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淑儀沒有防備,雖然聽到太監喊當心,也知道要躲開,可身子不夠靈活,想回頭也晚了,被愉妃一把推倒在地,愉妃便朝著門口衝去。


    雖然那裏有個太監攔著,愉妃卻看到太監身後出現的正是手裏還抓著一塊石頭的淩小柔,顯然淩小柔是來救她的,自然不會錯過逃脫的機會。


    太監聽到耳後風聲,微一偏頭就將石頭躲開,而就趁著太監一分神的時候,愉妃已經衝出了得勝殿的殿門。


    難得她大著肚子不能跑出風一般的速度,淩小柔也顧不得再對付那個太監,從他之前躲石頭的動作來看,可是個會武功的,就憑她跟莫紅綢急訓幾天的成果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此時能做的就是帶著愉妃到安全的地方,不然陳淑儀肯定是要殺人滅口,到時她和愉妃誰也別想活命了。


    兩人手拉著手向前奔跑,一個懷了五個多月身孕的,平日又養尊處優的女人又如何跑得過全力追來的壯年太監。


    不過跑了幾十步,就被太監越追越近,陳淑儀在後低聲喊道:“殺了她們。”


    太監手裏便多了一把匕首,眼看就要紮到愉妃的後背,淩小柔反向一撞,撞進太監的懷裏,把太監撞了出去,對愉妃喊了一句:“快跑。”


    愉妃停也不敢停,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也顧不上淩小柔,否則她們一個也逃不出去,愉妃邊跑邊喊‘救命’,陳淑儀也急了,加快腳步追上來。


    淩小柔從地上爬起來,幸好沒傷到哪裏,見太監被她撞倒後頭撞上一塊鵝卵石,正有些暈乎乎的,趕緊朝著愉妃那邊跑去。


    陳淑儀跑到太監身邊,踹了他兩腳,“還不快追!”


    太監暈暈的爬起來,晃了晃腦袋才認準方向追下來。


    眼看再次越追越近,太監手上明晃晃的匕首朝著兩人揮舞,而前麵就是從禦湖那邊流過來的湖水攔路,愉妃和淩小柔想也不想,便跳了進去。


    愉妃會些水性,淩小柔水性也不錯,隻是水太涼,愉妃下水後肚子就開始難受,腿肚子也開始抽筋,太監站在站邊為難,這兩人在水裏沉沉浮浮,他就是想把匕首擲出去傷人也做不到,更何況匕首隻有一個,水裏卻有兩人,他紮哪個呢?


    正遲疑著,水裏的兩人沒入一堆蘆草中眼看就要不見了,陳淑儀也追了過來,對太監怒道:“你倒是下水啊。”


    太監為難道:“奴才,奴才不會水。”


    陳淑儀罵了句:“廢物!”


    太監一咬牙,就將手上的匕首朝晃動的蘆草甩了出去,就聽‘啊’的一聲慘叫,顯然是紮到人了。


    然後就看到鮮血在水中蘊染開的淩小柔順著水流飄了出來,在水中掙紮不斷,太監又從水邊撿了塊拳頭大的石頭朝淩小柔的頭上砸去,淩小柔便不動了,順著水流一直向暗河流去。


    陳淑儀還想把太監踹到水裏去殺愉妃,可太監死死地抱住陳淑儀的大腿,他自小就怕水,下水沒命的就是他了。


    陳淑儀一時踹不下去,又聽到遠處有人聲向這邊過來,顯然是這邊動靜過大,或是愉妃宮女的屍體被發現,驚動了旁人。


    眼看淩小柔順著水被衝到暗河裏,連血水都沒剩下,陳淑儀也顧不得再去補刀,帶著太監慌慌張張地逃離。


    在陳淑儀離開不久,一隊聽到這邊動靜的皇宮守衛過來,查看了附近的痕跡,沒有發現什麽便離開了。


    正在大殿之中處理政務的賀樓遠,心驀地一疼,眼皮也跟著跳了起來,心慌的再也無法靜下心處理政務。


    幹脆起身到外麵走走,這些日子他確實是勞累過度,整日都是忙不完的政務,還有那些蠢蠢欲動的親王,雖然在之前良妃被賜死之後,那些親王們都老實了很多,但賀樓遠卻不敢疏忽,萬萬不能讓他們死灰複燃。


    正在大殿前邊散步邊想事的賀樓遠,突然聽到外麵有人來報,禦花園中發現了愉妃兩個宮女的屍體,卻不見愉妃。


    賀樓遠的心跳得更快了,帶人去查看過後,便派人到處尋人。


    想到之前自己的心神不寧,賀樓遠總覺得這事跟淩小柔有關,找來送淩小柔出宮的太監問過,知道淩小柔午前就回宮了,之後就再也沒人見過她。


    難道也跟愉妃一起出事了?有了這個念頭,賀樓遠更是坐不住了,愉妃的安危雖然關係到皇家未來的儲君,但也比不上他最心愛的女人。


    更是再撒下人手尋找,終於在水邊的蘆草叢中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愉妃,卻還是沒找到淩小柔,她到底是出了什麽事,為何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賀樓遠隻想等著愉妃醒來詢問淩小柔的下落,偏偏愉妃連著受驚又受冷,影響到了胎兒,愉妃被救回來時就發起高燒,慶幸的是肚子裏的胎兒算是保住了,隻是愉妃一直不醒,誰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賀樓遠派人順著找到愉妃的地點四下尋找,甚至還派人下到暗河裏去找,再順著暗河一直向下遊尋找,也都是一無所獲,淩小柔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賀樓遠也沒心思再處理朝政了,每天就是帶著人到處去找淩小柔,李旬因為內疚也不好強迫寧遠王再為他打理朝政。


    好在他如今隻是氣力還有些不足,身子卻好了很多,隻能拖著病體每日理政,隻是早朝還要再等些日子才能恢複。


    同時,他也讓福德親自去照顧愉妃,對每天喂的湯水都要仔細地試毒,生怕她在昏迷中被人滅了口,事情的真相還要等她醒來,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李旬寄予了厚望的皇兒,母子倆都不能出事。


    愉妃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醒來後第一個喊的就是淩小柔,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果然淩小柔是與她一同出的事。


    得知愉妃醒來後,賀樓遠也顧不上君臣之禮,男女之防衝進愉妃的寢宮,愉妃也不等他開口,便道:“那日陳淑儀害我,被小柔撞見,為了救我她被衝入暗河,還請王爺快去尋回小柔。”


    賀樓遠眯著眼,“陳淑儀?”


    愉妃點了點頭,賀樓遠便一陣風似的衝去芙翠宮,將躺在床上睡不著,擔驚受怕了三日,卻一直找不到機會害死愉妃的陳淑儀給薅了起來。


    自從知道愉妃醒了,陳淑儀就知道自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可又不甘心地想要狡辯一下,而且,仗著她生下了皇長子,或許皇上不會對她太過絕情。


    可看到眼前紅著眼睛恨不得把她生吞的賀樓遠,她真是嚇破了膽,幹脆把眼一閉,顫聲道:“寧遠王,你……你好大的膽,竟敢擅闖我的寢宮,難道是對我生了非分之想?想要臣戲君妻?”


    賀樓遠冷哼,“別往自個臉上貼金,本王眼瞎了也不會看上你。”


    陳淑儀一向自傲的就是她的容貌,可在見到淩小柔之後,她就再也沒自信過,想到賀樓遠是看慣了淩小柔的美貌才會對如此貶低她,陳淑儀氣的也不知道怕了,喝問:“那請問寧遠王深夜闖入我的寢宮該當何罪?”


    “本王也要問問陳淑儀謀害皇家子嗣,妄想殺人滅口又該當何罪?”


    陳淑儀一臉正色,“寧遠王,你莫要血口噴人,說我謀害皇家子嗣,可要拿出證據來。”


    賀樓遠二話不說,讓人將陳淑儀架到李旬的雍和殿,往地上一扔,“皇上,謀害皇家子嗣的凶手已然拿到,還請問皇上如何發落?”


    一臉慘白的愉妃此時也被人抬到李旬的病床前,剛剛跟李旬訴過冤之後,就等著賀樓遠去拿人了。


    李旬也氣壞了,以往他要顧忌太後和皇後一族時,對於自己的女人和子嗣無力維護,如今他都大權在握了,難道還要眼看自己的子嗣都活不長?


    尤其剛剛聽了愉妃所說,淩小柔為了救她如今生死不知,雖然沒見著屍體就是個好消息,可一想到那麽柔弱美麗的一個小女人,就被陳淑儀給害了,他這心疼的比刀割的還難受。


    氣往上湧,連著咳了幾聲,嘴裏直嚷:“賤人,咳咳……賤人,以你的……咳咳……所作所為,足以咳咳……賜你七尺白綾了……咳咳……”


    若不是近日喝綠豆湯喝得好些,怕是這樣咳也能把他給咳死了。


    賀樓遠道:“臣領臣!”


    說完拎起地上的陳淑儀大步出了正殿,待李旬咳完,再回憶起與陳淑儀從前的種種恩愛,想要派人去阻止時,賀樓遠已然回命,“啟奏皇上,陳淑儀已按皇上旨意賜死了。”


    皇上一口氣沒上來,翻著白眼就倒在床上,宮女太監禦醫們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總算是把皇上給救了回來。


    等皇上醒來後,賀樓遠再次請旨:“皇上,臣請旨出宮尋找大丫,一日不尋到人,臣便一日不歸,至於這監國之職,還請皇上收回吧。”


    李旬歎口氣,想想自己這身子也算是好了幾分,隻要繼續吃著綠豆甘草湯,再補養些日子,應該就是不礙事了,朝政也能帶著處理。


    而且,他也掛心淩小柔,便準了,擺擺手讓賀樓遠出去。


    雖然陳淑儀算是咎由自取,可畢竟也有過感情,李旬還要感懷一下他與陳淑儀的甜蜜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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