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從馬背上跳下,負手走上了法場,目光淡淡掃了一眼被捆綁的韓知州,隨後才將目光睇向了神情殷城憤怒的寂孜笙,“半年不見,長陵王還能記得本督,本督榮幸之極。”


    “閹狗——”,寂孜笙一看施醉卿那張笑臉,便想起半年前施醉卿對自己的侮辱,憤怒不已地指揮著身邊的侍衛,“快快快,給本王拿下這個閹人——”


    這些侍衛都是寂孜笙從大都城中帶來的,對施醉卿的各種令人發指的行徑,那是親眼所見,哪裏敢上前去押人,更何況有如今森然的十二府衛貼身保護,他們哪裏敢上?


    “一群廢物,快啊——”,寂孜笙催促,他早已經忘了腰斬韓知州一事,此刻隻恨不得先折磨死施醉卿以解心頭之恨。


    施醉卿高挑的身姿隻往那裏一站,便是威儀四射,生生的壓過了正統皇室出身的寂孜笙。


    身邊人小心翼翼對寂孜笙道:“王爺施醉卿有十二府衛,咱們還是不要與她硬碰硬得好,以免……”


    “以免什麽?”,寂孜笙怒目以視,“本王是正宗的皇室親貴,難道還怕她一個閹人不成?”


    侍衛們麵露懼色,寂孜笙道:“今日誰能取下施醉卿的狗頭,本王重重有賞。”


    眾侍衛心裏暗忖,這賞再大,也大不過自己的命。


    寂孜笙見手下人如此窩囊,更加的憤怒,親自提了劍上前,幾下就被施醉卿彈開,“王爺,出手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本督記得你是大夏皇族,手下留情,可王爺若是遇到了旁人,隻怕就要以命來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了。”


    身邊人再次勸諫寂孜笙,“王爺切莫忘了臨行前大司寇與皇後娘娘叮囑王爺的話,此番是前來立功揚名的,若是與施醉卿起了衝哭,豈非是得不償失?王爺三思。”


    搬出大司寇和杜皇後,寂孜笙總算還是沉住了氣,卻刁難起施醉卿來,“施醉卿,你個閹人,見到本王還不下跪行禮,對本王無禮,本王要將你下獄問罪,你竟敢反抗,豈有此理——”


    “王爺莫不是忘了,按爵來算,本督位在你之上,如今王爺見著本督不止不行禮,還目無尊卑對著本督大喊大叫,本督該不該請王爺去十二府衛的大牢裏走一趟?”,施醉卿雲淡風輕,幾步走到寂孜笙身邊將他推開,隨後大搖大擺坐到了行刑官的椅子上雙腿交疊擱在那刑案上。


    “施醉卿,你——”,寂孜笙上前,冷飛流凜冽的刀鋒擋在他麵前,讓他半步不能靠近施醉卿,寂孜笙咒罵,“狗奴才——”


    施醉卿冷颼颼的目光立時瞟向了寂孜笙,看得寂孜笙生生打了一個寒顫,施醉卿淡淡收回視線,對冷飛流道:“冷飛流,王爺如今這麽大的火氣,難不成是你送去的人不和王爺的心意,所以王爺如今才對本督多加不滿?”


    “督主讓屬下送過去的人,都是百裏挑一的好姿色,若是王爺我還不滿意,那屬下……”,冷飛流單膝跪在施醉卿麵前,“……屬下有辱使命,領罰。”


    寂孜笙麵色鐵青,施醉卿將這番話**裸的說出來,旁人不知情,隻當施醉卿是如何的看得起寂孜笙,還親自挑了絕色佳麗送到他的府上,隻有寂孜笙知道,施醉卿話裏的威脅之意和屈辱之意。


    “施醉卿,你欺人太甚——”


    施醉卿卻對冷飛流揮了揮手,“罰就免了,等明兒個回了大都,再挑幾個上等的給王爺送去。”


    冷飛流謝恩後起身,寂孜笙臉色更難,心裏咬牙切齒暗道,總有一日要拔了施醉卿這閹狗的狗牙,哼——


    底下百姓的討論聲也逐漸熱鬧起來,無一不是圍繞施醉卿。


    “這就是東廠九千歲,果然如傳聞那般姿色過人啊……”


    “姿色過人,那也是蛇蠍美人,聽說她殺人如麻,在朝中作惡多端,令人聞風喪膽啊……”


    “聽說她權勢滔天,連太後皇後和王公親貴都得敬她三尺,對她唯命是從啊……”


    “聽說幾日前她剛剛拿下了南國米都敦商,揚名四海,無人不知啊……”


    ……


    各種聽說的版本沸沸揚揚,討論得如火如荼,施醉卿對十二府衛抬了抬手,十二府衛上前震聲道:“九千歲辦案,不得喧嘩,否則一律當斬——”


    場下立時噤若寒蟬。


    施醉卿懶洋洋問冷著臉站在一旁吹風冷的寂孜笙,“不知道韓知州身犯何罪,長陵王殿下要將他腰斬示眾?”


    寂孜笙看著施醉卿,“韓知州貪汙公款,將朝廷發放彭城修橋巨款據為己有,導致彭城大橋修了不到半年便坍塌,百姓損失慘重,怨聲載道,我大夏國律法嚴明,韓知州知法犯法,理當重懲——”


    寂孜笙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露出幾絲嘲諷來,


    “那敢問長陵王殿下可搜出韓知州所貪墨的巨款了?”,施醉卿問道。


    寂孜笙冷哼一聲,“早不知這貪官拿著這筆錢孝敬哪位權貴了,哪裏還搜的出。”


    施醉卿挑了挑眉,孝敬權貴?那權貴,可不就是在指她施醉卿?


    施醉卿放下了雙腿,“長陵王沒有搜出贓款,那可有人證指證韓知州?”


    “知州府的師爺已經招了韓知州的罪行。”,寂孜笙揚著下巴道。


    那被押在另一邊的師爺渾身是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九千歲,小得是被屈打成招啊……”


    寂孜笙臉色難看,狠狠滴瞪了師爺一眼,施醉卿含笑的目光睇著寂孜笙,“這就是王爺的人證物證?”


    寂孜笙目光不自然地轉了幾下,“他是負責彭城大橋建築的負責人,朝廷撥下來的款項不翼而飛,不是他貪汙了,難道是鬼不成?”,寂孜笙沉聲道:“施醉卿,如今人都要斬了,你前來搗亂,莫不是因為心虛了?”


    施醉卿輕笑了一聲,“本督要是心虛,讓韓知州死了,本督的心豈不是更寬慰?”


    寂孜笙被施醉卿說得無言以對,的確,韓知州死了,對施醉卿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施醉卿沒必要多此一舉來阻止他行刑。


    可人都押上刑場了,要是不殺,那不就是在昭告天下他寂孜笙就是個亂殺無辜的糊塗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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