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薔眨眨眼:“宮門口來報,有人給娘子送來兩斤糖炒栗子。”


    夏侯雲登時炸了:“糖炒栗子?!”


    紫薔笑:“說是桑家三郎君,與殿下有拐彎的姻親,守門的又認識,可不好讓人家在外等,已經請進前殿。”笑得很欠揍,對於能給這位太子殿下添堵的事,她很樂於做一做。


    夏侯雲臉黑了,桑剛,沒完了是吧!


    “正說桑家事,來了桑家人,”穆雪勾了勾嘴角,“阿紫,叫元元進來,傳令殿裏的宮女內侍,全都各就其位,把北宮的規矩,好好端起來!阿紫,你去迎那位桑家三郎君來此。”


    “不行,你不能見那妖孽!”夏侯雲脫口道。


    穆雪:“冷總管,請你送殿下回德陽殿。”


    “我不走。”夏侯雲怒,這女人,這塊木頭,怎麽可以單獨見外男!


    穆雪:“你信寰王有讓女人一見鍾情的魅力,我不信有男人對路人一見鍾情,不與他接觸,怎知他目的,你不走,他什麽都不會說。”


    冷毅抖了抖。北宮有個檀妃口無遮攔,這秦淑女……


    夏侯雲:“在合.歡殿,你是主,我是客,桑剛也是客,他那個客來了,我這個客就得回避,反而不疑的都得生出疑來。我覺得,還是隨意的好。”


    穆雪沉思良久,慢慢道:“也對。”


    桑剛一手搖紫笛,一手拎食盒,跟在紫薔身後,書僮跟在他的身後,一行三人穿廊繞徑。當紫薔往合.歡殿進的時候,桑剛笑意盈盈的臉孔,僵了僵,抬頭盯著殿門上方的新匾額,“客院”,笑意漸深,悠然來到花廳,看見穆雪和夏侯雲隔茶案而坐,似在品茶。


    “草民桑剛,見過太子殿下。”


    桑家書僮進不得花廳,留在外麵。


    “坐吧。”夏侯雲很隨意地擺手。


    桑剛道聲謝,屈膝而坐,把食籃輕輕放於案上,目光掃過茶案。


    一個紫泥茶爐,一個紫砂茶壺,兩個紫砂茶碗,一個茶餅錫罐。


    穆雪把茶碗中的茶一飲而盡,看著桑剛那張隱似張寒的臉孔,微微恍了恍,道:“我不認識你。”


    桑剛輕輕一笑:“人都是從陌生到熟悉的,一回生,二回熟,便是這個理。小生桑剛,東街桑府三郎君,小生的妹夫,正是太子殿下的弟弟,淑女是太子殿下的客,說開了,算不得外人,自然可以熟悉起來。”


    這一笑,有些邪氣,邪氣裏透著令人恍惚的魅惑。


    夏侯雲暗裏咬牙,臉上笑眯眯的:“元元,失禮了,給三郎君上茶。”


    元元喏一聲,從宮女手中接過茶盤,送過來。


    穆雪:“雖是不認識,可瞧著,竟有兩分熟悉,三郎君如此豁達,倒是民女拘泥了。”


    夏侯雲噎住了,似曾相識什麽的,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對頭啊!


    桑剛大喜:“小生便說,龍城人喜歡童姥姥家的糖炒栗子,卻鮮有人識得是東古山油栗的,淑女可算是小生的同道知己,今天路過童姥姥家的鋪子,小生便想起淑女來,小生也覺得,好似在哪裏見過淑女,有種熟悉感,故而鬥膽,借送栗子來看看淑女。”看向夏侯雲,“太子殿下大度,又是親眷,必不會責怪小生魯莽的。”


    夏侯雲一口氣堵在嗓子裏,順杆子爬不要爬得太快,嘁,他若責怪,就不大度?他從來就是很小氣的人!


    “三郎君是風府的常客,自然也是北宮的客。”


    穆雪放下茶碗:“殿下,你這兒的點心,好是好,可惜這茶碗太小,喝茶喝不爽快。”


    夏侯雲怔了怔,心念頻轉,道:“茶碗就是茶碗,大了就不是茶碗,而是飯碗了。”


    穆雪嗤道:“都是碗,還得分茶碗、飯碗、湯碗、酒碗麽,真是麻煩。”


    夏侯雲淺笑:“習慣了就好。”


    桑剛拱手為禮:“小生還沒請教淑女高姓。”


    穆雪:“你都說了高姓,那就姓高囉。”


    桑剛怔住。


    夏侯雲心情頓時大好。


    元元噗哧笑了:“娘子,人家三郎君說的是敬語,是在請教娘子的名姓。”


    穆雪:“哦,民女姓秦,不高。”


    桑剛笑道:“原來是秦淑女,”看向元元,“這位小娘子是……”


    元元吃吃笑道:“奴婢……”快要暈了,這位桑家三郎君,那笑容,閃得直叫驚心動魄唉!


    “叫她元元就好。”人生從來花癡多,穆雪淡聲道,“三郎君,你知道嗎,毛栗子這個東西,有補腎健脾、強身壯骨、益胃平肝等功效,可是,性甘,味鹹,吃得多了會上火,口角生瘡,進恭房的時間會很長。”


    夏侯雲用手揉鼻子,借掌心掩住嘴角止不住的笑意。明明金枝玉葉,高高在上,偏偏說起話來,想雅便雅,想俗便俗,難不成真是軍營裏長大的,又被白夫人當戰士養,學了不少將士間的粗話?什麽叫進恭房的時間會很長,氣不死個誰!這女人,平淡的語氣,呆木的神情,此刻在夏侯雲看來,卻是格外的可喜。


    元元把臉扭到一邊。自家娘子,不易討好啊。人哪,不知道自己的斤兩,憑你一介書生,討好討到北宮來,隻能說你一句,長成神仙樣也不頂用,膽子不小,腦子不大。


    穆雪:“元元,拿個大點的碗來。”


    元元喏,提裙子退到花廳外,吩咐宮女取個玉碗來。


    夏侯雲斜眼看著桑剛尷尬不已,咳一聲,很大度地解圍:“三郎君,聽說你妹妹前些日子病了,可曾好些?”


    桑剛以絲帕拭口,道:“多謝太子殿下關心,流言當不得真的,舍妹不舒服,府醫診治,診出喜脈……”忽然止住話,察覺失言,急道,“舍妹說,日子尚淺,不宜傳開,還請太子殿下當不知道。”


    夏侯雲嘴角一抽:“喲,這可是喜事,早知晚知總得知,少不得要備了禮去道賀,不然,北宮可失了禮數。”


    穆雪目光閃了閃。


    有孕,自以保胎為重。桑柔當在桑府養胎,不可能離開龍城。那,月亮泉綠洲的青衣女子,向夏侯雲釋放好意,會是誰呢?夏侯風養好臉上的傷,到桑府接人,桑柔有喜,隨夏侯風回風府,一切看著那麽自然,自然得讓人忽略,那時間,比夏侯雲回龍城略早。這,也算一個巧合吧。


    桑剛苦了臉:“太子殿下,舍妹下了封口令的,太子殿下送了禮去,小生可就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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