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踱著馬兒走到他身邊,輕撫著他的背,放緩了語氣,”好了好了,逗你的,施醉卿再美,到底是我殺的人,而覓兒,你才是唯一站在我身邊,陪我共進退的人。”


    覓兒輕輕地嗯了一聲,鼻音很重,他忽地回想起男人方才的那句話——像施醉卿這樣美貌智慧集於一身的女人……


    女人……


    “你剛剛說什麽?”,他瞪大眼看著男人,“你說施醉卿是女人?”


    男人低低一笑,“倒是忘了提醒你,施醉卿是個女人的事實,不過,覓兒在她身邊這麽久,竟然沒發覺?看起來,她能隱藏這麽多年,的確算得上是本事了。”


    “可她分明沒有女人的胸部,她有喉結……”,覓兒已經語無倫次,他想起自己屢次對施醉卿投懷送抱,施醉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臉突地噌紅了一大塊……


    女人,女人,施醉卿是女人……


    男人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笑而不語,而聽到這個秘密而震驚的,除了覓兒,自然還有另一人。


    冷飛流是無論如何都沒想過,施醉卿會是女人——


    一個女人,竟然能有這般手段,統轄大夏國最令人聞風喪膽的三股暗勢力,手掌一個江山翻雲覆雨,手段魄力,連男兒都望塵莫及……


    這個一個被東廠認為神祇般聖神不可褻瀆的男人,竟然是……一個女人……


    他心中太過震驚,手中破刀不自覺的抖了一下,而就是這小小的動靜,讓那刀光一晃,映入了覓兒的眼底,覓兒眼一厲,“誰——”


    冷飛流神色一緊,覓兒知曉定然是施醉卿派人跟蹤了他,他出掌時,已經做好了殺人滅口的準備。


    男人出手阻止他,覓兒看向他,卻見男人身形如鬼魅朝冷飛流掠去,隨即便見冷飛流飛出三尺之外,口中獻血噴湧而出,他臉色煞白地看了黑鬥篷男子一眼,急速向沙漠深處退去。


    這個男人,他對付不了——而施醉卿並未下死命令讓他探知到這個男人的身份,所以,他必須要留著命回去。


    覓兒看著冷飛流逃走的背影,問道:“為什麽不殺了他?”


    男人淡淡道:“死人,會讓我們暴露太多。”。


    覓兒嗯了一聲,並未糾結在這個問題上,他凝著眉頭想了許久,終於問了一個他最為關心的問題,“你有沒有找到……”


    男人的目光很薄涼,這樣的目光已經給了覓兒答案,“還是沒有找到麽?”


    男人拍了拍覓兒的肩膀,嗓音有些許的溫柔,“我的確是不知道還有她的存在,若是如此,我定然早將她帶到你身邊,如今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人海茫茫,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到底是需要些時日,且再等等吧,我會讓手下加緊去找的。”


    覓兒苦笑一聲,目光如落幕時的晚霞,“她能不能回到我的身邊,已經不重要了,我隻想遠遠的看上她一眼,如此就心滿意足了。”


    如今他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怎麽能讓自己最在意的人看見?又怎麽能去連累她?


    被禁術強行開了鬼能之人,永遠背負著陰毒、嗜血、黑暗、短命的詛咒。他最猙獰的一麵,不想讓那人看見,而他隻有一年半的時間了……


    男人看了覓兒一眼,上馬,馬兒嘶叫一聲,塵土飛揚,他策馬消失在覓兒的眼前,隻有那一句與塵土一同落入覓兒耳中的話。


    “覓兒,去大都吧。”


    覓兒,去大都吧……


    誰知道,這一去,是不是又一個詛咒的開始……


    “你要找的人,或許施醉卿,能替你找到……”


    ……


    冷飛流帶著一身傷來到玄武行宮,他倒在玄武行宮的階梯上,內髒之中如火燒般灼熱,似要將五髒六腑燒成灰燼。


    施醉卿和寂璟敖已睡下,瑾煙聽到外殿的人稟報,忙披了外衣走出宮外,見是冷飛流,她忙上前道:“冷大哥,你沒事吧?”


    “督主……”,狂刀上倒映著冷飛流布滿寒霜的臉,他體內火焰灼燒,而皮膚上卻像裹了幾層的霜冰,若不是意誌力驚人,此刻隻怕早已痛苦得在地上打轉。


    “你要見督主?我、我先帶你進去……”,瑾煙扶著冷飛流到了外殿,隨後再進內殿去通報,“督主,冷大哥回來了。”


    施醉卿睡得迷迷糊糊,旋即從床榻上起身,寂璟敖皺眉,不滿地又將她拉了回來。


    施醉卿道:“你先睡吧,我去看看,不會耽誤太久。”


    寂璟敖將外衫罩在她肩頭,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才放開了她。


    施醉卿攏緊了外衫,隨著瑾煙到了外殿。


    冷飛流狂刀入地,撐在刀柄的手,隱隱的顫抖,施醉卿眉色一沉,上前道:“傷到哪兒了?”


    冷飛流拉開衣襟,他胸口之上一團黑霧似的淤血流水般的蕩漾著,像魔鬼張狂的笑意。


    施醉卿眉目凝重看著那淤血許久,才從懷中掏出一味藥丸,“先服下。”


    雖是傷得重了些,但到底出手的人留有餘地,並非是無藥可救。


    “謝督主。”,冷飛流顫抖地接過藥,服下藥後,他的情況有所好轉,胸口上的淤血也在呈頹敗之勢逐漸散去,他運功自行調息了幾下,神色不再似方才那般痛苦。


    施醉卿立在窗旁,“都聽到了些什麽?”


    “季公子和那人,很曖昧。”


    “嗯,然後呢?”,這一點,施醉卿並不意外,看覓兒勾~引她時一幅掙紮糾結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心有所屬,而他心中之人,施醉卿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想到了那背後能操控他的人。


    “屬下中黑衣人重傷後,無法負傷逃離,土遁躲在暗處,聽到季公子說,他似乎是在找一個人。”,冷飛流又道。


    施醉卿側目,“找人?”


    “那人是誰,他不曾說,但到現在,應該還未找到。”


    施醉卿滑動扳指,季家滿門被滅,作為季家唯一幸存下來的獨子,覓兒對季家之事似乎並不上心,卻反而在這檔口,找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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