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不到蒼秦王固若金湯的勢力範圍,這一個小小的客棧之外,卻還是能來去自如的,而這些上不得台麵的玩意,不值得讓她大費周章調動人手來對付而已。


    去古月國做人質之前,施醉卿早與穆晉玄相識,且為穆晉玄所用,她天性聰慧過人,極得蘇直的喜愛,在蘇直的一幹義子中脫穎而出成為,蘇直常伴聖駕,身邊便時常帶著她,她在貴人們眼前露麵的機會也不少,在宮中更是左右逢源。


    十歲之時,她便已暗中動手逐步架空蘇直的權利,蘇直有所察覺遂卻並未下手殺她,而是向老皇帝舉薦,讓她陪同小皇子去古月國為人質,離開大都三年,她雖是無法再出手奪取東廠大權,穆晉玄卻早已安排好一切,就等她回來後,執掌東廠這個龐大的暗查監刺機構,聽他調令。


    以前,施醉卿自然是唯穆晉玄是從,隻是現在嘛……


    施醉卿勾唇一笑,穆晉玄如今羽翼漸豐,也開始忌憚她了,他讓她來這大漠之地,便是想借蒼秦王的手除去她,而將他的嫌疑摘得幹幹淨淨,若是她當真命硬,從大漠回到了大都,那麽到達大都之前,想必這一路上穆晉玄會給她更多的驚喜。


    施醉卿冷然而玩味的笑意一直掛在唇角,這一次回去,頭等要做的事兒,就是將東廠之中穆晉玄的勢力連根拔起,讓他這輩子休想再對她任取任奪。


    她推開門的刹那,便察覺到了異樣,她眸色瞬變,腳下微微一頓後,若無其事地走進了屋內。


    屋內一片漆黑,施醉卿熟輕熟路地走到了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淡茶,“閣下想必是等候多時了?”


    她話音一落,屋內陡然亮起十幾顆幽綠的寶石,施醉卿心中暗忖,她不過出去散散步,一回來,周身竟然睡了一屋子的狼。


    施醉卿便抬頭去看那倚著黑狼皮毛坐在床上的人,而狼眼又瞬間閉上,她隻看到了一張陰森可怖的麵具——


    他身上混雜著無數的血腥之氣,卻不是他的,施醉卿揣度,此人必定剛從一場殺戮中抽身,能無聲無息進入她的房中,又能讓大漠之中最殘忍嗜血的禽獸聽從他的差遣,絕非常人——


    那人的氣息,詭異可怖,一雙眸子穿透黑暗,一瞬不瞬地盯著施醉卿,天不怕地不怕的施醉卿,竟覺得如芒在背,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來。


    這種感覺,太熟悉不過——


    每當皇尊在黑夜中用著那雙殘暴的眸子盯著她時,她就是這種感覺,施醉卿鬼使神差地,菱唇抖了一下,試探地叫了一聲:“皇尊?”


    那男人姿態極其的凜冽,他站起身朝施醉卿走去,施醉卿止不住地一步一步後退,男人的手臂輕輕一撈,便將她勾進了懷裏,她半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更是……反抗不了……


    這個男人,像是對她施蠱一般,叫她動彈不得——


    “你做什麽?”,她回過神後冷厲地問道。


    他粗糲的掌心拂過她的眼,她的鼻梁,在她的唇上微微停頓了一下,似恍然大悟一般說了一句,“原來長這般模樣。”


    他的聲音,很冷,比寒冬臘月裏大漠的風沙更冷更滲人,低沉醇厚,卻帶著那麽一股子與生俱來的陰戾之日。


    磁性久久不散,勾得她耳膜發軟,施醉卿渾身僵硬,這個聲音……和皇尊,如出一轍——


    “你到底是誰——”,這個男人,讓她感到了那久違的害怕和恐懼,那是不由她自我掌控的情緒,太過可怕了——


    “你會知道的……”,他說著,放開了她,狼嘯聲在屋內低低嗚嗚的,顯然是刻意壓製的,他身姿在月下一閃,下一刻早已沒入了黑夜的黃沙之中。


    施醉卿腳下一軟,掌心狠狠地撐住桌麵才不至於跌坐在地,“皇、尊——”


    這兩個字,代表了太多的深意,是她一輩子的噩夢,也是一個……難忘而不敢忘的的噩夢——


    “你沒事吧?”


    身後儲慎安的聲音響起的同時,燭台上的蠟燭同時燃氣,燈火乍亮,施醉卿臉上的驚慌急急收起,卻還是讓儲慎安看見那一星半點的端倪。


    “我能有什麽事?”,施醉卿佯裝淡定地說著,不悅地瞪著儲慎安,“儲慎安,你越來越沒規矩了,進主子的房間,你不知道先敲門麽?”


    儲慎安那深沉的眸子就盯著施醉卿看,像是早已看透她的堅冰一般的偽裝下那支離破碎的心髒。


    看得施醉卿發虛。


    儲慎安這個人,一直都不再她的掌控之內。


    看來,她是應該仔細查查儲慎安的來曆,別哪天他磨快了柳葉飛刀刺入她的胸膛,才追悔莫及——


    施醉卿思忖間,忽覺得頭暈眼花,她用力地甩了甩頭,走到了床邊時,已無力地順著床沿倒了下去。


    儲慎安剛抬了一步朝她走去,腳下也虛晃了幾步,他掌心撐在桌上強忍了幾許,最終還是抵不住藥性,也跟著倒在地上。


    屋內陰風煞煞,半晌之後,門被推開,一截亞麻色的裙裾拂過微染黃沙的地麵,同色繡蝶花的繡花鞋微微一頓,便立在施醉卿得身邊。


    老板娘勾唇一笑,她蹲下身,手中輕佻地撫著施醉卿令人心醉的臉龐,帶了三分遺憾和惋惜說道:“真是可惜啊……”


    可惜這樣美的人兒,今晚就要命喪這茫茫大戈壁之中了。


    客棧的幾個夥計相繼走進來,覓兒雙手雙手立在門旁,描著金色蟠縭紋線路的黑色千層底牛皮短靴?輕輕一勾,便將門帶上。


    老板娘帶著幾分得意說道:“都說施醉卿如何如何的厲害,依我看來,也不過如此。”


    覓兒瞟了昏迷在床沿的施醉卿一眼,眉頭微微挑了挑,隨即不屑的輕笑一聲,“若是施醉卿當真隻有如此能耐,區區化功散就能藥倒她,如今又怎會依舊高坐東廠總督之職?”


    老板娘幾聲譏笑,“如今這閹人不就內力全失躺在老娘的腳下?奈她有千般本事,也逃不出老娘的手掌心——”


    覓兒眯眼說了一聲:“你如此輕敵,勢必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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