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景容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進去的話情況隻會更糟,也隻能揪著心轉身離開了。


    唐煜寒全程隻能保持沉默,簡雨濃隨後進了屋,看了一眼哭成一團的母女,很是歉疚地對那拉說,


    "那拉,你要怪就怪小哲好了,是他找到喬景容然後把那晨帶到他麵前的!"


    小哲顯然沒想到一家三口見麵會是這樣一副驚天動地的局麵,小臉上滿是歉意地走過來跟那拉道歉,


    "對不起那拉姨媽……榭"


    那拉看了一眼小哲,又低頭看了一眼還在抱著自己哭的那晨,彎腰將她抱了起來摟在懷裏流著淚不停地說,


    "對不起晨晨,都怪媽媽脾氣不好,媽媽剛剛對你太凶了……"


    她隻是怕,怕那晨真的會跟著喬景容,她什麽都沒有了她隻有那晨了,他還要把她搶走嗎坨?


    "麻麻別哭,晨晨不生麻麻的氣——"


    那晨懂事的話惹得那拉又是一陣難受,簡雨濃抽過了紙巾來遞給母女二人,她也是做母親的人,知曉那拉心裏在懼怕什麽,


    "有些事情不是你懼怕就能逃脫得了的。"


    那拉拿了紙給那晨擦幹小臉上的淚,又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淚水,


    "他是那晨的爸爸,他見自己的女兒天經地義,剛剛是我太失態了!"


    她沒想到他竟已跟那晨相認,更沒想到那晨跟他感情還那麽深,她沒做好要讓他知曉有女兒存在的準備,所以情緒一時有些失控。


    "明天我會約他談談,然後我就回泰國了。"


    那拉的情緒已經恢複了冷靜,既然他已經知道了那晨的存在,她再隱藏也沒有用。


    她會跟他談,他若是想要那晨的撫養權,她不會給的。三年未見,他曾經口中的未婚妻或許已經成了他的妻子了吧,她不認為他的未婚妻或者他的妻子什麽的,會做一個對那晨好的後媽。


    簡雨濃對她要回泰國的決定很是愕然,


    "那塊地的事呢?"


    她抬手攏了攏自己的短發,自嘲一笑,


    "那塊地是他買去的,他說可以送給我,前提是我回到他身邊,可是那怎麽可能呢?我已經快要結婚了,所以那塊地不要也罷!"


    簡雨濃猶豫了好久終於小心翼翼地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婚……退了可以嗎?所嫁非所愛,又怎麽會幸福?"


    "退婚?"


    那拉嗬嗬地笑著,


    "小濃,你想的真是太天真了?你以為這些年我拚命的做事業是為了什麽?你以為我真的有那麽愛拚那麽要強那麽愛我的工作嗎?"


    簡雨濃被她嘴角略帶苦澀的笑意弄得心裏難受不已,卻聽那拉繼續說著,


    "我的幾個哥哥經營不善虧損嚴重,我們家族已經欠下銀行巨額的貸款,隨時都有破產的可能,我負責的酒店好歹能夠償還一些,但那也隻是隻能填補冰山一角!"


    "怎麽會這樣?"


    簡雨濃驚愕不已,當年那氏家族可是清萊那一帶赫赫有名的名門望族啊,怎麽幾年的功夫就淪落到這般田地了?


    那拉隻是看著外麵的夜空淡淡地說,


    "譚浚銘家是開銀行的,隻要我們聯姻成功,我們家欠下的那些巨額貸款就可以一筆勾銷,就當做是他們家給我的彩禮……"


    譚浚銘,就是她即將要嫁的那個人。華僑二代,剛從澳洲留學回來,家裏的銀行業發展的如火如荼,她家的貸款全部來自譚家的銀行。


    當時她被安排去跟譚浚銘相親,她沒有排斥,因為她之前已經打聽好了譚浚銘是個放蕩不羈的花花公子,她覺得那樣一個花花公子首先不可能願意結婚被婚姻束縛住,另外她也不認為他會接受一個比自己大兩歲且帶著孩子的女人,所以就放心的去了。


    哪曾想那個男人竟然聲稱對自己一見鍾情,甚至還告知了家裏,於是譚家便興師動眾的提親,她迫於家裏財政上的壓力,就這樣答應了。


    其實她答應下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想讓自己徹底的告別過去。


    後來那個譚浚銘才告訴她,反正他們互不相愛,結婚都是彼此的權宜之計,結了婚他就可以繼續花天酒地了,而她則可以解決那氏家族的財政危機,各取所需未嚐不可。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譚浚銘是個很風趣幽默的男人,也風流倜儻英俊多金,要是她沒有經曆那場情傷,或許她會像那些成天圍繞在他身邊的小女生那樣傻傻愛上他。


    "那拉,你這樣不是就等於把自己賣了嗎?"


    簡雨濃簡直不能理解她的想法,為了家族的利益,就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搭進去了嗎?


    "不然小濃,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那拉轉過頭來看著她,清亮的眼裏全是濃濃的寂寥,


    "我該為了自己的幸福眼睜睜看著家族破產一家人顛沛流離嗎?"


    "我該為了自己的幸福,不顧家裏的反對跟喬景容在一起嗎?我爸要是現在知道我跟他又見麵了,說不定會被我氣得一命嗚呼!"


    "所以小濃,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那拉說著說著便又流下了眼淚來,懷裏的那晨一見她這樣小嘴一扁又要流淚,簡雨濃急急抱了她交給小哲,讓小哲領著她走了,然後在那拉身邊坐下,


    "對不起那拉,我不知道這些年你家裏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現實果真是好殘酷的一樣東西,可以將一個曾經無法無天恣意妄為的女孩,變成如今這個顧全大局的女人。


    那拉笑著搖了搖頭,


    "小濃,你不知道你有多幸福,簡叔叔從小把你放在手心裏當寶貝的寵著,所有的一切都以你的喜好為主,就算當初你愛上了不愛你的唐煜寒,他也還是盡自己全力的成全你!"


    "可是我呢?我爸爸雖然也疼我寵我,但他對我們的寵愛都是建立在我們可以為家裏帶來利益的基礎上!"


    那拉說到這裏有些傷感,如果不是利益大於親情,她當初就不會跟喬景容生生分離。


    簡雨濃安慰著她,


    "那拉,別這樣說,父母都是疼愛自己的孩子的,當初那伯伯阻止你跟喬景容,有一方麵的原因也是怕你跟著她吃苦受累,如今喬景容功成名就了,說不定那伯伯會重新考慮的!"那拉搖了搖頭,


    "沒用的,現在他關注的隻是我們家族的未來,我跟譚浚銘結婚才是王道!"


    簡雨濃還沒等再說什麽,那拉就起身朝餐廳走去,


    "好了,不說這些了,先去吃飯吧,讓我嚐嚐你的手藝,我可是餓了一整天了呢!"


    簡雨濃隻好也跟著她去了餐廳。


    簡雨濃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甚至還比以前進步了,畢竟這些天她都在家全心全意的照顧頭號病人唐煜寒,那拉大快朵頤地吃著,感覺好像又回到了當年四人一起住在相鄰的小公寓裏聚在一起吃飯的情景。


    過去的那些事讓唐煜寒也有些尷尬,畢竟那個時候他對簡雨濃可是很不友善的,所以就輕咳了一聲打斷大家的回憶,那拉又生了擠兌他的心,不懷好意地笑著盯著他,


    "咳什麽啊,是不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說實話,想著當初小濃受的那些苦,看著她現在的幸福,真心替她覺得高興,也覺得她那些年傻傻的付出是值得的。


    唐煜寒白她一眼,


    "我從來就不愛回憶往事,我隻看得到眼前的幸福!"


    說完體貼地夾了一口菜放在了簡雨濃的碗裏,簡雨濃無奈地笑,


    "哎,你們倆能不能消停一會兒,都為人父母了,還互相擠兌!"


    那拉跟唐煜寒相視笑了一下,然後各自吃飯。


    吃完飯那拉便帶著那晨回了她住的酒店,先給那晨洗了個澡將她塞進被子裏然後自己又進去洗,裹著浴巾一出來她就打了好幾個噴嚏,那晨光著小屁股從床上跳了下來過來抱住她的腿,


    "麻麻,你是不是感冒了?"


    她氣得將光溜溜的小人兒拎了起來重新塞進被子裏,


    "你給我老老實實地躺著,難道你也想感冒?"


    轉身去倒了杯熱水給自己喝,雖說這房間裏空調開得很足,暖融融的,但是她剛從熱帶過來的身體還是受不了溫城這寒冷幹燥的氣候,再加上下午她還在外麵遊蕩了半天,這會兒便覺出了嗓子幹澀疼痛。


    不會真的要感冒了吧?她這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都這麽晚了,她也懶得下去買感冒藥,再說了她對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哪裏有藥店。


    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熱水她這才掀起被子上床躺下,將那嫩嫩滑滑的小人兒摟在懷裏,感受著她的心跳,聞著她糯軟的氣息,便覺得整個人都滿足了,什麽不快什麽痛楚都不複存在了。


    "麻麻,我試試你有沒有發燒?"


    那晨說完便伸出了小手來覆在了她的額頭上,試了一下便骨碌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


    "呀,媽媽你的額頭有點燙,我給粑粑打電話吧?"


    聽到那晨提起他,她心裏猛地悸了一下,然後便瞪著那晨不悅地說,


    "你給他打什麽電話?"


    "小濃姨媽有次感冒了就是煜寒叔叔帶她去醫院的,粑粑帶媽媽去醫院不對嗎?"


    小人兒天真地以為粑粑生來就是保護麻麻的,說完就爬下了床去拿她放在櫃子上的手機,那拉直接要瘋了,坐起身來衝她吼了一聲,


    "我沒病,你放著!"


    "哦……"


    小人兒被嚇了一跳,訕訕放下了手機,然後又光溜溜地爬上床重新縮回了被窩裏。


    那拉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


    "晨晨,你很喜歡爸爸嗎?"


    她打算好好跟那晨談談他們三人的事。


    "嗯!"


    那晨縮在被子裏隻露出了個小腦袋,很是用力地點了點頭,她又問,


    "你想跟爸爸一起生活嗎?"


    明亮的大眼睛骨碌碌轉了幾圈,然後說,


    "我想跟粑粑和麻麻一起生活!"


    她心底好一陣的鈍痛,痛得她差點斷了氣背過去,


    "可是……爸爸身邊已經有別的阿姨了,媽媽也要嫁給別的叔叔了,所以你隻能選擇跟我們其中的一個人一起生活!"


    那晨一聽急急辯駁,


    "可素粑粑說他是自己一個人,他還說他隻愛我跟麻麻,哪裏來的別的阿姨?"


    那拉愣了愣,他單身一個人?當年他不是說國內早有未婚妻了嗎,過了這些年兩人不是已經成為正式夫妻了?


    想到這裏便不悅地訓著那晨,


    "他說的話你也信!"


    哪知小丫頭蹭的就從被窩裏鑽了出來,坐在她麵前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信啊,粑粑絕對不會騙我的!"


    "……"


    那拉再次被她無理由的信任喬景容氣得心頭發悶,索性重新將她拽進了被窩裏然後關了床頭的燈,


    "睡覺!"


    "哦……"


    那晨乖乖縮在了她懷裏,那麽好動的一個小人兒,哪次睡覺不得鬧騰鬧騰半天,這會兒便又在她懷裏翻來覆去著,順便獻寶似的跟她說,


    "麻麻,粑粑的身上好熱,像一個小火爐,晨晨跟粑粑一起睡覺很暖和……"


    前幾天喬景容每天都把那晨接去,有時候玩到很晚她睡著了便留她在自己那兒過夜,像摟小情人似的摟著她哄她入睡。


    那拉一聽她都跟喬景容這麽親密了,竟然晚上還跟他呆在一起過,再次被氣得要吐血。心裏更是憤憤氣著簡雨濃,簡雨濃簡直可以稱得上中國第一好閨蜜了,讓她幫忙照看幾天女兒,竟然把她的女兒就這樣拱手送給喬景容了!


    閉著眼裝睡,咬牙不理會兀自在那兒興奮著的自家女兒,沒一會兒那丫頭便翻了個身趴在她懷裏可憐兮兮地哀求,


    "麻麻,我睡不著,你給我講故事吧?"


    "我不會講故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沒好氣地回,她實在不是那種賢良淑德的媽媽,晚上睡覺還講各種童話故事,那樣細聲細氣柔柔說話她這輩子都做不來。


    那晨小嘴一扁有些不甘她不給講,又有些炫耀,


    "可是粑粑就會,而且還講得很好聽!"


    既然他這也好那也好,那你跟他去過吧!那拉想起晚上在簡雨濃家把她吼哭的那一幕,忍了忍沒把這句話吼出來。抬手將她重新按進懷裏,凶巴巴地命令,


    "我最後再說一遍,閉上眼老老實實給我睡覺!"


    那晨不情不願地縮進被子裏躺了下來,小小的心靈卻在暗暗的歎氣,唉,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這幾天聽粑粑講故事講習慣了,現在不聽竟然睡不著覺了。


    孩子畢竟是孩子,入睡很快,隻這樣兀自胡思亂想著便呼吸勻稱地睡了過去。那拉聽著她在自己懷裏傳來平穩的呼吸聲,輕輕歎了一口氣撐起身子就那樣看著她小小的臉。


    她除了一雙大大的眼睛像她之外,整個五官眉眼的輪廓都像極了他,她常常在每一個失眠的夜裏這樣靜靜看著懷裏的小人兒,看著那張跟他相似的麵孔。


    她也常常問自己,那拉,你還愛著他嗎?


    隻是,愛又怎樣?恨又怎樣?他們終究是無緣。


    曾經她年少任性的時候,把愛情當做整個世界,可以為了他去死,可以為了他背叛整個家族,可是那個時候他卻不要她。


    如今她經過世事沉澱了下來,心裏想著的卻是整個家族的利益,她不再會為了任何人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現在想來找回她。


    晚了。


    這便是造化弄人,世事弄人。


    這便是無緣這兩個字最好的解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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