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傷心難過,為未來擔憂的小妾之中最傷心的就屬玲秀,當初為娶她進府,屈老爺與屈夫人撕破臉,最終屈老爺更是賣了幾個舊人,又借了銀子。


    雖然都說後院的女人勾心鬥角,也難免處著處著就處出真感情的,被賣的那幾個自然也有要好的姐妹,她們被賣了,留在府裏的姐妹便將玲秀恨上了,即使是沒有感情的也難免兔死狐悲。


    而玲秀因進府不滿屈老爺沒有兌現承諾的一千兩聘禮,跟屈老爺鬧了兩回後,就被屈老爺給厭棄了,甚至覺得賣了舊人買回來的新人還不如那些舊人,當時在窯子裏時還小意溫存的人,怎麽娶回來就變樣兒了?


    更是生出要把玲秀再賣了的打算,隻是因為價錢不滿意一直沒賣成。


    如今屈夫人一走,老爺沒人管了,往後就會常常回府,會不會再想到她,把她賣了?


    唯一與屈老爺同樣高興的隻有秀英,如今屈老爺對她正是寵愛之時,夫人一走,府裏的大權會不會就落她頭上?


    秀英暗暗使勁,隻要把屈老爺哄好了,她就可以手握屈府大權,夫人又不在府中,全府上下不都是她說了算?


    隻是,當屈老爺興衝衝地趕去屈夫人的屋中,看到桌上幾本厚厚的帳本,初時的興奮都煙消雲散了。


    雖然屈老爺不管家裏的帳,在秀英眼中賬本也很多,可翻來翻去這幾間鋪子都是屈家的祖產,去年新開的幾間鋪子呢?那幾間日進鬥金的鋪子,賬本根本就不在這裏。


    屈家祖產雖然不少,可府裏花銷也大,隻憑這些祖產每月的盈餘,哪裏夠他揮霍?


    屈老爺翻了一回,將賬本往桌上一拍,匆匆離開院子,奔府門外追去,他要追回屈夫人問個明白,憑什麽人都走了,那些鋪子不交給他?


    秀英雖然不知道屈老爺突然抽什麽瘋,總覺得去了會有大好處,可不能讓好處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落到別人的口袋,隨後也追上來。


    屈夫人的馬車行的很慢,屈夫人坐在馬車裏發呆,即使對屈老爺已沒有感情,可想想嫁進屈家這二十多年過的日子,也不免難過。


    屈鴻繡在旁安慰,屈夫人想回她一個笑容,可笑容掛在臉上其中的苦澀倒讓屈鴻繡也紅了眼眶。


    在高縣城外被屈老爺追上時,娘倆正坐在車裏相對無言。


    屈老爺將馬車攔在路上,從馬車裏探出頭,對屈夫人怒道:“妒婦,你要帶上屈家的產業往哪裏去?”


    屈夫人心頭火起,對屈老爺更是再沒半分念想,也從馬車裏探出頭,冷笑道:“老爺這話說的我好生糊塗,本夫人要去京城看兒子,車裏裝的都是本夫人和兒媳的嫁妝,哪有一樣是屈家之物?還請老爺不要亂潑髒水。”


    “有沒有屈家之物老爺還是要看過才知。”


    屈老爺從馬車上跳下來,捋起袖子大有要親自動手察看的意思,秀英也緊跟著跳下來,盯著幾十輛馬車直流口水。


    她隻生在小戶人家,當年在姐妹中算是嫁得好的,也不過有;四箱嫁妝,還多是衣物被褥,她哪裏會看不出來屈夫人和屈少夫人的嫁妝不但多,隨便拿出一車也夠她嫁個十幾次了。


    若是屈老爺能從屈夫人或屈少夫人這裏隨便奪回兩車給她,她睡覺都要樂醒了。


    即使對屈老爺這人的本質已看透了,屈夫人也沒想過屈老爺會連最後一點臉皮都不要了,雖然已出了縣城,可路上還有行人,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屈老爺察看她的嫁妝,就是最終言論都是偏向她,屈家人的臉也丟盡了。


    她是無所謂,跟屈老爺夫妻這麽多年,她已經不在乎自己這張臉了,可她不能不在乎兒子女兒們的臉麵。


    安兒在京城趕考,若是被傳出如此醜聞,難免於清譽有損。


    澤兒和繡兒還未定親,哪家兒子又願娶有個‘家風’不正的姑娘為妻?


    就是兒媳家中也難免有微詞,女兒也是家中爹娘的心頭寶,千辛萬苦為女兒準備了嫁妝卻被公爹給奪了,誰家還願把女兒嫁到這樣混賬的人家?


    屈夫人不為自己想,卻不能不為兒女想,不然以屈夫人年輕時的性子,就是休了屈老爺也沒什麽大不了。


    而此時她卻隻能想怎樣才能在保住屈家名聲的前提下將屈老爺給打發了?


    屈老爺已逼近屈夫人,朝屈夫人伸手,“你若是好好地將去年新開的幾間鋪子賬本交出來,老爺我就不動手了,不然……哼!別怪老爺不給你留臉!”


    屈夫人麵沉似水,“老爺當真是連臉都不想要了?”


    “你找死!”屈老爺怒目上前,想要動手,被趕過來的淩鋒給攔住,打不過賀樓遠,打不過莫紅綢,攔個身子幾乎被挖空的屈老爺還不成問題。


    屈夫人也是嚇了一跳,像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可以爭,可以冷麵以對,但若是傳出夫妻動手的傳聞那就真是要名聲掃地了。


    見屈老爺動不了手,屈夫人才冷笑道:“為妻早就說過鋪子是柔兒的,為妻隻不過是幫著打理,每月得到那些辛苦錢也都用在府上,老爺這是硬要搶奪義女家產,傳出去不怕笑破人的肚皮。”


    “你唬弄別人也就罷了,真當老爺我是愚蠢的?今日若是不將鋪子交出來,別怪老爺不念夫妻之情。”


    屈老爺此時哪裏還在乎什麽臉麵不臉麵,眼裏除了銀子再也看不到別的。


    屈夫人眼淚就下來了,瞪著屈老爺道:“老爺又幾時念過夫妻之情?”


    屈老爺自知理虧,也不與屈夫人多言,衝上前就要翻東西。


    屈鴻澤這時也反應過來,上前攔住屈老爺,薅著衣領就給拎到一邊,犯起渾的屈鴻澤,就是屈老爺也怕,嘴裏不停地道:“你放開,你個逆子還敢動手打老子不成?”


    屈鴻澤嘿嘿笑道:“打了又如何?我說我怎麽那麽渾,不像娘也不像哥哥,原來是像你啊,今兒我就是真動手打了你,那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淩鋒本不好管屈家的家世,見屈鴻澤將屈老爺帶到一邊,也就沒往前湊,至於屈鴻澤打不打屈老爺,那真是人家的家事。


    屈夫人雖恨屈老爺,卻不能讓屈鴻澤真動手打他,正想下車阻攔,屈鴻繡從車上跳下來,跑到後麵車上翻出一壇羅浮春酒,將壇口打開,對屈鴻澤道:“二哥,你將爹嘴撐開。”


    屈鴻澤便從後麵抱著屈老爺,一隻手捏著他的下巴,屈鴻繡將壇口對準屈老爺的嘴灌了下去。


    屈老爺初時還在掙紮,被嗆了幾口酒後,隻能乖乖地把倒進嘴裏的酒吞下。


    吞著吞著身子漸漸發軟,眼神渙散,癱在屈鴻澤的懷裏,雖然嘴裏還罵罵咧咧,聲音卻小的跟蚊子似的。


    屈鴻澤將屈老爺抱回他的那輛馬車,吩咐車夫將人帶回府,順便瞪了秀英兩眼,嚇的秀英‘嗷’地叫了一聲往馬車裏躲。


    好在天色漸晚路上行幾乎沒有行人,從始至終也沒人看到屈家這場鬧劇。


    等屈老爺的馬車緩緩回到縣城,屈鴻澤拍拍手,與屈鴻繡一同跳上馬車,此去京城再也不用為這個渣爹煩心了。


    淩鋒抖著嘴角上馬,默默地跟上車隊。


    回到莊子時,天已大黑,莊上剛用過晚飯,淩小柔親自帶屈夫人和屈鴻繡去歇息,淩鋒指揮著人將幾十輛馬車停好。


    雖然屈老爺的事暫時算是解決了,可屈夫人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不好,淩小柔也沒留下來惹她傷心。


    從屋子裏出來,就看到月色下,院門上倚著一個火紅的身影,淩小柔下意識就想躲開,對於這個武力值有些高的情敵,淩小柔可不想一個人對上。


    轉身剛跑幾步,身邊輕風一拂,麵前便多了個人,淩小柔收勢不住一頭撞上有些硬邦邦的輕甲上,涼涼的不怎麽好受,同時也發現她竟比莫紅綢矮了半個頭還多,雖然她身子還沒長成,可這也夠讓人鬱悶,萬一她往後就不長了,難道都要仰著頭看莫紅綢?


    莫紅綢居高臨下,眼神有些冷淡,聲音也不帶任何情感,“你回來晚了。”


    淩小柔‘啊’了聲,之前也沒說什麽時候回來,莫紅綢憑什麽說她回來晚了?再說,就是回來晚了,有淩鋒在也輪不到她莫紅綢管不是?


    莫紅綢卻好像沒看到淩小柔的不以為然,自顧自道:“別人做的晚飯,不好吃!”


    淩小柔大概明白莫紅綢所說的回來晚是說她沒回來為她做飯,可她也沒這義務不是?低著頭也不吭聲,莫紅綢也不在意她無聲的反抗。


    伸手拉住淩小柔的手,輕輕一用力,就將淩小柔帶著身不由己地隨上她的腳步。


    淩小柔掙紮著幾下,也知是枉然,想要呼救吧,又覺得是小題大作,瞧著被她帶去的是廚房方向,淩小柔歎口氣,“你放手吧,我跟你走還不成?”


    莫紅綢便真的放手了,還不忘奚落道:“你太弱,如何配得上賀樓?”


    淩小柔不甘示弱地回敬道:“王爺缺的是能在他陣前殺敵時,為他照顧好家和母親的妻子,而不是並肩作戰的同袍。”


    莫紅綢‘嗤’聲冷笑:“就你這樣整日被人劫來劫去,要他放下一切東奔西走營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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