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著愛馬奔回王府的夜慕軒滿腦子都是王天豐對他說的話。


    “她人呢!”在天亮之際,夜慕軒終於趕到了王天豐居住的府邸,他皺眉看著一臉淡定的王天豐。他料到舒沁雪會走,卻沒想到,他翻遍了王天豐的府邸,都未見她的身影。就像她從未來過一樣,連她身上的一絲氣味都沒留下。


    王天豐偏了偏頭,看著因趕路而滿頭大汗的夜慕軒,麵前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子現在居然是這副狼狽相。


    “你說舒沁雪嗎?哦不,靈魔使者大人。”王天豐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熱茶,低眸看著散發霧氣的香茗,“她破曉前就離開了,至於去哪,我想,以你對她的了解,應該十分清楚吧?”說著,他放下了茶杯,拿起紙扇,扇了扇風。


    破曉前就走了?夜慕軒盯著王天豐,心底閃過一絲不滿。


    站在自己麵前的男子似乎陷入了沉思,王天豐收起紙扇,抬眸看著夜慕軒:“夜慕軒,我想你應該聽過一句話吧?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是你的,千百年後還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麽拚,都得不到。”


    “你以為你是在幫她,你以為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一意孤行,不僅會壞了大事,更重要的是會讓她受到傷害?夜慕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


    “曾經那個有耐心的你,到底去哪了?你難道就不能再等一等嗎?那麽痛苦的一段日子你都熬過去了,為什麽你就是不能再忍一忍,再等等?”說著,王天豐長歎了一口氣,伸手扶額,滿臉無奈。


    正是因為王天豐低下了頭,他才沒看到夜慕軒眼裏閃過的那抹神傷。他突然坐下,坐在那冰涼的石椅上:“我忍不了,也等不起了。我的耐心,早已被她的無情抹得全無。”


    “夜慕軒!你就不能站在她的角度想問題嗎!”王天豐一聽這話,一向穩重的他氣得差點站起來揍夜慕軒,“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那樣?你有沒有想過,她的無情背後到底藏著什麽?你忍不了,等不起,你以為她願意這樣嗎?”


    這話狠狠地擊中夜慕軒的心,他看著一臉暴怒的王天豐,愣住了。


    他知道,王天豐是舒沁雪前世的記憶載體,淩芷燁的一切記憶眼前這個男人都知道。難道,他知道什麽,隻是不能說?


    “你強迫我們做那麽多事情,最後呢?還不是落得這樣的結局。”王天豐揉揉太陽穴,閉上了雙目。提取記憶這件事耗費了他太多的精神,若不是因為他知道夜慕軒會來,他現在一定是在床上躺著休息吧?“你千方百計趕走我,結果呢?”


    王天豐並不是對穆馨晴真的動情了,而是被夜慕軒從狐狸世族學來的控製之術控製了心神,才導致他誤以為自己喜歡上了穆馨晴。


    正是因為被控製,所以王天豐會做出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例如親吻穆馨晴。而穆馨晴應該也是被夜慕軒控製了,像她那種人,怎麽可能以死相逼,又怎麽敢對夜慕軒說出她被輕薄的事情?按她的性格,一定是隻會將這種事情埋在心底。


    也是因為這樣,夜慕軒才能順水推舟,將他這個記憶載體貶到邊境來,預防舒沁雪哪天發現了什麽,然後像昨晚那樣得到了前世的記憶。


    “夜慕軒,你強迫我們那麽多人做了那麽多我們不願意做的事情,你真的覺得這樣值得嗎?你有沒有想過站在另外一個角度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做的代價是什麽?做了那麽多的事情,你有想你要付出什麽代價嗎?”


    “你不要跟我說你想過代價。就算你想過了,也是無用的,因為你根本沒有站在別人的角度思考過,根本沒有想過別人的感受。”


    “夜慕軒,我以為,你會變。我以為,你跟著淩芷燁離開狐狸山後會變得自信起來。可是你沒有,你甚至連對淩芷燁都沒有一絲最起碼的信心。你還是跟兒時的你一樣,在你最不需要忍的時候一味強忍著。”


    駿馬奔騰的馬蹄聲一聲聲敲打在夜慕軒的心上,他忘不了王天豐說完那些話後眼裏閃過的那一絲失望,更忘不掉他說的話。


    一開始,他以為他是那個掌控住局勢的人,可後來他發現,一切像是往某一邊偏移,漸漸不受他的控製。他慌了,他急了,他以為他能夠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鎮定下來,卻沒想到在火蛟眼裏也好,王天豐眼裏也罷,在他們看來,他現在是一副狼狽相。


    奔波了數日,夜慕軒終於回到了已被舒沁雪攪得一片混亂的京城中。


    將馬交給前來迎接他回來的下人,夜慕軒一進門便感受到一股很熟悉的靈力在空中湧動著!那是……舒沁雪!


    他直衝入府中,感受著越來越強烈的靈力,內心充滿了激動。他恨不得立刻找到舒沁雪,然後向她解釋種種,告訴她,三兒不是他殺的,告訴她,跟淩婉卿合作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


    突然,一個肥碩的身體擋住了夜慕軒的去路——是接替王天豐位置的新管家。他慌慌張張的,滿頭大汗,像是找了夜慕軒很久,一見到夜慕軒,高興得兩眼放光。


    “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


    被擋住了去路,夜慕軒格外的不爽。他瞪了一眼肥碩的管家,繼續往舒沁雪所在的位置趕去。但,那個管家沒有眼力價,伸出他的肥手,拉住了夜慕軒,不讓他走。


    “幹什麽!有話快說!”夜慕軒不耐煩地扭頭,甩開了那隻胖手。


    管家倒退了幾步,看著夜慕軒那副生氣的樣子,嚇得腿一軟,跪在地上:“王爺,不好了!您離開的這幾日,城中鬧鬼,說是死去的妖妃靈魂來了!剛剛百姓們一聽說您回來了,一個個圍在王爺府門口鬧著要您給個公道!”


    “這點小事情,就叫大事嗎?派個人到門口表示一下就不完事了?”夜慕軒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管家,訓斥道,“你在這裏當管家也有一年半載,這種事情都解決不了?廢物!”


    說著,夜慕軒轉身就走,留下跪在地上打哆嗦的管家。


    靈力越來越強,夜慕軒看著周圍的擺設,順著這一條路,想到一個地方。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舒沁雪現在一定是在那裏!想著,他抄小路,向他想到的地方狂奔而去。


    記得有一日閑逛,舒沁雪誤打誤撞來到夜慕軒書房附近的一個小花園中。當時舒沁雪便感到震驚,這個花園和她前世在古堡中的花園一模一樣,唯一不一樣的就是沒有桃樹和一株紅得鮮豔的曼陀花。


    如今已是春日接近初夏,這裏繁花似錦,香氣滿園。舒沁雪站在花海之中,聞著花香,心情莫名地好了許多。她低頭折了一枝花,在手中把玩著。


    來到花園門口的夜慕軒喘著氣,看著園中賞花的少女,看她把玩花朵時臉上的那抹笑容,他便想起舒沁雪初至王府也曾來過這裏。那時候的她也是在這園中賞花,隻不過物是人非,心情應該是不同的吧?


    想著,夜慕軒輕聲喚著舒沁雪:“雪兒……”


    美好的氣氛被打破,舒沁雪聞聲,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她將上一秒她還特別喜愛的花捏成了粉碎,被捏爛的花瓣掉落在塵土之中。


    她轉身,看著站在園口的夜慕軒,臉上閃過一絲憤怒與恨意。如果夜慕軒沒有殺死她的三兒,現在她還能夠原諒他。但,三兒卻……看見夜慕軒,舒沁雪就想起三兒死後的慘狀。白色的絨毛沾滿了鮮血,狐毛失去了光澤,他的小鞋和衣服散落在地上。


    “你終於來了。”舒沁雪握緊了拳頭,滿眼寫滿了濃濃的仇恨,眼前這個曾經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如今是她的殺子仇人。


    對上舒沁雪的那雙眼睛,夜慕軒驚得說不出來。她滿眼的仇恨,一臉憤怒,對他從未見過的。昔日依偎在他懷中的人兒,如今恨不得化成猛虎,置他於死地。夜慕軒很想上前抱抱她,安慰她,向她解釋一切,但事實上,他根本沒法這麽做——舒沁雪滿眼的恨讓他心驚。


    “雪兒,你終於回來了。”夜慕軒挪動了腳步,向她靠近了一步。


    “終於回來了?嗬,夜王爺說什麽笑話呢!”舒沁雪冷笑了一聲,諷刺道,“不是您將我這個妖妃送走的麽?還順便把我關進一間看似溫馨的牢房裏。哦,對了,還順便,將我一個兒子給……”她停頓了下來,看著夜慕軒。若眼神能殺人,夜慕軒現在一定是具屍體。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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