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鹹蛋焗南瓜後,賀樓遠隨意地將沾滿油的手指在身上的黑衣上抹了抹,淩小柔很無語地發現,黑衣還真挺耐髒了。


    “你這人真髒死了。”


    說著,也將手指上沾的油很自覺地抹在了賀樓遠黑衣胸前。


    不錯,人看著不胖,肉很結實,該鼓的地方一點不含糊,沒有吃人豆腐自覺的淩小柔如是想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再次見麵後,原本的冷氣釋放機也沒那麽冷了,以至於她吃豆腐都吃的毫無壓力。


    也是一個為了吃什麽形象都不顧的吃貨有什麽可怕的?


    而被吃了豆腐的賀樓遠呢,胸前那像被羽毛輕輕拂過心頭的悸動感,讓賀樓遠再次愉悅地翹了翹嘴角,果然,這個女人在他心裏是不同的吧。


    若是換成別的女人,就是不像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出去,那隻敢亂摸亂放的手也早就被折斷了。


    見賀樓遠一臉不在乎,難道就是個邋遢的?


    淩小柔恨鐵不成鋼地捶了他一拳,“賀樓遠,你這人吧,要模樣有模樣,要氣質有氣質,咋就不好好地找個正經事兒做?看你這一身黑的打扮,不是打算到混進王府幹嘛吧?”


    賀樓遠低頭打量一下身上的這件黑衣,之前還不覺得,被淩小柔一說還真挺像夜行衣的。


    不過,他不就是吃頓烤肉沒帶銀子嘛,怎麽好像就被當成壞人了?


    這女人這是什麽眼光?有他這麽帥氣又有氣質的壞人?


    淩小柔見賀樓遠一聲不吭,不由得急道:“喂,南瓜也吃沒了,你趕緊快走吧,別被府裏的侍衛給抓住了。”


    聽了淩小柔聽著不咋受聽,卻難掩關切的話,賀樓遠目光炯炯,好似直透人心般的銳利,“你擔心我?”


    淩小柔怔了片刻,露在麵巾外的臉微微一紅,啐道:“哪個擔心你了?我是怕你被人抓到,再把我當成是你同夥了,既然你自己都不怕,**那閑心幹嘛?哼!”


    說完,邁步就走,走了幾步又退回來,搶過賀樓遠手上的盤子,又重重地‘哼’了聲,朝小路的另一邊小跑而去。


    留下在原地回味她那聲嬌俏的‘哼’的賀樓遠:小聲還怪好聽的!


    心裏卻已有數,想必她就是昨日姨母認下的義女,別看他昨日才回到王府,又忙著軍務,府裏發生的事他卻很清楚。


    聽說還是個長的很美的姑娘,真期待揭開她的麵巾瞧瞧呢。


    淩小柔回到別院時,心還‘怦怦’地亂跳個不停,側耳聽了半天,也沒聽到府裏傳出有刺客之類的喊叫聲。


    有心出去打聽一下有沒有抓到一個叫賀樓遠的人,又怕原本賀樓遠沒事,被她一問倒顯得欲蓋彌彰,若是因此再讓本來沒事的賀樓遠被抓了,她好心倒成了害人。


    但願賀樓遠是聰明的,既然能輕易地混進王府,也能輕易地離開。


    不過,他是怎麽混進來的呢?雖然王府壽宴期間來了很多客人,可怎麽著也得加強戒備吧,不然真有哪位客人在王府裏出了事,王府也要擔責啊。


    看來賀樓遠這人也不簡單,不然也不能輕易混進來,換了是她去做混混,別說往王府裏混,到了門口都得繞著彎地走。


    翌日,淩小柔起床後就直奔廚房,準備了兩日,今日才是見真章的時候。


    一早王府廚房的小院裏就送來各種宰殺好的肉和最新鮮的菜,淩小柔親自指揮著自己手下的婉娘和平嫂,還有兩個臨時被分派過來的雜役幹活。


    將肉切成串串用的肉塊和做烤肉的肉條,分別裝進兩口大缸裏,然後淩小柔將事先調好的醃料倒進去,再讓兩個雜役用一根木棒子把這些肉和醃料都攪拌均勻。


    看似簡單的活,若是沒把子力氣還真攪不動。


    這邊肉還沒攪拌好,淩小敏和淩成也來了,淩小柔就讓人在院子裏的陰涼處擺了張桌子,他們就坐在桌邊雕刻簡單的蘿卜花,各種顏色的花雕好後再放進新換的花汁和菠菜水裏麵泡著,等用的時候撈出來稍稍控下水就可以了。


    難一些的圖樣就由淩小柔自己親自動手了,像將西瓜頂端切開少許留做蓋子,瓜身表皮或雕刻成童子獻壽圖、或雕成百花齊放圖、或雕成各種吉祥圖案,裏麵裝上之前取出去籽切成小塊的西瓜瓤,再將同樣雕刻過的西瓜蓋蓋回去的西瓜盅就雕了十個之多。


    這些都是要送到最主要的十桌宴席之上的,剩下的也就是瞧個新鮮罷了。


    在巨大的瓷盤中間擺上用黃瓜、白蘿卜、胡蘿卜雕刻出的鬆鶴延年,旁邊再擺上幾圈烤肉絕對能驚豔整個壽宴。


    當然,這個鬆鶴延年隻有老王妃那桌才有,別桌的客人也就是飽飽眼福罷了。


    將要用到的東西都雕出來,放進水裏保持新鮮,剩下的時間,淩小柔就與淩成兄妹倆一起雕簡單些的蘿卜花。


    直到下午,壽宴上要用到的蘿卜花才算是雕刻夠了,揉揉發酸的脖子,活動一下發麻的大腿,淩小柔還得去張羅烤肉。


    廚房裏的大廚們也早已經緊鑼密鼓地做起各自的冷盤,一樣樣做好的冷盤被摞的高高的,切好放在各自盤中的材料也都準備齊全,隻等時辰到了下鍋。


    院子裏更是一排擺好十隻壇子,裏麵都按著淩小柔的要求放好架子,生起炭火,隻等烤肉下去就能聞到陣陣香氣,出爐後切片裝盤,在上麵灑上幾道醬汁就更完美了。


    忙裏偷閑的短暫時光裏,淩小柔和淩小敏回她在廚房小院裏的屋子歇著。


    聊起一些姐妹間的體己話,突然想到一個叫賀樓遠的人,也不知他是順利地離開寧遠王府了,還是被秘密地抓了起來。


    腦中不由得就出現一副賀樓遠被用鐵鏈子吊在刑房的屋梁下,沾血的破衣一條條地掛在皮開肉綻的身上,那畫麵不要太淒慘哦。


    唉,都這時候了還想他幹嗎?就算被抓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這邊淩小柔一邊等時間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還和淩小敏說一會兒烤肉時的分工,廚房小院裏突然就傳來嚷嚷聲。


    仔細一聽,竟好似有人在外麵撒潑?


    淩小柔也沒想出去看熱鬧,敢在王府裏鬧事,尤其是這種時候,這人身份簡單不了,與其她出去找麻煩,不如等會兒看看熱鬧。反正在王府裏誰還能真正鬧起來?總會有人出麵管管。


    等了一會兒,果然外麵聲音低下來了,正在淩小柔想出去瞧瞧到底是怎麽回事時,房門外傳來敲門聲,荷香的聲音傳來,帶了幾分急切和哭意,“柔兒小姐,您能出來一下嗎?”


    淩小柔先是皺下眉,外麵鬧的事跟自己有關?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賀樓遠,難道他被抓,把她給供出來自保了?


    若真如此,他還真是夠無恥兼沒骨氣的了。


    反正不管什麽事,已經被點名了,她總不能當縮頭烏龜,給心都要提到嗓子眼的淩小敏一個安撫的眼神,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朝門口走去。


    將門打開,就看到一臉哭意的荷香,“柔兒小姐……”


    在她身後站著臉色鐵青的淩成,再往後……


    一個還很稚嫩,卻有幾分眼熟的少年站在那裏,趾高氣揚地昂著頭,幾乎是拿著鼻孔對著淩小柔,“你就是我娘新認的義女?”


    在少年的旁邊還立著個與他有三分相似的少女,淩小柔之前見過,正是屈家的三小姐屈鴻繡。


    不用問了,這少年定是屈鴻安的弟弟了。


    隻是淩小柔自認沒見過屈鴻安的弟弟,為何瞧著他就是眼熟呢?就算他與屈鴻繡有幾分相似,初次見麵有這種感覺還真是奇怪。


    淩小柔還沒等開口,屈鴻繡先一步過來,“你就是柔兒姐姐吧,我是鴻繡,前幾日去了王府的別莊玩,不知娘親認了義女,今日才剛剛回府,聽人說起此事,便與家兄匆匆過來瞧瞧姐姐。”


    屈鴻繡沒說的是當回到府裏,還沒來得及去見母親,就聽下人們說起屈夫人認了個很會做飯的義女,當時屈鴻澤就炸毛了。


    不過是個會做飯的女人,憑什麽就能被他母親看上眼,收做義女?


    一向在府裏就是小霸王的他,當時就決定過來給這個妄想攀上高枝的女人一個下馬威,讓她明白屈家的小姐可不是好當的。


    也不顧屈鴻繡的反對,拉著她就過來示威了。


    淩小柔不笨,相反還很聰明,她當然看得出屈鴻澤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敵意,不過在她看來就是小孩子鬧鬧情緒罷了,真計較了屈夫人那裏也不好看。


    幹閨女永遠都是幹的,什麽時候也比不過親的,這點分寸她還是有的。也就是屈鴻澤這個沒腦子的才會覺得被搶走了母愛。


    雖然屈鴻澤可以對她釋放敵意,她卻不能有不滿情緒,心裏真不舒服了……完全可以暗地裏給他虧吃嘛。


    就在幾句話中,淩小柔已經想起為何瞧屈鴻澤眼熟了。


    這丫的不就是當初來她烤肉攤子白吃白喝的那群混混裏的一個?還是讓她記憶最深刻的那個。


    誰能想到吃了烤肉就躺在地上裝肚子疼,還滿地打滾裝的跟真事似的小混混,竟然是屈家的小少爺。


    好好的少爺不做,卻跟一群混混混在一起,真是有病,還病的不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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