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將連在一起的兩人分開,江湖人總算鬆了一口氣,長虛長老和長止長老一同製服了朝子染殺去的覓兒,燕歸穀的眾弟子將覓兒圈在中間,阻止其他人靠近覓兒。


    兩人隔著中間幾丈遠的距離,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無能為力,那幾丈的距離,像一道天河,仿若他們在此端彼端,永生不能在相攜。


    “放開我——”,子染咬著牙,趴在地上,神情猙獰地盯著東方胤,“東方胤,放開我——”


    東方胤緩緩蹲下身,扣著子染的下巴,盯著那張臉自己端詳,“七弟,你以為你換了一張臉,三哥就不認識你了?”


    子染憤怒的臉交織著屈辱和仇恨,東方胤陰柔的笑容和語調激起了他記憶深處許多淡忘的碎片,東方胤滿意地看著他扭曲的臉龐,湊近他的耳邊,一字一句道:“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三哥都喜歡。”


    子染的目光看著覓兒,看著遍體鱗傷,看著他新傷舊傷,東方胤見子染的眼裏根本沒有他,生氣地去扳過子染的臉。


    ”啊——“,子染在此時,爆發出驚人的氣魄來,他聲音中的渾厚之力將東方胤震出幾丈遠,隨後他撐地而起,朝覓兒飛去。


    張堅見他竟以命相搏衝破了穴道,上前一掌擊在他的胸口,將子染再次打回了原地。


    子染嘴角流著血,被張堅命人壓住。


    東方胤見子染受傷,勃然大怒,陰冷的目光盯著張堅,“誰讓你傷他的?”


    張堅垂頭站在一旁,“是微臣魯莽。”


    東方胤冷冷的警告了他一眼。


    子染奮力掙紮,東方胤蹲下身,笑著,“七弟,跟朕回去吧,你想要朕的皇位,想要朕的江山,朕都被你。”


    “你的皇位,你的江山,我不喜歡。”,子染被血染紅的唇瓣吐出冰冷的話,“我寧願今日與他一同死在這裏,也絕不會在你身邊苟活。”


    東方胤憤怒不已,“朕跟你是至親兄弟,是世上最親密的人,他算什麽東西,憑什麽擋在你我之間?”


    “他是……”,子染一字一句,“我最愛的人——”


    東方胤的掌心,幾乎將子染的下巴捏碎,“七弟,你求朕,朕今日便救他。”


    子染眼裏突然的出現幾許希冀的光芒,他看向已被壓住的覓兒,從覓兒的眼裏,他看見了害怕——他害怕死在這些人的手裏,死在這些滿手鮮血最是肮髒卻滿口仁義道德的人手裏。


    子染看著覓兒,對東方胤說:“我求你。”


    “看著朕。”


    子染緩緩轉頭,目光看著東方胤時,卻是一片空洞,“七弟,叫朕三哥。”


    “三哥,我求你,救他。”


    東方胤哈哈大笑,突地大聲說道:“這妖人為禍天下,今日在場之人,凡能刺他一劍者,朕賞金前兩。”


    金錢的誘惑曆來無法讓人拒絕,即便是江湖之人也免不了愛財,在場人紛紛揚起刀劍,為了那君王一諾的千金而浮起貪婪的笑意。


    燕歸穀眾人攔著,卻敵不住江湖眾人的叫囂之聲。


    子染看著那些刀劍在朝覓兒一步一步靠近,憤怒地掙紮,“東方胤,你騙我,你騙我——”


    山頭之上,歌望舒看著施醉卿,“施醉卿,你還不下去幫忙?”


    看施醉卿這一幅看熱鬧的表情,真讓人懷疑,他還真是來湊熱鬧的。


    “不讓他們吃點苦頭,怎麽知道吸取教訓。”,施醉卿搖著折扇笑,在一柄大刀高高揚起,重重落下朝覓兒砍去時,施醉卿左臂用力一揮,一頂轎子從山頭直直俯衝下去,將靠近覓兒的十幾人全部擊飛了出去。


    施醉卿和寂璟敖飛身而下,身後傳來歌望舒氣急敗壞的聲音,“施醉卿,你賠我轎子——”


    眾人都抬起視線往山頭上望去,正見那一黑一白身影從那山頭躍下,衣袂飄飄,兩人神情同樣的冷,如勾魂的地獄鬼使。


    張堅看見施醉卿那張虛偽的笑臉,想到那夜的狼狽,真想上前撕碎了這閹人,但他麵上,卻笑著,向在場的眾人點明了施醉卿的身份,“原來是大夏國九千歲。”


    怎麽又是朝廷中人?長虛長老和長止長老對看一眼,東方胤插足已讓他們感到了威脅,施醉卿更是個棘手的狠角色。


    若非燕歸穀無力將季疏覓捉住,也不會下了這江湖決殺令弄得舉世皆知。


    施醉卿一步一步走到覓兒麵前,“嘖嘖,怎麽弄得這麽慘?”


    覓兒本身就是細皮嫩肉的,如今弄上這麽一身傷半死不活地躺在這兒,跟一隻即將被剝皮的可憐兔子。


    “讓你聽本督的話,你偏是不聽,如今可是吃到苦頭了?”


    覓兒咬著唇,眸光已經呈現渙散。


    施醉卿掏了一顆藥塞進他嘴裏,隨後將覓兒一提,扔向子染的方向,撞飛了鉗製住子染的禁衛軍。


    子染接住覓兒,幾個閃身繞到了施醉卿身後,有施醉卿和寂璟敖做庇護,禁衛軍也不敢貿貿然上前。


    東方胤眼裏的冷光愈加炙熱,那三個仇恨的字,從他的齒縫裏一個一個地擠出來,“施、醉、卿——”


    他看向張堅,張堅低聲道:“陛下,靜觀其變。”


    那一頭,施醉卿身姿卓然,寂璟敖氣勢懾人,無端的將懸崖邊上的空氣逼得愈加的窒息緊致。


    長虛長老說道:“難道兩位也要插手我江湖之事?”


    “你江湖之事,本督沒興趣。”,施醉卿抖著折扇,那逸然之姿處處透著尊貴和不能輕易得罪的毒辣,“隻是本督旁觀了這麽久,一直有個問題盤桓在心裏,所以才下來請教請教眾位。”


    旁邊一麻布粗衣的男子道:“哦?什麽問題竟然難住了大夏國智計無雙的九千歲?”


    施醉卿的眸光慢悠悠的掃了一圈,“本督好奇,這裏幾百號人合力圍攻一個初出茅廬的後生小輩,是你們技不如人呢,還是如今的江湖世風日下,就興這以眾欺寡之事?”


    “你——”,那人沒料到施醉卿一出言就是給在場眾人一個難堪,沒有底氣的揚高了聲音,恨恨道:“妖人為禍天下,人人得而誅之,死在我等手裏,是他的榮幸……啊……”


    那人一腔正義之言還未說完,施醉卿折扇一揚,便將人揮了出去,頓時筋骨盡斷,癱在地上哀嚎不斷。


    施醉卿厭惡地扯了張絹帕擦了擦臉,“什麽東西,噴了本督滿臉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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