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景容安頓好那晨之後便趕回了醫院,就那樣在那拉床邊守著,因為高燒的原因她一直在昏昏沉沉地睡著,他終於得以好好看看她,看看這張無數次在他夢裏出現的臉。8


    她清瘦了許多,褪去了女孩子的青澀和稚嫩,依舊是那樣清秀素淨的眉眼。


    其實她整個五官中最吸引人的是她的雙眼,清澈明亮,如同潺潺的溪水般,擁有給你洗去渾身疲憊和不快的奇異力量。


    他就是被這樣一雙眼,還有那滿身的活力給迷住的。


    不,現在想想,她身上的每一處他都愛,愛她清亮的眼,愛她的笑容,愛她的開朗,愛她的善良,愛她的率性,愛她的純真…槊…


    愛她的一切一切。


    其實當年他到泰國留學,並沒有想過要談戀愛什麽的,隻想著好好完成學業。


    他沒想到會遇上她,更沒想到一路走來他的情路會是如此坎坷砌。


    當年他剛一入學就憑借自身的外形和優異的成績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同時也成了眾多女生愛慕的對象,但是他卻一一拒絕了她們的追求。


    有人說他可能是喜歡男人,也有人說他是眼光太高。


    其實他不是愛男人,也不是眼光高,他隻是覺得沒有遇到令自己心動的。遇到了心動的那個人,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去愛。


    她當時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一是因為她的家世,她是清萊赫赫有名的賭王的女兒,二是因為她自身的魅力,她雖家世顯赫但卻沒有世家千金的驕縱,率性開朗的個性讓她走到哪裏都很受歡迎。


    當時他們是在同一個社團,一來二往就熟悉了。他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他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怎麽就進了打打殺殺的泰拳社團。


    現在想來,這便是命。


    她性子熱情大方,他則沉穩安靜,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是她追的他,其實不然,是他約她出來跟她表白的。


    那個時候畢竟還年輕,有些不懂情為何物的感覺。他到底是怎麽喜歡上她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隻是覺得一天看不到她他上最重要的試驗課都沒有精神,隻是覺得見不得她跟別的男生親密,她那樣的性格跟每個男生都稱兄道弟的,每次看到他都覺得無法忍受。


    那次他們社團又一起聚會吃飯,她跟一大幫子男生在那兒劃拳喝酒,他們這個社團幾乎就沒有女生,所以每次聚會大家都圍著她打轉,他看著很是礙眼,幾杯酒下肚,他借著酒意起身走過去將她從男人堆裏拉了出來,


    “你出來一下!”


    “啊?”


    她當時滿臉的茫然,他也沒說話轉身就走了出去,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她才出來。


    就那麽一會兒的功夫,他覺得自己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猶如坐了一回驚險的過山車,他很怕她不出來。


    “什麽事還得叫我單獨出來說啊?”


    她站在他麵前眨著眼不解地問他。


    她也喝了不少酒,小臉紅撲撲的,眼神也因為酒意而有些迷離,再加上夜晚燈光的原因,那一副醉眼迷離的模樣直看的他心神蕩漾理智全無。


    也沒回答她的話,徑自上前一步,將她按在懷裏低頭尋著她嫣紅的唇就吻了上去,她的唇軟軟的,沾著些許酒精的味道,他一觸上便覺得心跳如雷,便覺得不想放開,甚至有種想把她吞進腹中的衝動。


    她當時估計也被他的動作嚇蒙了,就那樣被他按在懷裏任由他銜著她的唇為所欲為,不然按照她的性格還有她的身手,會一個過肩摔把他撂倒的。


    直到兩人近乎窒息,他才戀戀不舍地鬆開了她,她窩在他懷裏雙頰緋紅,兩片唇瓣被兩人唇舌糾纏的汁液浸潤的豐盈肥嫩,他忍不住又低頭去輕啄了一番,這才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


    “我喜歡你!”


    她眨了眨水蒙蒙的大眼,似乎還有點沒回過神來,愣愣回他,


    “原來你不喜歡男人啊?”


    他頓時哭笑不得,敢情她也跟那些人一樣,認為他不近女色的原因是因為他喜歡男人?


    不過目前為止她沒有排斥地推開他,他就大膽地繼續摟著她柔聲解釋,


    “我隻是沒有遇到喜歡的女孩子而已......”


    她很是後知後覺,他都這樣直白的表白了她這才揚起小臉,


    “可是他們都那樣說啊,我還覺得好可惜來著!”


    好可惜這麽一個帥哥,就歸了別的男人。8


    他將她往懷裏摟了摟,低頭湊近她額頭抵著她的,


    “那現在還可惜嗎?”


    她衝他眨了眨清亮的眼,然後伸出手來主動環住了他的腰,開心地笑著說,


    “其實我早就喜歡你了,隻是他們都說你可能喜歡男人,所以我就......”


    他當時心裏那個恨啊,恨那些謠言的傳播者,害他差點錯過她。若不是他主動表白,或許他們就這樣錯過了。


    這樣想著不由得覺得心裏恐慌,便低了頭再次尋著她的唇吻了上去,她都說也喜歡他了,那就算答應他了,所以這一次他吻得肆無忌憚,她也有些生澀的主動回應他。


    等回去的時候兩人已經是手牽手,他拿出男朋友的身份來要求她,


    “以後不準再讓我看見你跟別的男生勾肩搭背!”


    她跑到他前麵與他麵對麵,邊後退著走邊同樣要求他,


    “那也不準你跟別的女生眉來眼去!”


    “我哪有?”


    天地良心,他什麽時候跟女生眉來眼去了?


    “反正你隻要看她們一眼就算是眉來眼去!”


    她很是霸道,他怕她絆倒隻好伸了手前去護著她,


    “好好走路!”


    他承認雖然她的要求很無理,可他卻覺得十分甜蜜,他愛她為他吃醋的模樣。


    她甩著他的手撒嬌,


    “你答不答應?我要你的眼裏隻有我一個女生,啊——”


    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真的被絆了一下,他一顆心差點跳出胸腔急急上前一步摟住了她的腰,看著她在自己懷裏安然無恙眨著大眼的調皮模樣,他無奈之下隻好笑著說,


    “我以後目不斜視行了吧?我的眼裏本來就隻有你!”她這才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他們公開在一起後,幾乎每個人都說是她追他的,她也不解釋,反倒是他,解釋了好幾次,可就是沒人信。


    有次他問她,


    “你怎麽也不解釋一下啊?”


    “有什麽好解釋的啊,管他誰先追誰的呢,隻要我們現在彼此相愛就行了唄.”


    她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那個時候他覺得,她這樣簡單什麽事情都不想太多的性子真的很好,愛他就全心全意的,不管別人怎麽說。


    後來他才知道,她這個性子也是致命的。


    她恨他的時候,也是全心全意的。


    現在想想,當時他不去表白,他們就那樣錯過也未嚐不好,那樣便不用承受那場徹骨的分離和今日的種種痛。


    如果他們從未在一起過,各尋他人過一生,雖然不是跟愛的人在一起,但至少日子是可以過下去的。


    但是在他們那樣愛過之後再另尋他人,就會覺得難以忍受,因為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代替她,誰都不可以。


    一晚上,喬景容就那樣握著她的手想著他們的過去。


    她要打好幾瓶點滴,因為換藥要叫護士,所以他就那樣一直撐著直到她打完所有的點滴,此時東方天色已經漸白,他這才趴在她床邊眯了一會兒,因為他還有最後一個會議要開。


    *


    那拉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輕鬆了許多,頭腦也清晰了起來,打了一晚上的點滴,她的燒已經退了下去,隻除了身體有些虛弱,嗓子有些疼痛之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握著,她歪頭看過去,就見他趴在那裏睡著,他的雙手握著她的,然後額頭又擱在了他自己的雙手上,看樣子是在這裏守了她一整晚。


    何必呢?


    她閉上眼在心裏苦笑著,她不稀罕這樣狠狠傷害、狠狠背叛和無情拋棄過後的殷勤。


    一點都不稀罕。


    動了動想抽回自己被他握住的手,他一下子便醒了。


    她就那樣冷眼看著他。看著他在經曆剛睡醒大腦短暫的空白之後,急急起身過來伸手欲覆上她的額頭試她的溫度。


    她頭一歪便躲了開來,他的手就那樣僵在了空中,眼中劃過一絲受傷。


    半響,喬景容才收回自己的手坐回床邊的椅子上,剛剛她臉上的憎惡他看的清清楚楚,盡管心底很失落但還是關切地開口,


    “你醒了?身體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那拉坐了起來倚在床頭,素淨的一張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我很好,昨晚謝謝你把我送來醫院,也謝謝你照顧了我一晚上!”


    她一連好幾個客氣的謝謝將兩人的關係生生拉開了老遠,他難受地開口,


    “那拉——”


    他還沒等再說什麽,她已經伸手按響了床頭的護士燈,隨著鈴聲的響起美麗的護士小姐也走了進來,他的話隻好就那樣咽了回去,下巴的胡渣也長了出來,再加上一晚上沒怎麽睡點覺,他看起來有些憔悴。


    那拉隻是看著護士小姐問道,


    “護士小姐,我可以走了嗎?我下午還要趕飛機回泰國。”


    既然那塊地是他惡意買去的,那也沒什麽好談的了。


    喬景容在旁邊聽了隻覺得有一股火在胸腔內來回竄著,氣她連他的解釋都不聽就輕易的離開,也氣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最終他沒忍住火氣蹭地站了起來厲聲訓她,


    “就算燒退了你也要休息好了才能走!”


    麵對著他忽然的怒氣,她隻是看了他一眼便別開了頭,護士小姐遞給她一根體溫計,


    “這位先生說的對,您昨晚燒得很嚴重,就算燒退了也要休息好了才能坐飛機奔波,這樣吧,您先量一下體溫!”


    護士小姐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病房裏瞬間陷入了一陣沉默,讓人窒息的沉默。


    喬景容的視線一直緊緊凝在她臉上,那拉知道他在看她,但是就是不抬眼與他直視,索性隨手拿過了床頭櫃子上放著的自己的手機,打算玩會兒遊戲,卻在劃開自己的手機屏幕時變了臉色,抬眼衝著他生氣地質問,


    “你憑什麽動我的手機?你不知道尊重別人的隱私嗎?”


    她手機屏幕的壁紙,是她跟譚浚銘的大頭合照,是譚浚銘給她設置的,他那個人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那天不知道又發什麽神經,非要把她的手機屏幕給設置成了兩人的合照,偏偏她又是手機等一切電子設備的白癡,完全不會自己設置回來,就隻好一直那樣放著。


    這會兒一看,發現那屏幕壁紙竟然換成了她跟那晨的一張合照,首先她自己不會設置,那晨更不會,昨天還是她跟譚浚銘那張的,過了一晚就成這樣了,肯定就是他給換的了。


    他也未免太過分了吧,竟然隨便動她的手機?他以為他是誰啊?


    “看著礙眼!”


    喬景容看著她噴著小火苗的眸子,輕飄飄地說。


    昨晚給她把手機拿來放到桌子上的時候,不小心按了下她的手機,結果屏幕上就出現她跟一個男人臉貼臉的大頭照,氣得他差點給她把手機拆了。


    也顧不上什麽隱私不隱私了,劃開屏幕找出她的相冊來就打算給她換,順便檢查了一下她相冊裏是否還有那個男人跟她的照片,有的話一律刪。


    還好就那麽一張合照,其他的大部分都是那晨的,偶爾有幾張她跟那晨的合影,小丫頭各種鬼臉各種調皮各種背影,他不自覺地就柔了表情慢慢翻看了起來。


    看的出來那晨完全不愛拍照,大部分都是她給那晨抓拍的,而那晨每張正對鏡頭的表情都很不自然,他選了其中一張母女倆嘴對嘴各自撅著小嘴在親吻的一張給換了上去。一大一小的兩張臉,甜蜜溫馨。


    那晨這一點都不像她,那個時候她可是各種愛美愛自拍,幾乎沒去一處地方都纏著他給她拍照,有時候他覺得這樣很是無聊,就拒絕給她拍,但每每總會被她撒嬌弄得心軟,然後任由她擺布折騰拍照。


    那拉快被他的自大氣死了,將手機遞到他麵前不悅地說,“你給我設置回來!”


    他往後一仰倚在椅背上,很直白地拒絕她,


    “你不喜歡就自己換回來,反正我是不會給你換的。”


    他知道她手機白癡,故意為難她。都一把年紀女兒都有的人了,還跟小女生似的弄情侶照片放在屏幕上。


    “你——”


    那拉氣得咬牙,恨不得再把手機砸到他頭上,讓他額頭兩邊一邊一塊傷,不過她還沒行動,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而且還好巧不巧的是譚浚銘打過來的,她壓下心裏的火接了起來,


    “喂,浚銘——”


    她攜著濃濃的鼻音,那邊的譚浚銘關切地問她,


    “怎麽感冒了?”


    “嗯,不適應這邊的氣候,太冷了,昨晚就發燒了。”


    她倚在那裏跟譚浚銘訴苦,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跟譚浚銘挺談得來的,她當他是朋友,有什麽事也愛跟他說說,他也把她當成哥們。


    正這樣說著呢,一歪頭發現喬景容的臉色陰沉的仿佛有一場暴風雨要來臨,心裏顫了一下便別開了眼不看他,譚浚銘聽她病成這樣,


    “那地皮的事談的怎麽樣了?談好了就趕緊回來唄,那麽個凍死人的城市。”


    說道地皮她就來氣,那可是她千挑萬選的好位置,就被他這樣因為私怨而給廢掉了,不由得瞪了喬景容一眼回譚浚銘,


    “沒什麽好談的了,對方開出的條件我沒辦法答應。”


    “對方開的什麽條件啊?太過分的話不然我出馬去給你談吧?”


    譚浚銘很熱情地想替她解決問題,她頭疼地揉了揉額頭,


    “你出馬?還是算了吧,這塊地我不要了,溫城這邊我就算放棄了。”


    譚浚銘出馬,恐怕事情隻會更糟糕。


    *


    哇,真的謝謝大家對小桌子那邊的支持,愛你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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