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花容閣


    十一月的青木雪花紛飛,上官火兒端了把椅子坐在屋簷下看雪。


    她最近可謂無所事事到了極致。


    梁林去上京整整兩個月了,音信全無。不由人不擔心,尤其是楊可。上官小姐倒是想去探探情況,可惜誰都不同意。沒辦法,最後還是蕭淩風出馬。秦川也閑不著。


    野火有貪狼、虎嘯、木水流觴三支傭兵軍。傭兵門檻本來就不高,很多傭兵連武士都不是。野火作為超級傭兵團,選人雖然有所要求,但是就整體而論,傭兵們的實力偏低,且參差不齊,分化嚴重。而野火作為上官火兒手中唯一的籌碼,自然不能這麽馬馬虎虎。


    以忠義著稱,聲名在外,實則無恥至極的雲傳宇雲大將軍毫無節操地玩了手偷天換日偷梁換柱。將自己手中八十萬西北集團軍的骨幹精英全部抽調出來,組成又一支貪狼和虎嘯。木水流觴情況特殊,軍中實在沒有那麽多會毒用毒之人,雲大將軍也隻得作罷。


    盡管如此,秦川還是不放心。從雲傳宇手中要來個兩軍統領的職務,每天有事沒事就去軍營操練,弄得整個營地怨聲載道。那些隻懂絕對服從命令且早已習慣軍旅生活的北方大漢們,竟然也不堪忍受,甚至還悄悄滴商量,準備找個恰當的時間好好收拾秦川。當然,雲傳宇那裏收到的小報告也不少,隻是他們不知道,那些人家看都沒看,直接丟廚房引火去了。


    對這些被魔鬼統領變態教練折騰的士兵們也並非沒有樂子,至少上官火兒(以陶野的麵目示人)時不時的探風,和整天膩在秦川身邊上跳下竄的雲竺珠小朋友,就讓他們雙眼冒光口幹舌燥,同時看向秦川的目光各種羨慕嫉妒恨。


    不過這些暫時都和上官小姐無關。


    她趴在靠背上,呆呆看著雪花飄落。


    下雪的天氣,其實不冷。隻是,那些潔白的晶瑩的,有著美麗外表卻寒冷的雪花,一層層鋪在你身上,無處不在的寒意一點點侵入,一點點腐蝕你的溫暖,一點點將你冰凍……你,會冷麽?帝都的雪啊,比這裏大得多呢!刷刷刷的,就白了整個世界。你孤零零地躺在那寬闊卻冰冷的水晶棺裏,會覺得冷清麽?


    哈,你本來就是個冷清的人兒!誰拿亂七八糟的瑣事來煩你,你總是冷眼相視呢!在你眼裏,君臨天下,也是芝麻大的破事兒!可惜這芝麻大的破事兒,最終卻讓你……


    眸子漸漸有了霧氣。望了眼那個方向,穿過千山萬水層巒疊翠,想象著厚重高大的巍峨宮牆,想象著胭脂水粉笑靨如花。那些當初模糊焦灼的心事,如今卻是那般通透,琉璃般清澈無瑕。


    她抽了抽鼻子,決定不再想。遙望東方,她許下誓言:若不能水落石出血債血償,我便用一城為你陪葬!


    綠裳在雪地裏滾雪球。小精靈目前對她有幾分抵觸。一是為不帶它去夕陽山穀,二是為紅世,也就是青驄馬那件事。它拒絕和她說話,這幾天都不大靠近她。她無聲歎了口氣,想到夕陽山穀那些事,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被?龍所傷她幾處重要經脈斷裂,秦川蕭淩風都曾試著為她續接,可惜無奈她體質特殊,無不以失敗告終。現在青木行省到處可見找尋能人異士續經接骨的榜文,傭兵工會和冒險者公會都也發布了相應任務。蕭淩風這次去上京還準備去趟光明教會,看看教會的神棍們能否幫到忙。期間也有數不清的的“世外高人”進行了大膽的嚐試,可惜無一奏效。


    一大幫子人忙裏忙外,上官火兒倒是不甚在意。她本就是不能攻擊的輔助魔法師,和小貓配合還算默契,和其他人,她除了鬱悶還是鬱悶。雖說近來倒也能攻擊了,但對一個不會幹架十數年的人,一下子還真難以適應。經脈斷了便斷了唄,小姐我這輩子是啥事都遇到了,不差這麽一個。而且某人沒心沒肺地想,反正秦川也夠強了,有他在身邊,自己還用擔心毛線。


    除去自己經脈被斷外,收獲其實十分可觀。首要目的貝蘭也找到了,隻是秦川說煉製成丹藥效果更佳,因而也沒有著急給小貓。再說那貨現在還在煉化上次吸收的天地元素,想給它也沒辦法。


    另外那一地藥材更是普天之下難得的寶物。天地萬物相生相克,夕陽山穀之所以毒物橫生遍地危機,大約就是因為地底下那片藥圃吧,畢竟陰陽調和方是天地正道。


    不說那一地的珍貴藥材,光是?龍就足以讓世間人眼紅氣喘脖子粗。當然,這件事隻有他們兩人知道,哦,司徒大概也知道,或者猜到。


    想到司徒她心境十分複雜。從遺跡出來時就遇到了他,那麽自然那麽真實,卻又那麽不可思議。她記得他看向她的眸光深邃而憂傷,那樣綿長而陰鬱的眼神,如今回想起來她仍舊覺得堵的慌。然後他笑了,那麽悲傷那麽難看,就像雪,明明光彩照人,卻寒得沁心。


    夕陽山穀一別,便不曾見他。但她知道他還在,還在青木,還在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裏。突然她想到了什麽,立馬起身往屋裏去。


    青木城是一個半軍事化的城市,男女比例失調。雲傳宇為此做了很多努力,比如發展紡織業。雖然頗有成效,但一時之間也無法改變男多女少的局麵。加上西北集團軍和野火傭兵團,更是加重了失衡。於是青樓便如雨後春筍般發展起來。


    人有三六九等,青樓同樣如此。明裏暗裏大大小小的近百家中,唯花容閣最負盛名。


    上官火兒不想知道為什麽。她一身男裝,神木麵具的神奇功用再次發揮得淋漓盡致,除了看上去比較矮小單薄外,也算個清秀兒郎。她穿的華麗,曾混跡帝都的她知道衣著打扮的重要性,盡管她常常忽略。


    一番打聽,在路人怪異而猥瑣的目光下,她終於找到了花容閣。現在是白天,相對而言人比較少。她稍稍猶豫,一咬牙提起步子就闖了進去。無視撲過來的鶯鶯燕燕,她找到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塞給一大把金幣,問司徒的行蹤。


    那人麵露難色猶猶豫豫不肯說,她又塞了一袋,那人眉開眼笑,帶她曲曲折折走了好遠,終於在一個清幽的院門前停下。


    打發走了那人,上官火兒在門口駐足好久,始終沒有勇氣提腳。這麽風風火火闖進去,裏麵正在做什麽?會是一副怎樣的場景?


    她刷地就紅了臉。


    她就那麽愣愣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司徒怎麽做是他自己的事,你上官火兒又是誰?憑什麽過問人家?她突然就泄了氣,耷拉著腦袋,搞不懂自己要幹嘛,可憐同情還是悲憫?他需要麽?那麽個自大驕傲的人。


    她揉了揉鼻子,轉身準備回去。


    “你怎麽在這裏?”


    “啾……”薔薇小姐有氣無力答,它也不知道它為什麽要回答,那隻明明聽不懂。


    上官火兒從來沒有見過那麽萎靡不振的薔薇小姐,她走過去抱起它,動作溫柔。摸了摸它光滑的皮毛,疼惜道:“你瘦了。”


    薔薇小姐怔怔看著她,它從沒想過這個隻會惹事到處招惹桃花的粗鄙的女人,會那麽溫柔。尤其是,現在連主子都不怎麽管它。


    “對不起。”上官火兒沉沉開口,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道歉,但是她覺得她應該道歉。從儲物戒指裏翻出一株淡藍色的花,遞給薔薇小姐,“這個你應該喜歡。”


    “啾啾……”薔薇小姐愣愣看著那花,那東西它知道。名叫十日蘭,從萌芽抽葉到開花,每一個過程都隻需要十天。這花對生長環境要求極高,哪怕是光線強烈了點也會影響它的生長。而它的功效也隻有一個,打破進階瓶頸。對魔獸成功率百分之百,人類則視天賦而定,比率不一。


    一隻本來隻能進化到六階的魔獸,吃下這花,至少能晉升七階,若是這魔獸悟性好些,一舉衝破八階瓶頸也不是不可能。雖然對人類修煉者效果要弱上許多,但在各大拍賣場也是壓軸。對環境極高的要求和極短的生命周期,使得十日蘭常常有價無市。


    薔薇小姐不是一般的魔獸,光憑色澤它便能判斷出這株十日蘭絕對是極品中的極品。雖然它對人類世界的貨幣沒有什麽概念,但是它也知道,如果拿出去拍賣,換得的錢絕對能買下半個青木城,甚至更多。


    好久,好久沒人關心它了。它啾的一聲一把抓住上官火兒的衣服,雖然瘦了些卻仍舊肥碩的身體使勁往她身上蹭。


    上官火兒愣愣站在那裏,不是吧,一株十日蘭而已,小姐我這裏還有好幾百株呢!難道又是個綠裳?小精靈,紅世和小貓的影子依次浮現,上官火兒嚴肅思考:難道小姐我天生和魔獸投緣?不是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麽?難道其實我也是隻魔獸?


    上官火兒卻不知道,十日蘭雖然珍貴,但是對已然達到魔獸最高階位的薔薇小姐實在沒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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