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王爺又急了,大丫總不出聲,也不怪他擔心,“大丫,你再應一聲。”


    淩小柔無力地翻著白眼,她生孩子容易嗎?攢個力氣容易嗎?王爺在外麵幫不上忙也就算了,竟然還像蒼蠅似的惱人。


    淩小柔憋了半天憋出一個字:“滾!”


    ‘撲哧’老太妃帶頭,院子裏的丫鬟們都笑噴了,王爺的臉‘騰’的就紅了,默默地蹲牆角畫圈圈去了。


    王爺不在院子裏繞圈,丫鬟們出出進進也方便很多,果然還是王妃有力度,一個‘滾’字就把王爺給打發了,可待會兒王妃生的時候那麽一喊,王爺還得接著礙事啊。


    若是有人這時候能把王爺給弄得遠遠的,她們都得對那個感激涕零。


    終於,等淩小柔一聲淒厲的叫聲從房裏傳出來時,王爺從牆角一個高就蹦了起來,“大丫,我在這兒了,你要堅持住啊!”


    淩小柔之前是做好疼的準備,卻沒想到生孩子會這麽疼,剛剛那一下子真是沒忍住,不過聽到王爺變了聲的呐喊,淩小柔倒是又像突然間清醒一些,再次開始攢力氣。


    穩婆雖說都經驗豐富,可她們哪裏給身份這麽高的人接生過?就是心裏有底,被王爺在外麵鬼哭狼嚎的也覺得壓力很大。


    本來王妃就有可能是懷的雙胎,若是有什麽意外,就王爺對王妃的重視,她們一個也別想好,更何況之前好像聽說王妃是吃不對了東西才發作的,萬一是被人害了……越想越怕,好在王妃這樣子瞧著身子沒問題,孩子也是時候了,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該出不了岔子。


    賀樓遠原本聽著淩小柔的叫聲,心裏就開始發毛,後來貼著窗戶又聽不到聲音,更是坐立不安了,想要讓淩小柔再出一聲,又怕惹惱了淩小柔。讓他滾,他倒是不介意,就怕影響淩小柔運力,急得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旁邊一直來了就沒敢走的郎中瞧著平日沉穩的王爺跟個毛躁小子似的,忍不住過來勸,“王爺莫急,女人生孩子是這樣的,王妃的身子骨一向就好,聽她剛剛……的聲音中氣十足,孩子很快就會生下來。”


    本來他是想說王妃讓王爺滾時中氣十足,可考慮到王爺的麵子,硬生生地換了個詞,可他這樣一湊過來,賀樓遠倒是想起一事。


    之前來人通稟他淩小柔要生了的人,可是說了那麽一句,王妃吃了一盅海參……原本就沒到日子,吃了海參就發作,難道是海參有問題?


    立馬讓人將那盅海參拿過來,遞給郎中,“你來瞧瞧這海參可有什麽問題?”


    這郎中雖然不是最初那個陳大夫,醫術卻也是極高的,雖然在婦科上造詣不如陳大夫,可對於一些藥材藥理卻更勝一籌,接過海參盅,先是聞了聞,又嚐了嚐,最後眉頭皺皺,又讓人去將同盅裏海參一批的取來幾隻。


    光是看他的表情,賀樓遠也猜出海參似乎是有問題。


    等人將海參取來,郎中仔細地看了,又認真地聞了,最後道:“王爺,這海參是泡過紅花水的,隻是量不是很大,一般不易發覺。”


    老太妃聽了頓時眉毛都要豎起來了,紅花是什麽她自然是知道的,這可是會讓孕婦掉孩子的藥,她更相信用紅花泡海參的人目的就是淩小柔肚子裏的孩子。


    看來是有人知道淩小柔隔段時間就要吃些海參,才會刻意用上這種方法。


    隻是王府裏的采買都是信得過的人,能接觸到食材的也都是她的心腹,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泡了紅花的海參混進府,竟然沒人知道。


    也不知淩小柔吃了多少這樣的海參,能把胎養到這時候真是不易,就是不知道這些紅花會不會影響到她的大孫子。


    不過,不管怎樣事情出了,既然有膽子設計王妃肚子裏的孩子,就得有膽子接受後果,不管是誰,這回寧遠王府都要徹查,不把事情查到水落石出,讓使壞的人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絕對出不了心裏這口惡氣。


    相比於老太妃的氣憤外露,賀樓遠倒顯得平靜很多,可誰也不會認為王爺真的很平靜,就他平日對王妃和王妃肚子裏的孩子的疼愛,所有人都覺得那個敢用紅花泡海參來害王妃的人其實就是在找死。


    隻是,這紅花泡的海參是怎麽流入王府的呢?也就是王妃身子骨好,不然換個胎不穩的,恐怕早就要出事了。


    好在郎中一再向賀樓遠保證,之前給王妃診脈,胎兒很好,王妃身子也很好,海參裏的紅花又不多,影響不會很大。


    賀樓遠卻怎麽也不能真正放心,聽不到淩小柔在裏麵喊他擔心,聽淩小柔在裏麵不時喊一嗓子,他更擔心,整個人又在院子裏繞起圈。


    郎中覺得他其實嘴也是太快了,還不如告訴王爺要回去好好查查,等王妃生完了再說,也就不用王爺這樣煎熬了,看的他都一個頭兩個大,而且,王爺這樣繞來繞去,真的挺礙事。


    可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收是肯定收不回來。再看旁邊的老太妃,對王爺已經是理都懶得理了,除了掛心產房裏的淩小柔,同樣也在想是誰會要害淩小柔肚子裏的孩子。


    等賀樓玉得了信趕回來時,就看到在院子裏走的讓人眼暈的大哥,跟老太妃打了聲招呼後,也覺得讓賀樓遠一直在這裏著急上火不是那麽回事,幹脆就拉著賀樓遠去了酒坊。


    上次用新糧釀的酒也過了兩個月,雖然藏的越久越醇,這時候誰還管酒好不好,之前是怕淩小柔饞,才沒拿出來喝,既然賀樓遠都急成這樣了,幹脆就開一壇嚐嚐,反正這批酒也釀了不少,光他們一家人喝,喝兩年都不是問題。


    除了一些放在酒窖裏珍藏,剩下的就可勁地喝,明年新糧下來總還是要再釀的。


    賀樓遠本來是不想走的,可這裏真是幫不上忙,丫鬟看他的眼神都帶了嫌棄,幹脆就跟賀樓玉來喝兩口酒,也算鎮定一下。


    結果酒壇一開,比王府家釀還要醇香的味道就衝了出來,被賀樓玉拿著碗灌了兩碗後,真就神奇地平靜下來。


    於是,兄弟倆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其間竟連個過來給送菜的都沒有,還是賀樓玉瞧著酒坊牆邊堆著幾棵蘿卜,拿去洗了洗,兄弟倆就著蘿卜一口一口地下酒。


    直到那邊來人說王妃生了個公子,賀樓遠一下子把蘿卜扔出去老遠,手上的酒碗也扔了,半碗酒濕了一片地,瞧的來報信的小廝好不心疼。


    想也知道這酒比之前的王府家釀可要好得多,就是王府特釀嘛,一碗王府家釀就得幾兩銀子,王府特釀不得跟金子一個價了?怎麽就扔地上了?


    王爺扔完酒,也不管賀樓二爺,說了句:“我有兒子了。”


    然後就往王妃的院子跑,雖然跑的歪歪扭扭,瞧著就是喝大了,可興奮的心情是誰都能感受到的。


    賀樓玉站在原地愣了愣,呐呐地道:“我有侄兒了?”


    接著嘿嘿傻笑幾聲,把酒碗往桌上一放,也跟著王爺後麵跑了過去。


    報信的人搖搖頭,把一旁敞著沒蓋的酒壇子給蓋上,不然等這二位爺想起來酒的事,估計酒味都得跑光了。


    不過瞧二爺這碗裏還剩下大半碗,若是放著壞了倒是可惜,幹脆就便宜了他吧。


    於是,端起酒碗,也沒舍得一口幹掉,先是抿了一小口,之後眼前一亮,果然是比之前太妃賞下的王府家釀還要好喝,左抿一口、右抿一口,等大半碗酒抿光了,小廝就覺得瞧哪兒都是雙影了,腳下怎麽也站不穩。


    瞧著王爺和二爺大口大口地猛灌,他真沒覺得這酒有多烈,怎麽就大半碗就有些找不著北了呢?


    看來他這點酒量還,還是沒法跟人家爺們比。


    賀樓遠先一步衝進小院,扶著牆總算是站穩了,沒見到老太妃在院子裏,一問才知道老太妃抱著小公子去了屋裏,本來就是擔心王妃才在院子裏待著,如今小公子剛生下來,可不能著了涼。


    賀樓遠這時候也沒心思去管兒子,聽屋子裏淩小柔還是不時叫上一聲,雖然早有雙胎的準備,這時也忍不住著急,“王妃怎樣了?穩婆可說了什麽?”


    香草正端了一盆水出來,聽賀樓遠問,忙回道:“王妃很好,王爺請放心。”


    想了想又道:“王爺,您還是去旁邊屋子看看小公子吧,您在這兒……會惹王妃不高興。”


    賀樓遠瞪了香草一眼,若不是王妃那裏需要人手,他一準把香草定在院子裏裝冰雕,竟然敢說王妃嫌棄他,可一想到淩小柔之前那個‘滾’字,賀樓遠也是挺惆悵,他真是擔心大丫,不是搗亂。


    賀樓玉來時就看到賀樓遠盯著產房出神,真怕自己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哥哥硬闖進去,於是,就拉著賀樓遠進到旁邊的屋子。


    丫鬟們都鬆口氣,太妃不在院子裏盯著,王爺若真是要硬闖產房,誰攔得住?還好二爺來的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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