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怎樣,李旬能好最好不過,賀樓遠也就不用一直留在京城替李家日理萬機了,等李旬康複之日,就是賀樓遠功成身退之時。


    雖然不想說,淩小柔還是覺得李旬病這一場真是耽誤了不少事,她都想好了十八歲生孩子,若是李旬再不好,連孩子都給耽誤了啊。


    有時賀樓遠會接淩小柔回王府,有時太忙賀樓遠晚上就住在皇宮的前殿,淩小柔也在那裏相陪,看賀樓遠比在軍營時還要忙,時常連著幾日睡不到兩個時辰,淩小柔這個心疼。


    在給李旬和王嬸做湯水的同時,淩小柔也會給賀樓遠煲些湯,那可真是什麽材料好就用什麽,比起李旬的虛不受補,賀樓遠身子好怎麽補都沒問題,隻要不補出虛火就好。


    愉妃來找過淩小柔幾次,每次都被擋在禦膳房外,自從李旬中毒後,愉妃也整日疑神疑鬼,皇上都能中毒了,她一個妃子不是更危險。


    之後的吃喝都要親自去監管,生怕被人下毒,可禦膳房不允許妃子進入,愉妃就隻能在自己的小廚房裏做吃食,但小廚房的手藝有限,偶爾做些小糕點還成,一日幾餐侍候就有些為難,以至於愉妃因為吃不到合口的食物,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單薄,倒顯得肚子更大。


    知道淩小柔進宮之後,愉妃就想拜托淩小柔為她做些補身子的食物,哪怕是教給她小廚房裏的宮女幾道菜也好,可見不著人也沒辦法。


    隻能在天好的時候到禦膳房邊地晃晃,希望能夠堵得到淩小柔。


    終於,在淩小柔進宮十幾日後,才與愉妃見了一麵。


    淩小柔看眼前這個瘦的都有些脫相的愉妃,心裏也怪不好受的,在這個皇宮裏她自認就交下愉妃這麽一個朋友,隻是之前為了忙李旬的湯水,又怕與愉妃走的太近為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才沒去看過愉妃。


    如今一看,愉妃雖然是在李旬心裏有些地位,這日子過得也不怎麽樣。以她現在的情形,若是不好好地補補,這孩子就是生下來怕也是個體弱的。


    朝要走近自己的愉妃擺擺手,又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湯碗,之後示意愉妃先到旁邊的小亭子裏等她。


    愉妃會意後朝淩小柔點點頭,淩小柔才帶著今日的綠豆甘草湯去給皇上服用。


    除了綠豆甘草湯之外,淩小柔今日還給李旬熬了一碗玉米山藥粥,用半碗白米與半碗碎玉米熬成的粥,裏麵加入切成小塊的山藥,再放入一勺白糖,可以慢慢滋補李旬虛弱的身體。


    眼看李旬捏著鼻子將綠豆甘草湯喝下去,淩小柔再將玉米山藥粥遞給福德,雖然皇上身子見好了,手上還是沒有力氣,端碗時間長些就會灑出來,為免弄得到處都是,每次都是由福德喂皇上用膳。


    雖然這事可以由宮女幫忙,可自從中毒之後,李旬能夠信任的人不多,除了王嬸、福德,就隻有淩小柔和賀樓遠,別人喂他吃東西他也不敢吃。


    王嬸這些日子知道兒子身子漸好後,繃得太緊的神經一鬆懈,身子就不好了,這些日子更是在床上起不來。


    賀樓遠肯定是不要指望了,真讓他喂皇上喝粥,他能把粥碗扣到皇上頭上,而且他也是真心的忙,原本李旬這一病就壓下很多政事,賀樓遠都要重新來處理,除了每日過來探視一下皇上病體,平日李旬想見人也不容易。


    至於淩小柔,她倒是無所謂,可李旬也不敢讓她喂,若是被賀樓遠看到他的女人喂皇上喝粥,結果很可能還是皇上被扣一腦袋粥。


    雖然李旬對淩小柔還是念念不忘,卻也清楚這輩子他是沒希望了,最多也就是yy一下溫柔的小柔兒,或是趁賀樓遠不在時跟小柔兒表露一下心意。


    想從寧遠王那裏搶人?如今國家命脈可都交到人家寧遠王的手上了,李旬真就沒那個膽子。


    吃過粥湯,李旬卻不肯放淩小柔走,靠坐在床上回憶。


    都說人老了就愛回憶,皇上一個人在這裏待得久了,除了福德也沒個說話的人,這也就犯了愛回憶的病。


    自他小時候最愛吃的四丁麵,一直回憶到與淩小柔在大山裏共患難的日子,這幾日翻來覆去的就這點事,聽得淩小柔直打瞌睡。


    偏偏皇上每每回憶起都是一臉懷念的笑,讓淩小柔不太忍心打斷,雖然皇上龍體漸安,可毒還是沒徹底解掉,不好說哪一天再嚴重了,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既然愛回憶就回憶吧,她左右每日除了做飯也沒別的事,他不怕餓肚子,她也就奉陪了。


    平日李旬回憶的時候,福德就給搬了椅子,淩小柔坐在那裏靜靜地聽,有時皇上對於他與淩小柔共同經曆的回憶略有偏差時,淩小柔再刺他兩句,皇上都嗬嗬地樂在其中。


    可今日不行,想到挺著肚子的愉妃還在亭子裏等自己,雖然三月的天風和日麗,愉妃挺著肚子在亭子裏坐久了也不好。


    不顧李旬挽留的可憐眼神,淩小柔收拾了碗和勺子告退,身後是李旬幽幽的長歎,這些日子皇上實在是太憋悶了。


    來到亭子時,愉妃等得有些焦急了,見到淩小柔親親熱熱地拉著她的手坐下。


    “柔兒妹妹,自你離京後,我們就再沒機會見麵,也不知你近日過得如何?”


    問了淩小柔近些日子如何,淩小柔也都大略地講了一遍,問起愉妃肚裏的孩子,愉妃就將她近期吃不下睡不好的事一說,淩小柔便知道她擔心什麽,也明白愉妃此來是有所求。


    想到李旬聖旨裏說過若是他不好之前愉妃能生下皇子,就由愉妃所生皇子繼位,愉妃肚子裏這個就很可能是未來的皇上。


    雖然陳淑儀的孩子當皇上,還是由賀樓遠監國,可畢竟就算是把陳淑儀打到冷宮,也改變不了她是皇上親娘的事實,若是等孩子長大,定會想要將親娘救出來,對於當年親自將他親娘打入冷宮的寧遠王,也定是懷恨在心。


    與其到時留下隱患,淩小柔更願意是愉妃的孩子繼位,等孩子能夠親政之時,賀樓遠或許還能功成身退。


    所以,淩小柔對愉妃肚子裏的孩子也很關心,既然愉妃都求到自己頭上,她當然願意賣她這個人情,並幫著她調養好身子,把孩子好好地生下來。


    和總是敵視淩小柔的陳淑儀比起來,愉妃要聽話得多,淩小柔給列了一堆不可吃和不宜吃的食物,愉妃都堅決照做,每天的一日五餐也都是淩小柔親手做了送來或是教給小廚房的人來做,愉妃吃得放心、舒心,身子也比之前健壯了。


    眼看著宮裏的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誰也不會想到,突然一天懷了五個月身孕的張容華自己的寢宮裏閑逛,踩到一攤油滑了一跤,將肚子裏的孩子給摔沒了,眼看已經成型的男嬰,張容華哭得肝腸寸斷。


    當眾人都對張容華或同情或看笑話時,這件事也就被當成意外。


    卻不想不過五日之後,有六個月身孕的沈良娣在喝了一碗補藥之後腹疼難耐,挺不過半夜就見了紅,最後被發現她喝的補藥都是用紅花浸泡過的。


    之後的日子裏就是那幾個有了身孕的妃子千防夜防,也總有人在不小心的時候著了別人的道。


    躺在病床上的李旬氣的險些抽過去,雖然他還是看好愉妃的肚子,可這些孩子也都是他的骨肉,之前因前太後和皇後的原因,宮裏的妃子難有身孕他也都忍了。


    如今太後都被賜死了,眼看他的子嗣漸多,怎麽又被人給算計了?


    李旬下旨後,宮裏也是消停了一段時間。


    而愉妃這些日子更是連寢宮門都不敢出了,整日就在屋中,除了淩小柔送來的吃食她什麽都不吃,補藥更是一口不動,就是這樣也在宮裏發現不少有危害的東西,連她的小廚房都不安全了。


    愉妃也與宮中所有有身孕的妃嬪一樣,整日都跟驚弓之鳥似的。


    而在一片杯弓蛇影之中,已經生下兒子,隻等皇上咽氣之後就能做上太後的陳淑儀就成了被懷疑之人。


    正當一切矛頭都指向陳淑儀時,突然一日陳淑儀的皇長子掉到禦湖裏了,雖然被撈出來的及時,皇長子受到驚嚇,又受了涼,當晚就發起高燒。


    三月底的北方,湖水還很冰冷,一個未滿周歲的孩子掉到禦湖裏?會是他自己掉進去的嗎?


    於是,所有人都把對陳淑儀的懷疑打消了,看來這人是要絕了皇上所有的子嗣啊。


    那麽這人的目的就是皇位嘍,隻要皇上的子嗣都沒了,皇上也沒了,這時候最有可能做上皇位的,除了皇上那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就隻有位高權重,兵權在握的……寧遠王?


    淩小柔聽到風聲後完全是嗤之以鼻,賀樓遠又不傻,會用這種得不償失的方法嗎?


    就算賀樓遠真想做皇位,隻要等李旬一死,他的小兒子登基後不一樣大權在握?皇帝不過是個傀儡擺設,到時慢慢圖之也比這種太過激烈的手法強啊。


    畢竟就算現在把皇上的子嗣都滅了,皇上一死,還有很多親王可以爭取帝位,不如就等到新皇登基,圖謀幾年待天下萬眾歸心之時再廢帝登基更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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