來轉去,施醉卿隱約的還覺得,那些朝臣看著她的目光,多多少少帶了點慶幸。


    因為施醉卿好歹,是不會在公共場合對不相幹的人下手,那些遭殃的,都是不知死活要跟施醉卿作對的人物,可花士衡這般,卻是結結實實的亂殺無辜,毫無人性可言,當即就震得朝臣麵色煞白。


    施醉卿卻似笑非笑說了一句:“不知這下馬威是少傅大人的臨時起意,還是貴國皇帝陛下的意思?”


    花士衡這一招當廷殺人,其一的確是給大夏國一個下馬威,借一個舞姬的命殺殺大夏國的銳氣,更準確的說,他做這一出,就是為了給施醉卿和寂璟敖看,讓他們知曉,太極國不是敦商和古月那般好欺的。


    其二,他是要試探試探大夏國這幫養尊處優的朝臣們,這麽一試探,他頓時便看到了大夏朝臣眼中的恐懼——他們怕戰爭,因為一旦有了戰爭,文官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就如之前,施醉卿已接連廢了好幾批官員,其中以文官居多,所以,戰爭持續的越久,他們離失去高官厚祿的危險就越近,於是在他露出殺意的時候,他們下意識的便覺得太極國和大夏國戰亂在即,他們的地位岌岌可危。


    但施醉卿那一句問出,又讓花士衡進退兩難,他若承認是自己要給大夏國一個下馬威,就是在大夏國的地界上無禮,大夏國要瞬變也給他點什麽下馬威把他的命弄沒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可他自然也不能說是太極國皇帝要刻意給大夏國難堪,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向來是最敏感的,若施醉卿一怒之下,公開和太極國撕破臉,他回到太極國,勢必要被皇帝問罪的。


    於是花士衡左右一衡量,撣了撣自身的衣袍,道:“本官向來想喜愛幹淨的,不承想在這大夏國最神聖的殿堂之上汙了衣裳……怎麽?督主不會是為了一個舞姬要問罪本官吧?”


    即便在現代,國與國之間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而開戰,更何況這是古代,人命有時候還比不上狗命,大夏國要真是為了一個舞姬就與太極國為難,那才真是小題大做。


    施醉卿捏緊了酒樽,也輕撣了撣自己的袖角,似正沾染上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這聖殿向來最是幹淨神聖的,我等在此會宴也不曾髒了衣裳,怎麽少傅大人一來,這滿殿都似蒙了一層汙垢,果真是髒得很,難怪少傅大人心中不喜。”


    花士衡冷鬱的目光看著施醉卿——這般處變不驚,與那不堪一擊的朝臣想必,果真顯得是個難對付的人物。


    她這般諷刺他是心髒才覺了身髒,還一臉厭惡的表情,似他花士衡的到來,將整個大夏國的天空都給汙染似得。


    這場會宴,花士衡沒有討到絲毫便宜,反而被施醉卿那一張嘴殺的片甲不留,這其中的明爭暗鬥,朝臣看在眼裏,也覺得心驚。


    而會宴結束後,兩人那相視的冷冷一笑,更是讓人從骨子裏打顫,“九千歲與蒼秦王人才出眾,一臂擔起大夏半邊天,本官甚為崇佩,更期待來日能與兩位一較高下的機會。”


    施醉卿不由得仔細琢磨花士衡這話中的意思,怎麽?難道花士衡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讓太極國和大夏國來點不太平的東西了。


    花士衡自也是看的清楚,寂璟敖和施醉卿為大夏國的半邊天,除去了他們,大夏國倒了半邊天,便是不堪一擊。


    但想要除去這兩人,是何其的容易?


    施醉卿與寂璟敖站在那幾百級高的階梯之上,俯眼望去,宮屋巍峨,那一級一級的階梯如同這皇宮裏的等級森嚴,讓人難以跨越。


    那些散去的朝臣經過施醉卿身邊時,聽到施醉卿一句陰涼而歎息的話,“真是丟臉……”


    什麽丟臉?沒人聽得懂她話中的話,便不由得減緩了腳步,將耳豎起,又聽施醉卿道:“這大夏國的朝廷,是該仔細整頓整頓了……”


    眾臣心尖兒跟著顫了一顫,走路也讓不那麽穩了。


    大夏國的軍隊早已今非昔比,有寂璟敖早前便建立起的軍功製度在前,整頓軍政自然算不上什麽難事,但三軍再如何的盡心盡力,朝中腐爛,中空內乏,一樣無濟於事,可朝中之事,卻比軍務要棘手百倍,就單朝中這盤根錯雜的世家關係,就不是一朝一夕便能連根拔起的。


    早前施醉卿改革財政和稅法,效果頗豐,但卻不敢大刀闊斧,就怕應了民心卻亂了朝堂,給外敵可乘之機,而在大夏國的冗官和冗費之上,施醉卿也也不動聲色的動了些手腳,借著幾次名頭裁了一些不必要的官員和開支,動靜不斷,但這動手的次數一多了,朝臣自然便察覺出了蹊蹺,忌憚起來。


    施醉卿便及時收手,相繼拿下敦商古月後,以強勢手段將改革之事搬到明麵上來,從細微之處著手,維持著朝中均衡的原則,一步一步的深入,既不讓朝臣以為施醉卿是要撼動他們的利益而產生反感心理,也不讓百姓從中有什麽損失。


    可以說,溫離顏是從精神上鼓動百姓,讓百姓維持著對她虛幻的崇拜,但施醉卿,卻是從物質的、從現實的方麵著手,畢竟這世上,能讓人活下去的,不是什麽不可一世的神,而是糧食。


    民以食為天,國富民豐,老百姓才會真正的向著你,隻有這樣堅實的紮根在老百姓心裏,才不會像神靈那般,輕易就倒塌了。


    溫離顏自以為聰明,讓祭司府暗中煽動一些門閥大族反對施醉卿的新政,但現在新政在一些地方已由十二府衛施行,朝中大臣反對又如何?這新政在民間反應很好,難道區區幾個門閥世族,能鬥得過天下百姓?他們最多是從中使一些壞,最後還不是得順應了曆史的發展潮流。


    看來,是要找一個時機,徹底的敲醒這些老臣子們,什麽叫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了。


    花士衡這次前來,帶了不少貌美的少女少年進獻,花士衡打聽清楚了施醉卿的口味,將其中三個最為貌美的少年硬塞給了施醉卿,施醉卿和他打了一番太極,拒絕的意思很明顯,花士衡那嘴上功夫,自也不是蓋的,否則也不至於從一個小小的商戶養子混到了如今的地位。


    施醉卿推遲不過,轉念一想,不過就是三個小少年,左右不過在她府中住上幾日便給遣出去,也沒什麽好去計較的,便笑納了。


    隻是想起那後院前幾日才被她給當著寂璟敖的麵騰空了,這才不過幾日,又帶了幾位侍君回去,寂璟敖麵上定是不好看的。


    施醉卿轉眼去看寂璟敖,花士衡想要塞給寂璟敖的你幾位少女,可愣是被寂璟敖毫不留情的給堵了回去,當即就讓花士衡有些下不了台,還是穆晉玄給了花士衡台階下,誰知花士衡還真順了寂璟敖給的台階,將那一眾少女全送給穆晉玄了,穆晉玄實在是找不到理由推遲,便應了,當時方定侯府中人看著穆晉玄的目光,足可以用虎視眈眈來形容。


    回府的車駕上,寂璟敖看著施醉卿的目光有些陰涼,施醉卿摸了摸鼻梁,“阿璟,我保證,三天之內把他們處置。”


    寂璟敖一聲冷笑,施醉卿八麵玲瓏,權衡利弊,自然不如他這般不近人情,瞧不上花士衡便是連個眼色都不給,所以這三個侍君,她的確是無法拒絕的情況下才收了,可這也足夠給寂璟敖添堵了。


    尤其那三人,現在就在後麵的小馬車裏,即將被施醉卿大張旗鼓的帶回府裏,以示對太極國禮物的滿意。


    寂璟敖對其中一名叫晏素的少年印象很深,那少年模樣是三人中最好的,看著十六七歲的模樣,但那雙眼,卻是如同滄海桑田般的晦暗難懂,絕非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該有的眼睛。


    而且那少年看著,隱隱有幾分殷晝的模樣,不管是氣質還是容貌,想著當初在扶南國夜闖扶南皇宮之事,瞥見的殷晝那張臉,寂璟敖聯想到從旁人耳中聽到的,施醉卿非禮殷晝一事,心中憋屈,捉過了施醉卿,捏著她的下巴,“你這心裏,現在隻怕是樂著吧?”


    “我樂什麽?”,施醉卿一臉無辜,“阿璟,咱兩情比金堅,你得信任我不是?”


    寂璟敖送給她冷颼颼的一句話,“你有前科。”


    她曾經垂涎殷晝的美肌,調戲過蘇沉歡的屁股,還跟後院那些個貌美如花的小侍君調~情嘻戲,如此林林總總,寂璟敖要一一跟她計較起來,足夠施醉卿死八百次了。


    施醉卿臉色有些繃不住了,“我那是純欣賞,純欣賞你造不造?是個人都喜歡美麗的事物,就像男人好~色一樣。”


    “怎麽?莫不是我倒盡了你的胃口,所以才讓你有閑工夫去欣賞別人?”,寂璟敖那視線更冷,目光虎視眈眈盯著施醉卿,仿若施醉卿隻要一點頭,他便立馬能一口咬死她。


    施醉卿嘿嘿的笑著摸著寂璟敖的胸膛,“咱們王爺最是賞心悅目的,瞧這胸肌,這肌膚,可陣陣兒是上好的,跟錦緞似得……”,施醉卿將寂璟敖從內到外一陣海誇,寂璟敖看著她極力討好的模樣,心裏稍稍順了一點,提了施醉卿在懷裏,“今晚我要跟你睡。”


    “瞧你這說的,我們哪一晚不是睡一起來著?”,施醉卿笑嘻嘻的,看寂璟敖那越來越有深意的幽暗目光,施醉卿逐漸明白過來,此睡非彼睡,頓時出口罵了寂璟敖一句不正經。


    那晚,寂璟敖到底是沒能如願以償將施醉卿睡個舒坦,隻因他從溫泉沐浴回到房中,被告知施醉卿去了後院,隻聽諾兒唯唯諾諾的解釋說是今日施醉卿帶回來的三位公子在後院不知為何起了爭執,大打出手,其中一位叫宴素的公子受了些輕傷,施醉卿聽說後,覺得這人才剛送府裏就出了事,有些不好跟太極國交代,去去了後院。


    寂璟敖聽了冷笑,不好交代?


    她施醉卿做事,向來是我行我素的,她怕不好跟大夏國交代?


    看來,他果真是看的不錯,那晏素,就不是個簡單的。


    諾兒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寂璟敖,還以為寂璟敖會就此殺到後院去將施醉卿提回來,可寂璟敖卻全無半點怒意,還自斟自酌地問了一句:“瑾煙也同去了?”


    諾兒點了點頭,“督主說讓瑾煙姐姐跟去,她放心些。”


    的確,施醉卿帶著瑾煙去,自然是放心的,因為瑾煙那妮子就是寂璟敖一手栽培出來的,她能看著施醉卿做出點對不起寂璟敖的事兒?


    施醉卿施醉卿摸摸那晏素的小手,都能被瑾煙給攪黃了。


    寂璟敖揮了揮手,諾兒便退了下去,並且得了寂璟敖的命令,將這院中守夜的丫鬟侍衛全給撤了——寂璟敖不喜自己耳目能及的地方有人影人聲。


    他斜斜倚在狐毛美人矮榻上,喝著美酒,目光盯著對麵那堪比寺鍾的巨型琉璃沙漏,他在計算,施醉卿離開了多久。


    若是施醉卿離開的時間,超出了他所能容忍的範圍,他定是要去捉她回來的,因為他不允許施醉卿將注意力過多的放在別人的身上,尤其是一個能讓施醉卿“欣賞”的男人。


    沙漏裏的沙子快流完了,寂璟敖閉上了眼,這時,耳中突流入了一聲一聲細碎的腳步聲。


    寂璟敖不曾睜開眼,這腳步聲不是施醉卿的,施醉卿從不會有這樣小心翼翼的腳步聲,她是落地有聲。似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那般,一步一步踩得極其的穩,即便她內力深厚,腳步下去幾乎是沒有聲音的,但寂璟敖卻總能聽出她落腳之聲,有一種鏗鏘如同軍靴砸地的聲音。


    有人蹲在他的麵前,為他空落的酒樽斟了一杯酒,寂璟敖一雙銳利的眸光陡然睜開,如同烈狼一般,嗜血而冰冷。


    “王爺……”,沈落微心裏一顫,捏著酒壺的手下意識的抖了抖,壺口之處便灑出了幾滴晶瑩的酒水,落在寂璟敖的手背上,婉轉著刀光一般凜冽的光芒。


    沈落微掛上令男人心軟的討好笑容,“王爺,今日督主不在,王爺若是悶得慌,不如讓落微陪王爺說說話可好?”


    她刻意說了施醉卿不在,一是想告訴寂璟敖,施醉卿早已另尋新歡去了,二也無外乎是在暗示寂璟敖,施醉卿不在,他可以對送到他麵前的女子,為所欲為。


    寂璟敖眸光泛冷,酒色暈染的唇瓣裏吐出一個字,“滾。”


    沈落微被男人如此毫不留情的驅趕,牙齒輕咬唇瓣,目露卑微的祈求和仰慕,“王爺,落微隻是愛慕王爺,想陪王爺說說話,沒有多的要求,即便是這樣,王爺也不能滿足落微這個小小的心願麽?”


    寂璟敖心中嗤笑,她是他的誰?他憑什麽要去滿足她的心願博她開心?


    他現在,一門心思琢磨著施醉卿被勾到後院去,自己要怎麽去把她捉回來,才不顯得自己小氣,有什麽破功夫去在乎這些無關緊要之人?


    沈落微看著他深思,那唇瓣含著笑,有些冷,但對於女人而言,卻是嗜骨的誘~惑,沈落微知道,隻有在想到施醉卿時,寂璟敖才會笑。


    即便是冷笑,他也隻會給施醉卿。


    她心中不甘,“王爺,督主心中根本就沒有王爺,否則她又怎麽會在此刻丟下王爺一人,去了後院寵幸那些公子,王爺何必為了這等人黯然傷神……”,她忍不住往前靠了靠,將心中難以啟齒的愛慕說了起來,“落微心中才是真的仰慕你,為了王爺,落微什麽都願意去做,王爺即便是可憐落微,也請看落微一眼……”


    寂璟敖眯著眼,看著沈落微那張掛了淚橫的小臉,當真是楚楚可憐,他本無心搭理沈落微,但受不得沈落微在他麵前,挑撥施醉卿的是非。


    “為了孤王,你什麽都願意做?”,寂璟敖提著酒壺,那壺嘴勾著沈落微的下巴,寂璟敖的唇間意猶未盡的婉轉了一個勾魂攝魄的音調,恨不得讓人為他上刀山下火海,“嗯?”


    沈落微癡癡迷迷的點頭,“是……”


    寂璟敖將酒壺放下,起身,帶著一身的酒氣從沈落微的身邊拂過,“來人。”,他立在流光幽幽宛若金殿的鳳城軒中,目光諷刺。


    諾兒應聲小跑了進來,看見沈落微,目光一瞪。


    就知道這女人會不安於室,竟然又趁著督主不再來勾人,諾兒都恨不得上前去撕了沈落微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蛋。


    寂璟敖問諾兒:“聽說咱們九千歲剛剛接手了幾家秦樓妓館?”


    諾兒想了想,寂璟敖從湛南風的手中套走了鏡湖山莊在大都城所有的產業,施醉卿別的倒是沒動,維持原狀,坐收利益,唯獨地處繁華帶的幾家秦樓妓館,施醉卿關了門大加整頓,其中一家名為國色天香的過幾日就要開張了。


    寂璟敖問這做什麽?


    “沒錯,千歲爺最近在張羅著開張呢。”,諾兒說起這些事,也不並不覺得避諱,她可是做了男裝打扮,跟著施醉卿出去見識過幾次的。


    “送沈小姐過去瞅瞅。”


    諾兒剛開始沒會過意,過了半天突然明白過來寂璟敖的意思,瞪大了眼,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這是要把沈落微給賣了?


    連沈落微也驚在了原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諾兒可真是求之不得,沈落微這全家上下才剛死,不尋思著給親人守孝,倒是迫不及待的勾起男人來了,還是施醉卿的男人,這能讓她們歡喜麽?但諾兒還是遲疑道:“那督主那裏……”


    施醉卿既然應了沈驚塵臨終要求,若是這麽處置了沈落微,隻怕會惹怒施醉卿。


    “就說孤王給沈小姐尋了個好去處,讓她不必操心了。”


    “是。”,諾兒笑了,她突然一瞬間明白了當初瑾煙勸施醉卿處置了沈落微時,施醉卿那句別有深意的話。


    比起施醉卿親自打發了沈落微,顯然讓寂璟敖出手更好,一來能讓沈落微認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再癡心妄想,二來,這是沈落微自個咎由自取,施醉卿也不算得對不起沈驚塵——畢竟讓沈落微整這麽個不討喜的在眼前晃,已經很讓施醉卿傷眼球了。


    諾兒雖然覺得,把沈落微堂堂一個世家小姐賣去那種地方,有些殘忍了,可到底在施醉卿身邊跟久了,這心是向著施醉卿的,也隻覺得這是沈落微不知好歹,自找的,便沒多想,指了兩個侍衛上前,押著沈落微走了。


    “王爺不要啊,小女是真心仰慕你的,你不能這麽對我——”,沈落微瘋狂的掙紮慘叫。


    她怎麽能去那種地方?她是沈家的小姐啊,身份清貴,富貴榮華無限,這個男人,怎麽能這麽絕情的她……


    然而寂璟敖早已往另一邊去了,看也未看沈落微一眼,他去的方向,是後院。


    【蛋蛋斷網了(⊙o⊙),悲催,手機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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