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賀樓遠回來陪淩小柔吃飯,淩小柔問清黎安歌被關在隱密之處後,突然想到他盯著她肆無忌憚的目光,人都被抓了,若是不做些什麽,可不是白白地被惡心一回?


    還有他敢在大衍賣福壽膏,這種心思惡毒的人也不能輕易放過,隻是礙於兩國目前表麵上的友好形勢,還不能做得太過。


    那樣自認風度翩翩的男子,最不能容忍的是什麽?恐怕就是形象被毀吧?


    但是在不能毀他容,也不能讓他少隻手或斷隻腳的情況下,怎麽才能毀壞一個帥哥的形象呢?


    淩小柔略略一想,便想到為了美食而不顧形象的屈鴻澤,也就計上心頭,“王爺,既然黎安歌是因為付不起賬被抓的,誰知道江蒙皇帝為了百萬兩銀子還想不想認這個兒子,咱們生意人也不能太賠本了,往後可不能按原來的規格給他吃了。”


    賀樓遠點頭,“大丫放心,從昨兒我就傳令下去,往後每日隻給他一碗粥喝。”


    “那怎麽成?每日隻有一碗粥,可不是要把人吃瘦了?若等江蒙人來了見他瘦了,哪裏會信他吃了百萬兩?萬一誤會我們大衍人漫天要價豈不冤枉。”


    “也是,依大丫之見如何?”


    淩小柔陰陰地一笑:“雖說他是賴賬不還,我們也不能太不盡人情,怎麽著也得讓他吃飽飯才行,我看豬油拌飯就不錯,不但便宜還很養膘,到時把人養的白白胖胖的,等江蒙人來了也不好說我們就虧待了他們皇上的兒子。”


    賀樓遠雖然不覺得豬油拌飯有什麽陰謀的感覺,但瞧著淩小柔的笑臉,卻沒來由地替黎安歌捏了把汗,王妃很少記恨什麽人,但被她記恨上絕沒有好下場。


    當即賀樓遠便吩咐下去,往後黎安歌的一日三餐都是豬油拌飯,為了省菜裏麵再加一勺醬油,這樣吃起來也不會太沒滋沒味。


    七月初七乞巧節,王府裏的丫鬟們早早就準備瓜果置於案上,之後就巴巴地等著看自己擺上的瓜果上可有蜘蛛在上麵結網。


    但因明日就是賀樓玉成親之日,就算沒有請外人觀禮,府裏也是忙碌異常,淩小柔更是在府裏各處都看了一遍,最終確定沒什麽紕漏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賀樓遠在屋中拿著由淩小柔給翻譯了的幾張紙看的認真,淩小柔帶著孩子們在院子外的葡萄架下坐著,丫鬟們圍在周圍,手裏拿著針線比試著穿針引線,看誰的手更巧一些。


    淩小柔覺得大晚上就是在屋子裏穿針都不易,更不要說在月亮地裏穿針了,就是看那些很輕易就把針穿好的丫鬟很神奇,反正她是來不了。


    明誠領著三個寶貝在葡萄架下麵跑,有婆子在後麵跟著,也不怕磕了絆了,書僮因為年紀大了,也不方便總往後院跑,白天倒是好說,晚上他自己也是一步都不往王府後院來的。


    正玩玩鬧門,就見有人匆匆跑來,看到淩小柔就回道:“王妃,有人夜闖王府。”


    “人抓住了嗎?”淩小柔倒不驚慌,事實證明王府的護衛都不是擺設,就算來個百八十人也別想順利闖進後院,更不要說還沒聽到喊殺聲,估計事態並不嚴重。


    來人聽了‘嘿嘿’一笑,“王妃且放心,小的過來時雖然還沒抓住,卻也跑不掉,人可是直接翻牆進來的。”


    淩小柔一聽就明白了,之前因為老隱士跳牆過府,她可是吩咐人在那片院牆內撒了不秒的鐵蒺藜,後來賀樓遠見了好,讓人圍著王府的院牆撒了一圈鐵蒺藜,那撒的叫一個密實,淩小柔曾經去看過一眼,絕對讓人不寒而栗。


    既然是跳牆闖進寧遠王府,估計這時候也討不得好了,沒有被抓住,隻是因為抓人的不好下腳,被抓隻是早晚的事了。


    不過這事還是要去通知賀樓遠,派個丫鬟進去跟賀樓遠說一聲,隻從那裏得來一個‘嗯’顯然,有刺客跳牆進府這種事,王爺壓根就不當回事。


    淩小柔倒是有心去瞧瞧那個怕是滿身都是鐵蒺藜的人,但考慮到身份,也隻能做罷了,隻是讓來報信的人回去說一聲,鐵蒺藜拔下來之後再灑回原地,免得再有人從這裏跳進來得了便宜。


    報信的人應了,小跑著回去,他過來時跳牆進來的人還在地上滾著,這麽久了,估計身上不得紮滿了?他還等著看渾身上下紮滿鐵蒺藜是怎樣的樣子。


    早起,淩小柔去鳳舞那裏,就算鳳舞現在的樣子根本就沒辦法擦脂抹粉,但該打扮的總是要打扮一下。


    因為考慮到鳳舞不願見人,淩小柔讓丫鬟都在院外候著,梳洗的打扮這種事她這些年也學了些,手法上就算不夠熟練,‘鳳舞’也不會介意。


    而且,記憶中鳳舞對打扮在行,應該也用不著別人插手。


    一進院子,就見‘鳳舞’坐在院中的石桌邊,桌上擺著一壺茶水和幾隻茶碗,‘鳳舞’正捧著一碗茶喝著,身邊不見她的那個丫鬟。


    看到淩小柔便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在旁邊坐著。因為吉時是在傍晚時分,也不急著收拾,幹脆就坐在院中閑聊。


    當淩小柔小心地說起黎安歌時,‘鳳舞’從喉嚨裏發出‘咯咯’的冷笑,配上她的那張臉,猙獰的樣子很是恐怖,就是淩小柔有些習慣了她的模樣,還是瘮的慌,忍不住就向外挪了挪身子。


    大概是看出淩小柔的恐懼,‘鳳舞’收起恐怖至極的笑容,“嗬嗬,嚇著王妃了?”


    按說淩小柔哪怕是真被嚇著了,出於禮貌也應該搖頭表示沒有,卻不想淩小柔很是誠實地點頭,“姑娘往後還是少這樣笑吧,怪瘮人的。”


    ‘鳳舞’放在桌上的手指不自然地動了下,就聽淩小柔問道:“姑娘既是中毒變成這樣,難道就沒有什麽解毒之法嗎?”


    ‘鳳舞’搖頭,“該想的法子都想過了,如今不過就是熬時候,說不得什麽時候倒下了,就再也睡不過來了。”


    淩小柔心裏歎氣,可惜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倒是把生死看得挺開的,換了是她可沒這等平和的心態了。


    若是從前的鳳舞,淩小柔跟她還是有很多話題可聊,但換了這個‘鳳舞’,淩小柔還真不知道跟她聊什麽,隻是伸著脖子往屋子裏瞧。


    ‘鳳舞’瞧了笑道:“王妃若是心急,進去看看也是不妨。”


    淩小柔聽了起身,想想還是坐下,“我急什麽?我又不是新郎。”


    說完,二人相視而笑,一個美貌的不可方物,一個陰森的鬼哭狠嚎。


    賀樓玉從院外伸著脖子進來,“好嫂嫂,你就別擠兌我了,小弟不過是來看看可有什麽需要。”


    淩小柔斜睨了賀樓玉一眼,“難道二弟是信不過我嗎?有什麽需要的也不勞你這個做新人的來過問,難道就不知道成親之前見麵很不吉利?”


    賀樓玉縮著脖子退回去,嘴裏嘟囔了一句什麽淩小柔並未聽清,但卻明白無非是說她在說風涼話的意思。


    比起那時她與賀樓遠成親時,大家都滿心單純的高興,賀樓玉成親也確實是彌漫著一層看不到卻無法忽視的陰霾。


    這邊用不著淩小柔幫什麽忙,喝過茶後淩小柔就去忙別的,剛過午時就聽有人來報,說是外麵有人來道賀,找不著王爺,請王妃拿個主意,是讓人進來,還是直接打發了。


    淩小柔自然知道賀樓遠在哪裏,這幾日除了他派出去研究玻璃的衛兵,他也帶著人在那處院子裏搗鼓一些東西,若不是知道她給翻譯的配方裏麵沒有危險性太大的東西,她是不會放心讓他就這樣沒日沒夜地搗鼓。


    問明來的都是渭城府的官員後,淩小柔也不好把人拒之門外,畢竟是賀樓玉成親的大事,若是沒傳出風聲也就罷了,可人都到門口了,再給打發走也就不像話,指不定要傳出什麽謠言。


    與其讓他們亂傳,不如就把人請進府,在王府的一畝三分地上,還不怕被人搗亂,最多不過擺幾桌的事兒。


    讓把人都請到前麵院子,再吩咐廚房多備上幾桌,食材若是不夠就現去街上買,畢竟是二爺成親,可不能太寒磣了。


    好在王府外麵就是新市集,買東西也方便,而且,為防後麵還有人陸續過來,東西置辦的也多一些。


    從午後開始,王府來的客人就越來越多,很多身份不夠的商人和小吏都是留下賀禮就走人,留下的雖然都是渭城府的官員,算了下也得擺個二十幾桌。


    也幸好采買的人不但把食材買的齊全,又從別處調了些廚子過來,才算是把酒宴都準備上了。


    淩小柔正奇怪是從哪裏走漏風聲的,賀樓遠也從那個院子裏出來,滿臉的喜氣,被官員們見了還真像是高興二弟成親。


    但隻有淩小柔知道,他一定是又搗鼓出什麽了,可這時候也不能問,隻是用眼神回答了賀樓遠的疑問,對於這些來道賀的人,她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得來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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