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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枝小心侍候檀曼莉穿好衣裳,唯唯笑道:“秦妃不過一個孤女,即使丘妃又能算什麽呢,她父親區區一個城的城主,哪能跟我們東夷王相提並論!公主寬心便是。”


    梨枝再近前一步:“飛霞在天,飛霜在地,可見太子殿下對公主是看重的。太子殿下迷上秦妃隻是暫時的,公主絕頂的姿容,隻在別人之上,還怕攏不住太子殿下的心,受冷落不成,公主最是年輕了,還怕沒有孩子嗎?”


    檀曼莉止住哭聲,瞪著一雙淚眼看著兩個大丫環。


    梨枝小心翼翼地:“我們的人並沒看到太子殿下去過飛霜殿,丘妃那個孩子怎麽來的,正在查探當中。依奴婢看,不如散些小消息,讓丘妃動起來,丘妃一動,我們的人不定就能抓住她的痛腳,就算沒有痛腳,也能讓太子殿下心裏不舒服。”


    檀曼莉眨了眨眼,道:“好,你去做,要把源頭送到秦雪那邊,這樣更好玩。”


    梨枝:“這是小事,公主要想的應該是,盡快把太子殿下從秦妃那裏奪過來,這樣才不致讓丘妃獨得了好處。”


    檀曼莉:“這個我知道,可是怎樣才能讓可惡的夏侯雲離開那個可惡的秦雪呢?”


    梨枝壓低了聲音:“公主,你忘了我們東夷最美麗的花——紫蓮花了嗎?”


    檀曼莉微微一怔:“紫蓮花?那種傳說中世上最罕見的花?”


    “紫蓮花生長在雪山間的千年沼澤中,花色豔紫,絕美而絕冷,卻是自然之至毒,燃燒時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絕無解毒之法。”梨枝的聲音更低,笑得詭異,“紫蓮花,毒性至陰至柔,因此隻作用於女人,中毒的人死便死了。一張臉能爛毀得爹娘不認得。絕對奇妙之極!”


    檀曼莉臉色微變,她是知道紫蓮花的:“這種花,我隻是聽說過。雪山融化的雪水流到山穀的盆地,天長日久形成沼澤,千年的沼澤裏生長著一種花,絕美的花。絕頂的毒。我貴為東夷的公主,卻也是從未見過的。”


    梨枝嗬嗬笑道:“公主遠嫁北夏之時。主母擔心公主年少天真遭人暗算,特意準備了一枝紫蓮花,本意是防止丘妃對公主不利時,可以先下手為強。而今看來,先對付了秦妃也好。至於丘妃,對公主還算恭敬。若有什麽不軌,我們再想辦法就是。”


    檀曼莉大喜。舉起右手握成拳頭:“我會找一個最合適的時機,讓那個可惡的女人從我的眼前消失!在這個小小的北夏龍城,我倒看看誰能把我怎麽樣,誰又敢把我怎麽樣!”


    “妹妹這是在和誰生氣呢?”丘嬋娟悠然的笑聲傳過來。


    梨枝變了臉,低聲道:“該死的,守門的宮女居然不來通報!公主,飛霞殿的規矩也該立一立了!”


    杏枝低低道:“明天公主要去煙霞山莊,這時候立規矩,等公主回來,不定又忘了疼。”


    檀曼莉款款在茶案前坐下,瞥了丘嬋娟一眼,轉過臉去陰沉不語。


    丘嬋娟泰然一笑:“聽說檀妹妹身子有些不爽,姐姐特意趕來探看探看,”茶色的瞳仁一轉,“怎麽,檀妹妹身子不爽,太子殿下沒來麽?”


    檀曼莉冷笑道:“太子殿下進過後殿嗎?身子不爽的是丘妃吧,丘妃眼下可金貴得很,這麽有空,逛完合歡殿,又逛到飛霞殿來,怎麽,想著炫耀你承太子殿下雨露有多麽榮寵,還是想搬進合歡殿,來尋我幫你?”


    接過梨枝遞上的奶茶,丘嬋娟輕輕一歎:“檀妹妹取笑了,姐姐哪有什麽榮寵!秦淑女在北宮住進合歡殿,在煙霞山莊住進新月院,而今得了父王的封敕,往後人們隻會當她才是太子妃。從來隻見新人笑,半點不聞舊人哭,說得正是。”說著,眼圈一紅,似有淚盈。


    檀曼莉勉強哼了一聲:“太子殿下不良於行,就是得了名分,住在一個殿裏,又能怎樣呢。”


    丘嬋娟巧笑倩兮:“檀妹妹這是捏著鼻子哄嘴巴呢。太醫的診斷也有語焉不詳的時候,有些話不會說得那麽明白。相識已久,傾心相愛,出則同車,入則同殿,檀妹妹想說他們幹柴烈火也是清白的,沒做過什麽,若是心裏真相信,姐姐亦不會勸檀妹妹不信。隻是檀妹妹和姐姐不一樣的,姐姐我現在有了孩子,對很多事就無所謂了,可檀妹妹花樣的容顏韶華,正合著千般恩寵集於一身,不可以輕易辜負的,檀妹妹你說是也不是?”


    檀曼莉咬緊了唇,明眸皓齒中已有咄咄怨怒。


    丘嬋娟啜一口奶茶。


    長袖輕掩,口中的奶茶悉數吐入袖中。


    凝目望著檀曼莉,丘嬋娟放下茶碗:“檀妹妹的這條金紅色長裙,拖拖曳曳的好似天邊舒卷的霓虹,綃繡的牡丹,每一瓣每一葉都占盡韶光旖旎的春華,真真羨煞姐姐了。”


    檀曼莉略顯驕矜地抬一抬下巴:“本公主的衣裙都是江京王宮裏的南方秦人,用他們的綾羅剪裁縫繡而成,自不是北地裘氈可比的。”


    丘嬋娟笑容不改:“這樣的衣裙穿在檀妹妹身上,襯得檀妹妹容貌愈發水嫩了,這一頭青絲黑亮順滑,真似一簾瀑布,還透著極輕雅的香氣,太子殿下瞧在眼裏定是愛不釋手的。”


    檀曼莉用牛角梳慢條斯理地梳著頭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本公主的頭發,又香又滑的可是天生,丘妃羨慕不來的。”


    丘嬋娟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輕柔笑道:“檀妹妹心思聰穎,容顏嬌俏,得太子殿下寵愛自是應當。太子殿下終究要做王的,後宮的女人隻會往多了說,姐姐對檀妹妹的心意一如從前,姐姐希望不管發生什麽事,不要影響了我們的姐妹情誼。”話鋒一轉。“太子殿下已從長安宮回來,秦妹妹得父王喜愛,心想事成,檀妹妹身子不爽,理應讓太子殿下知道,太子殿下心軟,本不是情薄的人。若沒什麽特別的原因。當是能來問詢妹妹的。”


    檀曼莉又哼了哼,道:“我累了,丘妃請回吧。”眼睛看向梨枝。


    梨枝心領神會。伶俐地點點頭。


    丘嬋娟嫋嫋扭扭離開飛霞殿。


    檀曼莉冷笑一聲:“倒是好算計,利用我打前陣,坐收漁翁之利,好啊。我就打這個前陣讓你看看,一個一個的不想死就跪在我腳下!”喚過梨枝。“到煙霞山莊,帶上紫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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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靄蒼茫。


    丘嬋娟緩緩走在石徑上。


    水鶯看一眼水鸝,想說這不是往飛霜殿的路,又閉了嘴。低頭跟隨。忽聽水鸝的驚喜呼喚,奴婢參見太子殿下,水鶯驚了驚。不遠處竟是合歡殿。


    丘嬋娟向夏侯雲福一禮,道:“殿下!”望向夏侯雲的臉。充滿喜悅的光輝,麵頰上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連頭發也快樂地飄動起來。


    夏侯雲眯起了眼,眼中波瀾不起,靜靜看著丘嬋娟。


    丘嬋娟在他長久的注視下羞怯了,和羞怯同時湧上心頭的,還有種微妙的悲哀。母親說,正妻不僅要讓丈夫尊重,也要讓丈夫欲罷不能,因此剛剛及笄的她,便開始修習媚術。也許是出於世家女的矜持,也許是想得到夏侯雲的真心,她從未跳過媚惑人心的手鼓舞。


    寰王冊封的金牒送到北宮,丘嬋娟知道,五年的等待,換不來夏侯雲一顧。她是北夏最美麗的女人,曾有無數少年跪在她的裙下,乞求她看一眼,夏侯雲卻拒絕了她,讓她夜夜抱枕獨眠!那樣長久的寂寞,她不能忍!她要他再也舍不下她!


    丘嬋娟朱唇微啟,皓齒隱現,火焰在她茶色的水眸裏燃燒,燃燒得她整個臉龐都粉豔豔的,豐盈婀娜的嬌軀似是因為喜悅,而有輕顫的扭動,高胸,圓臀,輕顫著,輕扭著,傳遞著她壓抑的熱烈。


    夏侯雲心頭一冷,雙眼半睜半閉:“有事嗎?”


    丘嬋娟:“婦鬥膽,請殿下往飛霜殿一行。”


    夏侯雲的眸光微顯飄忽:“有什麽事?”


    丘嬋娟淺笑:“婦新習了手鼓舞,想請殿下一觀。”從水鸝手中接過一麵玉色手鼓,輕輕一搖,有鈴聲流瀉,手指從鼓上劃過。


    一串叮咚聲入耳,夏侯雲眉頭一皺,一種奇異的酥麻的痙攣從頭頂掠到腳底,身體漸次灼熱,好似有一團火苗自心頭燒起,心跳隨之變快。


    丘嬋娟再次劃過手鼓,淺笑:“殿下,這鼓聲可還入耳?這舞姿可還入眼?”


    夏侯雲:“好。”


    丘嬋娟搖一搖鼓,對推輪椅的大雙小雙說:“殿下要去飛霜殿看本妃跳舞,你們且去安排晚膳,殿下自有本妃的丫環來推行。”


    大雙心中吃驚,臉上不顯,躬身嘻笑道:“丘妃,奴婢不敢丟下自個兒的差事。安排晚膳,小雙一人去便可。”


    夏侯雲的眼光更飄忽,喃喃道:“就在這兒跳。”


    丘嬋娟擊一擊鼓,柔聲道:“婦的手鼓舞,隻願跳給殿下一人看。”


    夏侯雲:“將別人攔住便是。”


    丘嬋娟微愕,媚舞一起,總不能在這路上欲仙欲死吧,嬌嗔道:“殿下!”手鼓輕搖,腰肢款擺。


    氣血翻湧,體內熱流洶湧,夏侯雲啞聲道:“回德陽殿。”


    丘嬋娟水眸一黯,又明,立即跟上:“好,隨殿下到德陽殿。”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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