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督仇人太多,總是要防不時之需,誰知道王爺就這麽喜歡往槍口上撞了。”,施醉卿笑意盈盈,目光撇了宗政闕身後的隨從一眼,”王爺,讓你的手下千萬別輕舉妄動,我現在手也不怎麽靈光了,這要是一個不小心真將王爺一雙手給廢了,王爺就算殺了我,也無濟於事了。”


    宗政闕被綁著雙手,他的姿勢,像一個罪人在乞求神明的寬恕,但他的神色,卻比洪水猛獸更可怖,“都給本王退後。”


    隨從們紛紛退後,宗政闕蹲在施醉卿麵前,臉又冷又黑,“施醉卿,你究竟想要如何?”


    “本督不想要如何,是王爺想要對本督如何,本督也隻是不得已回擊而已。”,施醉卿微微將身子前傾,口吻維持在同一個音調上,“王爺方才說要剝了本督的皮,不如咱們就來比比看,誰的動作更快,誰死得更慘,王爺要試試嗎?”


    宗政闕的手腕再次一緊,血從四麵八方地流淌而去,但那紫絲卻依舊紫得纖塵不染,紫得尊貴華然。


    陸南依一瞬不瞬地看著施醉卿,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施醉卿能成為大夏國督主的原因——一個把生命都當玩笑的人,還有什麽是她不能掌控的。


    細絲越來越緊,紮進了宗政闕的皮膚裏,用力地勒著他的骨頭,宗政闕已經感覺到,施醉卿是真動了殺意,他僵硬地笑了笑,“督主,殺了本王對你可沒有什麽好處。”


    “本督這人喜歡活得瀟灑自在,不想做皇帝也不想君臨天下,殺了你麽,最多就是兩國開戰,而本督就喜歡打仗,打的越亂本督越歡喜。”,施醉卿麵帶笑意說道:“殺了你,能給本督博得一個好心情,怎麽會沒有好處?”


    宗政闕心中較量,施醉卿如此輕易就能反敗為勝,連自己的生死都能算計的恰到好處,遊刃有餘,他今日的確是被戒賢的事衝昏了頭腦,太過輕敵了。


    “施醉卿,你有什麽條件,說吧。”


    施醉卿這才收斂了笑容,“送我回法門寺。”


    “好。”,宗政闕爽快地答應,“今日是本王魯莽了,督主應當不會放在心上才是。”


    宗政闕這話,有化幹戈為玉帛,一笑泯恩仇之意。


    施醉卿笑容很深,“怎麽會,王爺今日禮遇有加,本督他日一定會禮尚往來的,送王爺一份大禮。”


    宗政闕警覺頓起,施醉卿這人睚眥必報,今日沒能成功擊殺了她,留著她實實在在是一個大患,但若不放人,自己的手……


    衡量再三,宗政闕終於道:“你先放開本王,本王言而有信,一定會放你走。”


    “王爺從來不是個什麽君子,這背信棄義的事兒沒少做,本督實在放心不下,還請王爺先委屈委屈,等本督平安回到了法門寺,自然會放開王爺。”


    “好,本王親自送你回法門寺。”,宗政闕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督主,請。”


    施醉卿依舊坐著,她搖了搖頭,“山路崎嶇,給本督找頂轎子,抬本督下山。”


    “這荒山野嶺上哪兒找轎子?”,宗政闕氣得咬牙切齒,這死太監分明就是故意刁難。


    “那就是王爺你的事了,本督就在這兒等著。”,施醉卿雙臂環胸,愜意地靠在石壁上,“沒轎子,反正本督就是不走。”


    “施醉卿,你別得寸進尺——”


    施醉卿囂張地挑著眉頭,那不可一世的模樣,絲毫未曾因眼下的不利局勢有所收斂,反而像是故意在挑釁宗政闕。


    宗政闕霍然將偽裝的好臉色沉了下去,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施醉卿。


    施醉卿就那麽挑著眉頭看宗政闕,好似在告訴宗政闕:對我不客氣,我先對你的手不客氣。


    宗政闕看著自己被束縛的雙手,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他咬著牙再次換上笑臉,“督主,不如打個商量,本王讓屬下用樹枝給你做頂轎子,抬著你回法門寺可好?”


    “本督坐慣了十六抬大轎,非此不坐。”,施醉卿半步也不肯退讓。


    旁邊一隨從得到宗政闕的眼色,上前將刀架在施醉卿的脖子上,宗政闕冷下臉,“施醉卿,你如此囂張無人,本王真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施醉卿抬著臉,將頭枕在堅硬的石塊上,“王爺,須知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王爺連我都容不下,怎麽容得下敦商萬民?”


    “放開本王——”,宗政闕一字一句陰鷙說道:“你若不放,本督先畫花了你這張臉蛋兒。”


    說著,那隨從將刀比劃到了施醉卿的臉上,施醉卿目光盯著那刀,說道:“王爺,讓你的屬下把刀拿穩點,要是本督臉上留下半點刀口子,王爺你廢掉的,可不止是一雙手了。”


    “施醉卿,你我相互為製,不相上下,你何必逞強,隻要你放開本王,本王保證饒你一命。”,宗政闕早已看出施醉卿手腳發虛,外強中幹。


    “本督說過了,本督不信王爺的為人。”,施醉卿一動不動,像尊僵硬的雕塑——開玩笑,漂亮的臉蛋兒誰不喜歡……


    宗政闕此人就是個陰險狡詐的,他此刻花言巧語的讓她將他放開,一旦他脫身,她必定身首異處。


    宗政闕根本奈何不了施醉卿,也更不敢真畫花了施醉卿的臉,就怕施醉卿真的一個惱怒,徹底絞斷了他的雙手。


    他是敦商權勢滔天的懷寧王,怎麽能沒有手?


    兩人僵持著,空氣中沉澱著冷謐肅殺的氣流,眼神無聲的廝殺。


    陸南依眼見施醉卿明明就快撐不住了,還神色自若地跟宗政闕周旋,心裏著急不已,她突然趁著扣押的人不注意,用力掙脫,跑到了施醉卿身邊推開那拿刀威脅施醉卿的人,“宗政闕,你若敢殺她,我一定殺了你替她報仇。”


    “南依,你竟然為了這個太監要殺我?”,宗政闕神色受傷,卻又充滿了森然之氣,“難不成你愛上了這個不會人道的閹人?”


    “她是閹人,也比你光明正大。”,陸南依憤恨道:“宗政闕,你真是卑鄙無恥,我慶幸自己沒有被你的花言巧語哄騙,慶幸今天看到了你的真麵目。”


    “南依,你聽我說……”,宗政闕試圖上前去拉住陸南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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