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翻了半天白眼,愣是沒敢暈過去,盯著居高臨下的慶生,眼淚珠子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這位壯士,我賠錢,賠錢還不成?”


    慶生摸摸下巴,笑的一臉猥瑣,“成啊,這就要看你賠多少,我們兄弟可不輕易出手,難得出回手怎麽著也得夠得上是吧?”


    管事臉上的肌肉抽了又抽,最後狠狠心,伸出一根手指,“一千兩,我賠一千兩。”


    “多少?”慶生不敢置信般地挖挖耳朵,“你說多少?我沒聽錯吧?”


    管事一咬牙,一根手指變成兩根手指,“兩千兩!”


    慶生‘嗤’地一笑,朝衛兵們揚聲道:“弟兄們,聽到沒?這位管事大人要賠我們兩千兩,這是把我們當討飯的打發呢?”


    衛兵‘嗷嗷’地叫,“娘的,我們弟兄出手一次才值兩千兩?還是他們的命不值錢?幹脆銀子不要了,按每個人頭兩百兩,咱們挨個薅腦袋吧!”


    說完,衛兵們個個把手指捏的‘嘎巴’響,把地上躺的人嚇的爬起來直磕頭,生怕磕的慢了腦袋就讓人薅下去了。


    嘴裏還不住地勸,“管事,您也別差那點銀子了,小的們命不值什麽,可您老這命也擺在這兒了,這銀子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算小的們求你了行不?”


    管事也嚇的夠嗆,還以為對方之前開口就是一千幾百兩,給兩千兩怎麽也是賣他們一個麵子,咋就成了打發討飯的了?誰家討飯的能討來兩千兩?


    可再多的銀子他也拿不出來,再說一下子就賠了那麽多銀子,將來老爺能饒得了他?


    這一刻,他多麽恨自己當初咋就把這要命的買賣當成肥缺了?早知會遇上這群天不怕、地不怕,還有本事的強匪,他寧可還貓在丁府當個小管事,至少不用怕什麽時候就被人把腦袋薅下去。


    也從地上爬起來,給慶生一個又一個地磕頭,“英雄,不是小的吝嗇,實在是再多的銀子小的也做不了主,要不您說個數,我這就回去跟老爺商量。”


    慶生翻著白眼,“你是要回去搬救兵?”


    “呃?”管事被說中心事嚇的一哆嗦,當然是不敢承認,隻是磕頭,“不敢,不敢,小的就是個管事,英雄就是逼死我也沒那麽多銀子,等小的回去稟明我家老爺,那不是要多少銀子有多少銀子了。”


    慶生點頭,“成,這事還真得你們老爺做主,既然如此,爺爺我就在這等著,你回去讓你們老爺拿一萬兩來贖人。”


    “英雄且歇歇,小的這就回去找老爸要銀子。”管事爬起來,朝手下喊道:“還不給英雄們上酒上肉?好好地招待著。”


    手下人應了聲,正準備起身侍候,慶生冷哼道:“別跟爺爺我玩這套,想在酒肉裏下藥?你們這手段都是爺爺們玩剩下的。”


    管事嚇的臉都白了,他還真是打的這主意,無奈人家對這都門兒清,沒辦法隻好示意手下人都老實地待著,他去去就回。


    見管事跑遠了,慶生喊了一嗓子,“別想拿假銀票糊弄你爺爺們,一萬兩都要現銀!”


    管事腳下一頓,頭也不回地跑了,發誓這回小命保住,下輩子也不敢再來竹村這要命的地方了。


    淩小柔朝賀樓遠悄悄伸了拇指,低聲道:“他們訛人的手法可是夠熟練的。”


    “嗯,做多了,也就熟了!”賀樓遠眯著眼,明明是揶揄的口氣,怎麽聽著還怪舒坦的?


    淩小柔哭笑不得,怎麽聽賀樓遠這語氣,好像她是在誇他?可她真不是在誇他。


    懶得和他計較,隻要被訛的不是自己,瞧著還挺有意思,之前那些氣憤也漸漸散去,被賀樓遠這些弟兄給盯上,丁財旺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吧?


    可慶生就這樣放管事走真的沒問題嗎?就不怕他回去搬救兵?畢竟丁老狗背後的人可是縣太爺。


    不過想想屈家二公子找來的人,應該不是縣太爺動得了的吧,就是混混,人家也是混出名堂來了。


    唯一怕的就是丁老狗會認為這一百來人不值一萬兩,又不想跟這群人硬碰硬,到時直接把人扔在這裏不管了。


    瞧瞧天色也不早了,眼看太陽要往山尖尖下沉,等管事把人帶來也要大半夜了,慶生讓人將躺在地上不敢起來的眾人衣服扒了,撕巴撕巴再擰巴擰巴打成繩子,把人都捆了起來,免得等丁財旺帶人來時,這些人再出亂子。


    之後,在村子裏找了一圈,選定一戶院子夠大,房子也瞧著夠新的人家走了進去。


    淩小柔一瞧,竟然是二花嫂家,隻是此時不知道他們人是否平安,又被丁財旺趕到哪裏,心裏總是放心不下。


    等被趕進院子,被抓的人才看出來,難怪之間就覺得這一男一女膽子夠大,都打成這樣了,他們還能好好地坐著吃吃喝喝。原來他們才是這群強匪的頭,沒看那個之前看著是頭領的,對那個沒見怒容就讓人心裏打顫的男人恭恭敬敬?


    一進院子,賀樓遠就招來慶生,“去問問竹村的人都哪去了。”


    慶生應下,轉身帶人去審問。


    賀樓遠就跟在淩小柔身後,淩小柔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


    淩小柔怒瞪過來,賀樓遠就望天,淩小柔再走,賀樓遠再跟,跟塊狗皮膏藥似的,讓淩小柔怒不可遏又無可奈何。


    淩小柔對二花嫂家還算熟悉,以往劉柱到縣裏做工時,原主也沒少來二花嫂家,院子裏正房兩間,東西也沒廂房,隻是砌了倉房和豬圈,隻是裏麵如今空空如也,連根豬毛都看不到。


    一進淩小柔院子就直奔東間,丁財旺就算良心發現來贖這些人,或是幹脆派人來救也要時間準備,與其跟一群男人在院子裏大眼瞪小眼,不如先進屋裏歇歇,她就不信賀樓遠還能跟她進屋去了。


    賀樓遠一直跟著淩小柔寸步不離,見淩小柔奔東屋,他也隨後跟著,結果門板在他麵前‘咣’的一聲被關上,若不是他退的及時臉就得被門給拍平了。


    摸摸鼻子,回頭瞧瞧,還好那些手下沒人跟進來,不然看到他們王爺被關在門外,就是嘴上不說,心裏還指不定怎麽笑他呢。


    推了推,門從裏麵被插上,雖然這單薄的小門板不夠他一腳踹的,想想還是抬手敲門,淩小柔帶著怒火的聲音道:“要歇到對麵去!”


    賀樓遠道:“不歇!有事兒問你。”


    等了半天,淩小柔才將門打開道縫,露出小半張戴著麵巾的臉,“啥事?”


    賀樓遠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誠摯又純潔,“時間還早,你若想回去,我可以送你!”


    送她回去?是怕等會兒丁老狗帶人來了要亂戰,再傷害到她?淩小柔眨巴眨巴眼,總覺得賀樓遠會有那麽好心嗎?還有他和慶生那些人的表情也不像是擔心。


    所謂藝高人膽大,他們怎麽看都是那麽自信。


    想了又想,直到看清賀樓遠眼裏盡量壓抑卻還是不小心流露出來的那一點點小火苗,才算領悟到他此話的真正含義。


    送?怎麽送?當然是騎馬了,來時在馬上被顛的七葷八素,還沒來得及報被他占便宜之仇,他竟然還想再占一次便宜,真當她不曉得他故意把馬騎的飛快,就是想讓她貼上他的背?


    當時是為了小命沒空和他計較,之後又是形勢緊張暫時忘掉,他竟然還真當她是麵捏的了?真是可惱、可恨……可打!


    淩小柔朝賀樓遠突然笑彎了眼,猶如春花綻放的笑容晃的賀樓遠也不由得心花怒放,就在他有些飄飄然時,一絲危險的氣息撲麵而來。


    可是瞧著淩小柔笑的越發燦爛的笑容,賀樓遠竟呆呆地生出一種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明悟。再說那麽柔嫩的小株小花,還能把他咋地了?


    就是愣了那麽一瞬,淩小柔的小粉拳就搗上了賀樓遠的肚子。


    拳頭打在肚子上之前,賀樓遠隻當淩小柔給他撓撓癢癢,一個小丫頭能有多大的力氣?結果拳頭落在肉上,賀樓遠才真正明白他是低估了淩小柔。


    自從淩鋒出征之後,家裏就剩下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餘氏又不是個能做農活的,家裏那些地可不就都是原主在種?掄慣了鋤頭的手哪是那些隻在閨中繡繡花的小姐們可比的,一拳就打的賀樓遠變了臉色,還好他及時地將疼呼轉成悶哼,才沒有驚動到外麵的慶生等人。


    淩小柔滿意地朝賀樓遠挑挑眉,嬌俏又嫵媚地拋出一句:“去死!”


    門關上,賀樓遠卻彎起了唇角,揉揉被打的有些痛意的肚子:敢打他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見,不錯,夠果敢、夠潑辣,也隻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做他的王妃。


    嗯哼,總有一天讓你求著要坐爺的馬!


    心情大好,賀樓遠腳步都輕快了,走到院中,望著一地蹲著被綁的人也覺得可愛了幾分。


    朝慶生招招手,慶生小跑過來,“爺,一共一百零五人,其中二十三人是丁家的家生子,剩下的有城裏沒正事做的閑人,也有在附近村子雇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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