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尊……”施醉卿手指一顫,那麵具砸入水中,突兀的水花濺在她的眼角之下,配合著那震驚而驚愕的眼,如迷失方向的嬰童,茫然無措。


    她跟皇尊,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過,但直到此刻再見這張容顏,她依舊不知該用何種語言去描述這張臉。


    隻能說,那不是屬於凡塵的臉,過分的美,過分的出塵而冷,這樣的臉,不適合這蠻荒之地,更不適合大都那爭權奪利烏煙瘴氣之地,他不適合人間任何一個地方……


    大漠之中十八年,卻有一副瑩潤細膩的好皮囊,有一張巧奪天工的一張臉,難道就因為他帶了麵具?


    然而這副出塵不染的皮囊之下,卻是一個殘忍嗜血、狂狷而目空一切的靈魂。


    這兩則強烈的反差在他的身上,並不顯得違和,反而逆天的匹配,仿若這樣一個脾性的男人,就要用這樣一張臉去相配,才顯得不同凡響。


    男子略有薄繭的手指捏著她的下巴,那半截獸皮手套的邊緣掃過她的皮膚,很癢很刺,她微微皺著眉,看著那張臉。


    男人冷而戾的聲音搭在水麵之上,激起飛沙走石,“再說了一次,孤王是誰?”


    皇尊,皇尊。


    不會忘記,那一晚,她便是如此叫他的。


    皇尊皇尊。


    皇而尊,他又是誰?


    “皇尊……”


    她不受控製地吐出這兩個字,男人的戾氣越來越滲人,他突然將她翻轉過去,讓她不得高高的揚起脖子,以免那水漫過下巴,徹底的淹沒她。


    她惱怒道:“你放開我——”


    回過神來,她又知道,他不是皇尊。


    他們,雖然是同一張臉、同樣桀驁的脾性,但在某些細微的細節上,卻略有迥異。


    皇尊對她,永遠都是邪而低喘的曖~昧。


    他喜歡叫她:卿卿……


    吾愛卿卿。


    彼時,她從未將他放在心上,從未將他那包含著愛意的呢喃,聽進心裏……


    寂璟敖冷哼了一聲,大掌扯住她頸後的領子,用力的往下一拉——


    “你做什麽,寂璟敖,你放開——”


    裸露的肌膚讓她唯恐身份被察覺,奮力的掙紮。


    那衣衫被退到了腰際,她如同羊脂玉般細膩而瑩潤的肌膚在日光下閃著誘人的水色光彩,肌膚之上沒有半點的瑕疵,那微凸的蝴蝶骨隨著她的掙紮而不斷的扭動,真像一隻撲騰著雙翅翩然起飛的蝴蝶。


    寂璟敖盯著她光潔的後背,微微一愣,眉間閃過不解。


    他的手指漫不經心的勾勒著她優美的蝴蝶骨,引起施醉卿深深的戰栗,聲音也帶了幾分顫音,“你放開……”


    他看著那片雪白的背脊許久,眸中終於有了一絲塵埃落定的堅定。


    “你這裏,會為孤王開出一朵,世間最美的花。”


    那句話,像一個魔咒縈繞在施醉卿的心頭。


    寂璟敖翻過她的身子,她再次麵對那掌令人無法自拔的容顏,她敞開的衣襟間,已可看見那層層疊疊的裹胸,他卻未曾露出半點的驚訝,好似早已知道她女子的身份,又好似……不管她是男是女,他都不在乎一般……


    他緩緩俯下臉,在她唇上壓下一吻,涼涼的,施醉卿大腦缺氧,連耳膜也有幾分不真切起來,依稀聽見男人輕聲說著:“孤王,一直在此等你……”


    施醉卿雲裏霧裏,男人摟著他起身,將那沙漠之中遮擋風沙的昂貴大氅披在施醉卿的身上,“孤王為你打造的,沙漠之中最美的行宮,你定然會喜歡。”


    “蒼秦王殿下?”,施醉卿疑惑地看著他。


    知道她是為禍大夏國的妖宦,知道她女子的身份,為何,卻表現得……這般詭異?


    “蒼秦王殿下,不會是認錯人了?”,她帶上那張迷惑世人的麵皮,笑著與寂璟敖說話。


    寂璟敖眸光雖淡,話雖少,卻異常堅定,“不會。”


    說話間,一把將施醉卿扯上了馬背,絲毫不留給她反抗的餘地,馬兒便再次高昂前蹄而去。


    施醉卿纖細陰森的爪子反手刺入男子的側頸脖,留下五道犀利的血痕,她的指甲縫裏,塞滿了男子的皮膚軟組織和血。


    男人鼻翼下之下滿是自己的血腥味,他身子有些蠢蠢欲動,強迫自己壓下那邪惡嗜血的念想,他皺眉,虎口掐住她的頸脖,在她的耳邊警告道:“別對孤王亮出你的爪子。”


    “蒼秦王殿下若是識趣閃遠點,本督的爪子自然勾不到你身上——”


    馬鳴蕭蕭,風聲鶴唳,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過了許久才響起,似經過深思熟慮,“孤王會記得,將你的爪子,一寸一寸拔幹淨了。”


    自然,這要拔除的,是刺向他的利爪,至於對旁人的,那自然是要留著才好。


    “寂璟敖,你放下我——”,她被男人禁錮,不顧形象的破口大罵,“該死,我就不該來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寂璟敖,我去你x的,放開我——”


    那破口大罵的人,卻不知此刻男人心裏卻默念著一句截然相反的話——孤王,慶幸你來了。


    否則,孤王腳踏世間生靈的血肉怨魂,去千山萬水的尋你——


    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那淺淺河畔、深深嫩草之中的九重銅塔之上,一雙看透世間滄桑的眸子,正注視著那馬背上遠去的蹤影。


    那人一襲秋色的簡單長衣,他站在第九重塔外的防攔邊,身量矮小,眉眼更是極其的稚嫩,儼然不過是一個**歲的男童,隻是一雙慧眼,與他的年齡,產生迥異的差距。


    他似一個耄耋老人一般點頭一笑,嗓音稚嫩,“這場七國盛宴,終於來臨了。”


    而身後,那從大漠黃沙之中消失的儲慎安,捂著火熱的右臂靠近那孩童,低戛問道:“我師父呢?”


    那孩童轉身,見儲慎安蠢蠢欲動的右臂,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師父早已駕鶴西去。”


    儲慎安顯然是不信,“我認識你不是一兩天,你不必撒下這謊話來騙我,我有一事,定然要找他問個清楚。”


    那孩童心如明鏡,道:“儲慎安,你何必執迷不悟,她不是你的歸處,卻是你的命。”


    不是歸宿的命,便是……死於非命——


    儲慎安語氣堅決,“不,我看見了,她命格已被我改寫,此生已有我。”


    “你可知,施醉卿若是真的被你改了命格,不與他相見,那麽此生,你所看到的,也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那孩童言辭諄諄,歎息地說道:“那不是被你改寫的命格,她衝破了自己情愛的詛咒,來到這大漠之地,是她心中所想,心中所念。”


    “不——”,儲慎安目光異常堅定,“我是不會看錯的,我從未看錯——”,他說著,那灼熱異常的右臂逐漸平靜下來,他鬼斧神工的容顏是不顧一切的執著。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你所看到的,並不是事實的全部……”,那孩童轉身,從九重塔拾級而下,聲音回蕩在銅牆鐵壁之上,沉浸著千年不腐的哀沉,“儲慎安,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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