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三兒朝李旬等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才尷尬地朝李旬笑笑:“不瞞公子,葛三兒是我在渭城府的化名,目前身份嘛……是錢老爺家的下人,錢老爺一家如今在城裏又買了一處大宅,這裏就隻留下小的看宅子。那人是錢府的總管,隔幾日就會過來看看,平日宅子裏就隻有小的一人,若公子沒有住處倒是可以來這裏暫住。”


    李旬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難為他之前還覺得此人能力不錯,看這宅子不錯,能在渭城府這裏攢下一片家業,此人倒還有些能力,可原來卻是個做下人的。


    葛三兒雖然不想搭理那個總管,但又怕總管回去跟錢老爺說他的不是,再丟了這份輕閑的差事,他再想在渭城府過的這麽輕鬆也難了。


    跟李旬告了罪,便匆匆向前院趕去,正好在後院門前遇到那位總管,“葛三兒,別看府裏如今就留你一人看守,府裏也沒什麽貴重之物,但既然留你在府裏,你就不能偷懶,看前院地都積了多厚的灰了?你也不掃掃?還有牆上的蛛網,你也沒看到,瞎了嗎?……”


    李旬等人坐在後院,聽總管教訓葛三兒,總覺得這葛三兒有那麽那麽的不靠譜,真不知這樣的人怎麽給派到渭城府來的。


    不過越不靠譜他越喜歡,至少從他那裏好套話,而且,別的奸細都被抓了,就他一個完好地躲在錢府當下人,若不是此人夠機靈,就是運氣太好,就是沒什麽大用,從他這裏多套些關於渭城府,關於寧遠王,甚至關於江蒙國的消息都是好的。


    瞧了瞧還算整潔的後園,李旬覺得留在錢府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隻要進出小心了,肯定不會像客棧那樣隔一兩日就被搜上一次,也不用再忍受客棧掌櫃懷疑的目光。


    等葛三兒侍候好總管離開,聽到李旬決定要住在錢府後,葛三兒臉上的笑容就有些掛不住,雖然是他的提議,可真沒想過這位貴公子竟然會同意了。


    以這位貴公子之前的所做所為,葛三兒真怕他那樣不謹慎的性子再連累了自己,之前的話真的隻是心血來潮時的客氣話,怎麽就被接受了?


    公子的傲氣呢?公子的報複呢?怎麽就甘心做賊一樣窩在別人家了?


    可李旬的話說到這份,葛三兒自然不能推托了,隻能祈求這位公子別再犯傻犯愣,再連累了他。


    李旬派出護衛出去采買要用到的被褥之類,當初錢府搬家時東西都搬走了,除了幾張破床和破家具,就是被褥也隻留了葛三兒用的那一床,李旬等人若想住進來自然是要重新去買。


    但周圍鄰居都知道錢家隻留了一個下人看房,他們采買東西還不敢明目張膽,隻能先把東西買好,趁著夜黑之時再一趟趟運過來。


    躺在雖然不夠奢華卻鬆軟的比住客棧舒服的床上,李旬終於有種不再顛沛流離的感覺,不用再忍受客棧掌櫃防賊一樣的目光,其實還是挺爽的。


    心裏也得意,就算賀樓遠再英明、賀樓玉再精明,怕也猜不到他有客棧不住,卻住到別人空置的宅子裏,錢府雖然不是很大,但院牆高大,隻要他進出小心些,也不怕被人起疑,再說就算起疑又如何?他是皇上,實在不行亮出身份,還怕寧遠王府的人敢把他如何?


    而在寧遠王府,難得回府一趟的賀樓玉正大口大口地吃著老太妃吩咐人做的美食,老太妃坐在賀樓玉身旁不住地給他往碗裏夾菜,邊夾還邊一臉笑意地埋怨:“慢點,像幾天沒吃過飯似的。”


    淩小柔則坐在一旁雖然臉上掛著笑,卻難掩眼中的憂色。


    此時淩小柔的肚子還沒怎麽顯形,穿起寬鬆衣服完全看不出來,但裏麵有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的感覺真是很奇怪,既幸福又有些忐忑,何況此時孩子的爹正帶著人去打一場與以往不同的水戰。


    淩小柔跟在賀樓遠身邊之後,大衍國的邊境就已經沒什麽大仗要打了,隻是不時與西夷國的小股軍隊打打遊擊戰,大多時候也不用賀樓遠親自上陣。


    當後來大衍與西夷的貿易越來越頻繁之後,連這樣的戰爭都沒了,淩小柔幾乎都沒怎麽想過賀樓遠會有親自帶兵再上戰場的機會。


    可如今,賀樓遠不但親自帶兵上了戰場,甚至還是去打一場他從未打過的水戰。


    在茫茫大海之中,隻能駕船迎敵,淩小柔每每想起都覺得擔心,不像在陸戰時,可以隨時變換戰略,即使打不贏了想撤也容易,但在海上,若是一旦船支發生意外……結局絕對不是淩小柔敢想像的。


    更何況她對賀樓遠的水性一點都不放心,更別提這次他帶去的還是一個隻會打仗,連水性都不會的將領。


    可這些泄氣的話淩小柔不能說,隻能每天都盼著賀樓遠快點打勝仗回來,好在老太妃這輩子經曆過太多,不需要她跟在身邊日夜安慰,偶爾說出一兩句還能讓淩小柔跟著安心不少,不然淩小柔都不知道怎麽熬著等賀樓遠平安歸來。


    賀樓玉在老太妃殷殷的目光下吃到舒服了,往椅背上一靠,對著淩小柔和老太妃就開始報怨。


    “娘,大嫂,你們說說,這皇上好好的京城不待,非要跑到渭城府來討人嫌,還好巧不巧地跟江蒙國的奸細混到一塊兒了,那奸細本來是我和大哥故意留著給江蒙國傳假消息的,當初為了方便他行事,我們暗中示意錢老頭搬家,又送了一座大宅子給他,若是被皇上鬧的這條線斷了,我真想抽他一頓。”


    老太妃瞪了賀樓玉一眼,瞧了眼被打發到外麵的丫鬟,“你都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謹言慎行?看來等你大哥回來,真得讓他好好教教你。”


    想到賀樓遠以多年不在身邊,對弟弟疏於管教為由,除了政事之外,還每日給他備下的功課,賀樓玉就覺得頭疼,“娘,你是我親娘,就當疼疼兒子我了,渭城府的事每天都忙的我頭疼,再讓大哥教……你往後就別想見著您最乖巧可愛的小兒子了。”


    說完,也不管淩小柔在旁笑話,一頭紮進老太妃懷裏撒起嬌來。


    淩小柔被賀樓玉這麽一攪,心情也好了些,聽了他這話忍不住笑道:“還乖巧可愛?都多大的人了還撒嬌,也不知羞!”


    賀樓玉抬起頭朝淩小柔做個鬼臉,淩小柔就覺得,之前瞧著還挺正常的小叔子,怎麽越活越回去了?這個真是記憶中當初在京城裏惡名遠播,禍害一方,又幫著他賣鹵串的賀樓二爺?


    老太妃又好氣又好笑地在賀樓玉的頭頂拍了一巴掌,自小這個兒子就獨自留在京城,一年最多見上一麵,在她記憶中最多的還是賀樓玉兒時在她懷裏撒嬌的樣子,如今一恍兒子長這麽大了,可最讓她遺憾的就是小兒子不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少了多少別人家母子間的甜蜜溫馨。


    雖然覺得賀樓玉這樣被人看到會笑話,但私心裏,她卻是很偎貼的,兒子嘛,不管多大都是娘手中的寶,即使是賀樓遠此時也如賀樓玉一般倒在她懷裏撒嬌,老太妃都不會覺得有什麽接受不了。


    所以,就算是知道賀樓玉這番做法就是為了討她歡心,老太妃還是笑的嘴都合不上,以往的遺憾似乎也都沒什麽了,隻要兒子往後都能在她身邊,不過是少了十幾年,總是會彌補回來的。


    至於兒子對皇上的抱怨,關起門隻有一家人,難道皇上做錯了、給人添麻煩了,還不行別人吐吐苦水?不過……


    “玉兒,不論皇上此次來渭城府的目的為何,既然人在渭城府了,皇上的安危總是要顧及,你還是要加派人手保證皇上在渭城府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賀樓玉也不是拎不清輕重的,“娘且放心,大哥臨走之前便有安排,孩兒這幾日也時刻留意著,皇上身邊的護衛雖說不濟,即使有不測發生,倒也護得了皇上一時安全無虞,孩兒派的人也會及時趕到。”


    老太妃點頭,兩個兒子都是好的,也都是極出色的,他們做出的安排當然能讓她放心得下。


    轉眼就是五月下旬,在淩小柔日日夜夜的擔心之中,在賀樓玉緊張勞累的繁忙之中,在李旬焦急等待與自認抓了賀樓遠把柄的得意之中,寧遠王此次帶領去剿匪的水軍勝利回到渭城府。


    除了帶回來上百名被活抓的海賊,同時還帶回數百箱從海賊窩裏繳獲的賊贓,據說還有很多貨物因船支所限在賊窩裏沒有運回,這數百箱窩物隻是冰山一角。


    寧遠王回到渭城府第一件事就是讓人發出告示,隻要是被海賊打劫過的商人,都可以拿著憑證來官府登記,若是貨物還在便可一一發還。


    至於那些在被打劫中丟了性命的商人,貨物也可發還給其家人。


    至於抓來的海賊,賀樓遠也沒有不必要的同情心,既然殺人掠貨時個個勇猛的如狼似虎,殺人都跟切菜似的,那就應該想到被抓後的下場,除了當時在戰鬥時逃跑的少量海賊,賀樓遠一聲令下統統綁到菜市口砍頭,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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