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殿內太過溫暖,讓人產生了朦朧倦意,施醉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醒來時,天色已是不早,灰灰沉沉的,昭示著一天在她閉眼的瞬間,就如此輕快的溜走了。


    “督主醒了?”,公孫婉兒曳地的宮裝逶迤滑過,淺笑嫣然地走入了殿中,施醉卿抖下了肩頭的狐皮大氅,道:“宴席散了?”


    “散了。”,公孫婉兒微微笑道:“太皇太後今日精神頭好,散席後還硬拉著紅塵山那位大弟子去仁壽宮說說話呢。”


    施醉卿輕笑,公孫婉兒見她神色,似是不予理會。


    施醉卿又問道:“皇上呢?”


    “皇上早便困了,這會兒已回了安錄宮歇著。”


    施醉卿眸子在殿內掃了一圈,公孫婉兒猜透她的心思,道:“督主睡著後,蒼秦王殿下便去了弘徽殿,興許是父子情深,想和太上皇多說說話呢。”


    父子情深……


    這四個字用在寂璟敖身上,怎麽都覺得怪異。


    施醉卿估摸著,這會兒寂璟敖隻怕還真是和臨賀帝在上演“父子情深”的好戲碼了。


    “貴妃娘娘。”,小綠子甩著拂塵,輕手輕腳地走進來,見施醉卿醒了,笑得那叫一個猥瑣,“督主可總算是醒了,奴才瞧著蒼秦王殿下,可是忍得渾身難受,有氣沒出發,這會兒去弘徽殿尋找氣的呢。”


    施醉卿抄起案上的一隻杯子朝小綠子扔去,小綠子動作敏捷地閃開,施醉卿陰嗖嗖盯著死賤死賤的小綠子,“綠公公,你今兒個皮裏是塞了虱子了,到處找抽?”


    小綠子抖了抖肩膀,趕緊正經起來,“奴才這是來找貴妃娘娘有正事兒呢。”


    “小綠子找我?”,婉貴妃微微挑眉,那挑眉的動作,也恁得是溫婉如水,與施醉卿那霸氣側漏的眉目迥然不同。


    小綠子道:“杜太後傳來話,宴席散後,後宮還有許多瑣碎事要處理,貴妃娘娘如今是皇上唯一的妃子,杜太後認為,應當過問娘娘,才算得上合禮。”


    杜太後此舉,無疑說明了對公孫婉兒這個貴妃的尊重,公孫婉兒若是不去,反倒有些目中無人,隻是……


    公孫婉兒皺著眉頭,跟在小皇帝身後忙前忙後的,這一天下來發髻淩亂,宮裝上滿是皺褶,如此去見皇後,怕是有些失禮。


    施醉卿看出了她的難處,道:“杜太後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你此番去,她必不會刁難於你,隻是這發髻,怕是得仔細打理打理了。”


    施醉卿不知想到了什麽,興致勃勃地起身,“來,我給你弄弄。”


    公孫婉兒訝然,“督主,你?”


    “怎麽,不相信我?”,施醉卿笑了一聲,神情慵懶,“本督的手藝可不是旁人能比的,千載難逢的機會,過了這個店就沒這個村了,貴妃娘娘不仔細把握,就要錯失良機了。”


    瞧施醉卿說得這般鄭重,好似她拒絕,就要追悔莫及似得,公孫婉兒給麵子地坐到了梳妝鏡前,“那就有勞督主了,隻望督主……能手下留情。”


    公孫婉兒很難相信,被蘇直當成皇子養大的施醉卿,還真能做這些活兒。


    施醉卿將公孫婉兒頭上的飾品全部取下,任一頭長發傾斜而下,隨後執起梳子,開始認真地打理。


    銅鏡中,施醉卿那雙細長的手在她的發間遊刃有餘,看起來賞心悅目,公孫婉兒輕輕問道:“督主可知我為何要進宮?”


    施醉卿手頓了頓,笑了笑,並沒說話。


    公孫婉兒進宮的真正目的,她或許不知道,也沒猜過,但最直接的目的,隻怕還是為了能贏得她的信任,保住公孫家,畢竟她那位哥哥,可就是個最能得罪人的主兒,這要不是施醉卿有意饒過,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婉兒一直很想成為督主的人,不止是為了保住家門榮耀,更是因為,督主是婉兒最想成為的哪一類人。”


    “哦?我是什麽樣的人?”


    公孫婉兒笑著道:“世間人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公孫婉兒一句話,點出了施醉卿的生存狀態。


    她不怕世俗的眼光、不怕人世間生死的糾纏,活得太過隨心所欲,這世上有太多人被禁錮在家族、倫理的咒語中,一輩子帶著包袱沉重的活著,有誰能如施醉卿這般,即便是戰戰兢兢的爬到了高位,卻還是以最瀟灑的姿態去麵對人世。


    “督主曾對婉兒說,要想不被人欺辱,那就隻有往高處爬,婉兒沒有督主那般的手腕,爬不到高處,可能讓婉兒這般近距離地看著高處的督主,婉兒已覺得,很是滿足。”


    施醉卿聽著這話,手指出其不意的抖了一下,突然很驚秫地看著銅鏡中的公孫婉兒,問道:“公孫婉兒,你該不會……愛上我了吧?”


    她以前倒是真沒想過這個可能性,一來剛到赤炎大陸時,始終不喜歡這個太監的身份,而來,她是不會認為一個名門所出的千金小姐,會喜歡一個不能人道的太監。


    公孫婉兒噗嗤一聲笑,笑容難得的幾分輕快,“督主想的倒真是多,婉兒欽佩督主,可怎麽也不會愛上一個女人啊。”


    “哦?看來倒是本督小瞧你了。”,施醉卿臉色如常,並未露出一絲的異樣來,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公孫婉兒直言道:“第一次見到督主。”


    她微微笑著說:“那次督主將婉兒從水中撈了起來,落下了一件東西在婉兒這裏,督主想必是忘了,但這東西,婉兒卻一直收著。”


    “是何物?”,施醉卿倒是好奇,“施醉卿”一向小心謹慎的,留下什麽把柄在公孫婉兒這裏了。


    公孫婉兒然然將絲滑的水雲錦繡寬袖撩起,露出了瑩潤皓腕間一截小巧玲瓏的鏤空玉鐲子。


    那玉鐲子雕著張揚盛開的玉蘭花瓣,既活潑又典雅,顯然是小女兒家才會喜愛的事物,與公孫婉兒這樣的氣質,倒是有些不搭。


    “這是督主當日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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